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HR 晉 + 桓】Nook & Cranny
》木寺桓 + 雲晉
》08 年阿凳生日賀文
》學園祭╳女裝老哏
在角落會發生很多事，你知道嗎。
Nook & Cranny
並盛校園還是有些角落是鷹眼無法查知的。而此時正有一群並盛的學生在這裡開著賭局。
「我賭閃亮君學弟今天不會被咬殺啦。」說話的是二年級的學姊，木寺桓。她手裡還拿著鯛魚燒（理穗同學荷包友情贊助謝謝），很豪爽地把小黃下一次追肥的費用賭了下去，對今天結束這些錢會翻成兩倍以上抱持信心。
旁邊的同學半信半疑地看著她，學園祭可是某只大魔王出沒最頻繁，整頓風紀最勤勞的時候。就算是閃亮君不去惹他，要是委員長因為某幾個外校生而火大……照閃亮君那種「閃亮體質」很容易就被拖下水了好不好，之前就看過太多次了。
所以大部分的人還是傾向押注閃亮君被打一次到兩次──是說後面還有不少人押五次以上的是怎樣，閃亮君同學身體那麼虛根本只要一次（勉強兩次）就會送醫院了哪可能五次啊，到底是哪個冤大頭睹這個！
木寺桓只是笑，笑容是多少帶著把握的。
哼哼，她和閃亮君學弟也算是有點交情（雖然從來沒去探病也老是不夠義氣看學弟被打）早就拿到學弟今天的行程囉，但看來還有很多人不知道。當然囉，想多賺錢是人性，她才不會笨到告訴他們那麼重要的情報呢。
好了，該去逛逛學園祭了。說真的，她很好奇閃亮君班上經營得如何呢。
※
整了整裝，在雨織和十二子的幫忙下，後藤晉平總算把身上一身行頭搞定。實話說，他一點也不喜歡，就算小織稱讚他這樣很好看。
他現在已經連鏡子都不想看了。只要一想到自己必須要保持這樣，到整個學園祭結束才能把全身上下的東西撤掉，就很絕望。
一旁的男同學都在偷笑。後藤瞪了他們一眼，看著他們身上的執事裝更加不爽，其中青梅竹馬長田歲笑得最大聲，誇張到捧腹大笑，不過氣質勉強在他那身黑色的執事裝下保持住了。於是後藤忿忿地想，猩猩穿上衣服也是人模人樣的嘛。
後藤晉平無法不埋怨。因為自己這般「特殊待遇」不是靠猜拳或抽籤決定，而是全班舉手表決通過──幾近全數贊成，就差後藤這票──他就被強迫分到穿女僕裝這組，和那可以和穿著女僕裝的雨織配對的執事裝無緣──這居然還不算太糟糕，畢竟不能成對，好歹也算是同套……他抽了抽嘴角，想到待會自己得在學園祭表演節目裡穿的另一套戲服，心情盪進谷底。
「閃亮同學好可愛喔。」一旁的雨織和妹妹收好了化妝用具，湊了過來。身高一四九的雨織墊高腳（同時後藤矮下身）輕柔摸了摸他的假髮，軟軟地笑了。搭配女僕裝而綁起的單馬尾──為了和妹妹標誌性的雙馬尾區別──隨著她仰首而晃動，看起來超萌。
這個角度超讚。後藤在心裡豎起兩手大拇指，表面上靦腆不說話，只顧著偷偷臉紅。
「我覺得小織比較可愛喔。」谷底還因此開了幾朵向上飄的小花。
雨織笑著拿起一旁1-E組喫茶部的牌子，後藤連忙接過。等雨織又抱過一疊傳單，他們就準備出發了。他們這時段的班別是到校園四處廣發宣傳。
「差不多該走囉。快九點了，差不多要開放外頭的人進來了。」雨織臉上堆著靦腆的笑花，把空著的白嫩小手放進後藤的手心，「十二子，這邊交給妳了喔。」十二子笑著比了個大拇指。
後藤於是輕飄飄地舉起牌子，牽著雨織走出教室。
