【鬼徹 鬼白】血貓-03

》現代都市奇幻架空



可愛的大姊姊坐到身旁來,差不多是一個小時之前的事了。這一小時內,大姊姊都一直非常自我中心地說著白澤所不認識,某個人的故事。

「……當時算是個引路人的工作,帶著麻煩小子到伊邪那美那裡。」大姊姊翹著二郎腿,豐滿的嘴唇上叼著味道偏甜的菸,菸屁股染著桃紅色唇彩。身材前凸後翹,下垂又帶點滄桑的眼睛也好,鼻梁上的眼鏡讓她帶著點禁欲女教師的魅力;中分的長髮、髮尾微捲,還有性感至極的聲線,淡薄的氣氛,完全是位符合白澤喜好的女性……啊,不,這麼說可能不太準確,符合白澤喜好的女性範圍太廣,排除掉老人小孩以及有夫之婦,世間女性有五成都落入他的好球帶。

那麼換句話說吧,眼前的女性對白澤而言,絕對是極品。

雖然她從在白澤身旁坐下開始到現在,都自顧自說著自己的事,完全不理會白澤聽或不聽,若是一般人,恐怕會將其視為神經病,快快閃人才是上策。

嘛,對象畢竟是白澤。

遇到奇怪的女性,依然毫無考慮,就盤起腿坐在椅子上,傾聽她的話語。

從裡到外都是標準的輕浮男,白澤卻意外是個相當擅於傾聽的人。有時候甚至會成為前女友的情感傾訴對象──雖然,因為老是被甩,所以提出的解決方案還是其他什麼,一概都被前任們徹底無視就是了。

白澤單手撐著下巴,無聊地看著晴朗的天空,總算想起自己為什麼會坐在這裡聽陌生人的故事。

「又來了。」這麼說也不為過。

大白天就丟下店裡工作,正大光明偷懶,搭訕路邊的女孩子。吃完午飯送對方上車,正得意洋洋揮舞手裡剛拿到的電話號碼,沒想到一眨眼間寫著號碼的紙片就從手裡不見了。既視感太嚴重,白澤馬上想起上次丟掉項鍊的經驗。這樣說起來,女孩子寫字的筆確實是那種散發著香氣、灑著亮粉的彩色原子筆。

「所,以,啊──」喜歡亮晶晶的東西也不能這樣隨機搶劫啊!「給我等等小偷貓!」正要生氣,突然一坨東西打在他頭上,咚咚咚一路從他肩膀、手臂、肚子,最後掉在地上滾了半圈。看起來像是被水浸溼的紙堆。他嘴巴還張得開開的,意識到那是什麼,額際滑下黑線。

顫抖著撿起紙團攤開,糊成一團還有點破破的,雖無法辨識上頭寫的字,從字的顏色、亮粉判斷,果然是剛剛被奪走的紙條。

抬起頭,沒見過的花貓露出「明明閃亮亮為什麼超難吃」的困惑表情,吐舌優雅地順順自己前足的毛,甩頭便輕快踩著沿路店家招牌,離開他的視線。

「這算……什麼啊……」整張臉就像紙團般皺成一塊,白澤捏著溼答答的紙片,一邊找尋垃圾桶一邊來到附近的公園。丟掉垃圾往一旁長椅上坐沒多久,可愛的大姊姊就在身旁坐下了。

嗯,那個,主角……麻煩的小子叫什麼名字來著?

不知道。沒有提到。白澤抓抓頭,事到如今也不想問這種基本的問題。總之大姊姊說的故事是關於一個麻煩小子。麻煩小子以前好像是某地方鄉下的小孩,大姊姊在某次吃晚餐的時候認識的。看到她在吃晚餐,麻煩小子生了一頓好大的氣,雖然倔強地忍著沒有哭出來,但是看起來非常傷心。大概是肚子餓了吧?大姊姊好心要把晚餐分給他,結果麻煩小子很生氣地搶過她的晚餐,對她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

「肚子餓了就要吃不是嗎?」大姊姊這麼想,完全不懂為什麼麻煩小子這麼生氣。

後來還演變成麻煩小子因此失去住所的樣子。饒是一向被稱讚頭腦很好的白澤這下也理不出頭緒,難道大姊姊的晚餐是從麻煩小子家偷來的?然後麻煩小子因此被視為犯人之類的?

