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與花】形聲紀念-09

》過渡期的故事，Nowhere 組基本都會串場 XD
》短期集中，日更，少量多餐（已合併）
》22-23

7. 現今往昔 (2)

花旭虹暫時還沒打算執行這項被曾詩雅稱為「眾望所歸打臉情節」的作戰計畫。

不管是郭書瑋或曾詩雅，他們的行事作風以個人為本位，習慣速戰速決，明快果斷地斬斷禍根，杜絕一切可能損傷自身權益的事情再度發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如果他人犯我，我不會讓對方好過。哪怕對敵人施以過度的報復手段，他們也完全可以將自己擺在道德的制高點。

可有些時候，他們無法理解──對已經選擇忍耐的花旭虹來說，那就好比她已經做縮在角落受人數落的不起眼角色好些年，卻在某一秒鐘突然站起，大步走進話劇舞台正中央，站到在聚光燈下，對談笑風生的人群進行指責。哪怕言之有物，如果缺乏情緒的烘托與醞釀，只會顯得唐突。不只主角群會覺得錯愕，肯定連觀眾也看得莫名其妙。

「我們不都這麼說妳很久了嗎？」

「妳知道我們都討厭妳。都這麼久了，妳也沒反駁過啊。」

「所以妳肯定也明白，妳才十五歲，領那樣的薪水，又不事生產，本來就不對。」

「被討厭，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那麼──妳現在又來生氣什麼呢？」

沉默中爆發的不一定是帶來劇烈影響的震撼彈，有時候也可能成為轉眼絢爛、瞬間虛無的煙火。花旭虹並非不考慮正面迎敵的方法，但她還得審慎評估，什麼時候反擊，才會讓自己的抗議順理成章，而不是想起就說的無理取鬧。

對茶水間那些閒人而言，花旭虹自從入職，都不與人往來，搞的是特立獨行，裝的是曲高和寡。他們懷揣惡意地大聲嘲笑，看她對自己這些人私底下的惡言惡語保持沉默，再再說明十五歲少女自己心虛，心知肚明自己不好，活該他們每次都要罵上幾句。

那時候不提意見，能正常上下班，難道不就是默許他們的行為？如今每一個新的上班日都與上一個沒什麼不同，突然舊事重提，同事們只會覺得好笑，嫌她說這些不都太晚，又有什麼意思。

偏見是初見不識，以及日積月累。

想要成功打破僵局，除了自身踏出改變得一步，更該觀察環境，借助外力推動。

花旭虹等的便是那個適合翻臉的時機。

這樣的日子雖然令人生厭，好歹都過來了，再蟄伏一陣子也不要緊，說不定很快就有轉機。

說來也是託新經理的福。

在那位始終狀況外、卻有很多想法想執行的大叔推波助瀾下，辦公室上空籠罩的低氣壓那是日益濃厚，黑得好像能在這狹窄的辦公空間裡下陣讓人通體暢快的豪雨，把所有烏煙瘴氣都淹沒。

明明事情逐漸轉糟，花旭虹卻忍不住期待，會有一場能將所有不開心的事全都沖刷殆盡的雨。

誠如曾詩雅所言，整間辦公室，包含主管和新經理都是文書兵，公司生態雖沒像軍區那樣嚴肅，卻也有一定規範。比如說公司所在的大樓有單向阻攔電波發射的干擾設備，不僅是電腦只能連內網，就連手機也只能讀取訊息，收信、收訊息都可以，但沒辦法回傳。

大概也是這個原因，在大部分職場男女都習慣用通訊軟體開小群組聊八卦、開小差的年代，只有他們辦公室還熱中於在茶水間大聊特聊，無暇顧及對話內容會不會被話題中心本人聽完全程。

花旭虹就想，要教這些人重新做人太難了。

但要為此毆打普通人給點教訓，花旭虹從小到大的教育卻不允許。

以前花媽媽常說，做人要有原則。

當妳擁有力量，妳要考慮的不是「做不做得到」，而是「能不能這麼做」、「要不要做」。

被這樣耳提面命的年紀裡，花旭虹還只會抓著兩手花園鰻對著買不到的冰淇淋望眼欲穿，對隔壁偷拿紙飛機丟她的小男生生悶氣。她伸手勾不到樹上的荔枝，奔跑的速度追不到滿院子亂竄的小雞。她沒能養寵物店裡成群發著光的螢光魚，救不了路上被汽車輾過的野狗。

她做不到的事情很多，但每次感到難過，她總會想起媽媽說，要想自己該怎麼做。

吃不到冰可以忍耐，被男生欺負可以告訴媽媽。荔枝可以請爸爸採下來，花園鰻也願意替自己圍住小雞的去路。螢光魚可以多去幾次寵物店看，可以替死去的狗狗挖個墳讓牠入土為安。

