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HR 雲髑】房客十公分-06

》妖精架空パロ
》完結



21.

白蘭在出門之前再次檢查了小總管的房間。跟兩天前一樣,房間裡一片漆黑,雖然照顧這個家的「工具」都還在,卻沒有任何私人物品。乍看就像有住人一樣,形式卻像長期的旅館。以前從沒細看,或許這就是一直以來小總管房間的模樣,這次出走,他甚至沒做任何變動……即是說,這個結果確實如後藤晉平本人所言,是個註定的結果。

白蘭今天的早餐是便利商店的飯糰與牛奶。他坐在靠窗的坐檯,看著外頭人群往來的街道,有點不習慣地撥開了飯糰的包裝紙。才吃下幾口,養尊處優了一年多的胃就深刻表示了對於速食早餐的不適應,於是他吃得很慢,一邊想著要是眼下生活就這樣被改變了,或許他得說服雲雀在家裡請一個和小總管一樣的萬能家事員工,大前提則是對方做菜要很好吃。

他想著這條件或許有點困難。即使,由於長相的關係,白蘭一直以來在女生圈都特別吃香,所以他知道女孩子潛意識裡有服務王子般存在的本能,並以救助落難王子為本分,如果開口要求的話,說不定真能找到很多符合要求的女孩子?

女孩子啊……照理來說應該還會比現況好的。白蘭腦內很自然而然浮現未來要如何調戲家中小女僕,並仗著俊俏主人的身分各種指使她做東做西的情景。可是,當他又想起自家房東雲雀恭彌那張臭臉,突然所有關於小女僕的想像都變成泡沫消失殆盡。

要找到一個既能容忍雲雀恭彌又能融入他生活的人,一直以來都不容易。哪怕是自己也是花費很大一番功夫的。

所以那時候,敲門的男孩子到底做了什麼呢?

──又是為何而來?


在雲雀回老家的第二天晚上白蘭總算連絡上古董店老闆那拿到的名片的主人。那是個地方口音很重的老人家,對從海外來的白蘭而言,那通電話幾乎有大半對話都是用前後文瞎猜出來的。

他坐在只有一個人的空曠客廳裡,原本將近夏日,晚上應當涼如水,心理作用卻讓白蘭覺得有點冷。他抓著座機,窩在單人座沙發上,只開了沙發旁的檯燈。對面的口音仍然持續講著一些商業推銷的客套話,年紀大的人畢竟不好忽弄,白蘭只能跟著套近乎,並想辦法把對方給約出來。同時他也盤算著要去找一個能充當翻譯的人……不過說找人,大概也就是把同樣對這個話題有點興趣的入江正一或斯帕納給挖出來吧。

「好的,我記下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潦草地在紙上寫下對方要求的碰面車站和時間。那是個白蘭沒印象的小站,得上網查一下才知道怎麼轉車過去。不過掛電話的同時他又想到更好的解決方法。

他用筆桿敲敲自己留在紙上的字跡。

正好隔天是星期一,他也有事想找斯帕納。


「妖精並不親近人類噢。除了主人以外吶。」

走進社辦時斯帕納正在看書。他看起來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桌上散落著幾張彩色的棒棒糖紙,嘴裡也還叼著一隻水果口味的棒棒糖。在斯帕納來回滾動著口裡的糖果時,空氣中就會浮現一種淡淡的甜膩氣味。

他對於白蘭問題的態度簡直就像想打發學生走的老師一樣,興致缺缺。

又看了幾頁的書,他才抓起桌上的糖果紙塞進敞開的書頁,將書闔上推往一邊。嘆了口氣,斯帕納在桌上趴了下來,儘可能延長面對現實的時間,才又單手支著下巴,望向白蘭的方向,「說吧,你希望我做什麼?」

「我想知道你小時候經歷的那件事。」

白蘭笑瞇瞇地說,「也就是,我希望知道,你當時所遭遇的妖精,是為什麼出手救你的?」

斯帕納發出一聲猶疑的沉吟,保持著原本的姿勢和表情,最後又陷入了沉默。他瞥向一旁被自己推開的書頁,伸出手,又將書給扒回來,翻開。

白蘭好整以暇地坐在他對面,也不急著逼斯帕納,只是伸手向斯帕納要了一本閒書,來打發這段對話空窗的時間。

在白蘭已經基於無聊的緣故看完三分之一的書,行進的時針也轉了半個圓之後,斯帕納終於慢吞吞地開口:

「……是因為善意。」他有點遲疑地說,垂下的目光仍盯著書頁,但已經沒有半個字能夠順利往下讀了,正如同他暫時避開白蘭的問題而再次翻開中斷的故事之後,只能在相同的頁數反反覆覆,怎樣都看不下去。