暫時就當成這樣好了。大姊姊只是路過那地方,對那裡的文化和情況都不是很了解。

結果大姊姊只好帶著麻煩小子一起離開那地方。但是照顧小孩一點概念也沒有的她,就如同她剛剛所說的,作為「引路人」,把麻煩小子送到了認識的人家中。

因為那位熟人,是她所熟識的對象中,難得的「母親」。

這樣說也是啊,因為大姊姊看起來很年輕嘛。這年代又流行晚婚(說起來白澤自己快三十了也完全沒有任何結婚的打算),同輩裡面已經結婚的人大概很難得吧。白澤這麼想著,另一頭,大姊姊依然故我地將故事接續下去。

不過這位被朋友託付要照顧小孩的母親,好像是個離婚許久的女性。家中組成很複雜,每天黏在一起的年輕情夫暫且不論,最後主要在照顧麻煩小子的,是與那位母親完全無關係的房東,一位魁武的濃鬍大漢。畢竟是自己帶去的,順便也算拜訪朋友,大姊姊每過一陣子就會到朋友家去看望麻煩小子。

「那陣子真的很訝異呢。很少有幾會看到小孩子,沒想到居然會長那麼快。」大姊姊手撫著臉頰,略帶感嘆地說。不過她的語氣依舊相當平淡,就很像親戚長輩在發表對於家族新成員的感言。很生分的講法。

「這樣說起來,那個倒是很有趣呢。」繼續以冷靜的聲音說著,她換了雙腿交叉的上下順序。白澤盯著那雙漂亮的美腿,心猿意馬地吞了吞口水。但大姊姊並不介意,瞥了他一眼,又繼續說:「伊邪那美那傢伙,並不是會隨便吃醋的人。又或者,對於『那傢伙』沒這個必要才是;不如說,覺得一直被黏著很煩人也有可能。」隨意說出相當殘忍的評價,她又接著道:「反過來就不是這樣了,和小孩子也會吃醋,同時極力避免可能被吃醋的行為。我的話,果然還是直接食用,才能享受到最新鮮的美味……」

現在時代也變了,變成只能懷念的味道就是。非常遺憾地這樣咕噥完,她又說:「明明可以直接吃的,卻硬要裝在碗裡太過份了。」

是在說母奶?不不,聽起來麻煩小子在遇上她時至少也有五六歲,會思考,能夠好好說話了。或者是在說水果?確實來到這個國家之後覺得很不可思議,每樣水果都被剝皮、切盤裝好才送到面前來,直接吃明明就很美味的,連皮一起吃也是另一種滋味。

不過飲食習慣大家都不一樣,自己喜歡就好。

所以白澤真正困惑的是──

「……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打從一開始就應該要好好問出來的話,在女性口中故事似乎告一段落時,終於脫口而出。

「過這麼久,第一次看他交新朋友。」美麗的大姊姊轉過頭來,說著又看了他一眼,才嘆口氣接著道:「不這麼做,感覺好像都是我的錯一樣。」

這樣說完,白澤回以一臉呆愣。就是那樣魔術般的瞬間,一個不自然的停格後,他眼前誰都不在。他揉了揉眼睛,四處張望,最後緩慢回頭,望向身旁無人的坐位。

無人,卻非空蕩蕩。

眨眼間,一隻似乎在那裡坐了許久的茶色貓咪從白澤身旁的位置躍起,掠過眼角,跳進樹叢裡。

試圖回想這一秒前的自己在做什麼時,白澤腦中一片空白。雖有些印象,卻像糨糊般黏稠地在腦中攪和在一塊。隱隱約約覺得似乎在聽某人說著過去的故事,但無法好好想起。隨著回想,蜂鳴聲嗡嗡充斥腦海,最後變成一片雜訊消失。

白澤抱頭閉起眼,默數五秒,再次睜開眼睛。

聲音、畫面,混亂的訊息逐漸遠去。

白澤歪著頭,疑惑地抬頭看天,嘴唇微張,不自覺地摸著下巴低語。


「我剛……是在跟貓咪說話?」



當床頭櫃上的電子鐘顯示的時間過了凌晨四點,窗簾之外開始微微地亮了起來。起初只是將那片薄布覆蓋上一層光暈的藍白色冷光,過半小時後逐漸鮮明起來。藍、白,最後混雜的橘黃色澤的日光逐漸變得清晰,透過窗簾照射著床上縮成一團,密密實實裹著什麼隆起物的棉被。

凌晨五點過後,已經能很清楚看見「隆起物」約莫成人大小,考慮到場所,以及均勻頻率的上下起伏,棉被底下應該是活物。正在睡眠的活物。

就當「活物」仍保持著蜷曲於被窩熟睡的狀態,窗戶外頭遙遠遙遠的高空中,早晨的太陽正充滿活力地持續升空。

就在整個城市幾乎就這麼一口氣被金黃溫暖的光芒給籠罩的時候,小套房裡的光線,卻絲毫不受影響,按照自己的步調,以生澀而緩慢的速度,一點、一點緩緩增加。

這間1LDK的小套房,位於兩棟住商大樓中間狹巷底,後頭是封死的磚牆,加上兩側大樓,光線很難進到裡頭來。即使床邊有著大大的窗戶,房間的採光依舊相當糟糕。

電子鐘的數字繼續跳動。

等到最左邊的數字從零跳轉為一後沒多久,原先安定的床邊景色終於產生異變。

在已經適應微光的視界中,被天藍色壁紙包圍的房間,床、櫃子,書桌等家具終於添上鮮明的色彩,整個空間被足夠的陽光充斥,足夠看清房內的所有擺設。

同時間看到的是,原先床上高高的隆起,神不知鬼不覺地憑空消失。

──或者說看起來像是。

仔細一瞧,幾乎平鋪在床上的棉被中央,仍有團成年男性兩隻手掌攤開大小的「活物」,蟄伏在那裡。沒多久後,那團突出的山峰開始左右擺動,並開始往棉被的邊緣移動,幾秒後,一隻毛皮看上去相當乾淨整潔的黑色四足動物從被窩裡探出頭,原地伸了個懶腰,輕巧跳下床,坐在從窗戶灑入的陽光中,發出呼嚕嚕滿足的聲音。