也是造墳的那天，抱著膝蓋和坐在自己墳邊的狗狗待了一個下午。那個下午的她，忽然就沒那麼難過，也沒那麼怕鬼了。那時候好像才十歲出頭。

現在的花旭虹現在能做的事比小時候多多了。她能自己照顧自己，一個人住，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在空曠的房子裡睡著。她曾經參加過戰爭，一開始是用槍，子彈用完之後，只能拿冷兵器切割被病毒感染的人類，雪地裡隔著手套施力的感覺，像是在宰割冷凍食用肉。她比同齡人更早步入職場，有很討人厭的同事，和一份足夠她支付房租、生活費後還能大筆大筆存下的薪水。她沒什麼同齡的朋友，但有許多值得依靠的前輩。

她還有過一個很優秀、很出色的暗戀對象。

即便茶水間的那群人不照軍法規定要求她同時一挑二十二，她也有十足的把握能在三分鐘內把所有人撂倒在地上，暫時失去行動能力。

這一轉而過的兇殘念頭，讓她在之後數日，每每聽見茶水間的動靜，腦中都會閃過一句：「有本事進茶水間碎碎念，有本事單挑啊！」

但每次她都還是默默把躍躍欲試的拳頭放下。

還不是時候。

所以她一如往常上下班，吃著住家對面賣的素食便當，偶爾提早下車，去買幾條街外的海鮮粥。老闆記得她，說小朋友愛護健康很好，會特意幫她煮少油少鹽，對普通人來說食之無味，對哨兵來說剛好入口的粥飯。

這幾週學姊不在，郭書瑋他們出差去了，週末沒人約，只好一個人吃飯。克里斯在聚會後又寄了幾封信過來，寫著他最近訓練的心得，以及對於花旭虹那天發揮「意識加速」後兩人過招的一點體悟。由於全篇都是英文，又有許多專有名詞，花旭虹讀得吃力，花了一整個上午，依靠線上字典支援才把整篇看完──唯一慶幸的是這封信字是黑的，大小也是標準字級，沒繼續虐待她的眼睛。

現在生活裡唯一值得花旭虹擔心的，就是橘白的體力時好時壞。

每每看見橘白又開始打瞌睡，花旭虹就會想起學姊那時嘆息似的話語。

「也就這幾個月」。

現在過了兩個月，兩個月算是「幾個月」嗎？十個月能不能也算「幾個月」呢？下個月橘白還會在嗎？宥誠哥說過他會去協會裡問橘白相關的事，如果橘白等不到答案怎麼辦？她有機會完成橘白的願望嗎？即使她現在什麼也不知道？

花旭虹毫無頭緒。

她不知道橘白從哪裡來，牠以前的主人是誰，又是被誰代為照顧了十年。花旭虹雖然從小就很常「被靈體單方面打交道」，遇上精神嚮導的意念卻是頭一遭。橘白和那些只會重複同樣行為、或者本能依附上磁場弱人類的鬼不同，牠有很明確的自我意識，很親人，還很善良。上一次橘白主動擋在她面前，替她阻攔靠近的女鬼，花旭虹一直記到現在。

她起初對橘白不好不壞，還給牠取了個充滿惡意的名字，可橘白不計較這些。牠對她好，在她低落時陪伴她，安安靜靜的，存在感不強，卻很讓人安心。

她忍不住想起同樣溫柔的辜司清。那個十多歲的少年也曾經文靜陪伴在她身邊，聽她說訓練的難處，偶爾說說與林業以前的事。辜司清也同樣安靜，總是靜靜站在角落，為人可靠，像潤物細無聲的雨，替她解決許多生活上的困難。

說起來，先前也和郭書瑋提過，林業、辜司清是真的有替她擋過幾次「鬼災」。

他們有些訓練需要到荒地或叢林進行分組對抗，這些地點有一定危險性，但不會危及生命。成員們的活動全在林業領域的監視之下，只要稍有動靜不對，林業便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排除問題。也就是這樣，在訓練進行到中途，其他隊員們戰得如火如荼的時刻，林業他們悄聲無息到達，她察覺到時，辜司清幾乎貼在她身側，伸手一個鎖喉，就把她糊里糊塗沾上的外國鬼大叔掐著狠狠甩出去。