其實斯帕納並不是刻意不去回答白蘭。他比白蘭本人還要更清楚白蘭身上那種理所當然來自王者本能的驕傲,這樣的人向來習慣拒絕他人的拒絕,問出口的問題,肯定要得到解答。

然而,不願意回答的理由卻是,記憶的模糊。

潛心鑽研妖精的研究時,很自然而然在思考裡流竄的這個事實(我曾經被妖精救過喔),會在想要深入探究記憶的細節時紛紛剝離消失。

只留下仰視視野中,朦朧的黑色水影,連向自己伸出的手都會在想要握住的前一刻消散。

斯帕納在這次會面中第一次抬起頭認真地盯著白蘭看。

「那個善意,或許來自與我無關的……報恩。」


白蘭在窗口買了三張車票。身為一個從小在日本長大的日義雙籍混血兒,斯帕納這傢伙也是個不比小總管誇張的家裡蹲,成天在家裡研究機械和非日常就夠他生活了,對於出門──尤其是出遠門,壓根一點也不擅長。等他走回斯帕納身邊時,負責規劃路線並採買零食飲料的入江正一也從附近的便利超商走回來了。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塞兩支棒棒糖進斯帕納手裡。

「哇,謝謝。」說完斯帕納就迫不及待地拆了葡萄口味的塞進嘴裡。

入江轉頭向白蘭,不由分說就把手裡的袋子塞進白蘭手裡。聽到白蘭半抱怨地說「很重耶」時白了他一眼,「明明是邀約的人卻什麼都不做,你不慚愧嗎?」

白蘭雙手高舉,其中一隻手掌的拇指上還掛著袋子,「就由我來拿吧。」另一隻捏著車票的手則伸向入江。

「別告訴我你不會搭火車。」入江推了推鏡架,臉上的表情顯然有點不耐煩。就他自己而言,他和斯帕納都是鬧不過白蘭才在美好的星期一下午大搖大擺地翹課,但他到現在還是搞不懂白蘭這麼做的目的?

他當然知道一直以來白蘭都是隨意而為的。然而,大概是周遭的結構相當穩定的關係,白蘭總是淡然地看著那些明文或不成規的準則與存在,雖不去刻意遵守;卻也不會特別去破壞它們。近來又是翹課又是直接拉著人逃學,顯然是這樣的平衡被某種東西打破,又或者白蘭這個存在本身正在變質。

唯一令入江正一安心的是,由於從中途切入這個事件,從內部檢視的結果讓他得以總結出,變化的原因是前者。那麼,既然已經知道了原因,所該做的就必須是將日常給修復。

「當然。」白蘭在此時笑瞇瞇地回答了他的問題,「所以一人一張,不是嗎?」

入江輕啐,從他手中抽走兩張票,另一張遞給斯帕納。後者連忙把尚未開封的棒棒糖塞進上衣口袋,接過票卡。

斯帕納這會又看了白蘭一眼,反覆滾動嘴裡的糖,最後在入江正一往查票口走時,和白蘭兩人乖乖跟在後面。

同時他也想起稍早前的對話。


「你說報恩,那是怎麼回事?」

白蘭問完,斯帕納又一臉心虛,「那個,我也說不清楚。只是自然而然這樣感覺到了……」

白蘭沉默地盯著對面低下頭去的同儕。意外地發現,即便他說得如此不確定,自己卻能很輕易地相信他的說詞。

「但是,這肯定也是其來有自的。」斯帕納摸著手下書的封面,書皮採用有紋路的美術紙張,標題燙紅金。他反覆摸著凹凸不平的地方,有點漫不經心地說。

「你還記得,我曾經問過你的問題嗎?」斯帕納又問,手下的動作沒停,「擁有強大力量的妖精,為什麼要無償幫助人類的事。我現在在想,會不會就是為了要報恩呢?反正妖精壽命幾乎等同於天地,人的一輩子對他們來說極為短暫,即使陪伴恩人一輩子也沒關係呀?」

白蘭不自覺地點點頭。那也說不定。畢竟庫洛姆是個例外狀況,其他的妖精和她選擇主人的理由,不一樣也是理所當然的。

而斯帕納口中的那個,聽起來比較符合常理,也能解釋很多事情。

後來白蘭就把庫洛姆的盤子、魔法陣,還有約好和人見面的事告訴斯帕納;向來容易被好奇心所驅使的他連猶豫都沒有就加入了他的隊伍,同時還拉上一個可靠的入江正一。

這也是現在三個人會一起出現在車站的原因。

「下一班車還有五分鐘。」

另一方面,距離真相更進一步的時間,也繼續倒數著。



22.

