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徹 鬼白】血貓-01

》現代都市奇幻架空
》欠到最後居然換了 CP 的腦洞 XD
》因為原設定還滿單純的,所以想在不過分展開的情況下,迅速結束這個故事
》大概是鬼白 + 青梅竹馬組的故事



好冷。

鋪天蓋地的雪白色中,漫佈身體各處的血管開始收縮,心跳逐漸微弱,刺骨的寒冷侵入此身深處,就連骨髓也為之凍僵。

一向慢吞吞的世界突然開始加速。

白色逐漸反向吞沒了他,緊接著世界全數落入黑暗之中。

很痛。

不,那一定不是痛覺。

一開始還能感覺到,現在已經連呼吸,都覺得好沉重。指尖沒有感覺,四肢無法移動,只有聽覺還在最後發揮作用。

汩轆汩轆……水聲?

什麼的水聲?

以相當緩慢的速度,流出、蔓延,從他的身體……

啊啊,這樣啊。

原來他要死了嗎。

罷了。反正也──


「笨蛋!不要死啊嗚嗚嗚……」

「鬼灯先生,請您撐下去!」


……誰?

是誰?

順應著呼喚自己的聲音,他吃力地睜開眼睛。但在那之前,原本因為失血過多而鈍化的嗅覺先一步告訴他身旁二人的身分。

非常熟悉,也非常甜美的味道。

「白痴,幹嘛做這麼危險的事嗚嗝、你以為自己是世界英雄啊!白痴,真的蠢死了!」

雖然還是有些模糊,但鬼灯逐漸看到那張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臉。跪在那裡差點哭到上氣不接下氣的,是他的友人烏頭。

真有膽子說我蠢,您怎麼不去照照鏡子,您自己的樣子才真正符合「蠢」這個字好麼。別哭了,讓人心煩氣躁。

另一旁的阿香則握住他佈滿血跡的手。女孩子的手相當柔軟,卻因為嚴寒而失去溫度。她緊緊握住他的手掌,深呼吸沉住氣,才忍住顫抖說:「請千萬別放棄。」

啊啊,別哭了。阿香小姐,請不要哭。

鬼灯意識逐漸模糊,但他的身體卻不允許他就這麼昏過去。

好甜。

他張開嘴,微微露出尖銳的虎牙。隨著他張口,濃厚鐵鏽味的白霧朦朧了友人的面容,一瞬間鬼灯彷彿看到了,兩個小小的,小小的身影。

一臉擔心,臉上哭得亂七八糟。

「鬼灯君,不要死。」這麼說著。

他勉強打起精神,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吐出乾涸而生澀的話語。

「快……快離開……從我身邊離開。」

他以為他很堅定地喊出來,實際上出口的聲音卻小如蚊蚋。

這次就到這邊了吧?連話都說不成,連阻止友人們看到自己臨終前這一幕都沒有辦法,甚至讓他們為了那勉強的話語,滿臉都是眼淚。

請不要哭啊。不要再哭了。

──鬼灯君這麼聰明,一定可以找到方法的。

阿香小姐,對不起……還是辜負了您的期待。對不起。

可是不論如何,我再也不會讓你們……

已經發過誓了。

再也不會──





けつ ねこ



白澤慢慢走在街上,手裡抓著補給飲料,有一口沒一口喝著。

今天下午客人也不多,索性丟下桃太郎一人顧店,到街上搭訕女孩子。只可惜平時常去的公園今天沒什麼人,到這時間點也只要到兩組電話號碼。

「呿,女孩子都到哪去了?哥哥我可是很無聊的啊!」

大言不慚說著會被店裡工讀生大罵不負責任的話,白澤轉身,隨便靠往牆邊。

他身上披了件看上去像大醫院醫生的雪白大褂,裡面則穿著品味微妙的直條紋襯衫,以及看起來像睡褲的鬆緊休閒褲。胸前帶著一條項鍊,格外搶眼的紅尼龍線,底端攜著一枚銅錢,銅錢兩邊串著兩顆綠色珠玉。銅錢在往來車輛反射的日光下,偶爾閃爍亮光。