──HOME RUN

興許是那陣子補英文補過火了，一時間看到忘我的花旭虹，腦中只有這兩個音節震撼迴盪。

「司清，滿分是一百，我給你打一千零一分。」數秒後，回神的花旭虹滿臉嚴肅，雙手比著大拇指這麼說。

鬼大叔顯然被丟得不夠遠，無聲無息落地後，又輕飄飄朝這頭走回來。

被鬼大叔纏上前，花旭虹起初見著黑影還以為對方是熊，後知後覺發現那影子沒腳步聲，定睛一看，才看見了個身材魁武，穿著迷彩花的金捲髮洋人。看打扮可能是附近村莊的獵戶。

就跟其他被花旭虹吸引過來的鬼一樣，鬼大叔先是慢慢走，等到變近了就加快速度，最後面無表情湊上前的模樣活像要上演鬼片、或者特種改造人進行人類獵殺的大片。老實說花旭虹有些毛，可聽到頻道裡傳來其他隊友的戰況回報，她硬是把雞皮疙瘩全壓了下去，敲給隊友一段遇到緊急情況無法支援的暗號，躲進草叢暗處，任由那鬼大叔近身，縮在她的身側，用異常執著的眼神盯著她看。

可這回，他沒有機會靠近花旭虹了。

辜司清舉起手，一道透明的氣牆格擋住還是圖往前的男鬼。男鬼沒有表情，只有身體不停往前蠕動，活像無意識的喪屍，只看得到數步外的花旭虹。辜司清手掌一翻，又是道無形的牆從上方壓制，把男鬼死按在地上。一層、又一層，即使花旭虹看不見無形的精神力輸出，從男鬼抽搐的力道，也能分辨辜司清正源源不絕朝男鬼施力。

最後辜司清打了個響指，男鬼便從原地消失殆盡。

「抱歉，旭虹，我們來晚了。」轉過頭來的辜司清滿臉內疚。

「啊？」花旭虹連忙擺擺手，「沒事的，他們不會對我造成危害，只是看著煩而已。」

小時候的花旭虹還可能被嚇到，現在雖然還是不怎麼喜歡這些靈體，心態卻有些像目睹台灣本土大強朝著自己高速衝來，厭惡和煩躁有之，但說害怕，卻也沒怕到哪裡去。

而且，花旭虹知道有辜司清在，即便被纏上了，也很快就會被解決。

「就算這樣，妳還小，還是女孩子，我們應該要好好保護妳的。」辜司清認真說。

「下次我們一定會好好做事前檢查。」隨著話語落下，林業後一步也趕到現場。他溫和一笑，認同辜司清的話，只說：「這次是我疏忽了。」

以這個時代來說，辜司清是個很特別的人。

剛認識那會，花旭虹總把對方當嚮導，因為他給人的感覺相當溫柔，像是春日小溪流的水。雖然年歲與花旭虹相差不大，但整個人相當成熟穩重，生活裡總是辜司清在照看她。

如果說林業的溫和來自內斂，辜司清便是善良。

他對世界所有事物都很溫柔，不論對方是誰，只要需要他，他都願意去做。花旭虹能這麼快適應新生活，辜司清功不可沒。有的時候花旭虹會把辜司清當哥哥看待──哪怕辜司清「明面上」的年紀還比她小一歲。

「妳繼續訓練，我和司清把整個場地走一趟。」

解決掉誤入訓練的靈體，林業和辜司清沒有逗留很久，訓練還在進行，身為監督者，他們不可能把時間都放在花旭虹這。花旭虹也就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同時放出精神領域感知附近情況，確認無人後，隱蔽氣息，靈活地藉著周遭草叢掩護，往戰況吃緊的隊友所在的位置前去。

陷入回想的花旭虹表情一滯。

「橘白的能力……」

和司清好像啊。

花旭虹在此之前只見過羅詩穎和辜司清對付靈體，不知道是不是天師降鬼也有固定的體系和流程，就算有，她也確定學姊和司清的手段來自兩個截然不同的體系。

「不過宥誠哥也說過，橘白的主人有可能來自協會。」花旭虹小聲嘀咕，「說不定協會就是這麼教驅鬼的呢，郭書瑋也說他們有在接這類案子……」

想想粘宥誠下個月就會幫她查這事了，最近還是好好鍛練身體，供給橘白足夠精神力才是。索性就把這件事先擱在腦後。

倒是辦公室的慘況如火如荼。

由於原先的主管也是這次部門異動的受害者，對於茶水間煙硝味越來越重的情況，他採取眼不見為淨，罵越大聲又怎樣，這間辦公室已經不歸我管，跟我無關的消極態度。

新經理似乎本來就是隨便找個地方下放，這部門上頭根本沒人顧，底下只要將分派的文件分門別類處理過，上繳回檔案庫，就沒人會過問部門事務，原本的主管上禮拜某次被新經理氣到上火時，曾經不小心在茶水間抱怨過，他這麼多年就指望這個快活的養老鐵飯碗，壓根沒想到自己會從養老院長的位置被踹下來，換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白痴。

