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轉蛋 075】Best wish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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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九點整，計畫城市的雨如期從遠空垂落，灌溉整座城市公共區域的綠植。理查的智能管家告訴他，這場雨預計會在一個小時後準時停止，如果他要和阿爾伯特一起去看畫展，十點半是理想的時間，屆時城市的空氣系統就能將濕漉漉的街景還原為晴天模式。

理查最近總是在加班，午後甚至有出差行程。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和阿爾伯特有約，還是在他只有半天的休假裡。不過當初購買智能管家時就是受到標語吸引，所以理查並不怎麼懷疑──機器可以幫他記錄所有人腦記不住的事。他沒有回應自己的管家，側首望向客廳的落地窗，雨幕讓這個光鮮亮麗的城市披覆一層朦朧的灰，與理查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十分相配。倒影裡的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心想他果然還是不適應這個該死的計畫城市。

十點整天氣準時放晴，定量的人造雨雲開始散去，耀眼的陽光重新灑落地面。此處建築的隔音效果很好，此刻若是站在戶外，會聽到類似戰時的蜂鳴警報，那是空氣系統開始過濾過高濕氣的處理聲。

他靠在客廳的單人座沙發，在赴小朋友約前先小憩片刻，時間到了才讓智能管家叫醒。

出門前，貼心的智能管家告訴他，下午不宜出遠門。只有半天假的理查對於機器人裝模作樣的占卜結果嗤之以鼻，但為了少去麻煩，他提著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對數據時刻連網的智能管家道謝，解鎖大門後頭也不回地踏了出去。

※

阿爾伯特．溫特斯是個很會看場合的青年。他像在這座死氣沉沉的城市溫柔開出的豔麗紅花，整個人充滿年輕的生命力。

雖將青年形容為花，可對方卻是因為外頭紊亂氣候引起不分季節的嚴重花粉過敏，才在熟人引薦後入住，如同理查最開始住進來，只是為了照顧上司託付的孩子。

兩人在美術館前打了照面。站在蜿蜒的石階上，青年紅寶石般的眼睛裡彷彿住進陽光，長長的睫毛也無法遮蓋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理查心想，青年在待人處事上確實做到極致，因為此刻的他也不得不相信，阿爾伯特是如何喜悅能看到自己。

「感謝你答應我的邀約，理查。我很高興你能來。」

「這沒什麼。」理查回應。智能管家記得它看到與聽到的一切，而自己實在忙過頭了，甚至忘記青年是什麼時候邀請他，自己又是如何給了智能管家指令。

理查並不懂這些藝術創作，但身旁有阿爾伯特講解，倒也不覺得枯燥。此次展覽以當代寫實畫家的作品為主，但由於外頭環境劇烈的變化，有些看上去更像是超現實主義。

終有一天，計畫城市會擴張、會增多，而人類也將逐步住進這個全數由人工控制的溫室，躲避外頭逐漸崩毀、不宜生存的環境。

展覽結束後兩人在附近的複合式咖啡廳用了午餐。阿爾伯特主導餐間的話題，比如計畫城市一成不變的生活，或是外頭的現況。兩人說的不多，但氣氛融洽。

分別前，阿爾伯特神秘地拿出一個信封，裡頭放著一枚黏著四葉幸運草壓花的書籤。

「僅此祝你出差順利。」

理查沒想到會收到禮物，從行李箱裡翻出一包前陣子新買的旅行用茶包組。雖然不值什麼錢，但勉強可以充當回禮。

萬幸的是阿爾伯特沒有猶豫，欣然收下那份廉價的茶。

※

理查長達兩天一夜的出差有驚無險地結束了。

工作本身相當順利，可外頭的環境真的太差了。理查甚至沒能把自己的行李箱帶回來。

回程的輪船上，海上颶風摧毀好幾間房，住在裡頭的人運氣不好，全都被捲走了。理查的房間緊鄰受害者隔壁，牆上破了一個大口子，行李箱就是從那個洞被帶走的。理查雖然只剩身上的大衣與自己，好歹活下來了。

孑然一身下船，再次看到美好到虛假的計畫城市，心裡的厭惡與安穩相互撕咬，最終誰也沒有爭出高下。

他在安寧的日光中乘坐循環巴士回家，智能管家已經等在門口。

「歡迎回來，索貝爾先生。您看上去需要個舒服的熱水澡。」它的機械合成音聽上去一如故往地輕快。

理查確實需要好好洗乾淨身上的沙塵與海風。

他脫去大衣，正打算扔給智能管家，卻忽地想起什麼，從其中一個口袋摸出臨行前阿爾伯特給他的信封，裡頭書籤上的幸運草葉片在幾日的擠壓下已有些龜裂。

公河文轉台 - 9
主題 EX: 祝福．詛咒
標註：DZ

人類日益更新的發展逐漸摒棄舊時代的遺留，但古老的神秘依然保佑著受到祝福的人。

主題文案：我願你，一生無喜無憂。

簡易世界觀
在地球面臨環境破壞末期，類似烏托邦（社會整體運營方向）、反烏托邦（角色觀感）的設計，計畫城市內為了維持穩定有嚴格的監控（智能管家等），但只是為了寫本篇主題新架出來的背景模型。
主要想寫這個高度發展的溫室裡，智能管家利用雲端數據監測判斷每條旅行線的危險度（回程航行路線遇到意外可能性在 80% 以上），而給出了來自科技的「詛咒」；而阿爾知道他要遠行到外頭去而給出了（其實沒有任何理論根據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