他們兩個能分到一組，其實算是後藤被分到女僕組的補償。起初是班上租的服裝估錯了，多了一件女僕裝而少了件執事的，還剛好是班上只有後藤晉平才穿得下的 SIZE（這是否是人為因素還有待商榷），其他同學不是太高就是太胖，少數一兩個能穿得下的又長得比後藤陽剛；後藤晉平長相清秀，十三歲的身板還沒長開，原來穿中性的衣服就很合適，加上有會化妝、修容的女同學加持，「全副武裝」後不細看壓跟看不出來他是男孩子反串，一切太過順理成章，於是閃亮君同學毫無沒有抗議的機會，就被強行中獎了。
能和暗戀女生共組的後續配套，還是班上幾個幹部看他可憐才賞給他的。雖說這些委員的作風太過強悍，可處理班上公共事務，不夠強悍是不行的，初中生對公眾事物都超沒動力，如果沒有人很強硬地拍桌定案，事情的解決便會遙遙無期。因此閃亮君同學雖然哀怨但也不敢違抗，只能聽從指示，成為學園祭1-E女僕的一員。
後藤晉平和小川雨織一路手拉著手往校門口前進。
中途總有些好奇和驚豔的目光不停落在自己身上，雖然現在綁了個雙馬尾又畫了個淡妝，看上去活脫脫一個大眼純真的小女僕，「內裝本體」終歸還是個心有所屬的男孩子，於是所有朝小織投射過來的傾慕眼神全部都被他回瞪過去，哪怕嬌氣小女僕的外表也不能抵擋他散發捍衛心儀女孩子的騎士精神。
路上遇到了剛好要去他們班上參觀的學姊木寺桓，對方仔細將他上下打量了遍，看得後藤怪不自在，幾乎要抓著雨織跑掉了，才聽學姊噗滋一聲笑了出來。
「學弟，你有沒有打算變性啊。」當女生比較吃香喔。
「……這是不可能的事吧。」後藤垮下臉。當女生我要怎麼娶小織啊。
學姊拍拍他的肩，擺出過來人的長輩姿態，「我說閃亮君啊、今天你不是一整天都是女裝嗎？這樣一定可以省下一筆老媽老爸開支的啦。同時學姊也可以賺到小黃的追肥加倍獎金，一切都拜託你囉。」
哈，為什麼？學弟很明顯並不清楚學姊為小黃學長的追肥花多少心思（甚至為此快樂地出賣學弟），在學姊說了待會有空會去捧場後就愣愣回了句謝謝待會見，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賣了還幫忙數錢。
總之他繼續牽著小織往門口移動。
走遠的木寺桓為了自己勝券在握的追肥獎金心情好得哼起校歌。
※
十二子傳訊息過來，說班上的生意好得要命。比起雨織滿臉欣慰，後藤忍不住心裡吐槽，既然這麼忙了妳為什麼還有時間傳郵件啊。
消息的真實性應該很高，畢竟就連大門這邊的他們面前也是人潮踴躍，動不動就有人拿著店裡消費得到的「合照許可證」──十二子怕不是想賺錢想瘋了，居然連這個也能賣──可以針對自己喜歡的店員要求一次拍照或合照。雨織顯然覺得這是班上生意好的證明，每次有人來問都笑得很開心；後藤自己雖然覺得彆扭，至少是和小織合照，所以也沒有什麼意見──但只要有野男人想和小織勾肩搭背，就會被他拍開，執著上演小學生超線打手的幼稚行為。
到後來，後藤乾脆環著雨織的肩，省得還要一直防衛。雨織會心一笑，繼續發班上的傳單，溫柔地向每個路過的人說：歡迎到1-E喫茶部去坐坐呦。
每每看到有男孩子傻笑著接過傳單，後藤就會擺出大大的臭臉，但不曉得為什麼，那些「潛在情敵」們反而笑得更開心。結果一直到輪班之前，他們這組的業績依然隨著時間水漲船高，最後甚至連厚厚的傳單都發完了。