漫不經心喝著飲料,幾次被光線刺得眼睛不舒服,便把項鍊拿下,抓在手裡把玩。

「連你都要跟我作對,該不會是那孩子的詛咒吧?」

隨興晃著手裡的銅錢,白澤咧嘴笑出一口亮白的牙齒,正要繼續開送項鍊的前女友玩笑,眼前卻只剩併攏的拇指與食指,作出捏著空氣的動作。

才一個閃神,手裡的東西就不見了。

既然眼前看不出端倪,白澤立即回頭望向身後的巷子,果然一隻棕白相間花紋的貓,正叼著項鍊錢幣的部分,立於抽油煙機之上,睥睨著他。

「貓小偷!」反射性喊了出聲,白澤四肢並用攀上排氣管,踩上冷氣的架子,努力伸手要從貓咪手裡搶回自己的東西,但這麼大動作揮舞,那隻貓反而機靈地叼著項鍊,一縱一跳,攀到白澤望塵莫及的高處,沒幾下後就失去蹤影。

「不是吧……」

白澤維持像猴子一樣滑稽的攀爬姿勢,臉一青,額角滑下冷汗。

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呢?



「嗚哇──累死了!」

白澤呈大字型攤在公園的長椅上,無視本來想到長椅坐下慢慢品嘗剛買到手冰淇淋的小男童,頭一仰,硬是雙腳開開,霸占整張椅子,讓小男童扁扁嘴,委屈地哭著走回爸媽身邊。

整整兩個小時!在附近打游擊戰追蹤那隻貓小偷,搜查每條經過的巷子,能擠進去就儘量鑽進去找,垃圾場也全都翻過,但即使把白大褂都弄得髒兮兮的,還是沒看到那隻貓的影子。

「到底跑去哪裡了,把項鍊還來啊……那可是小中送的耶!」

要是弄丟的事被知道了,改天見面說不定就要迎來白澤短暫二十八年生命的最後一天。

嘛……不過都分手了,理論上就算弄丟也沒關係才對。

白澤盯著天空,時間的流逝真是不留情啊。今天風很大嗎?雲飄得好快。

不著邊際胡思亂想了一會,白澤感受到身前傳來很強烈的注視感。

但是那個方向這麼低,是小孩子?

他順著體感垂下頭,在他原本猜測是小鬼的視線前端,停著一隻黑貓。

一隻直勾勾盯著他,體型優美,看起來非常漂亮的黑貓。

是因為白澤看起來很髒很破,又或者看他占領整張長椅感到不爽?白澤覺得好玩,坐好,彎身對那隻黑貓笑著打招呼。

「你好呀,怎麼了,看得目不轉睛的?果然是我長得太帥了?」

恍然大悟想出第三種可能性,白澤以拳擊掌,笑得滿面春風,眼前的黑貓卻完全不領情。

白澤敢發誓,那隻貓甚至立即射來一道嫌惡的眼神。

貓咪的五官能有多明顯的變化?為什麼你有辦法把這種高難度表情演繹得如此鮮明?貓界的當家小生嗎你?

臉上浮出青筋,一面白澤想起稍早前被偷走的項鍊,不禁對眼前這隻看起來很通人性的貓碎碎念了起來。

「雖然日文裡將小偷寫成『泥棒猫』,但多半都是拿來罵人的情況多了點,真沒想到會被貓偷走東西耶。」白澤抱怨,那隻黑貓則稍微挑眉(看起來像是),一副「所以呢」的樣子。

本來以為立刻就會跑掉的,那隻黑貓難道是覺得人類對著自己說話的樣子很新鮮,所以才勉強湊合著聽嗎?明明彼此就語言不通。

白澤雙手撐著臉,嘆了口氣,「項鍊的事該怎麼辦呢,烏鴉還有巢可循,野貓的地盤要往哪裡找,都找了兩個小時了說,那隻小花貓到底跑哪去了……這樣說起來很多動物都喜歡亮晶晶的東西呢,你也是嗎?」