察覺到光線,庫洛姆眼皮翕動,最後終於從空無一物的夢境中醒來。她打了個哈欠,四處張望著,感覺著手心裡金屬的圓棍,瞬間握緊。她抓起三叉戟,這才從香香的床鋪中起身,俐落跳下雲雀父母替她準備的搖籃床。

此刻約莫是清晨。她依舊睡在雲雀房間靠窗的位置,稍微往前走一點,就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象。此刻陽光還躲在雲後頭,窗戶的玻璃蓋著一層冰冷的水霧,薄薄一層,她將手心覆在上頭,留下了個小小的印子。之後,稍微適應了那種冷意後,她在玻璃上抹出一個小小的圓,方便她可以看清楚外面的景象。

庫洛姆把臉湊了上去。

雲雀的房間正好面對著昨天讓她得到一番物外之趣的菜園,菜園裡的菜此刻就像熟熟睡著一樣,窩在一方小小的土地裡,彼此靠攏睡著覺。

她注視著那個景象,直到她看到雲雀爸爸出現在視野裡。看起來像是溫和版的成年雲雀(喔,還換了個髮型)的雲雀爸爸捲起袖管,手裡一個小小的噴水壺,在菜園邊蹲下來,一邊檢查葉菜和果實的情況,然後仔細地一株一株噴灑水霧,確保每一棵還睡著的小寶貝都沒有被遺漏,也不會吸收太多水分。

她開始有點羨慕那些蔬菜了。她把額頭靠在玻璃上,沒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因映入眼簾的畫面而有些微妙的變化。

這時雲雀爸爸不知怎麼地剛好轉過頭看過來,仔細盯著看了好一會,正當庫洛姆猶豫著該打招呼還是要偷偷摸摸窩回床上時,雲雀爸爸放下手裡的東西,朝著這邊走了過來。她一時傻住了,就呆呆站在那,保持愣住的表情,看著雲雀爸爸拉起雲雀房間的窗戶,越過她看了一眼還在睡的雲雀,嘴角微彎。然後他回頭小聲問她,想要晨間散步嗎?她臉頰緋紅,飛快地點點頭。

於是雲雀爸爸朝她伸出手,將她安安穩穩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並輕輕關上雲雀的窗戶。


聽完菜園裡每株蔬果的介紹,雲雀爸爸拿起噴水壺,先回家拎了塊小手帕,和正要準備早餐的雲雀媽媽打過招呼,就帶著她到外頭逛逛。雲雀家附近有很多田,現在正長著整片翠綠的稻子。早晨的風特別冷,雲雀爸爸讓她用手帕把整個人圍起來,自己也將風衣外套的拉鍊拉起。

「庫洛姆,是五月中和恭彌認識的?」

她點頭,同時四處張望著周遭的景色,「雲雀先生從古董店把我給買回來後,我就一直待在雲雀先生的家裡。」

她已經很久沒到外頭晃了。雖然眼前的景象不能說是陌生,但也已經是很久以前的記憶。

雲雀爸爸發現她對周遭景色目不轉睛的樣子,輕輕笑開,「八月的時候,再跟著恭彌回來吧。那時候差不多可以看到收割的場景。」庫洛姆點頭。

後來他們又走了將近一個小時,偶爾蹲下來研究路邊的野果和野花,也看看水溝裡的一些小魚、蝌蚪。雲雀爸爸和雲雀還是有點不一樣,他說話的語氣一直都很溫柔,很像在和自己的小孩說話。庫洛姆瞬間有一種自己是雲雀小了好幾號妹妹的既視感,她覺得很開心。

路上雲雀爸爸摘了幾顆蛇莓給她,味道不太好,但看起來很可愛,在口裡的感覺也很新鮮。在那之後她甚至還親手摸到水裡的蝌蚪;回到家時,耳朵上也別了朵小小的紫花藿香薊。

庫洛姆在這之前沒有和長輩相處的機會,從來不知道原來所謂的年長者,是那麼地親切,而且懂很多東西。雲雀爸爸告訴了她很多一輩子都不知道的知識,像是水果收割的方法、各種野花的習性、候鳥遷徙的季節,甚至螞蟻的縱列、蝗蟲的洞、蚯蚓的小土堆。那都是些很小很小,庫洛姆卻從來沒發現過的事情。

「對了,」雲雀爸爸說到一個段落時,想起了懷念的往事。那年他們到雲雀現在居住那個市區附近的山上玩,在山上撿到了受傷的小黃鳥。雲雀將牠取名作雲豆。他們在那之後將牠送到市區裡的寵物醫院,然後收養了牠。

「能夠走進恭彌生活的傢伙,好像都不太普通呢。」雲雀爸爸垂下眼瞼,有點懷念地說,似乎是想起那隻小黃鳥那段短暫而幸福的,在家裡的時光。

說來也不奇怪,能和雲雀恭彌處得那麼好,雲豆自然也不是普通的鳥。庫洛姆附和地點頭,雲雀爸爸對著她笑,最終越沒有再說下去──

說他想起那時小雲雀輕輕抱著受傷的小鳥時,森林深處搖晃的綠影。那簡直像是一瞬間午後陽光增強所造成的錯視,但那個模糊的影子一直都在那裡,好像真的不存在,又好像確實有個實體的東西。

那東西,後來一直跟著他們,就像是森林的鬼魅一樣。一直到寵物醫院的門口,雲雀爸爸又一次回過頭察看,才發現那個隱約的影子不知何時卻沒了蹤影。

之後也沒有再出現過。


回到家時,雲雀媽媽已經把早餐備妥了。庫洛姆並不需要用餐,所以她只是站在桌子上看著兩人忙進忙出。

一會後睡眼惺忪的雲雀也打著哈欠在餐桌邊坐下。庫洛姆和他打過招呼,但雲雀只是迷糊地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好像她一早在房間裡沒了蹤影的事情在這個家裡是完全被允許的。