最近，這位天降院長似乎想在部門設置考績，每半年查核，進行薪水調整。還說要將部門分為Ａ、Ｂ、Ｃ、Ｄ四個階級，根據工作效率進行排名，Ａ等一人可加薪一千；Ｂ等十人薪水持平記半點，Ｃ等十人扣半點，最後Ｄ等兩人則要減薪一千。

「算得美咧，這樣上頭還可以少支出一千的薪水，我們又沒業績壓力，哪有辦法排誰的效率高誰低啊？除了那空降，工作內容都差不多……」

「他不是每個禮拜都有聽簡報？怎麼會硬搞這個？」

「我們又不是普通企業，搞這有意思嗎？Ｄ級設一個就算了，反正那空降薪水多倒扣不完，還有一人要多衰啊……」

茶水間又有了新的談資。這次的主題攸關薪水，茶水間怨聲連連，每個人都無心工作，只想待和同事一起取暖崩潰。

花旭虹一手轉筆，另一手輕輕戳著桌面上縮成團的橘白。

「我記得，應該可以寫彈劾申請書吧？那老玩意每天除了搞這些不實用的規定外，一點正事也沒做。向上面遞交報告、爭取福利的事也都還是老李在做，要他幹嘛？」

原主管姓李，除了花旭虹以外的同事私底下都喊他老李。

「不知道啊，說是每週會和上面匯報開會……他說他每週會做週報，可沒人看過內容吧？」

「鬼知道他都寫什麼。」

「以前老李在任時，從沒聽他說得和上面開會。我們做的東西我們自己都不能看懂，哪有必要開這會？」

「也不知道上面為什麼要把人派下來……」

「大概是丟一個不夠，想把我們這裡當垃圾處理場吧，誰知道會不會來第三個。」

又逗弄橘白（以及時不時秀一下存在感的花園鰻們）好一會，終於捱到下班時刻。花旭虹抓好老早收好的包包，把文件一推，便往門口走去。

「等等呀，先別走。」

快到門口時，身後傳來新經理的聲音。她轉過頭去，新經理已經笑瞇瞇地踱步過來。

「旭虹啊，我看妳都走得很早呢，工作都做完了嗎？妳這樣，我年終評比會很難打的，還有幾個月，或許妳該努力一下，讓我看到妳的成績呢？」

花旭虹扭頭盯著他看，「那，有什麼事要交給我做的嗎？」

問完，就見新經理愣住。

花旭虹接著說：「分給我的工作，我做完了。如果還有其他工作要給我做，我可以幫忙。經理那邊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事嗎？」

新經理摸摸他那顆日益光亮的頭頂，呵呵訕笑，「這個嘛……」

「如果沒有的話，我就先走了，要趕公車。」花旭虹說。

「……好，回家路上小心啊。」

新經理終究沒能說出那我明天找工作給妳的話。花旭虹一點都不意外。畢竟在她的小道消息裡，這人自己也遊手好閒沒事做──除了那份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週報。

她禮貌地笑了笑，轉身就走，瀟灑地留了個背影給新經理，辦公室的玻璃大門合上前，她聽到從辦公室深處幾聲低低的悶笑聲。

狗咬狗，一嘴毛。

這場下班前鬧劇顯然取樂了花旭虹的同事們。

花旭虹輕點橘白的鳥喙上緣，示意自己一點都不在意，轉身朝電梯走去。

【4/23】
好像有點找回打字的手感了。
自從三月中在夢裡把另一個坑結尾寫完，醒來萬分憤慨，就一直處在一個不想打字的狀態 XD
（對那篇遲遲沒更新是因為它在我內心已經完結了的緣故）（在夢裡）

總之謝謝小花幫我把靈感伯伯從異次元拉回來（合掌）
我這兩年好久沒看到月目標達標了喔（目標是每月至少兩萬）
這篇也默默要往五萬前進了（是的於是這個月補齊了前面一個月的荒廢）

最近還是每天會寫，但由於要上全天班，回來也不能全耗在寫小說上頭，偶爾時間會有點不夠，又連續更新超字數，所以之後應該會隨緣日更或隔日更。我就不逼自己每天都要擠出一篇更新了 XDD


後面打臉同事的情節是一定會有的。但不會是常規打臉。（本世界觀下能做到主角打臉垃圾配角橋段的只有曾詩雅一人）
自己認為，同事們也不是什麼壞人，只是群普通的機掰郎（欸）

每次寫到林業和辜司清，文字就會自己往下延伸，不愧是 1=2 組


【5/7】
我回來啦~~
續寫之前把前面五萬字潤過一遍，順便複習 XD

這兩天在和朋友們寫極度燒腦的接龍，不知道能不能保證日更，先把 Tag 拿掉 Orz

但我今天默默先把很久以後的某一集寫起來放了。說不定靠近結局那段會更得很順 XD
一邊慢慢以掐餡的速度跑主線，一邊來打不是很開心的職場副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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