不知不覺來到十點換班的時間。兩人依舊手牽著手走回班上，立刻被門口兩組嚴正以待的女孩子分別帶開，準備接下來要在學校禮堂表演的歌舞劇：《月光森林》。
作為初一的學生，1-E對班級表演算是非常有想法。相較於時常被選用的童話、歌劇題材，《月光森林》是原創劇本。劇情由班上的女孩子們討論撰寫；舞蹈和音樂則是由雨織在別班的神人朋友主導，班上幾個男孩子協同編成，從頭到尾充滿誠意。
歌舞劇的內容大致是說，月光森林的居民都是些神秘而美麗的妖精，其中以妖精女王為最。妖精們高傲而與世隔離，自成一格生活了成千上百年，直到有一天，有一位心地純潔的人類王子來到這個地方，他打動妖精女王的心，王子在森林裡逗留一個月，與月光森林住民們相處、共鳴、分享喜悅，直到最終將要離開森林，與妖精女王告別，期許未來還能再見。
雖說整個歌舞劇從準備到演出，全班都有參與，待會實際要上台的角色卻不多。除了是表演時間短，怕觀眾記不起太多角色之外，角色少的最主要的目的，其實是為了在表演期間繼續維持喫茶部的營業，不能分太多同學到舞台那邊。
因為演出的關係，後藤晉平終於可以（暫時）脫掉女僕裝，然而他一點也不開心。畢竟他飾演的，正是要唱最多歌最多戲份的妖精女王（王子理所當然是由小川雨織出演），雖然班上同學選角時冠冕堂皇搬出他那個「校歌君」的稱號──講道理，就算他曾經在委員長面前唱校歌，也不代表他很喜歡唱歌或唱歌很好聽好不好？後藤晉平很想抗議，要不是那天他被要求下跪發誓一定會唱，不然未來娶不到心儀對象，他本人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好嗎。
再哀怨也沒用。他看著鏡子裡被戴上一頭長及腰的直長黑假髮，還有幾乎蓋住整個額頭的劉海，整個很無言。一旁的間島花名同學（班上的學園祭執行委員，兼化妝很強的花店千金）細心地用髮夾固定了假髮後又在他頭上簪上幾朵梔子，點綴在耳際。後藤只要輕輕擺頭，就能聞得到那濃厚的花香。大功告成厚，花名同學透過鏡子看她，又替他補了層淡櫻色的口紅。
後藤依指示從位置上站起。身上露肩的白禮服尾端恰巧蓋到腳趾，脖子上圍了一圈霧色的絲巾，同樣夾了幾朵梔子。耳際的水晶墜飾是歲的姊姊出借的，腳底踩著的高跟鞋也是。後藤晉平嘗試著走了幾步，立刻踩到裙角踉蹌前摔，好在一旁經過的長田歲即時扶住他。後藤抬頭一看，對方身上也換好了妖精的服裝。
「哈哈，」長田歲燦笑，「呦──阿平你這樣很好看喔，有沒有打算將來變性啊？」
你們不要每個人都問一樣的話好不好。如果他真的是比較適合當女生，那就已經不是變不變性的問題，而是作者當初傲嬌硬要把他設定成男的，結果根本性別設定錯誤啊。比起當個女孩子被同學稱讚好看，他還是比較喜歡小織喔。
後藤瞪了長田歲一眼，推開他站直。拉起裙擺後又練習走了幾步路，還有小跳躍。最終排練雖然也有穿高跟鞋跳舞的經驗，畢竟還是不習慣，待會上台可是要站在一堆陌生人前面，他可不想摔個好幾次。好不容易找回排練時的感覺，他拿起劇本，一邊重複背誦歌詞，並開始發聲練習。一會兒後有道柔柔的女音加入，他轉過頭，一頭金黃色短髮，帶著小王冠的小織笑瞇了眼站到他身邊，「閃亮同學，一起練吧。」是說閃亮同學穿這樣很漂亮呢。
「好。」哪有小織你比較可愛喔。後藤又開起小花。
他們練到了十點五十，離上台只剩十分鐘。長田歲走過來，勾過妖精女王的肩，遞上為了喫茶店準備的透明高腳杯，裡面盛著透明澄黃的液體，在後台的鵝黃色燈光下顯得很美麗。
