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徹 鬼白】靈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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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懸念的鬼+白無差
》與其割自己大腿,不如去吃進口雞腿(??)



12. 白澤與白澤

那是很遙遠很遙遠過去的事了。

某一天,有一隻神獸,和殭屍少女戀愛了。

少女是被道法召喚到彼世的。原先是人類的她,做為殭屍再次活動起來。受到道法的加持,少女擁有比人類更長的時間,即使愛上神獸,也可以陪他走很長的路。

隨後,兩人牽手度過漫長的歲月。最開始是十年,後來度過百年。很快地,歲月荏苒,晃眼之間,天國的景色依舊,地獄風光仍在,包夾在彼世之間繁忙而倉促的現世,不知覺已經過了四千九百多個年頭。

啊。神獸發出感嘆,他牽著他心愛少女小小的手,非常悲傷地說:「約定的時間已至,我已經留妳不住了。」

是的,因為少女原先不應該擁有生命的。暫時使用召喚者的法力,將靈魂附著在本應腐敗的肉身,才活動起來。然而時間長了,生命是會腐朽的。為了能夠延續少女的存在,神獸向上天請求,為少女求了五千年。

如今五千年就要到了,天罰將至,就要剝奪少女的生命。

少女歪歪頭,認真凝視神獸一會,才說:「嗯,沒關係,我明白的。」

是的,少女明白。事實上,最初遇到神獸那時,在少女還沒愛上神獸之前,她曾經向神獸許願。即使一點點也好,這樣自由快樂的生活,能不能往下延長一點?

嘿嘿,神獸很快就笑著說,好呀,因為妳是可愛的女孩子,妳想要求多久的時間呢。

後來又在少女口中那少得有如眨眼的期限自己擅自加碼加到五千年。

五千年啊。說起來好漫長,其實在投入愛戀的每一天,不小心就過去了。少女心中自然還渴求著延續,但她的心很早以前就已經被神獸給填滿。

已經滿足了,沒有什麼好難過的。

所以,為什麼神獸臉上的表情,卻會那麼落寞呢。

不要覺得寂寞呀。少女摸摸神獸的臉頰,但其實她也知道,和自己不一樣,有著漫長無邊生命的神明,又要自己孤零零一個。那一定是非常寂寞,難以忍耐的事情。

忍受不了失去長年孤寂後終於留在身邊的人,於是神獸哭著說:

「讓我來想辦法,一定會想辦法。」

少女知道神獸做得到。即使像這樣露出泫然欲泣的狼狽樣子,神獸身為智慧之源、吉兆象徵的本質並沒有變。以他腦海中知悉的森羅萬象,其中一定也有解決方法吧。

少女其實並不期望神獸做什麼。

但正因為是神獸,所以少女也沒辦法阻止神獸做任何事。

很快地,半年後,在少女生日前夕,神獸穿著一身正式的華服,神態恬然地來到少女面前。

「接下來,我必須讓小中妳一度還原為殭屍的形態,直到度過此劫數,會好好地喚醒妳的。在這之間,我將製作一個夢境,將那個劫給吸引進去,封印進我的意識之中。小中的劫,將會由我來解決。」神獸說著,牽起少女的手,「為了騙過那個劫,我希望妳能接受我的力量。然後,小中重要的名字『中』將交給我來保管,從今天開始,妳就是『──』。」

少女只能點頭。於是神獸輕輕一笑,吻住她的額頭,

「那麼,接下來就先說晚安,我們之後見。」



或許是血液失去過多,居然出現嚴重的失重感。浮浮沉沉的,這兒可是南方溫暖的海灘?隨著海中暗流餘韻湧動的,淺灘的海水包裹著全身,意外有些冷。

白澤在淺眠的夢境裡漫無目地想著。

啊,是陽光。溫暖的,鵝黃色的光芒從高處洩下,逐漸靠近了呢。

隔著窗簾灑進來,帶來暖意的日陽,可是睡意酣濃時,午時方過的房間景色?

──じゃ……そろそろ起きないと、ね?(那麼,也差不多也該是時候醒來了吧?)