早餐過後雲雀被他爸爸領著出去幫忙,順便走走。雲雀嘴角邊還沾著一點蛋黃,他爸爸稍微傾身用拇指幫他抹掉,雲雀也就安分地站在那裡讓父親拿起母親遞過來的溼手帕,把嘴巴周遭擦乾淨。

庫洛姆在餐桌邊好奇地看著這稀罕的親子互動,一直到父子兩人雙雙走出廚房,同時間雲雀的媽媽往她身側的位置一坐。

「恭彌他,從以前就是喜歡一個人的孩子呢。」

聽到雲雀媽媽的搭話,庫洛姆回過了頭。她乖乖在母親前面坐下,很自然地想起方才與父親的對話,便接續母親詠嘆的語尾:「那個,是因為雲豆?」

「啊,連這個都告訴妳了呀。」雲雀媽媽掩嘴輕笑,然後搖頭。

「不是喔,雖然那時候恭彌年紀還不大,不過身為媽媽的我知道的,之所以一直是一個人,肯定是因為恭彌他喜歡一個人的緣故呀。」

庫洛姆忍不住點頭。當她從雲雀那裡看到關於過往的照片時,就已經有這種感覺了。在與雲豆相遇之前,與雙親合影以外,相片裡的雲雀,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但雲雀並不是那麼容易寂寞的人,至少,面對鏡頭的他總是一副自得的模樣,專注地,凝視著正望著他的鏡頭。在他的面容之後,所有景色都是安定的背影,既與他沒有關係,也沒有引起他的興趣。

他只是一個人站在那裡而已。

「或許,雲豆的事情讓他更加變本加厲也說不定。」雲雀媽媽補充,然後如數家珍似地,在這之後又說了很多雲雀小時候的故事。每個故事裡的雲雀都和現在她所認識的那個一模一樣,有點孤僻,但又不是那麼不好相處的人。

「因為恭彌是這樣的孩子,所以高中的時候,能夠遇到白蘭、晉平兩個孩子。我和他爸爸都很高興喔,因為他有了對等身分的朋友。」

說到這,她低下頭,用很暖的聲音說:「現在,又多了庫洛姆呢。」

庫洛姆一窒,幾乎想開口說點什麼,卻又陷入沉默。沉默了一會,她又想到要點頭,附和這樣子關係的建立,最後卻只是對上了雲雀媽媽暸然的視線。

「請幫我照看他吧,儘可能地……多陪伴他一點。」

雲雀媽媽露出好像什麼都知道的笑容,溺愛地望著她。一瞬間庫洛姆覺得自己快被這個被稱為「母親」的身分全數看穿;但是,或許正是因為對方身為母親,到最後她只是無比慈祥地用指尖拍拍她的頭,什麼都沒有說。


他們在星期一的早上回去。回程,雲雀拒絕了父母的便車,理由是庫洛姆沒坐過電車(另外他們也拒絕了新鮮的蔬果,畢竟家裡已經沒人可以料理了),最後雲雀夫妻載他們到火車站,仔細叮嚀了車票購買的方式和轉乘車的路徑,庫洛姆連忙點頭表示記住了,才跟看起來漫不經心的雲雀一起告別了父母的座車,往車站裡走去。

意外地是雲雀其實都有乖乖把爸媽的話給聽進去。他們很順利地搭上對的電車,車上當雲雀在靠窗的位置沉沉睡著時,庫洛姆就坐在他肩膀上,著迷地看著路上的風景。星期一早上十點,少了通勤的繁忙,車上的人顯得比較稀少,他們買的又是對號車(為了不讓旁邊坐人,雲雀買了兩張票),一路上庫洛姆幾乎不用遮掩,只要專注在自己想看的風景就好了。

她看著緩慢遠去的稻田,看著遠方黛綠的山脈,雪白花朵盛放的樹群,在靜謐的環境下,身心很自然地就被移動的風景給吸了進去。

庫洛姆感受著一種全心全靈的安寧。雲雀輕輕的呼息陪伴在身側,則讓一切更有實感。

一會後她總算看累了,往下滑,抱著三叉戟窩進雲雀襯衫的上衣口袋,找到一個合適的角度,面帶微笑地沉溺於下一個荒蕪的夢境。



23.

車程還沒過半,斯帕納就已經倒在入江正一肩上,堪不住睡魔的侵襲;現在則已經沉沉地睡死了。白蘭好笑地看著入江黑著一張臉,卻絲毫沒有停下看書的速度,也沒有要把斯帕納推開的打算。正想調侃兩句,手機卻傳來一陣震動。他抓起手機,亮著的螢幕上顯示著他有一封熱騰騰的未讀訊息。

白蘭有點意外於寄件者的名字,幾乎沒有猶豫地點開了訊息,上頭卻沒有太大的訊息量,既不是解釋、更不是近況報告,螢幕的上頭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不要去。

他不禁看著螢幕輕哂。對方好像完全掌握他們的行動,甚至還包括此行的目的。或許那人本身能掌握的資訊,可能比白蘭此行的結果還要多?他這麼想著,卻也發現對方顯然什麼都不打算告訴他們。

或許……「他」之所以選擇這麼做,是真的有什麼考量吧?