「喏，喝這個可以舒緩緊張喔。」
「是嗎。」後藤晉平半信半疑喝下去，甜甜香香的。應該是果汁之類的吧。他轉身又走向小織，「我先就位了喔。」
「加油喔。」雨織拍拍他的手。
我會的。後藤彎起一抹笑，臉上浮現了些許不太尋常的潮紅。雨織留意到，有點擔心。一旁的長田歲看到後嘴角彎起，「阿平一定會表現得非常非常好的，掛大拇指保證。」於是雨織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他，後者在確定後藤彎過舞台左側台階看不到這頭後，拍了拍她的頭。
「因為有魔法啦。」
※
那天的後藤晉平驚豔全場。
從姿態到歌聲──還沒徹底變聲，低沉的聲音正巧能詮釋成熟女性──都是豔到骨子底。完全不打算幫班上什麼忙的木寺桓翹了班來看，才看個幾分鐘就忍不住要為學弟比大拇指。
台上的妖精女王微撩裙襬以鞋跟轉了一圈，略紅的臉龐之上是微微迷濛的視線。女王淺淺唱著，與其說是歌不如說是妖精的低喃。他舉起手往上探去又放下收到胸口。戲劇裡他對著王子，眼中看到的卻是他最心愛的小織，歌聲自然飽含感情。
女王跪在地上扑伏在王子面前，伸出的手掌上放著一朵梔子。王子拾起，用唇去吻那花朵上面妖精留下的體溫，然後再次把花朵綴在妖精女王的耳邊，純淨的笑顏無邪得美麗。接著王子單膝跪下，輕吻妖精女王的髮，啟口唱歌，歌聲柔軟婉轉。於是妖精女王的視線憂愁而帶著幸福。
最後的結局是妖精女王連同所有的精靈在王子已然離去的森林裡唱著祝福的歌曲，比較有趣的是並盛中學的學生會發現那是校歌變奏改歌詞，很明顯那是閃亮君班上同學的惡趣味。木寺桓忍不住噗滋了一聲，被旁邊外校的女孩子們投以異樣的眼光。
她咳了兩聲，起身。往走道離開前她順勢稍微看了一下場內觀眾的表情，這下子萌美眉小織可會莫名奇妙增添一大堆男男女女的情敵吧。不過那不關她的事，戲也看完了，提早離場才不會塞車，正好想去買幾塊鯛魚燒來吃。
打定主意桓往禮堂門口移動。在她走向大門的時候沒看見，頭上一只嫩黃色的小鳥掠過她頭頂上方，往移動到後台的某人飛去。
※
拍完劇照後脫下戲服，後藤才稍微清醒過來。剛才在台上到底演得怎樣只留下朦朧的印象，一整個醺醺然，像是在夢裡。這會回過神，他才後知後覺，篤定臭阿歲一定是開場前灌他酒。也就只有從小一起長大的他，才知道自己只要一杯度數最低的水果酒，就能送後藤晉夢鄉。他一面嘀咕，一面拆卸下妖精女王身上的配件，放進桌上的小竹籃裡。
總之，快點趁亂逃跑才是重點，不然要又被抓去穿女僕裝了。後藤抱起自己偷帶進後台的男式制服，悄悄起身，但才緩緩朝換衣間移動幾步，有人從後頭拉住他的群擺，一轉頭，花名滿臉笑意，親切地拿出他稍早換下的女僕裝，「過來做，先幫你把妝卸掉，等你換好女僕裝，我再幫你重新上妝。」
「呃，太麻煩妳了吧……隨便就好啦，反正快中午了，生意應該不錯，就算我沒穿也沒什麼關係吧。」而且中午是他排休時段，他稍微休息一下，普通地穿制服出去逛也不為過吧？
「不行喔。」彷彿讀到他的想法，間島同學的臉色忽然沉了下來，嘴角的笑容帶著殺意。於是很孬的後藤根本不敢問為什麼，只得乖乖遵從安排，半小時候默默又變回臉超臭的雙馬尾女僕。
