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轉蛋 006】再訪花田
》蛋主的設定名稱全部換成代號
𝓐向來喜歡解題,尤其是關於她的事。
眼前這個題目的謎底並不難,拆解開來分為主要兩個部分,關於𝓒離開前給的線索──審神者離開前的小動作,以及她帶走的花。
即便兩人後來見上面是在眾人集結的餐桌上,𝓐依然心懷期待,連眾所皆知的起床氣都沒表露半分──這明顯的好心情更是讓審神者幾次無意識虛虛動了幾次筷子,都沒把菜夾入口中,顯然是用餐時分了心。𝓐一直注意著對方,自然不會錯漏她故作平淡面容下,僅僅一丁點的反常。
如今的審神者是維持這個本丸的核心力量,她日常中雖仍保持著原先的嗜好,可也會有這樣繁忙的時節,這些天,審神者能放下卷宗,不過用餐和就寢,連練字的空檔,都是犧牲原先的休息時間擠出來的。
連續數日沒能好好曬太陽,她原先便蒼白的肌膚,此刻更如同窗前雪,全靠昏黃燈光打出一點顏色。
𝓐沒有打擾審神者的用餐,卻在用完餐後把人堵在走廊上。湊近距離,審神者身上的油菜花香味分明了許多,𝓐眼尖從她的帶締裏側翻出一片黃色的小花瓣,捏在手裡揉搓,更湊近問她:「妳把沒陪我看的花,藏哪了?」
「下午是我失約,但你也不能這麼沒禮貌,干擾正事。」
審神者下意識後退半步,微微垂下眼睫,避開他的視線,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她神態冷淡,語氣的硬氣卻是強行繃出來的,𝓐輕易聽出藏在後頭的心虛。
「我是問花呢,還是……妳要現在陪我去花田裡找?」
忽視她的顧左右而言他,說話間𝓐又逼著往前一步,直接把她堵在廊壁上。春夜涼如雨,土地的溼氣隔著和服厚重的布料滲進來,原先就覺得冷的她,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可沒半秒,𝓐就伸手把她拉離壁面,兩人距離本就太近,加上𝓐明顯故意,審神者毫無防備,直接撞進眼前人的胸懷。
為了長時間維持本丸的營運,審神者一直都有體溫低的問題,與家裡刀劍們的肢體接觸能舒緩這種不適,但她從未主動開口尋求。可是日夜相處的他們又怎麼會毫無察覺?不過是心照不宣。𝓐將她攬進懷裡,趁她沒反應過來,故意收緊臂膀,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
審神者下意識抬起頭,𝓐通身雪白,即使屋外只有些微的光線,那雙金色的眸子依然熠熠發光,恍惚間讓她覺得自己落入如雪般的火焰。
人體對於溫暖的渴求是種本能,她比以往更遲緩才反應過來,意識到兩人距離太近,試圖拉開兩人的距離。
「𝓐!」
審神者的語氣略帶警告,𝓐遺憾放手,卻留了點心眼,轉而牽上還沒回暖的手掌,做出一副退而求其次的模樣。
「現在,妳願意陪我去賞花了嗎?」
審神者簡直好氣又好笑,但相比熱烈的擁抱,牽手的選項好了許多,在帶著寒氣的夜裡,對她而言確實是個難以拒絕的邀約。
只是春天的夜黑得早,本丸又在山中,對照時間雖還入夜沒多久,晚膳前天空的下緣還擦過一抹紫紅,這會用完餐,抬頭看,只剩厚重雲層,連月亮都看不見。
「夜都深了,你要打燈去賞花嗎?現在出門,別說花,什麼都看不到。」
面對她的實事求是,𝓐輕哼一聲,鬧彆扭般道:「那下午陽光最好的時候,妳忙正事,不是沒空嗎?」
「也可以改日……」
「𝓫。」𝓐突兀打斷她,「我只是想問問妳,妳現在不忙了,願意補我一場不合時宜的賞花嗎?」
𝓐很少喊她的名字。別說是名字,連「主人」都很少叫,這讓她感到陌生,彷彿對方脫口而出的,是從未聽過的單詞。
審神者抬起頭,終於認真看向對方的臉。
廊上只有屋內透出的燈光,這讓𝓐的臉有一半被微弱的燈打亮,另一半浸染著和庭院別無二致的冷灰。
「好。」
於是審神者開口,鬼使神差便答應了他。
※
𝓐手持一盞應景的紋花燈籠,另一手固執地牽著她,以適合飯後散步的速度,散漫走在山林間的小徑。