才問完,那隻黑貓又隔空投遞鄙夷的眼神。

好吧。白澤點頭,「個體之間也有差異。貓也是,人也是……能有失物招領所就好了,玩膩了會不會亂丟呢?」

如果被隨便丟掉,可是會很困擾的啊。這樣笑著說完,接下來就沒有其他話題可以跟貓分享了。對著貓咪抱怨遭遇的小劇場告一段落,也差不多該回家。

才這麼想,黑貓卻出人意料跳起,輕巧落在白澤的膝蓋上。還在吃驚,那隻貓俐落直立,前腳的肉球按上他的雙頰。

正疑惑,便對上貓咪黑黝黝的眼睛。

好像說著,「在這邊等我回來似的。」

「……好像很可靠啊,先說謝謝了。」所以他順應貓咪沒有說出口的話,雖然覺得相信一隻貓能奪回項鍊實在有夠蠢,白澤還是這麼做了。

只是伸手想摸摸黑貓的頭卻被閃開。

白澤失笑,「看來我今天,還真是沒有貓緣啊。」

這麼說完,貓咪跳下他的膝蓋,回頭看了他一眼,沒幾秒就跑得不見蹤影。

第一次被貓咪「臉咚」,白澤抱著肚子,噗哧笑出聲來。

「等你回來?也可以啊。不過有沒有時限呢?」

白澤抬頭看天空,天色已逐漸昏沉。

「肚子餓了啊。」他喃喃自語道。



入夜後,路燈紛紛亮起。公園的噴泉每到整點就會調節水勢,來場小型的水舞秀,吸引來往的過路人,與散步的祖孫。有些小孩甚至會趴在水池邊,興高采烈拍打著水面。

昏黃的夕陽包裹著公園裡的樹與草皮,吹拂到身上的風逐漸變冷,幸好白澤身上穿著大褂,勉強還能抵禦夜晚的涼意。他發呆,聽著噴泉的水聲,不去理會路人對他骯髒衣物的側目。

沒想到自己還真的坐在公園等到晚上,自願當傻瓜也要有個限度。

「唉……」

整個人攤在長椅上,白澤打從心底不甘心就這樣回去。不管是早先項鍊被奪走,或者後來再度上當受騙相信貓咪的事,總覺得要是這樣一走了之,他就虧大了。

就這樣等到那個穿著黑色T恤的臭臉男人走到自己面前,附近大樓牆上的電子鐘已經過六點半,白澤的肚子也早就不知道叫了十幾次。

因為是在等貓,那臭臉男停在他面前時,白澤完全不準備搭理他。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隨意瞥去一眼時,總覺得男人的臉在哪裡看過。

……有既視感的話,白澤似乎只能正視男人不可了。他抬頭望向面前的男人,對方約莫二十出頭,大概是附近的大學生?頭髮中分,頭上帶著頂軟帽,穿著黑色卡通的T恤,多處磨破的牛仔褲──

手裡抓著他遺失的項鍊。

白澤就這樣盯著自己的項鍊,愣住、疑惑、茫然,最後終於如夢初醒地原地彈跳起。

「謝謝!」接過失物,白澤喜出望外道謝。

不過能知道項鍊的事(話說回來,他好像沒和那隻貓說過自己項鍊長什麼樣子?),眼前這傢伙應該是黑貓的主人吧?順勢問了一下,對方卻不置可否。

畢竟是恩人,白澤也不好意思對這含糊的回答說什麼,只好笑著帶過去,嘴上馬上轉了話題說要請吃飯,沒想到男人立刻搖頭拒絕,「確實得吃飯了,但不是你能請得來的。」

白澤心裡嘀咕,是要吃多高級,居然說請不起。白澤平日經營中醫藥局的營收雖不到優渥的程度,但絕對足夠偶爾吃頓好的。男人真要吃到宴席料理,也不是不行。

不過,好像不是那個原因。

白澤瞇起眼細細觀察了一下男人,確認對方壓根沒有獅子大開口的打算,純粹是要回絕他。對方那麼省事自然好,但白澤順勢搭上男人肩膀,繼續遊說:「這位小哥,至少讓我請吃拉麵吧?我剛好知道這附近有家好吃的唷?」