聳立的尖耳、環在腳邊的長尾巴、腮幫子上輕微抽動的觸鬚,以及喉嚨深處滾出的嗷嗚低吟,這會坐在房間地板,在星期六早晨優雅醒來的,是隻美麗的黑貓。

這麼說或許不太準確。正確來說,是隻剛從人形轉換為貓咪形態的黑貓。

熟知內情的人,將他們稱為「血貓」。

雖然也有極為少數從母體的子宮中產生的個體;大部分血貓誕生於闇暗,類似於「某一天睜開眼睛,已經存在於那裡」的怪異存在。血貓們白日是貓,夜裡則是人形。是種四處旅行的都市妖精,靠著攝取人類的血液為生。

和時常出現在創作題材的吸血鬼有些類似,攝取人類血液的他們與太陽是死對頭。雖不至於危急到生命,但在盛日下無法保持人形。有些血貓會利用白日睡眠,夜裡出沒;也有些喜歡規律生活的血貓,白日會以貓咪的形態在大街小巷裡溜搭。這種反射變成貓咪的理由至今依舊不明,近年的推測,大概是身為恆星的太陽特有的輻射線,會造成他們DNA被動重組。這種強制的重組的必要條件,是個體一定程度暴露在穩定的日光照射下,所以在太陽不強的情況──比如說陰雨的天氣,血貓們也能以人形在外頭活動。

這樣說起來,既然名為「血貓」,又似乎會在大太陽下「強制返回貓的形態」,血貓的原形一開始究竟是特異化的人類……又或者是貓呢?

五分鐘後,黑貓仍坐在那雖不強烈,卻足夠將他轉換的日光中,瞇起眼,相當舒服的樣子。早晨的陽光讓貓神清氣爽,即使不用言語,空氣中也飄散著這樣的氛圍。

忽然,一陣甜美的歌聲從床頭櫃的方向傳來。黑貓先是微微睜開眼,用種疑惑的眼神歪著頭打探歌聲的來源,等到那首歌詞聽著相當古怪的歌聲進入副歌,黑貓才像是想起什麼,一躍而起,落在床頭櫃上,用手掌的肉球滑開自己的手機。

對了,他昨天……救了那個白痴之後,看當時遭遇的女性同類有些面熟,藉由白痴口中吐出的名字上網搜尋了一下,沒兩下子就找到名為真紀的同類大筆、大筆的資料。是個相當出名的網路偶像呢,而且還意外發現對方居然有出專輯,正在熱賣中。他覺得新鮮,就用 itunes 買了幾首主打單曲,下載在手機裡聽,順手還做成手機鈴聲。

黑貓──鬼灯嘆了口氣。

都怪自己一時興起,這會壓根認不出是自己手機在響。

「什麼事?」他看著螢幕上顯示著友人烏頭的名字,主動開口詢問。

「也沒什麼……就提醒你,晚上約吃飯。居酒屋地址在 line 群組裡有開文件,記得去看。」

「請不用擔心,倒是您身為主召,今天要是膽敢加班遲到,即使阿香小姐無所謂,我可不會輕易放過您。」

黑貓哈了一聲,用比起人形時略顯稚氣,卻又不失陰沉氣質的聲音對友人揶揄一番。

話筒對面立刻傳來哈哈哈的大笑聲,「別擔心、別擔心!你這傢伙還是老樣子嚴苛啊。笨蛋,今天加班到下午兩點就結束了。而且,怎麼可能會遲到啊!」

烏頭這麼說完後,又補了一句:可是和最重要的朋友吃飯啊。

黑貓沉默聽完,尾巴在桌上來回拍甩了幾下,才回應:「您是吃錯藥嗎?」

然後也不管對方又說什麼,對準螢幕下方圓形的話筒按鈕,直截掛了電話。


(A段) 16/01/20
偶爾也想現實逃避一下。

(B段)
對鬼灯用哀鳳。之前好像聽過有飼主用貓咪的肉球來登錄指紋功能XD。裡面稍微有寫到一些貓咪習性,是先前同事家養的貓學來的經驗。不過她家的貓也不是普通的貓呢(個性上)
補了一咪咪的字把03結束,待會吃完飯先去把札雷實體書寫一寫,希望回奶奶家之前寫得完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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