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轉蛋 117】極夜行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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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特快車自高架鐵路剛穿過一座有著湖水的森林。隨著時間朝向入夜邁進,天色也自橘黃轉為酒紅,很快,所有壯麗的自然景色都會被無光的黑暗吞沒。車廂裡會有足夠明亮的照明,即使列車行駛在沒有光害的地域,從車窗望出去也看不到星星。


不過可以看到雪。


待理查用完晚餐沒多久,窗外就開始飄雨,沒多久,雪也接踵而至。片片雪花被風刮來,反射車廂內的暖黃燈光,細碎地妝點著黑暗。說是能看到雪,其實人要很貼近窗邊,才能依靠肉眼判別黑夜裡的細微變化,像是時不時會有些細小的雪片,擦著窗飄過,又被氣流捲走。

理查自行簡單收拾桌面,才讓餐車的服務生把吃剩的餐點收走,並要了一杯餐後酒。他的思考仍有些遲鈍,往外頭望時,他的腦中像是延遲音軌數拍的影像軌,播放著稍早前紫橘色的黃昏森林,以及結冰的湖面。


「理查,時間不多了,你得儘快。」


正當理查一面品酒,一面凝視窗外發呆時,他的座位對面傳來暗含擔憂的催促。

喚醒他的,依舊是稍早前那個略帶焦急與擔心的年輕嗓音。那個努力喚醒他,並且不斷催促他下車的聲音。


其實理查這張桌子只坐了他一個,對面並沒有坐人。但理查略微垂下眼,放空的眼神重新在窗面聚焦,很快就在空座位旁的車窗上,找到阿爾伯特的倒影。

兩人的視線在鏡像的世界中沉著交會,一時沒人開口,只有腳踩的地板下隱約傳來一陣陣震動,列車的車輪滾在鐵軌上不斷往前,發出規律起伏的「況且」、「況且」響聲。


「理查。」阿爾又喚了他一次。


理查沒有立刻回答。他將手掌在空桌上左右揮動,原本空蕩的桌面突然出現支白色的長蠟燭。蠟燭似是已燃燒許久,燭淚向下蔓延一節拇指的距離。

阿爾伯特顯然也能看到蠟燭的長度,微微蹙眉,說:「剩不到一半。理查,聽我的,你得找到下車的方法。」


理查把蠟燭收起。他垂眸,低聲說:「阿爾,這車上不只我一個人。」

「他們是將死之人,理查。」

「我與他們並沒有太多不同。」

「不,理查,於我而言完全不一樣。你得跟我回去,聽我的,你得下車,它永遠不會抵達你該去的地方──而我在等你。」


抵達黃昏前,這輛列車曾經在理查原先所在的車站停下載客。他對當時沒有太多的印象,只記得自己排在安靜漫長的隊伍中,沉默依序上車。後來的事都迷迷糊糊。他好像看了很久的風景,直到窗外光線漸弱,他聽到有人不斷喊著他的名字。

在那聲聲殷勤的呼喚中,他總算想起自己名叫理查·索貝爾,稍早前從靈薄獄上車,坐上這班終點站通往地獄的列車。

他並沒有身在靈薄獄以前的記憶,只記住了此行的去向……可即使如此,當他望進那雙濃烈的紅色眼睛時,他宛若失溫的心臟依然給予了情感上的回應。他知道,這個名為阿爾伯特的青年,肯定在自己此刻無法回想的過往中,有著濃厚重彩的一筆。

而他的聲音於此寒夜中,是如此炙熱。他難以不動容。


──我在等你。


理查看向窗外的雪花。

死亡是這麼冷,可阿爾卻絲毫沒有放棄,拚命想將霜雪融化。本該麻木的身體於是從座位上站起,他大步跨越整節車廂,拉開車廂門,一陣嚴寒瞬間將他吞沒,他卻絲毫不在意,側過身伸手就要去扳行駛間根本不可能開啟的列車車門。


可出乎意料的,那扇門像是從來沒上鎖般,很輕鬆被他拉開,不等他反應,疾馳列車外狂暴的風雪一下子把他捲了出去。



對理查·索貝爾而言,那本應是趟有去無回的旅程。


偏偏,阿爾伯特·溫特斯不肯接受,他耗心費力地舉行通靈儀式,以鏡子為媒介,緣分通兩界,透過呼喚叫醒意識朦朧的生魂,拉住赴死而行的人,使其有了返生的可能。

阿爾在儀式裡點燃於六芒星陣中央的白燭,至燭火熄滅的時間為限,他必須叫醒理查,讓其脫離列車,只要靈魂的方向不再導向死亡,陽間的阿爾也能藉機將其牽引回肉身。

等到理查再次睜開眼睛,肉體與靈魂貼合,記憶瞬間回歸,世界亦重新溫暖──他輕輕吁氣,手環上對方後背,回應戀人用力到有些疼痛的懷抱。


隨機客製 paro 台。
標註:科法協事務處專員

主題文案:我的終點不是海/是貓坐在/我的膝蓋

題目是從寒帶的列車變成通往地獄的列車,接著下雪、車窗上的倒影也接踵而至,雖然向死,卻也因愛留有一絲生機。是先瀕死才會搭上列車,但想要 HE 肯定也有千千萬萬種方法,感謝阿爾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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