然而,名為求知的進程卻已經停不下來了。

他聽著廣播中反覆叫喚的月台名稱,彎起笑,任由手中巴掌大的屏幕再次暗去。抬頭,入江正將睡得迷糊的斯帕納搖醒,後者揉揉眼睛,一邊從上衣口袋掏出上車前塞進去的棒棒頭,然後用低糊的聲音問:「……到站了?」

反正電車是停下來了,斯帕納摸摸腦門,先是坐直身體,長長吁了一口氣,才跟在白蘭和入江身後,一前一後下車。他們和老先生約在火車站前,本來已經特意提早半小時出發,結果到的時候,老先生卻已經一邊喝著裝在保溫瓶裡的涼茶,看樣子在長椅上坐很久了。

見到白蘭,老人家先是從頭到尾打量了一下還穿著制服的少年,以不太認同的態度嘀咕了兩句,才伸出手,用力握了一下白蘭伸出的手,很快就又把手收回身側。隨即他嚴肅地在三人臉上來回看了好幾回,才咳了聲自我介紹:

「我是荒村,荒村健兒。平時經營古董營生。」他轉向白蘭,「我聽佐佐木說過你。他還滿喜歡你的……」

佐佐木是先前買下庫洛姆那家古董店老闆。這次聯絡之前,還是麻煩老闆先聯絡並打點了一下見面的關結,這會才會那麼容易見到人。白蘭稍微又和明顯露出對他們不滿意神態的老人家寒暄了一下,一行人準備找附近的茶店繼續討論。

說到這,荒村很快表示他畢竟是地主,知道的店到底多些,就一邊看著從白蘭那拿到的照片,帶著他們從火車後站繞小路到一家他還滿喜歡的茶店去。一面還推薦了幾道內行人才知道的茶點,讓他們待會可以嘗試。入江原先還想著老人家如此明顯露出對他們的不欣賞,要打交道肯定是沒戲,卻沒想到白蘭這麼厲害,在聊天的過程中很快就讓荒村對他們卸下心防,開始願意對他們示好。

入江和斯帕納走在後頭,前面的白蘭和荒村已經討論起照片裡的東西。既然是做生意的,那些東西的第一手自然不是荒村,他也只是經手人。只是,做古董的不只眼力要好,記憶力更是不能差,老人家很快就認出照片裡的東西。

「這是格雷科家族的東西。義大利歷史悠久的魔法師,聽起來玄乎玄乎的,但似乎真有點意思。被你們買走的那件雕像,完成時間距今還頗近,是二十世紀中葉的東西,年代並不太久,所以也不能賣什麼錢。但認識也算有緣,就告訴你們吧,那東西的價值絕對不在陳舊,而是它的非日常。」

聽到這三人皆是心上一驚。庫洛姆有多麼非日常,這他們自然都知道。但是,如果連眼前的老先生都知曉的話,那又為何會脫手呢?不論如何,除了性情古怪的雲雀以外,一般人遇到能夠許願,且不用給予代償──暫時不去考慮庫洛姆所說的自我犧牲──照理來說應該要是趨之若鶩,哪有拿來當一般商品販賣的道理?

果然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會錯意了。

因為老人家口中接下來所訴說的,是一個關於「世紀末的魔術師」的故事。

說是魔術師,那只是掩蓋其能夠使用魔法的一種說詞罷了。真正於二十世紀中葉走動的那位令人讚揚而崇拜的魔術師,真實身分是個魔法師。他所使用的魔術,也壓根不是什麼障眼法或者以快手為掩飾的小伎倆,而是貨真價實的魔法。當時會以魔術一名謊稱,可以說是流浪期間,為了籌措旅費,討個生活罷了。

當時,世紀末的魔術師雷歐‧納魯德利比在歐洲大陸的街道上四處遊走,在每個地方都留下了傳奇的名聲。他總是獨自一人,帶著妖精的面具,帶來了光彩炫目的街頭景色,攢足了錢,就往下一個地方移動。表演的後期,甚至還到紐約、洛杉磯等地去表演,在當時,幾乎所有人都多少聽過雷歐的名字,在現今魔術這行業更是個如雷灌耳的老前輩;然而,既然真相是魔法,哪怕後人有多麼想拆穿、或者模仿他的把戲,最後都只是徒勞無功,或者畫虎類犬。

有人曾請他收徒,但都被拒絕了。也常有人埋伏在他住的旅社,或者任何他出沒的地方,但不管他們怎麼追逐、尋找,用盡一切正當或小人的手段,雷歐始終都能維持他神祕而孤獨的形象,繼續在世界上行走。而他作為魔術師表演的十七年間,雷歐‧納魯德利比這個名字被渲染得如此偉大、高不可攀。他始終貼近於街道人們的生活,卻永遠都保持著接觸不到的距離。

