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 俠緒】金魚與黃泉-01


》19夏指定祭 15
》俠客×自創
》月芽海落設定有



當我們背棄了宿命,其實並不能證明自信或勇氣。我們只是……同時背棄自己的道路。而當終於醒悟的那一天,會發現,終究我們還是繞回同一個點。

於是那個金眸的女孩說,命運是無法改變的。

而些微的改變,對於自己。假裝自己變強變好,試著去和時間迎戰。最後在那雙金色的眸子裡看到的是,那也是註定個改變。

變化早就寫入了歲月。


The Golden Fish and The Lower World


那天是黑道中人稱七龍虎之一的奧德利斯,大當家入殮後沒多久的日子。

他的千金至今仍穿戴著全套莊重的黑色洋裝,趴在窗邊靜靜望著天際,眼角微溼,對於父親的死亡,與其說是傷痛尚未平復,不如說是根本沒接受過父親離去的消息。

於是從她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悲傷。

當二當家領著兩位賓客推開門所望見的,就像是一只貓,兀自安靜地望著窗外蒼穹,對於任何人的道訪都沒有任何的興趣。

不、比起貓似乎更像水裡來的東西。那包裹在禮服底的姿態伴著那無生機的沉寂,讓眼前的女孩子像是離水的美人魚。而那披垂至腰際的水藍色秀髮,柔柔在風中搖擺,像輕波。

被引領進來的其中一人輕輕笑了。

那是個有著頭灰色的短髮和如海洋般湛藍的眼眸的男人。年近三十,但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他嘴邊眼邊都是從容自信的痕跡,儀態優雅紳士。

立於他身側的另一人年紀僅僅八歲,是個小女生。對於他的笑聲,她僅僅抬起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不再多說什麼。

「這位小姐就是未來的當家麼?」男人問。

「是、是的。」二當家忙不迭點了點頭。

是麻煩呢、洛霽。女孩皺著眉,抓著胸前那個金色的,長著一只翅膀的鸚鵡螺項墜,很輕很輕地搖頭。

「不用擔心,香若。不要為其他人的未來而傷心,妳唯一需要的就是推動正確的未來發生。這樣就可以了。」洛霽摸摸她的頭,溫文的語氣,眼眸裡卻是漠然的視線。

香若揚起了她金色的眼眸。於她而言未來是不會變動的東西,連同命運或者是自身的改變其實全都讓歲月抓穩寫入時間。於是她不相信任何激勵人心的字句八年來也未曾看過誰真的有辦法,撼動時間。

「那就動手吧。」引領她到終局。洛霽笑著說。

這個時候窗前那身影回過了頭,霧濛濛的灰藍色眸子裡承載的是無限清澈的視線。

即使如此還是不能改變身為黑道最高領導的身分吧。香若深吸了一口氣,卻忍不下眸間忽然湧上的澀意。但其實並不是為了眼前的女孩或者是,不能改變的命運。只是她想起了家鄉的姐姐,同樣一雙全心信任的眼睛。

「……為什麼哭泣呢。」灰藍色眼眸的女孩子偏了頭,困惑地問。她的聲音柔軟,不解世事般乾淨。語畢她起身,緩步走來,在香若前蹲下身,堆起同樣柔軟的笑容。

還沒哭喔。香若對著她淺笑。然後她仰首,對著洛霽微頜示意後轉身便要出去。

「這麼快就沒興趣了?」擦肩而過時,洛霽輕聲問。

香若一頓,最後還是走出了房間。


「……那不過是沒辦法改變的未來。」


奧德利斯家的千金名字叫做吹緒(Fish)。連同名字,連同個性,她全身都像是水做的女孩子。這樣洛霽想到了被豢養的金魚。而眼前這隻美人魚打從出生就呆在魚缸裡頭,連對於自由的渴望這樣的念頭,都不曾擁有。

於是她溫柔而安於這樣小小的空間,連逃避責任都沒有想過。

洛霽看著眼前正襟危坐,雙手還乖乖放在大腿上的大小姐,實在有些傷腦筋。其實在接下這份工作前他就有些預感一定會發生糟糕的事情,所以在和她見面之前他特地接了看得到未來的香若和自己同行。而看那個女孩的反應,眼前這位少女若是硬要強迫自己去承擔那憑她柔弱的性子無法擔下的責任,必不會有個好結果。

只是她週遭似乎根本沒有半個能夠體貼她的人。這必定是疼寵她的父親完全沒替她設想的關係。假想為孩子好所以讓她無憂無慮長大;假想自己可以為年幼喪母的孩子撐起一整片天空;假想自己不會在安排好前就這樣驟然辭世。

這一切假想使得他的孩子必須用最殘暴的方式去看清這世界的真實。

忽然他想到了另一個同樣年歲的少女,高傲的性子和豔麗的紫髮紫眸,如今也是用出了常軌的經驗去體驗新的生活,去迎接新的未來。但比起她的美好未來,眼前這個女孩似乎是看不見任何的可能性。

