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轉蛋 099】只怕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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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搭配蛋主選擇的 BGM 食用：〈Red〉Taylor Swift

桝元柊靠在屋簷的陰影裡小憩。即使是難能可貴的休息時間，他依然沒有放下雙手中的槍。更正確來說，掌心與槍柄相貼之處有半乾涸的血液固著，而他已經沒有心神去處理。

今夜長時間的游擊戰使得他身上已有多處擦傷，渾身混雜著自己與妖怪的血，淺如月光的髮絲沾滿鐵鏽的腥紅，比天上氤氳著淺櫻色的滿月更加詭譎。自從人類與妖怪方正式開戰，百鬼夜行的勢頭凶猛危險，平和時代的守夜人對此自然有些吃力。

柊小口喘著氣，今夜已過半，而他的體力也差不多見底。是訓練還不夠多，或者……或者，只是因為平常作為主力輸出的那孩子，此刻並不在自己身邊。

「睡蓮……」

呼喚的聲音幾近無聲。長年的隱瞞與掩蓋，最壞的想像依然如無數次腦中預演般，理所當然地抵達現實，如同穿越水鏡的妖怪，毫不客氣撕扯本就岌岌可危的安寧。

柊合上眼睛，在腦袋裡還原所愛之人的身影。這並不困難，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睡蓮怕生又不擅交際，總會不自覺地待在他身邊。他記得她抬頭望著自己，缺乏情緒的臉上會帶著點不自覺的依賴，讓他可以輕易看穿她的偽裝，直視那內裏的柔軟。

「柊，走吧。」

「我沒有問題，輔助勞煩了。」

「小心不要摔倒，這裡很暗。柊的動態視力是不錯，但月亮完全被雲遮住也沒辦法，還是跟在我後面走吧。」

腦內不同時期的睡蓮跨步、跳躍、揮刀，烏黑的髮絲揚起，反映著夜裡瑩瑩月光。他成功捕捉到她的刀身，如同驚鴻一閃，劈開了黑暗，而當她回頭，那雙紅色的眼睛彷若有光。

那些相守的日子並非全然安穩，即使強悍如睡蓮，也有陷入苦戰的時候。兩人站在人類這一側，向自異界的入侵者舉起武器。

畫面還在推演，可睡蓮終於停下了步伐。她的神色看上去有些茫然，即使她依然面無表情，柊卻從中看見荒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為什麼會這樣……」

「我到底……」

有時候柊也會想，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確。隱瞞真相，小心掩蓋、填補裂縫，真的就能假裝一開始就有的傷痕並不存在嗎？

那當傷痕顯露時，為什麼看上去會如此血淋淋，毫無轉圜餘地呢？

柊重新睜開眼，深深吸了口氣。手肘撐著膝蓋，踉蹌從地上爬起，離開藏身處。此處附近沒有通道的出入口，有的只有附近人家庭園隱約傳來此起彼落的蟲鳴，靜謐得彷彿上半夜的一切都是場過度漫長的夢。手臂的顫抖、腿腳發痠，也只是夢醒疲累的幻覺。

就如同當他抬起眼，看到不遠處矮牆上蹲著的身影，似乎也是夢的一部分。

「柊。」幻影輕輕唸著他的名字。

即使收刀入鞘，人血的氣味依然刺鼻。一切好像毫無轉圜餘地，哪怕只是想像，也不願意給他任何念想。

凌晨的夜風忽然加大，雲層快速移動，遮蔽了上空巨大的圓月。幻影抬頭看了一眼，神情似乎柔和幾分，又或者，這只是昏暗夜色讓他產生的錯覺。

「好黑。」幻影又說。

「你看得到要往哪裡走嗎？」

畢竟，已經沒有前路了。

最後一句極為小聲，混雜在他情不自禁向前踏出的倉促跫音裡，聽得不是很仔細。

「睡──」

「你不要跑，雖然你動態視力好，但沒有光，人也會跌倒的。」

人沒有光，也會跌倒。

「其實我一直都──」

溼冷的汗混雜著血水，在劇烈的動作間，沿著臉部的稜線向下，其中一些越過眉毛流進眼裡，刺激得柊反射性眨眼。

等他再睜眼，月光依舊，幻影卻早已不在原地。

話語戛然而止，它已失去最終去處。

桝元柊只是想說，其實他知道她依然感到迷惘，所以也望不見，他始終都提著為她指引歸家之路的小夜燈。

主題快速掉蛋台。
標註：回憶金曲電台

主題文案：跌入往日的舊夢。
根據歌詞，選了這個時間段某個夜晚的男方視角，而且因為歌詞的關係，覺得比較適合寫原作背景，便在這台繼續寫原作向見縫插針ｂ

最後的幻影是勞累過後的錯覺，或者是對方真的來見他？太過疲累，實在沒辦法確認；可是，他確實感覺到熟悉的氣息，才因此邁開步伐。只是這次會晤，僅僅是在天黑以後短暫的曖昧不清。她沒看到他留的燈；他沒找回等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