本丸所在範圍裡有許多美麗的景,一處處都像現代需要大清早起床、買票入場才能好好欣賞的絕美風景,光是賞花,就有多片花田、櫻花林,以及楓林,不同季節有不同季節適合散心的地方,審神者自己也尚未完全踏遍每一處,這裡就像是世外桃源,每次探尋都有新的驚喜。
春末夏初,夜裡偶爾會有不經意的雨。此刻雲層密布、空氣潮濕,連腳下的泥土地踩起來都有些鬆軟。路上審神者總擔心會下雨,她已經很久沒控制過本丸的季節或天氣,可兩人離開屋子已有一段路,也沒帶傘出來,若是待會雨下大了,總是件麻煩。𝓐本來在給她說那片油菜花田應有的景色,多半是從她的含糊應聲中聽出她的心不在焉,便停了下來。
「妳在想什麼?」
𝓐問。他雖一直關注著她,看出她心有憂慮,卻沒辦法做她肚子裡的蛔蟲,猜出確切是什麼,只能暗自揣測是否又在想公事,晚餐見壓切長谷部臉上的表情,事情顯然還沒完,自己不過是軟磨硬泡才偷到主人一些休息時間,實在不願意只有兩人獨處的時候,審神者還在想其他事,或者其他刀劍。
審神者愣了愣,困擾天氣畢竟不是大事,便也直接回答:「我擔心待會下雨。」
「下雨?」
和想像中截然不同的答案,饒是腦袋靈活的𝓐也不免一頓。
「妳剛就在想天氣?」
「我們都沒帶傘,如果下雨會很麻煩……」
審神者回答的同時,用空著的手拉緊羽織。到底是在山裡,不比都市,若非𝓐的要求,她已經很少會在這種時間夜遊。濕氣和寒意都會讓她不適,也因此走了這麼久,她也沒要求𝓐放開她的手。
「已經快到了。」𝓐說,「不會太久的,看到花,我們就回去。」
「……雖然知道你素來興致去得快,但只看一眼,是當闖關任務嗎?」審神者扭頭看他,語氣滿是不可思議。
就這麼意難平,非要我今天陪你踩點不可?
𝓐顯然有點委屈,他表示:「是妳說怕下雨的。」
審神者抿嘴一笑。倒也不必這麼委屈。
她寬慰他:「雨不大的話,陪你淋一會也無妨。」
「那不行,真下雨了就回頭,總不能真的讓妳著涼。」
談話間,白天的油菜花田便到了。
夜行的時間足足比白天來時多了一倍,一方面是看不清前路,一方面是𝓐也想同審神者緩步慢走。
手中燈籠照亮的範圍有限,他們一直走到花田前,才透過那點光,看清了近處滿開的油菜花,被暖紅的光照著,毫無意外地,並沒有分毫夜探美景該有的浪漫。
𝓐將燈籠往前挪了半尺,眼前的花依舊像是路邊隨處可見,開了幾朵花的草叢,和下午一望滿片黃翠的模樣,有天與地的差別。
那時陽光很好,花也好看,卻依舊索然無味;而此刻只有燈籠打亮身前幾叢花,幾乎什麼景色都沒有,𝓐卻無比喜歡,只因身旁有她。
他拉高手裡的燈籠,讓光能正好打亮身側的她。
審神者正微彎腰去看花,一頭由黑至白的髮絲整片垂落,在燈光下打出美麗的漸層。她單手克難地想把披散的髮撥開,嘀咕著出門前綁一下就好了。
實在是一時鬼迷心竅,被𝓐一喊名字,魂都找不到,竟陪他匆促點了盞燈就直接出行。現在回神過來,不禁有幾分羞赧。
「怎麼樣,花好看嗎?」她抬起頭,本是想問𝓐是否滿意,卻看進那雙金色的眼睛。
「很好看。」他彎著笑,眼也不眨地回答她。
「……我也覺得花很好看。」審神者迅速收回視線,低垂著頭假裝看花,頭頂卻傳來𝓐心情極好的悶笑。
──好吧,是你想賞花,你開心就好。她默想。
各懷心思地在原地又佇了一會,夜裡的小雨如期而至,𝓐便哼著不知名的小調,拉著她,在綿綿細雨中漫步回住所。
※
洗漱後回房,審神者正要補上今日的練字,扭頭就見𝓐坐在床前,手裡捏著眼熟的小黃花束,笑彎著眼睛看她。
「都陪你賞花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她問道。
「就是太滿意,在床上閉著眼睛都會想起妳,再過來多看妳兩眼。」
審神者瞋他一眼,鎮定坐回桌前,開始磨墨。
「……油嘴滑舌。」
她對著宣紙,無聲這麼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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