「白澤先生,請您醒醒!現在就請您打電話讓救護車過來,這傷口撐不了多久的!」

白澤瞬間睜大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自己房子的玄關。他接近呆滯地看著視線前方一會,才注意到眼角餘光一片遮蔽視線的模糊黑影,是鬼灯背光的面容。他眨眨眼,終於將視線移往鬼灯那張明顯露出著急神色的臉。

啊……對了,他剛剛……

「沒事的、沒事的。」白澤伸出右手輕輕捧住鬼灯的臉頰,手上還沾染幾乎乾涸的黏稠血液,放下手時沾染一些在鬼灯臉上。白澤一頓,用手背輕輕抹去自己沾上的血痕,同時他拉高T恤,讓鬼灯也能看見,沾滿乾涸血跡的腹部上,原先被開了一個巨大創口的地方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修補。

「……雖然搞不太懂,但我好像在夢裡和神獸說到話了,他告訴我,這個世界的事。」

白澤像是絞盡腦汁在回憶和神獸間的對話似的,斷斷續續地說:

「他說,我就是白澤。」

一邊說著,他慢吞吞掀起自己的額髮,上頭繪著封印了白澤的第三隻眼睛。

「而這個世界,是我為了救某個人,而創造出來的。」

說完雙方都沉默一下。白澤將瀏海蓋好,側過身去撐著身體讓鬼灯攙扶著坐起身,大概是鬼灯瞪著他的眼神太可怕,白澤原先本來打算隨意盤腿席地而坐,才坐到一半就正襟危坐起來,默默換成和鬼灯一樣的跪姿。

「唉呀……說真的我記得的也不多,你不要這樣瞪我啦!我到現在還是半信半疑啊。你看,我又沒有做為神獸的記憶,而且還已經做為人類生活快三十年耶,無法接受不是很正常嗎?」白澤鼓著嘴說,試圖讓自己看起來理直氣壯一點,但鬼灯那副嚴厲的上司臉實在讓人很難不心虛。

他低下頭,在自己的長褲口袋摸摸,摸出一個小玻璃罐,上頭拴著的小軟木塞頂用紅色顏料塗著和白澤額頭上刺青相同花紋的圖案。

那個玻璃罐鬼灯曾經看過一次,是曾經在街上襲擊白澤的東西被封印之後所留下的殘渣,而且他記得──

「啊,你不能碰喔。」見鬼灯伸手過來,白澤搖著頭將手收回胸前,「我不太記得為什麼了,但是你不能碰……好像也碰不到的樣子,那隻神獸是這樣說的。」

隨即他用手心來回搓了搓罐子,垂著頭,漫不經心說:「說真的,還以為真的會死掉……」

「我也以為您會死掉。」鬼灯突然開口。

那是白澤出去回應電鈴五分鐘後的事。本來還想著一定是和女孩子熱烈聊起來也沒多想,開著抽油煙機炒菜,也幾乎聽不到廚房以外的動靜。直到一道菜炒完才覺得哪裡不對勁,結果走進客廳就聞到濃重的鐵鏽味,越接近玄關味道越重,玄關那攤怵目驚心的血灘幾乎將他凝結在原地。那麼大的出血量,僅是人子之身的白澤肯定承受不住,而且看地上深紅血跡的走向,白澤是被異常的暴力拖出去的。

鬼灯幾乎想也沒想就跟著往外追出去。

地上凌亂的血跡蜿蜒著拖向樓梯口,他循著地上留下的痕跡急速奔跑過去,看到的就是毫無動靜,像破布一樣被甩在轉角牆邊的白澤。白澤身下的血灘還在擴大,怎麼叫也沒有反應,只是軟軟躺在那裡,呼吸心跳都很微薄,若非冷靜下來探,絕對感覺不到。

他抱起白澤,深深吸一口氣,這才發覺自己在真正探到白澤氣息之前一直停止呼吸。緊張無助的茫然感讓他的手指不住顫抖,缺氧到胸腔都會疼痛的地步。他想他知道白澤還活著,卻遠遠不能放下心來。眼前的白澤神色非常蒼白,鼻孔和唇邊泛著血,心跳微弱緩慢。那是他從來都沒有在白澤身上看過的姿態,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真的以為自己救不了他。

在這個沒有地獄的地方,如果死掉了,白澤會去什麼地方呢。

不自覺冒出冷汗,他無法克制將白澤拉入懷中抱緊。哪怕是在夏日夜裡逐漸冰涼的體溫;哪怕入鼻的是自己在地獄早已聞慣的濃厚血臭味;哪怕他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讓白澤在這種時候獲救。

一直到白澤睜開眼說話之前,他都在擔心,這個人因為自己的緣故而死去。

白澤怔然盯著鬼灯一會,好半晌才張開雙臂,傾身向前將他給納入懷中。

「好孩子、好孩子, 已經沒什麼需要害怕的事囉。」他將下巴靠在鬼灯的頭頂,一遍遍柔聲說著好孩子,環在鬼灯背後的手一遍遍輕拍著,像是在說沒關係一樣。

「然後我要為下午的事情道歉呢,抱歉吶,明明這麼樣重視我的安全,肯定不會對我的房間門板做什麼啊。」

「您真是狡猾呢。」安靜好半晌,鬼灯悶悶地說。

「擅自決定將自己困在這裡,卻不向我說明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在五千年前那個任性的願望。明明我從來就沒有這麼希望過……您卻為了讓我繼續存活而犧牲自己。」