男人原先就陰沉的臉這會又更加不爽了。他臉上浮現青筋,不由分說打掉白澤的手。

「早知道您這麼纏人,就不會多管閒事。」

「真過分的說法耶。」白澤鼓起嘴,「總之,你幫我找回來的是很重要的東西,對你來說沒什麼,可是我要是不請客心裡會不舒坦,你就當成全一個男人小小的夢想吧!」

這麼說完,饒是對方看起來相當伶牙俐齒,此話一出也露出無言的表情。「厚臉皮就算了,您的夢想也太微小、太一時興起了吧」,他臉上似乎寫著這樣一段埋怨。

但最後他還是被白澤半拖半拉帶往拉麵店。



男人的名字名為鬼灯。鬼灯,酸漿草。白澤店後院裡正好也有種,作為眾多藥草的一員。聽起來不像是日本人的名字啊,這樣回應完,鬼灯也小小聲吐出一句「您不也是」。

「我不一樣啊,那個,因為我是從中國來的。在我偉大的祖國,和我撞名的人可是很多呢,也不算是太特別的名字。」

「菜市場名?」

「不不,才不是咧!『白澤』是上古瑞獸的名字,給小孩取神獸的名字,在我們那邊是可以討吉祥的事。怎樣,拉麵好吃嗎?」

鬼灯安靜聽著,大口吃著眼前的招牌拉麵。嚐了口香濃的豚骨湯底,再咬下白澤讚不絕口的叉燒,即使不回答白澤,他的舉動已經充分佐證拉麵的美味。

白澤笑瞇瞇地跟著吃了幾口。拉麵幾乎是同時上的,解決的速度卻很懸殊。他才吃不到半碗,鬼灯手裡的碗已經差不多只剩湯湯水水。

「要續碗嗎?」他問。鬼灯搖頭。

「接下來還有本來預計要去的地方,託您的福,已經快遲到了。」

「真過分的說法啊,」白澤苦笑,他擺擺手,「行,懂你的意思。你吃完就先走吧,本來就說好請客,自然沒理由留你陪著我吃完。」

鬼灯又多看了他兩眼,才放下手裡的碗。

「既然您這麼說,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是是,不用客氣。」

白澤說完就繼續啃自己的麵,鬼灯也順勢站起,看了看錶。

「謝謝您的招待。」

「我才要謝謝你幫我找回項鍊。」白澤笑著朝鬼灯揮揮手,目送他離開店門口。

店門開關帶動門邊風鈴一陣清脆的鈴聲,白澤回過頭繼續吃麵,老闆不經意一句話卻帶動他腦內暫存卻無解的記憶──

「本來以為您帶兄弟來吃飯,沒想到是今天剛認識的人嗎?」

就是這樣。那張臉,和白澤偶爾在鏡子裡看到的自己倒是有幾分相似。

所以才會覺得熟悉。

他下了結論,抬頭,笑著回答老闆的問題,「不是有按機率,地球上至少三個人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說法嗎?長得像的更是多到要用卡車來裝,一點也不需要介意、小事情。」

總算吃完晚餐,帶著飽足的肚子走出店外,迎向夜裡的冷風,白澤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對了,忘了問聯絡方式……」他自言自語一番,才又彎起笑,「長得像也是種緣分,該遇到的話,之後還是會遇到的吧?」

說著輕彈胸前垂掛的銅錢。

在那之前,就順其自然吧。



「今天來晚了呢。」接到鬼灯打來的電話,沒一會,阿香便捧著紙袋從醫院走出來。鬼灯接過紙袋,「遇到奇怪的人耽擱了一下。」

阿香聽完掩唇吃吃笑著,隨口一問:「今天的鬼灯先生,也成為某個人的英雄了嗎?」

鬼灯不自在別開臉。

「不是那樣,只是點小事。」

「這樣啊。」阿香也不多問,指著紙袋說,「這裡面的都是A,希望味道不會太偏。最近來的都是同血型的人,果然是在這方面也過分認真的關係?」

鬼灯搖頭否定這種論調,「不要太相信那類書籍比較好。看了越多,只會產生更強的標籤效應。讓原先常態分佈的人類性格,依照不同類別對號入座,強制分成四等分。我個人認為,人類的性格應該是更加複雜、無法像這樣單純劃分的。」

「呵呵,您還真是認真呢,我覺得血型占卜是很有趣的事唷,當成朋友間聊天素材也很有趣。像烏頭先生就具有豐富的O型特質。」

鬼灯摸摸下巴,同意。

「這倒也是。」

「提到烏頭先生,這周末他想約大家一起吃晚餐,您會出席吧?」

「嗯,最近沒什麼事。」

阿香露出燦爛的笑臉,「真是太好了」的表情。

「那麼,就不打擾您用餐了。資訊再請烏頭先生傳給您,週末見。」

「之後見。」

揮手告別阿香,鬼灯拎著紙袋,往路燈照不到的暗巷走,迂迴繞了一段路,最後走下階梯,來到巷底的灰色鐵門,開鎖。一進到門內,鬼灯打開紙袋,把裡頭裝著兩三個血袋拎在手裡,並把剩下的保冷袋丟進空空如也的冰箱。

隨後他愜意躺上沙發,打開電視,一面看著播送的電影,咬開血袋袋頭,開始享受起睽違一個月的正餐。


用種比較隨興的方式寫了這篇,不知道能不能用這個模式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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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參考原先「血貓」的種族設定,融合「a capricco」原定劇情,再加入加強主角深度背景,意外應該會是篇蠻有樣子的小故事。本來應該在移動城堡完成之後再開始寫,不過反正大綱都寫好了,就把它整理一下變成文章吧。然後這篇會是家裡比較難得,「白澤只是普通人」的架空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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