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科幻】死神降臨-01

》接龍文，共同創作：小涵、Lililee
》水裡連載版本

01.

2019/04/14 凌晨 4:00 臺北

綠凡睜開眼，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房間。他愣了愣，花了一點時間辨識，發現自己所在位置是大學以前住慣的老透天，當時他還和父母住在一起。

「哈？真的假的……不是說最多只能回 2026？我不會是在做夢吧？」綠凡從床上蹦起，按著刺疼的太陽穴，看了眼智慧型手機顯示的時間，抹把臉，在床頭坐一會，又翻了快半小時的新聞，總算接受懷錶這次居然直接把他送回十年前的事實。

難道學姐嘗試新的設定值終於成功了？

這些年來，雖然懷錶能帶綠凡穿越時空，積蓄的能量最多卻只能回到 2026，所以他已經很習慣一跳轉時空，就聯絡研究小組的人，想辦法與《救世主＋》牽上線，進行新一輪的研究。

一個小時前的自己也是這樣打算的。

綠凡把手機丟一邊，又重新倒回床上，瞪著天花板看。

計畫進行到這一步，反覆倒回、調整，做了各種嘗試卻屢次失敗……原本上一次，綠凡就是確定一切順利才放任自己倒下，到頭來仍是功虧一簣。在醫院時，手機裡那一則則關於燃料異常、動力不足、軌跡嚴重偏移的報導歷歷在目，無數火箭自空中墜落瓦解的畫面隨之重疊，是腦海裡揮之不去的噩夢。

到底還缺了什麼？應該要往哪個方向改進？

2026 到 2028 這段期間，全人類的希望都放在準備升空迎向死神的《救世主＋》。所有人懷抱著樂觀的希望看它升空；只有綠凡，見過它一次次墜落。

別無選擇。即使有辦法回到過去，他們能掌握的時間還是太少了，2026 到事情發生的 2029 只有三年，正在進行中的《救世主＋》是當時的他們唯一能選擇的路。

路被侷限太久了，即使是意外回到 2019 的現在，長年專注於《救世主＋》的綠凡腦中一時也想到不到其他方案。

可背負全世界期待的《救世主＋》在 2022 才開始擬草，距離現在還有整整三年，難道他要去找團隊相關人員，更早促進草案實現？可他的身體才16歲，只是個乳臭未乾的高中生，沒有教授的研究小組在後面背書支持，又該怎麼取得其他人的信任？

綠凡按著太陽穴，忍著頭痛，拚命想像更多可能。

就在這時，他腦中忽然閃現那個這些年總被反覆提起的名字。

對了！如果自己能找到當初起草卻離開的那個人，阻止他離開團隊，被學長姊還有團隊的人譽為天才的他，是不是有機會改善後來他們遭遇的那些困境？

「唔，不想了……頭真他媽爆幹痛……」腦袋傳來劇烈的疼痛讓綠凡不禁罵了一句。

太陽穴間歇刺疼，是身體急需睡眠的徵兆，徹底打斷剛萌生的想法。也不知道當年的自己都做了些什麼，這具身體感覺像是整晚沒睡。出於無奈，綠凡只好先把疑慮擺到一邊，倒回床上，拉起涼被蓋過頭，倒頭就睡。

再次醒來時樓下傳來早飯的香味。

綠凡眨眨眼，從床上坐起，揉壓太陽穴，確定頭不疼了才起身盥洗下樓。他家的媽媽已經把早餐做好了，煮的白稀飯，左右都是裝著罐頭的小碟子，只有中央一盤冒著白煙的水煮菠菜是剛弄的。

「小凡啊，醒了就來吃飯啊。」綠媽媽剛洗完手，沾著水珠的手掌在圍裙上抹了兩把，招呼綠凡在桌邊坐下，又是遞碗又是夾菜，服務得很周到。

綠凡點點頭，盛了半碗稀飯開始吃。

綠爸爸已經吃完了，面前放著空碗，正在看今天的晨間新聞。在一起情殺案件後，緊接著是難得的天文新聞。

「……根據美國太空總署 NASA 最新公布的數據，巨型小行星『死神星』將於十年後的今日擦撞地球，如果真的發生撞擊，撞擊瞬間將釋放超過十一萬顆廣島原子彈的能量……

「截至目前為止的計算，死神星不一定會撞地，但撞擊機率高達七成六，初步根據地球自轉與公轉軌道的運行，NASA 指出，死神星擦撞的點將會落在東太平洋上，屆時，所有週遭國家都會遭受嚴重浩劫，鄰近的日本、台灣會在第一時間被淹沒。

「更進一步的消息，請收看稍晚本台獨家專訪。」

「唉呀，爸爸，你說真的會撞上嗎？」綠媽媽一臉擔心。

綠爸爸冷笑一聲，直接換了台。

「呵，危言聳聽。也就隨便說說，哪會真的撞到。」

綠凡面無表情地盯著重新播起台灣社會新聞的螢幕，握緊從剛剛就死死抓在手心的懷錶。懷錶剛帶著他完成一次時空遷躍，此刻頂部的燈是接近紅的深橘，是能量正在緩慢重新儲蓄的徵兆。這個年紀的他還在上課，說出真相也很難取信他人，但暫時……也只能先照常生活了。綠凡將懷錶塞進口袋，腦中飛快轉著這個時代的自己能使用多少資源，卻實在一無所獲。

總之，趁著課餘再找外援試試？

下午，和媽媽報備一聲後，綠凡就出了門。

穿著 16 歲時最愛的連帽外套，帶上防塵口罩，趁著正好是假日混進自己未來就讀的 R 大，找到熟悉的科系，向臉還很嫩的學長姐們各種套近乎，假裝是教授在別校的學生，各種聊物理、聊教授八卦，打聽好一番才知道，李權然──也就是先前提到的教授──雖然已經有意向要組建未來綠凡所在的那個量子時空小組，但這會還沒個影。