白澤撫著鬼灯後背的手頓了頓,「呃,抱歉我並不是很明白你在說什麼。」

話語剛落,鬼灯猛得一個頭槌將他給撞開,下巴的軟肉就這麼被鬼灯頭上的角頂了好大一下,白澤疼得眼眶泛淚捧著下巴往旁邊滾一圈,收勢不及撞上鞋櫃。

「你這人怎麼那麼不講理啊!」白澤跳起來,氣得哇哇叫。「老是搞突襲,也太自我中心了吧!」

鬼灯嘁一聲,跟著從地上站起。他大步走向白澤,抓住氣勢銳減、一臉驚恐的白澤前襟,「您不是很想知道嗎?看了小說後,之所以會覺得不高興,是因為您明明應該要告訴我卻選擇隱瞞的事,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人卻可以輕易地藉由您的作品讀到。」

您應該也有一定的自覺了吧,鬼灯低聲反問著,白澤的臉色也跟著慢慢刷白。

他想起來了──不,應該說是從來沒有忘記過。兩年前,白澤曾經和眼前的惡鬼約定好,在新作寫完之後,要告訴他一個秘密,也即是,兩年前惡鬼沒能去看,被評為戀愛作品的那本小說,其實根本就沒有女主角的這件事。

──丁,鬼灯。這才是神獸白澤真正要救的人,那本書真正的主角。

不知道為什麼,當故事在腦海中自然成形,主角的存在也躍然而生。只是不可以,因為這種妄想的故事要是真的寫出來,被那隻惡鬼會錯意就不行了。明明僅是想要救他而已,如果硬被說是戀愛故事的話,不只是自己,一定連惡鬼都會覺得困擾吧,說不定會被狠狠地鄙視一番,所以說不出口。

一直說不出口,結果下定決心想要說的時候,那個應該傾聽的對象卻已經不在了。

怎麼找也找不到。

怎麼後悔也沒辦法。

想要再一次回到那個夏天,卻只能緊緊閉上眼,靠那些虛幻得似乎要在腦海中漂浮開來的記憶淪陷,想要再一次和那傢伙面對面……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白澤幾乎覺得心臟都要疼痛起來,一會後才終於發現不對勁之處──

「不對你為什麼知道我的故事原設定是你!」

白澤一臉驚恐,這件事情他連桃太郎都沒說過!因為要是讓任何有看過書並將其分類為戀愛作品的人知道這個故事主角的原型是鬼灯,那就大事不妙了,所以當桃太郎吐槽說:「您居然連前女友也不放過啊!」時,他也只是笑笑帶過。

鬼灯睨著他,一臉就是「白痴嗎?」的表情。

「這個世界是您,為了救『某個人』所創造出來的。」在關鍵字上特別加重音強調,「所以您難道不認為,在『某個人』看過您寫的故事後,發現故事和自己的遭遇幾乎一模一樣時,對號入座也是合情合理的嗎?」

顫抖著將手貼上自己的臉,白澤深呼吸幾次,才鼓起勇氣地問:「所以……我真的和你講過那種噁心巴拉的台詞嗎?」

鬼灯一頓,放開白澤的衣領。

「太好了,原來您還有那種台詞很噁心的常識。」似乎因此心情好了不少,他搖搖頭做為白澤的問題回應,隨即拍拍手轉身往裡頭走,「在我將這一地狼藉給清掉的同時,您就先去洗個澡吧。」

啊、嗯,謝謝。白澤摸摸頭,環視還保持案發現場原樣的玄關,不免心裡又是一跳一跳,即使事情已經結束了,還是很難輕易釋懷啊,尤其這畫面又特別怵人。

他摸摸頭跟在鬼灯後頭走,結果沒走幾步就撞上突然停下來的鬼灯。惱怒地摀著額頭正要發難,鬼灯卻默不吭聲回過頭來,高速掀起他的T恤,五秒後又放下。

「……幹、幹嘛?」被這異變給弄茫,白澤低頭摸摸還覆蓋大片紅褐血跡的T恤,也跟著掀起衣角瞄一下,「是傷口嗎?差不多好了吧,洗澡應該也沒什麼大礙。」小小聲咕噥一陣,再抬頭,鬼灯已經不在原地了。白澤聽見浴室傳來水聲,以及水柱打在塑膠桶的聲音,大概是在提水洗拖把吧。

他回頭又多看玄關一眼,猶豫一會又慢慢走回去。

如果自己真的是神獸,沒必要連清理都讓那隻惡鬼親自動手不是嗎?他蹲在鞋櫃旁邊,用手指沾起地上的血跡,「要是這裡真是我所創造的世界,難道不該是我眨眨眼,地上這些東西就乖乖消失嗎?」

而且外面走廊上肯定也有很多,要是乾掉不是很難處理嗎?