後來,當魔術師晚年退隱,憑空蒸發一般消失在所有人眼中的時候,業界中某個輩分較高的魔術師曾這麼做下結論:雷歐‧納魯德利比是個寂寞又頑固的人。他擁有才華,才華卻讓他被孤立在眾人之外。於是他不再冀望於和人建立關係,他的名聲再響、身邊願意簇擁他的追求者再多,他始終是孤獨無依,不被理解……亦是不願意被理解的。

這論調被大部分世人所接受,並記錄下來,作為偉大而崇高的世紀末魔術師,最後的註解。

然而,有趣的是,當幾年後所有人對於世紀末魔術師的形象就這麼定案之後,從某個魔術師曾經到訪小村落的一名婦人口中,又將雷歐‧納魯德利比這個人做了完全翻盤的定論。

已嫁作人妻的婦人信誓旦旦地說,她曾在年輕時親眼見過她所崇拜的魔術師,並問過他:「先生啊,你這般繁忙地穿梭於這個對你來說如此平庸的世界,難道沒有任何理由嗎?」當時,臉上總是帶著虛偽假笑的魔術師首次摘下戴在情感之上的面具,很溫柔地回答了那個姑娘:

「因為我想帶我喜歡的人,看遍這個不算美麗的世界噢?」

這段對話則揭露了被眾人認為是獨自行走世界十七年的魔術師,原來身邊一直都帶著他心愛的戀人,他小心翼翼藏著她、害怕她因為自己的出名被太多人關注而困擾;一方面又要大肆宣揚魔術,好讓他有錢能帶著她環遊世界。原來,魔術師不在乎他人,是因為他已經傾了全心全意在呵護那個他所愛的人。一瞬間這個富有神秘色彩的魔術師,在消失之後多年,又擄獲無數懷春少女的芳心,蔚為世人討論。

「荒村先生,怎麼說呢,我比較傾向前者噢?後面那個情情愛愛的說法是杜撰出來的版本吧?」

雖然並不理解為什麼有需要知道一個孤僻魔術師的生平,白蘭還是很積極地加入了討論。於他而言,在以自身為假設,設身處地想一個把自己偽裝成魔術師的魔法師心態後,他直覺推測出大致的來龍去脈。

這其實也不難想。照理說,魔法師應該是師徒傳承,又或者家族式的。既然荒村已經說了這盤子的魔法陣來自格雷科家族,那麼那位「世紀末魔術師」的身分也呼之欲出:他是格雷科家族的某個人,可能是基於不能暴露身分的關係,才改名為雷歐‧納魯德利比。然而,據白蘭的情報,格雷科家族在義大利算是個古老的大家族,沒道理家族內有才能的人會落到需要以這種形式流浪的結果?

荒村並不知道白蘭心裡所想,他只是笑笑,說:「或許是這樣。」然後又慢悠悠拐進另一條巷子。

一直到方才都在聽故事,說著故事的老人家又很老練地在車站後的磚牆小巷裡穿梭來去,多了就有點麻木,三人自然專注在故事的內容,絲毫沒注意周遭景色的變化。這會,突然從中斷的故事中回過神,卻忽然注意到:說了這麼久的故事,照理說在附近的茶店難道還沒到嗎?

──他們被騙了。

才這樣想著,前頭的荒村在巷子中央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他們,表情嚴肅。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但你們為何會對格雷科家族的事如此上心?」

白蘭當然發現不對,但他還是維持笑臉,客氣回答:「格雷科家族的事我們完全沒有要管的意思。只是,雕像的事牽扯到我一個朋友,這很重要,我們需要知道魔法陣圖樣的意義。」

荒村搖搖頭,「你們不該涉入太多。詳情我也不知道,但你們的舉動已經引起格雷科家族的注意,所以……」

他話還沒說完,狹窄的巷子的天空突然蓋過一陣黑影,接著,反應過來之前,明顯是外國人輪廓的一男一女分別立於三人的前後,包夾了他們。

擋在荒村與白蘭之間的是一個紅色短髮的女孩子,靛藍色的眼睛帶著一絲戲謔與頑強。意外的是這個從天而降的女孩子非常年輕,大概是格雷科家族的新生代,目測尚未成年。她身上穿著紅黃相間的長版polo衫,米灰色的七分短褲和皮革長靴,再加上赤紅的名牌側背包,若不是突然出現在這裡,她有百分之四百會被當作來日本遊玩的觀光客。可惜她顯然不是來旅遊的,否則她放在側背包裡頭的就會是化妝保養產品,而不是袖珍手槍。

「嘿,你看起來也不是本地人嘛?」女孩子咧著嘴說出標準的日文,白蘭跟著一笑,「看來小姐也不是呀。」

哼。紅髮少女顯然不太滿意他的回話方式,一下子就冷下臉,改以義大利文低聲威脅:「太過逞嘴皮子可是不對的唷,日本人。」

白蘭心中覺得好笑,立刻從善如流地義大利文回應:

「抱歉,那也是人的本性呢,義大利來的小姐?」

說完在場的幾個人都愣住了。紅髮少女臉上表情丕變,站在入江和斯帕納身後一直沒說話的少年也露出有些呆愣的模樣;至於入江和斯帕納,別懷疑,兩個土生土長的日本人都非常困擾地表示:你們突然就冒出一連串流利的鳥語誰聽得懂啦!