「吹緒。」

「是的?」她眼中嘴角都是溫柔的痕跡。此時的她已換上純白色的禮服,讓她看起來相當的雅致。吹緒看了看他,些微偏頭,認真在等待他的後話。

「關於繼承,妳有所心理準備嗎?他們預備強迫妳習念,並讓我催眠妳讓妳丟棄現在的性子以符合最完美的繼承。」他們,指的是在幫派裡二當家和較有說話力道的堂主們。「但這一切都要在最短暫的時間內完成,相對的,於妳而言這樣的時間差,可能會要妳的命。」

「嗯。」吹緒點了點頭,甚至沒有考慮,眼神一樣乾淨只是多了對於洛霽字句的茫然。

直視對方的眼神,洛霽不禁苦笑了下。知道眼前的她完全沒有聽懂這之間的嚴重性,還有她到底必須捨棄多少。但不論他怎麼解釋,都會像是在對孩子說著他不懂的事情,能換得的只有充滿信任的眼神和點頭回應而已。

「洛霽桑,要喝茶嗎?」吹緒很快地堆起了笑,「我叫瑪麗亞泡茶來。」

「不用了。」他搖了搖頭。「倒是妳,有沒有想過,要是明天就要死了,難道連這樣妳也沒有半分的懼怕?」

她愣了一下,然後有些苦惱地皺起眉。「如果您說的是幫忙叔叔們的事情的話,他們說過了我是爸爸的女兒,這就是我的責任。即使接下責任是死亡,我也不能背叛疼著我的叔叔。死亡是一定的事情吧,因為我什麼都不懂。」

「但是,」她的視線有些飄遠了,「還記得很小的時候,母親曾告訴過我,我是一只魚,是養在爸爸媽媽溫暖手心裡的魚。但總有一天魚也要回到大片的水裡去,媽媽說那叫海洋。

「可是我看不到海洋,也沒辦法想像它的樣子。那麼,還有另一個地方是歸處……你知道嗎,這次的話不只是我,所有人都會到那裡去──在最終的沉睡之後。而我想我在等待,等待那個終點。」

她的雙眼是灰藍色的海洋,悠然將水波送到遠方去。洛霽有些落寞地笑了,懂得香若的心情。他們這種人,根本誰也不願意看到單純的視線被黑暗渲染又或者是……被血染紅。

──但正因為是他們這種人,所以誰也不會伸出援手。

「請起身,到我這裡來。」洛霽率先起身,有禮地伸出手。「接下來的過程儘可能讓妳至少不會感受過度的痛楚。但即使一點疼痛都可能是妳無法承受的,所以請做好心理準備。」

吹緒安靜地點頭,先是深深一鞠躬,然後將套著綴上純白蕾絲手套的小手放入他的手心。

「有勞您了。」

至此也毫無保留地交出自己的性命。


聽完結果二當家目光很明顯地變得有些陰鬱。

「要明白,吹緒的生命全部都寄放在你們的手裡。只要有任何一個人洩露了這樣的轉變,即便第二個人格會傾盡一切保護吹緒,憑她一己之力也無法改變任何。那孩子出來的時間有所謂的限制,一個月至多五次,一次可以維持一天。至於方法我想這點,請允許我在與那孩子的交易保證上,不能透漏。」

「……但,平日她都不在幫內,誰能確保她的生命是否危急整個奧德利斯?」二當家臉上掛著明顯的不滿,「你要我們不準跟蹤也不能確定她的所在位置,但有誰能辦得到讓動搖所有的人在外頭亂晃?」

所以你們決定不這麼做麼。洛霽嘲諷地撇嘴,「我會動用我在這個世界的所有可能性去讓她脫離你們的掌控,因為這是她們在最後所作的選擇。」

他笑笑,「卡普頓先生,我想你沒有弄懂情況。打從一開始你找我來,她的未來就落入了我的手中。即使是你也無法改變。或許你原先的主意有過念頭想從她那裡得到奧德利斯的所有,而在實現之前你需要時間。時間她或者是我都會給你,沒有人會去打擾你的計畫除了你們幫內的內鬥。

「但是,不管你有沒有得到一切,至少讓她在最後這段時間,能夠體會身為一只魚……該有的自由。看在她為你們毫無保留地目光的份上,這點縱容是該有的。即使是表面功夫也並非毫無必要。」

卡普頓沉默了好一會,最後點頭。

「……我明白了,那就麻煩你帶著她離開吧。」

洛霽微笑,「我知道了。」隨後他走向原先的房間,有禮地向裡頭伸出手。他口中第二個人格將手遞給他,即使面容相同,表情卻成了漠然。

她冷著臉,先是轉身向卡普頓行禮,然後無謂地勾起笑,在洛霽的引領下連同等在一旁的他一起離開了這個身為吹緒,從來沒有離開過的水族箱。

……但不為尋訪大海。


吹緒 (Fish) 其實是個很普通可愛的女孩子。很像宅漫會出現的溫柔大小姐。原設定到最後會死掉,不過原設定後面那段超複雜的我還在考慮要不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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