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明 鳳淮鴒兒】一樹蕭聲

》蝕心劍／比翼　鳳淮鴒兒

他假想風吹起樹上蒼綠的樹葉時所聽見的，是山頂上風的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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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聽見些聲音，當他經過屋前已然植在那兩百年歲月的大樹。兩百年的樹齡讓她穩穩站在這裡，帶點歲月、帶點滄桑，然後朝天長去。但她往天上去的念頭似乎不深，樹竟像微微彎腰，靜靜凝視比鄰的他。

搖了搖頭，他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好笑。接著他略微勾起清淺的笑意，讓身上淡如雪的白染上一種溫和的光暈。在他身上是片全然的白，白瀑般髮絲披散在雪色衣裳；淡色的眸鑲在同樣平淡而蒼白的臉上。如雪一般的男人站在樹旁看了看天，眸裡不興波濤。

臥雪山的天空長年飄著細如絲的雪，輕柔而緩慢地，證明這地方的時間並非停滯不動。此時那雪緩緩吻上他的臉，吻上他的唇，帶走他原先就不高的體溫，似乎也靜靜沉澱了他一向不表於形色的情感。

為此風似乎醒了。她吹動棉絮般的雪，吹動了身旁那樹枝椏上的葉，讓翠綠摩擦著黛青，一樹上綠意一齊奏出了窸窸窣窣的細小歌聲。這令他若有所感地望了下身旁的樹，但也只看見隨風搖蕩的枝葉。

方才像是忽然感覺有些動靜。他眨眨銀灰的眸，細綿的雪自睫上震落。映入他眼簾內的終究還是那棵陪伴兩百年日子的樹，並沒有什麼改變……當然也沒有回首前所聽見的清脆呼聲──

他以為在前一刻有那熟悉的溫暖的女孩子的聲音，輕輕呼喚著。只是即使專注地凝視著聲音來時方向，也不會再聽見那輕輕的，

「看看我、鳳淮。我在這裡呦、一直一直都在這裡看著你。」

「要小心著涼呦。」

「鳳淮，回頭看看我嘛。看看我，對我笑……（然後我會為那一笑，在佇立於此千年不倦。）」

終究樹下是沒人的。沒有女孩子也沒有那雲霧般飄渺的嗓音。於是他清淺的視線染上些許迷惑。 然後風起。又吹起那一樹蕭聲，

也吹散了他的思緒。

──所以他低喃，是風吧。

是風吹起樹葉間窸窣耳語，讓幻覺似的聲響如同遙遠記憶般響起。

只是那輕鈴似的嗓音，依稀依稀，是一直繞著那樹的。於是當他走向屋子的方向那最後一回眸，似乎可以看到那少女穿著嫩黃色衣裳，堆著暖暖的笑，向他揮揮手，用那悅耳的嗓音低低遞出柔軟的句子。

等你喔。鳳淮。在這裡等你，直到永遠。

入屋那刻大門悄悄闔上。

少女的印象似乎也隨風而去了，只留屋外仍是一樹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