絲毫不體恤在這場面具有語言弱勢的兩人,紅髮少女又以義大利文逼問:「你是誰?」

白蘭悠哉回應:「我叫白蘭‧傑索。只是個高中生喔?」

嘖了一聲,收回震驚的神色,少女的臉換上有些興趣缺缺的鄙夷表情,「傑索家族的人嗎。和格雷科應該井水不犯河水,你的目的是什麼?」

白蘭攤手,「我只是想知道這個魔法陣的內容。」

紅髮少女瞇起眼,輕哼,「別鬧了。我們怎麼可能會透露家族的秘密給你。看來你連雷歐的事情知道的都不太多,問這個又有什麼意思。」

「雷歐?喔?那個世紀末魔術師……真的是你們家族的人?」

問話的同時白蘭又暗自分析了起來:所以,這個雷歐應該不是本家的人物?又或者說,正是因為是分家,又擁有這樣精湛的才能,才會落得被本家排擠的下場。那麼現在出現在眼前的她又是本家或分家?難道說,在雷歐過世多年之後,本家終於承認作為分家的他並追加身分?是看中了雷歐的才能和他留下的東西?

那問題顯然太過踰矩,紅髮少女冷笑,將槍抵在白蘭的腦門上,「好奇是會殺死貓的喲?」

「M‧M姊。」這時,一直都安靜的青髮少年發話了,他癱著張臉,手上各抓著一把槍,抵著已經做投降姿勢的兩個日本人。「他們完全不反抗耶,要殺掉嗎?」

無言地瞪了對方半晌,她終於咬牙切齒地回應:「不、用。」

為什麼這傢伙每次都這樣子,隨便兩句話,方才營造出來的氣勢就都被他破壞了,M‧M有氣無力地想。她用沒持槍的手撫額,實在搞不懂當前身為自己下屬那個青髮少年──弗蘭的思考方式。照理說不是都知道反抗才要殺掉嗎?他們又不是熱中於出爾反爾的心理變態,若非必要在國外殺人,只會衍生麻煩。

「你們知道妖精嗎?」白蘭突然問。果然,M‧M用一臉「你很煩耶」的表情看他,立刻啐了一句,「我知道世人對於魔法的觀感噢……奇蹟、非日常,」說著她回頭瞥了一眼杵在牆邊的荒村,顯然剛才荒村在對他們說故事的途中,他們一直都在附近偷聽。頓了一下她又往下講:「但魔法是有根據,並非憑空就能使用,和你們所說的都市傳說是完全兩碼子事。根本不能一而論之。」

「我知道。」白蘭說,「我會這麼說,是希望用誠意表示我希望對於這些東西的重視,並不只為了探究格雷科的秘密。」他說著朝M‧M遞出照片,在對方收下後才又繼續:「說真的,我並不希望自己能藉此學會魔法或什麼的,要是可以,由你們的人員直接告訴我們魔法陣的意義,我想會更好。」

M‧M仔細看了一下照片後,皺起眉,對他投以狐疑的眼神。

「……你的意思是?」

「我想,我認識一隻妖精。而她也許和格雷科的某個人有些關係,所以在我們看到她的時候,她是被封印在這個盤子上的。」白蘭認真地說,說完看向一旁的荒村,改以用日文說:「不然你可以問問荒村先生,你們應該很清楚吧。到我手上的這些東西,原本應該是什麼樣的商品。是個女孩子的雕像呀,黏在盤子上不是嗎?」

M‧M眉頭深鎖,她也跟著回頭看向荒村,從後者臉上的神色得到肯定的回覆後,反而更加篤定地否認。「你是說,那個雕像是被魔法封印在盤子上的妖精?這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白蘭接著說,「如果不急,之後我能讓你們雙方見面。」

她又凝視著白蘭一會,皺起的眉頭緩緩鬆開。「好吧,姑且就當這是真的。那麼,我也得告訴你一件事……」她將槍的保險栓上,收回包包裡。隨後兩個細碎的聲音,弗蘭也跟著把雙槍收回腰際。

M‧M嚴肅地看著白蘭:「或許你已經猜到了,雷歐‧納魯德利比的本名是古伊德‧格雷科。他是格雷科家族的人,這個盤子上的魔法,就是他設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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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五萬了,呵呵……(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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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雲雀都穿襯衫是因為方便庫洛姆睡覺XD(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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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住只有三百字,不卡之後五千是……爆字的關係24開始放在07,然後這章延續夏天讓M‧M和弗蘭共組,我也很喜歡這兩個相處的感覺!接著古伊德要嘛卡章要嘛爆字不愧是我大本命XD(4/17)