綠凡進到那小組時也曾經簡單了解過未來要待的地方，他隱約記得是這幾年成立的，不記得確切時間，才想來碰碰運氣。根據學長姐們的說詞一對照，是了，果然還沒成立，懷錶出現更在 2021 年，這時還找不到人。

《救世主＋》就更不要說了，草創在 2022 年，真的開始實做還得等更晚！現在網上查得到消息的，只有很快就會被某位天才抨擊得體無完膚的《救世主》計畫。

「靠夭，連小組都還沒成立，懷錶沒有，火箭沒有，回來這麼早有屁用喔！」綠凡回家的路上不禁悲憤起來。

這次有足夠的時間是沒錯，但難道在那之前，自己還要乖乖重念一次高中嗎？

※

2019/04/22 上午 7:10 臺北

穿越回十年前的綠凡暫時就這樣每天上課吃早餐、下課吃點心，莫名當了一週的高中生。

比起上週忘記自己學校在哪裡，這禮拜綠凡狀態好多了。

除了一開始的早起很痛苦之外，綠凡已經沒有剛來到此時空時的頭痛症狀，想想也是，除了回來那天在凌晨四點醒來，這些天綠凡生活規律、早睡早起，還被綠媽媽訝異地誇了幾句。

「啊，這種和平悠哉的氛圍真是太棒了，早睡早起功課還都跟得上呢。沒有論文、沒有教授、沒有 deadline！」伸了個懶腰，現在的綠凡看起來簡直不能再廢，渾身散發自暴自棄的氛圍。

「明明有這麼好的機會，可十六歲的我，到底能做什麼啊……」

綠凡看著窗外轉著筆，上課鐘響。

※

「……今天的課程就到這邊，別忘了下禮拜要參訪 N 大的天文物理研究所，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幫你們爭取到的，當天注意不要給我遲到啊！」班導收了收講桌的課本，離開教室前惡狠狠地瞪了幾位常遲到的同學，再用溫柔的口氣叮嚀。

對了，校外參訪！

綠凡眼睛一亮，當時因為發燒生了場大病，就直接請假沒參加這個活動，後來還被班導「關心」好久。這禮拜吃飽睡、睡飽吃的懶豬廢柴生活，搞不好就是讓我養身體用的吧！

就是這個！被老師提醒，綠凡激動了一下，終於從腦海深處挖出自己曾錯過N大校外參訪的記憶。說起來，這也是他高中唯一一個與未來人生搭邊的活動，偏偏卻失之交臂。

高一這年，度過基測那段慘絕人寰的全天候自修，高分考上理想高中的他十分放飛。爸媽懶得管他的結果，就是回家後沉迷了一學期的電動，有新遊戲出來就打個通宵。時常日夜顛倒ㄝ的結果就是起床時會頭疼，隔三差五精神萎靡，體虛得每個月都會頭痛發燒。

這樣的生活過了整整一個學期，才在下學期基礎物理接檔了基礎化學後，讓找到真愛的綠凡重拾讀書的樂趣，可真正沉迷其中，也是高二的事了。

如果是明年才沒去成校外參訪，綠凡可能會很嘔也說不定；偏偏這個時候的他才剛第一次接觸物理，還是一知半解也沒認真上課的時候，等他後來喜歡上這門學科，八百年前錯過的參訪早就拋諸腦後。

總之，對於十年後跟著研究小組競競業業做研究、寫論文的綠凡來說，高中發生的一切實在太遙遠了，久到老師這麼一提，綠凡才驚覺，穿越過來時的頭痛欲裂，正是身體對於他長時間虧空自己的警訊。幸好未來的他作息還是挺規律的，房間裡玩到一半的遊戲也是八百年前就打通關，對綠凡來說，影像風格和操作模式都有點「復古」。戒遊戲戒得輕鬆，心情好的綠媽媽還多塞了點零用錢給他。

既然身體健康，也決定要去校外參訪，綠凡忍不住把這趟參訪與自己穿躍的目的做了連結。

N 大是國內名校，做為理化權威，裡頭的天研院（天文物理研究所）更是名聞遐邇。

主要是有錢的校友多，還有許多老師在中研院有關係戶，研究經費源源不絕，支撐了整個研究所申請的各式研究。綠凡 2028 所在的獨立研究所就隸屬於 N 大，小組裡有不少學長姊從 N 大出來，其中有位姓黃的學長，對母校極為讚揚，綠凡剛進組時，時常聽他說八卦，學長最常說的話題有幾個，其中一條是說當年學校裡有幾個不錯的苗子，可惜沒能拉人過來一起研究量子時空，否則包含懷錶在內的數項研究都能拉短進程，把人說得十分神乎其技。

黃學長說話向來誇張，綠凡也沒仔細聽，平平都是人，哪有那麼神，還說對方受到中研院引薦，畢業後進了知名的國際天研團隊，去往國外發展，未來發展可期。

他腦中浮現黃學長每次說起那人臉上自豪的小表情，還有後來某次自己漫不經心地搭腔：

「學長說得這麼神乎其技的，那你說的學長現在在哪啊，怎麼都沒聽到相關消息？」

「唉……就是──你知道的吧，前年的七三大地震……」

綠凡一愣：「死了？」

「掛的是失蹤。大樓地基不穩，樓房坍塌，沒有逃出來。」

黃學長臉上浮起苦笑。

「真的很可惜，多好的一個苗子。我們私底下都說他是天研之星。」

「那……可以告訴我名字嗎？我想去查查他留下的研究。」

「他姓藍，」黃學長說，「藍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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