坐下來吧。花名指著剛才他上妝坐的位置。後藤看著鏡子裡愁眉苦臉的模樣，卸掉妖精女王的妝，此刻鏡子裡正是他平時熟悉的自己的臉。花名拿過一旁小女僕的假髮，重新固定到他腦袋上，再次綁成雙馬尾，便拿起一旁化妝的用具，細心地替他上妝。
「……要是不處理好，我七月分Ｖ家畫冊和冰酒本就無法入手了。」花名一邊幫他補妝一邊碎碎念，內容後藤根本完全聽不懂，他也懶得問。在小女僕的頭飾帶上後他原本要認命起身，繼續帶著這身行頭獨自遊走校園（小川姊妹花已經和爸媽去吃飯了），花名卻在此時輕叫了一聲。他定住不動，感覺到自己頭頂有物體降落。
「阿閃，你的頭上有一隻鳥……」
啊？後藤不明所以地往鏡子裡看去，然後也跟著慘叫一聲。不過相比於對方是因為有隻鳥在這裡而感到驚恐，他是因為知道那隻鳥的身分而感到驚恐。……媽媽誰來救救他。該不會待會會因為誘拐帝王的愛鳥而被咬殺吧？
後藤背脊開始發涼。
「被綠意環繞的並盛，不大不小剛剛好。」和主人一樣自我的小鳥開口。
「跟往常一樣，那麼活潑……啊。」根本是制約反應。太糟糕了，後藤從鏡子裡面看到那隻鳥滿足地在他頭上窩了下來，瞇起眼睛像是要睡了。
一旁的花名噗了一聲，然後用很幸災樂禍的表情在鏡子裡和他對視。「笨蛋閃亮同學，人家可是賴定你了。」
……硍。他今天不用休息了。
※
後藤晉平頂著一頭毛絨，挺直身板，儘量不要搖晃，也努力克制自己把那只鳥抓下來的衝動。一旁不時有人盯著身穿女僕裝的他看，他一整個就想把「看什麼看」甩到他們臉上。反正親愛的小織不在自己身邊，他才不想管班上的生意會不會因此被打壞。
但最終他還是沒有把想法付諸行動。他現在之所以在校園裡各個角落行走，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把頭頂那隻鳥物歸原主，儘可能全身而退回到班上。在那之前，後藤打定主意不輕易打擾到牠，省得牠主人一個不開心，本日學園祭就到此結束謝謝大家。
與此同時親愛的後藤小女僕就可以準備送醫急救插管治療了。
開玩笑，雲豆的身分非比尋常，當然委員掌心頭不快指數一定也不是平日那種，閃亮同學一不留神閃到委員長讓他覺得有夠礙眼的那種小case。
不知不覺已經走出建築物。無人的小角落多少有些外校生聚在那裡。
後藤原本覺得沒什麼，這種時候只要視線別亂飄就沒事；更何況，就是這種有人準備鬧事的地方，才會需要風紀委員，也更容易找得到委員長。
但此時，後藤的第六感卻讓他雞皮疙瘩全數起立。欸？感覺很不妙啊，為什麼他們要圍過來啊啊啊啊啊，閃亮君同學腦內亮起紅燈，開始意識到不對勁。他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而圍過來的人數漸漸變多，他數了一下七八個跑不掉。他下意識緊張得想抓住衣角，觸感卻不對勁，一低頭發現手裡抓的是裙子。
……硍他忘記了真的忘記了自己現在是女僕裝啊！完蛋了這些人是女生愛看的漫畫裡專門出現用來調戲落單的女主角的那種過場配角嗎？後藤晉平簡直想掩面哭泣了，他是個男的自然沒有男主角可以來救他而就算女主角反串……喂想什麼啊由小織來情況只會更慘。這種時候只能找阿歲……啊不對阿歲剛才和江澤一起到校外用餐了。
儼然萬事休矣。
可後藤也不是被嚇大的，他把手往頭上摸，恰巧罩住那只觸感柔軟的溫熱圓球，捧進手心，轉身拔腿就衝，心裡想著回到並盛的校舍就算自己贏了吧，他對於跑步還稍微有點自信，哪怕現在穿著的是女性皮鞋。