留言

  1. 授權搬阿鶴的留言=u=2013年4月10日 下午3:53

    50字 △的感想,都專心在人物身上了(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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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笨《房客10公分》筆調幽默,我邊看邊笑,對面的人看我像看像看神經病一樣
    這篇有小幽默、小日常的長篇,對我來說很難得啊 943;好像我最近都很少看文
    我喜歡有事實的同時,也有歡樂存在;不是純搞笑,日常,互動,嚴肅的現實,但這些都平
    衡的很好

    庫洛姆(僞妖精)想要作為讓他人幸福的道具而逝去
    但會留下形體嗎,還是一但整個失去靈魂後,就連形體化作沙了呢
    庫洛姆在這裡是個不在乎自己會怎麼樣的‘人’;任性的,一意的、不在乎自己
    她知道‘現在’‘以前’有關心自己的人(and妖精?)
    但是自己刻意忽略這些來自他人的聲音
    但是那些人在乎的是庫洛姆?只是不想傷害她呢,還是不希望傷害她人所帶來的罪惡感?

    骸,真正的不管自己‘負罪’實現了庫洛姆的願望,但為什麼沒有繼續下去呢?

    庫洛姆渴望的跟他人一樣,不,比他人還渴望,一個跟自己一起的存在
    不會傷害自己,就算只是走在一起都好
    她還渴望溫暖,或許這裡指的親情意味偏多
    在人都幸福的時候,不會有太多為了生存產生的慾望,人不會為了己利去剝奪別人——真的是
    這樣嗎?
    庫洛姆為什麼選擇了這樣的形式?像是習慣了想被人需要的感覺 943;直到死時
    現在的庫洛姆想要的越來越多了——其實她一直都想要這些。一開始伸出去的手,只是為了在
    黑暗中抓到救命稻草
    這是好事呢

    雲雀是個出生在幸福的條件下的小孩,雖然原作中不一定如此
    什麼都不缺,也就是單純的沒想過缺什麼
    真正讓他介意的不多,小寵物讓雲雀有了注意力轉移的地方
    沒什麼在乎,但也沒什麼不在乎。生活很無聊?笨,就去做不無聊的事
    ——大概連這樣想都沒想過吧?因為也沒有必要去想,真有人問的時候,大概就是「這問題很
    無聊。」這種連一顧都不屑的感覺
    真正讓雲雀介懷的,大概就是庫洛姆寧願離家也不願解釋的那時候
    但是‘妖精’卻讓那一刻都錯失了
    阿鶴偷偷加一句:未免太會選時間了吧?!


    之前,阿笨有在留言上,說不看網王,但基本人物還是認識對吧?
    我覺得這樣比較好說,不會對CP、原創亂入有太大的堅持
    所以,阿笨可以看我的連載嗎?好嗎?
    這篇投入很多,真的

    與此同時,被室友說(我寫的都沒看過),中文成績一定不怎麼樣,我好傷心.........
    反正我就是沒法引經據典....
    每次聽到這種話我都好想自暴自棄算了...
    肯定是我太敏感了







    P.S.
    我看白蘭已經把小總管惹毛了吧?
    小總管快發威給一屋子的大魔王看!快!
    告訴魔王們,妖精也不是好惹的!(人家是溫和派的設定好嗎
    (註:把RUiNs的網頁留言搬到這,因為不知道為什麼沒法留——不用介意)

    回覆刪除
    回覆
    1. 嗚嗚我看完了這個爆字數我好開心,明天來手動搬回家裡(請允許我這麼做XD)
      今天回板橋太早起現在超想睡。

      p.s.943;是什麼字的亂碼XD



      >小幽默、小日常
      最近比較沒搞笑,我會努力捉弄白蘭的(ㄎㄅ)。然後我這人的腦力除了日常以外就寫不出什麼了QAQ
      明明題材是非日常的說。

      因為作者為已知,妹子的形象在我心中一直非常明確,第一次看到從讀者角度的庫洛姆,我有點小驚喜。
      這代表我的目的成功了喔耶(滾)
      就小小說一下,在過去,曾經有人深刻地愛著她。這也造就了今天她的模樣。

      骸同學的部分看番外應該劇透很明顯?用負罪來形容他或許是正確的吧。

      庫洛姆的願望在這之前曾經藉由雲雀之口說出。
      但其實她很不會去爭取自己要的東西,也很容易被說服。
      現在的話,或許該說是倦態期?(笑)
      所以才選擇積極面對早就應該來到的結果。

      >未免太會選時間了吧?!
      笑了w

      如果定時更新又不坑的話,阿鶴都說了,我肯定會追的,放心好了。
      ……雖然我中文也不是很強,但我勤修稿(爆)

      小總管……呵呵,下次在白蘭的便當裡少放一隻雞腿好了(等等那樣就沒主菜了!!

      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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