「因為您的能力沒有完全回復。」察覺自己被黑影籠罩,白澤抬起頭,鬼灯已經挽起袖子,一手提著水桶一手抓著拖把和清潔劑出現在門口。

「做為寫故事的人,您對於神獸白澤難道還不夠熟悉嗎?您身上的眼睛,還有六隻被封印住,能夠恢復重點的自癒能力這點,已經需要感激了。」

這麼說也沒錯啦。白澤站起來,移動到一旁,以免妨礙鬼灯拖地。明明就是個閻魔王輔佐官,就連打掃都這麼上手,簡直是要把全天底下的男人都狠狠比下去了。不知怎麼地,白澤心裡覺得有些不爽,而且那種不爽,簡直是長久積怨般讓心情不很痛快。

啊啊,說不定他倆以前真的認識吧。不只認識,還像小說裡寫的一樣,諸多過節。但這樣就更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了,明明這麼討厭對方,他當初,又為什麼想救他呢?

這樣很奇怪不是嗎?

「您還杵在這做什麼,請先去洗澡吧。身體黏黏硬硬的,不會不好受嗎?」

「說會……也是會啦。」白澤雙手抱胸,歪歪頭。

「那您還在這裡罰站是要怎麼辦呢。」鬼灯嘆氣,停下拖地的動作轉過來,「如果您是希望躺下來我直接幫您拖一拖抹乾淨,我也是非常樂意的。」

那就不必了。白澤黑著臉往後退兩步。只是看著鬼灯沒多久,他搔搔頭,相當沒信心地說起來:「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居然是神獸白澤這件事……說真的,我很不知所措。別說是沒有記憶,也不會任何神獸該會的技能。到現在……還是覺得很不真實。你看,說不定我只是神獸夢境的一小部分,恰巧反映神獸在夢境中的投射而已。而且你以前說過,我和神獸的個性南轅北轍……」

像是早就知道白澤會提及這件事,鬼灯抬起頭看他,神色意外認真。

「不,那件事是我刻意混淆視聽。」他將拖把立在身前,雙手交疊放在上頭,不厭其煩地解釋起來:「當時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不希望打草驚蛇,才在您試探時這麼回答。雖然並不是謊言,回答時卻投機取巧了。原本的世界裡,在您開始沉睡後,為了保持桃源鄉的日常運作,另一個您出現在眾人面前,自稱黑澤,他與您的個性全然相反,大致上是之前我告訴您的那樣子。」

「黑澤?」白澤皺著眉,食指微曲抵著下巴,「不對……那傢伙,不是這樣子……」說著他沉默下來,並在鬼灯詢問「怎麼了嗎」時擺擺手,丟下一句「我先去洗澡」就往房子裡頭快步走掉了。

鬼灯默默目送白澤離去,歪歪頭,眼神飄向一旁,「……果然是這樣嗎。」

隨後將吸飽血水與清潔劑的拖把用力塞進水桶裡清洗一陣、擰乾,便默默繼續拖洗玄關的一片狼藉。


一到結尾就會發現有很多想寫的對話沒辦法寫進去。雖然說原作也是靠對話堆疊起來的,小說可能還是要稍微避免全部都靠對話在推進劇情吧。刪刪減減就寫得慢些。其實平常寫短篇在這方面拿捏就會比較得宜。
寫長篇時習慣就完全不同,在想對話上就會想很多,如果這個時候他會說什麼、那個時候又會做什麼反應。通常太執著於劇情的推進,很容易就會完全無視周遭景物描寫(畢竟一直在房間裡面寫景反而浪費字數 XD),專心在爆料和趕進度,搞得好像柯南(cast. 鬼灯)成天繞在犯人(cast. 白澤)身邊在拼命搜集人證物證追犯案線索似的(?)

最近看到一篇P站 reshika 太太寫的鬼白(日文),但因為自己很多單字都是順流過去無力翻譯,所以只能用力推薦原文:《天上への逃避行》《ふたりの楽園》id=3952862。
另外如果有鬼白鬼無差別的話,LOFTER 上面原木太太的《見鬼記》(白鬼)超好看d(`・∀・)b,推薦可以去找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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