手心裡的雲豆不安分啄了啄他的手，顯然對於他手心的觸感沒有在髮梢上滿意。
「對不起小鳥大人。」雖然後藤平常都喊著敬語型去死吧，對於下午在班上的排班最不爽的也是要對客人全數用女性的敬語型，一整個讓他很想像武士一樣切腹去；但現在，他手裡捧著的是比黃金或堅持都重要的東西。
雲豆好像不太滿意，不過牠對後藤張開口，然後唱起校歌。
不對現在唱什麼校歌啊，後藤有點想吐嘈。回頭一看，那些人居然沒有放棄追上來。後藤心裡一驚，簡直不敢想他們到底要追自己是要幹嘛，靠都追成這樣了一定有非常強烈的企圖心，雖然他是個男的基本上頂多就是被打但還是忍不住想逃。
俐落一個拐彎，後藤看著只剩十多公尺的後門想說應該可以了，但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下一秒自己重重摔在地上，手臂被磨擦出一條血痕，劇烈的疼痛讓他皺了皺眉。又晃了晃腦袋，才反過過來，是有人撲過來壓到他的身上。幸好他第一時間下意識護住還在唱著校歌的雲豆，小鳥大人看起來並無大礙。後藤用單手捧著雲豆護在胸口，回身沒有猶豫就往壓著自己的男學生臉上重重揮過一拳。
趁對方還有些渾沌錯愕時，後藤推開他踉蹌起身，可原先逃跑的方向早被人圍住，他已經無路可退。膝蓋傳來些許刺痛，他低頭一看右腳的膝蓋早已血紅一片，被打一拳的男學生站起來，兩管鼻血流了下來。
他抹去鼻血，抓起後藤的衣領，「不要以為妳是個女的我就不會打妳，賤女人！不過找妳玩一下我們什麼都還沒做妳他媽的跑屁啊混帳！」圍在一旁的人也訕笑著說，「嘖嘖，好不容易等到一隻落單的女僕，沒想到那麼悍。」
後藤瞪著他們。一想到這些傢伙可能對自己班上的女同學有異心，其中還包括他最喜歡的小織，一整個讓他很不爽。右手刺刺癢癢的，他想也沒想又上前，揍了流鼻血的傢伙一拳。
「你以為她們是你可以玩的嗎？」看著對放踉蹌往後退幾步，後藤難得冷下聲，然後他看向手裡那只鳥，「去找你的主人吧拜託，我要打架了。」
像是聽懂又或者根本沒聽懂，雲豆飛起，但只是停到了比較高的地方然後繼續唱著校歌。後藤瞥了牠一眼之後舉起雙手，握起拳。
雖然免不了又會被雲雀學長咬殺，不過現在不好好把這些傢伙打一頓不行，就算自己時常被說脾氣軟，也絕對無法忍受熟識的人可能被他人給欺負。
「混帳妳少瞧不起人！」旁邊的人圍了上來，後藤晉平勉強躲過兩拳後，又出拳打在其中一人的下巴，可他終究勢單力薄，很快就被後面的人踹倒在地上，背脊上被踹了好幾腳。他悶哼著嘗試站起，又一拳在打中他的臉。
後藤覺得頭很昏。耳鳴聲充斥著耳膜，腦袋不知是痛還是麻，他覺得頭昏。儘管平常被打的經驗讓他沒有立刻失去意識，但要在聚起力量反抗卻是很難的。不過，就當其中一個人扯過他身上的衣服，打算把他脫往無人角落時，熟悉的聲線擦過耳邊。
「──外校生到並盛守的就是並盛的紀律，我即是紀律。違反紀律者……」
雲豆飛到來人的肩上，停下。
「一律咬殺。」
※
哀號聲四起，後藤卻只覺得輕鬆。他攤在地上，知道接下來遲早會輪到自己。但他早就沒有力氣，只能等待即將到來的結果。雲雀一向是連同惹起事端的被害者一起咬殺，從沒例外過。他以為就算今天是學園祭也一樣，委員長不會有所改變。驕傲如那人怎麼會為了一個小小的欺凌事件，就改變弱者即咬殺的定義呢。
