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轉蛋 007】共赴星雨
》蛋主的設定名稱全部換成代號
夜漸深，審神者與部下平日辦公的屋子裡，此刻卻依舊燈火通明。過於認真批改卷宗，等她忽地回神，才發現今日工作的結束時間竟比往常延遲不少。
近日是真的忙，每季都有一段這樣的時日，春末那次𝓒還因此折騰鬧脾氣，沒想到過了幾個月，這樣的繁忙與當時竟只有天氣的變化較為明顯。說是明顯，除了終年低溫的她還穿得住厚重的和服，本丸裡不少刀劍男士偶爾熱得受不住，也紛紛換上了夏裝；可她眼前的𝓐，卻依然日復一日，克己復禮地穿著正裝。
即便審神者先前也曾從其他刀劍口中聽聞一些退治夏暑的秘招，付喪神再怎麼像人，多少會有異於人的地方，或許一板一眼的𝓐對此也有自己的一套。
似乎察覺了她的心不在焉，𝓐抬起頭看她。
「主是想休息了嗎？」
「只是在想，平時這時候，似乎已經結束了？」
𝓐臉上閃過一瞬間的不自然。他停頓數秒，避開這個問題，只是垂頭收拾尚未告一段落的書卷，向她囑咐：「還請主今夜待在房內，非必要別外出。」
「怎麼了嗎？」
審神者並沒有追問前一個話題，𝓐司掌本丸大部分的行政工作，對於每日進度與規劃自有自的一套，她向來不過問。今日若非一時回神，總是一忙起來便沉溺其中的她，不見得會注意到𝓐似乎意圖透過延長工作，「為了某個目的」拖時間這種事。
𝓐的手掌放在疊起的文書上，大拇指的指腹無意識摩擦最上側書冊的封皮，一會兒後他落好文書，夾在懷中，說道：「今夜有星墜之象，此乃不祥兆徵。」
審神者放下毛筆，將筆桿擱在筆鎮上。
「既然如此，𝓐，今日便休息吧。」
「是。」
𝓐神色如常，正要起身告辭，又聽審神者補充道：「願意陪我出門走走嗎？」
聞言回頭，𝓐眉宇間一時難掩聽見邀請的困惑，讓工作時總板著張臉的他頓時稚氣數分。他顯然沒有預料到兩人談話的結論會是如此，一時還自省，是否是簡短的忠告不夠詳盡，沒能把自己的意思傳達給重要的主人。
「晚飯後觀星所得，東北方天空有數顆星自天空剝離，若在此時外出，或許會招惹不好的運勢。」
日本古代受到鄰國文化影響，也將彗星、流星等天象視為災星。江戶以後，這樣的災禍開始與小家掛鉤，各地都有別具特色的地方傳說，舉凡收成不好、親人不幸，或者夜裡做噩夢等，正是把身上發生的不好事情，與不可解的天象做聯繫。
更早以前，有時星星的墜落，甚至意喻著國運的滅亡。家國的司長者首當其衝，若將本丸視為審神者支撐起的家國，或許便能理解𝓐會為此心憂的原因了。
無論如何，他總是無時無刻寄心於她。
「……那如果我希望，你可願意，陪我一起去外頭看流星？」
審神者第二度開口邀約。即使𝓐心中仍有不解，卻萬萬不會駁主人的面子。即使不祥之兆真的落下，他亦會將她護住。別說僅是賞晦氣的星星，哪怕此刻她脫口而出的是地獄，自己也會心甘情願地追隨，沒有去不了的地方。
「謹遵主命。」
「又這麼說……」
審神者略為嘆氣，但也曉得這就是對方根深柢固的習慣。
她自是不知，𝓐在一瞬之間，做好了與她同生同死的承諾；畢竟，已受環境薰陶為一名古典女子的她，本質依然保留來自現代的靈魂。
兩人披上羽織出門前，審神者挽起長髮，對著鏡子將髮絲盤在腦後，正要拿起髮簪固定，一旁等著的𝓐適時起身，走至她背後，替她簪上他選好的髮簪，動作小心輕柔，絲毫看不出平日殺伐果決的模樣。
審神者在鏡裡與那雙淺紫藤色眸子對上，不免眨眨眼，臉有些燙地垂下頭。
※
「說來也奇怪，這裡明明是時空的裂縫，這些流星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出了房間，他們找到一塊視野遼闊的小山丘，臨行前還提了壺提前溫過的清酒，原是準備睡前小品放鬆，此刻用來搭配天文美景，倒也合適。
流星雨，是彗星的軌道經過地球附近時留下的大量碎屑，它們追隨彗星移動的方向，往大氣層砸，碰撞後產生光與熱的化學變化，才形成地面上人們搶著觀賞，一場掉落方向整齊劃一的浪漫星雨。
由於流星數量多，雖每次數量不一，但多少能持續數小時才結束，這也是審神者事後聽聞，還能趕著拉人出來賞景的原因。審神者以往看到流星雨的消息多是在新聞中，她雖曉得一二，但實在無法叫出落入本丸時空域流星雨的名字，只能欣賞無名。
面對她的困惑，對於「流星」的印象還停留在災厄的𝓐更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沉默坐在審神者一側，在兩人間搭好小茶几，擺上酒壺與酒杯，給她倒酒。
「在我們那邊呢，看到流星，是幸運的象徵。」
流星在近代已是夜晚的絕景。僅僅數秒等流星畫過天際，冀望自己連續三回許下的心願能夠實現。而若是流星大量滑過天上，如流動的星體在天空綻放光火，偶爾也有人會稱呼它們是煙火星。
此刻兩人於山坡上打地鋪看天空的行為，也很像夏日祭典的煙火大會。夏天的夜晚空氣溫暖潮濕，搭配暖好的清酒，對審神者而言，意外是個難得愜意的夜晚。
她端起酒杯，朝𝓐敬酒，嘴邊帶著淺淺的笑意。
「最近辛苦了，借花獻佛，今晚的流星雨，便算我給𝓐的慰勞品了。」
𝓐同樣端起酒杯，與她虛虛碰杯，各自飲下杯中的酒。雖說平日結束工作也會小酌，但喝酒對象是審神者的情況卻極其罕見。
若非是今夜有降星，恐怕很難遇上一次。以這個觀點看來，流星或許真如她所說，是幸運的象徵。
𝓐終於分神給星空一眼。
雖說被審神者稱為流星雨，實際上星雨的掉落卻極其稀落。而說著可以對流星許願的審神者，自始自終，只是屈膝坐在那，手持酒杯，仰望著天際偶爾經過的流星，黑亮的眸子卻乾淨得不留一物。
𝓐曉得，她並沒有將自身的願望交給天空。
而他，自然也不會這麼做。
兌過水的清酒濃度並不高，除了一開始乾杯，兩人後面喝得都不多。審神者是有一口沒一口地喝，𝓐則是以護衛的角度，並不願讓自己沾太多酒。喝那麼一兩口，也只是為了陪她，讓她開心。
即便在本丸的範圍裡，審神者嚴格而言並不會有安全危機，對𝓐而言，審神者的自保能力在這個問題裡，卻是個不存在的議題。
──無論何時何地，我永遠都會擋在妳面前。
並非因為妳需要保護，而是因為我想保護妳。
僅僅如此而已。
又看了一會，審神者收回看星空的視線，轉而問他：「𝓐會覺得看星星無趣嗎？」
𝓐張了張口，最後僅吐出一句：「主在此。」
妳在這裡，此處便是我最想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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