同情也是不必要的吧。
可他撐起上半身從地面坐起，卻只看到收起拐子的雲雀冷冷瞥他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中途雲豆倒是回頭過一次，便轉回去唱牠那語調可愛的校歌。
「……為什麼？」後藤莫名地困惑。雲雀學長很快就離開了，只留下一堆需要打馬賽克的手下敗將，還有沒有被咬殺的自己。直到幾分鐘後有個同樣穿女僕裝的女孩子蹲到了他面前，遞出手帕。他抬頭，是花名。
「學長不咬殺女孩子啦，你不會現在才知道吧。」花名立刻發揮了執行委員長的氣勢，她在他旁邊坐下，迅速檢查起他身上──那件女僕裝的傷勢。見到除了沾上的塵土和血跡，沒有地方破損，花名滿意點頭，又說：「快點把鼻血擦掉，回班上讓後勤組幫你清洗傷口。女僕裝你待會活動結束記得脫下來給西佳，讓她帶回去仔細洗過，這可是花很多錢租的。」
後藤疑惑，「……女孩子？我明明是男的……啊。」
女僕裝。
後藤覺得自己好像忽然把一切事情都串起來，又似乎什麼都沒搞懂。
「對了，間島同學妳為什麼在這裡？」
「剛好輪到排班負責監視雲雀學長啦，有關於賭注的。」
「賭注？」
花名深沉地看了他一眼，「哈哈，雖然你應該有權利知道，但我一點也不想告訴你賭注內容耶。」她笑得很壞，「總之現在我下個月逛場和買本的錢有著落了，一切都是你的功勞喔！」
……所以說為什麼啊。後藤癱回地上，雖然還是很困惑，但他已經連問都不想問了。反正理由他也聽不懂吧，大概。
「對了。」花名拍了拍他的頭，像是拍小狗一樣，「剛才你說的話很帥氣喔，我聽到了。」但她沒有能力出手幫忙，只能看他被打，還真是抱歉啊。「是說啊，其實阿閃你會被打的那麼慘，都是雲雀學長出手太晚了啦……不知道在猶豫什麼，好像是到那隻奇怪的鳥往上飛然後唱起……呃那個叫什麼來著……啊，校歌他才終於有所動作。」
「呃，哪句？」
「忘記就算了，笨閃。」
後藤嘆了口氣。所以才說嘛，女孩子啊……雖然弱小卻難以捉摸呢。難怪委員長大人懶得去應付她們。
「對了阿閃同學你這情況下午沒問題嗎，雖然說包繃帶的小女僕也是一種萌點，笨手笨腳弄破杯子碟子也能是很多人的菜，但你敢弄壞我們班的東西我就宰了你。」花名說到這，語氣瞬間降八度。不過她很快又恢復原先輕快的語氣，「不過你也可以當只要微笑坐在那裡的萌系吉祥物喔，反正不準翹班。」
太殘忍了這個女人，到底有多想賺錢啊？他眼眶好熱，要哭了。但不知道該感動班上的班費因此大量提升，還是從現在開始悲歎自己可憐的人生。
※
之後後藤真的就成了店裡的裝飾品。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吃著小織做的手工餅乾，喝著小織泡的茶，傷口也都處理完畢，弄亂的頭髮重新梳過。那副病懨懨又心不在焉的模樣，就像受了傷的洋娃娃被擺在窗口，像吉祥物一樣成功吸引許多客人的注意。
負責記帳的十二子對此比了個大拇指，滿意地看到喫茶店的進帳呈 Y=X2 的曲線往上爬升，閃亮君同學的貢獻功不可沒。十二子一邊欣慰地想不愧是未來姊夫，一邊在旁邊販賣中午火速送去沖洗的《月光森林》劇照，除了妖精女王外，小織扮成的清秀王子也賣得很不錯。另外「合照許可證」的販賣仍然持續著，現在的人氣 TOP1 的理所當然是一整個很悲情的閃亮君同學，在眾人的淫威下硬是被強迫照了一大堆照片。
後藤已經懶得發表任何的意見了。他無聊地用立可白在桌角畫下他和小織的相合傘，然後又畫了好幾顆愛心。
走過來的長田歲相當震驚，一掌拍下他的肩說什麼笨蛋你坐的可是我的座位啊，被後藤無力回嘴反正我們之後再換桌子就好了嘛笨阿歲。長田歲笑了一下，拍拍肩要他快點振作起來，「學園祭也快要結束了呀。」說到這，他啊了一聲，「對了，阿平剛有一個學姊來找你說是晚上要請你吃飯喔。」
誰啊？後藤不太感興趣地看了看窗外，突然就想起自己認識的學姊不過就那一個。是說她和小黃學長今天不用在家裡培養感情嗎，居然肯請自己吃飯真難得。
「她說約好五點半校門口見喔。」
「我知道了。」會準時到的啦。
※
──被誰從角落偷窺著的，你的生活。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各個角落。
世間上大部分的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向來不管他人怎麼想，所以他們睜大眼睛看著你，為了賭注的結果、為了金錢，以及構築在這之上的娛樂。
但你不會在意的，你就像是夏日裡被向日葵追逐的陽光，分一些溫暖對你來說不難，笑著也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一切未察覺的事情在你的生活之中，有太多你看見、卻不曉得緣由的迷團，而你坦然接受。
「嘛，雖然學姊偶爾也很羨慕你這樣子的個性啦。不過果然，就只是個蠢學弟吧。如果是我的話完全不行的，這種個性通常都沒什麼好下場……畢竟笨蛋都會被欺負的喔，學弟要注意。」
「學姊我完全不懂妳在說什麼啦，倒是怎麼會突然找我吃飯啊。」
「託你的福小黃的追肥翻了三倍多，我挪一點請你吃飯當投資嘛。」
「哈哈，我做了什麼嗎？」
「有時候你只要什麼都不做呆在那邊就很好了啦。」當然學姊把追肥都賭在你哪天會被打的話，果然還是會希望學弟你行行好，上一次醫院啦。
「啊啊所以賭博果然是在賭我被打的次數嗎？」班上也有同學在賭。
「對啊。是說你們班上的執行委員超棒的，女裝就不會被咬殺了一整個超聰明，學姊很有興趣，改天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所以說衣服的數量果然是有人搞鬼嗎？可惡我和小織的情侶裝……」
「學弟你重點搞錯了吧。」難得今天沒被雲雀學長打你該惜福。
可是雖然不是雲雀學長我今天還是掛彩了啊。「老實說比起被外校生打我寧願被雲雀學長打喔。」
「不不不，不一樣喔，因為這攸關到小黃的追肥。」
看吧，就算是親愛的學姊，在自己家的小黃和你之間選擇也不會把義氣用在你身上喔，因為人性就是這個樣子啦，閃亮同學。
不過，今天結束之後，隔天你還是會一樣笑著的對吧。
「不知道班上賺的那筆錢會不會用來舉辦班遊呢，真令人期待。」希望能和小織分配到隔壁的位置。後藤心情很好地開始許願。
──因為以正向的態度去看整個人生的你，天天都帶著笑容吧。
希望阿凳喜歡，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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