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書師 沈慕】臨淵羨魚-01

》包含官方 CP：沈慕、巴方

01.

等慕邵花抵達深取山腳時已是黃昏。

深取位處內陸深處，林木茂盛，在逐漸微弱的天光中樹影搖曳，猶若迷惑人心的暗妖。他捉緊右肩掛的行囊，忍耐長時間步行生出的水泡與草鞋摩擦而生出的刺疼，希望能在日頭完全下山以前抵達可以落腳的地方。

時間已經近晚，天氣逐漸轉冷，枝頭上還能見零星雪霜。山林裡不知名蟲鳥的鳴叫聲此起彼落，林子深處彷若還有窺探的視線，慕邵花這路走得不易，若非以時間和路程看來返程都不夠安全，慕邵花也不會硬著頭皮往下走。

此次他來，是奉母親之命，來見深取山的一位大能，以求未來之路。慕邵花出生時，這位大能正巧在回道觀的路上行經慕府，並聽見嬰兒落地響亮的啼哭聲。他聽此聲，心有所感，遂入內拜訪，留下一塊銅錢大小、通體清澈的白玉，說此子身有機緣，讓慕邵花要於及冠之年上山找他，願做引導他的善緣。

慕家家母深信此事，感念大能此舉結善，從小以此為方針教導兒子，並在慕邵花及冠前兩年便開始著手安排，為確保約定之日能將品性優秀、萬中選一依的兒子送過上山。慕邵花百說不過母親，最終唯一說成之事，僅是以「單人上路求緣，不願路途上有僕役分擔」為藉口，婉拒母親安排監視他上路的人手。

可到底慕邵花也並非要藉此脫逃。他既說不過也答應了母親，自是要把這路程走到底的。

天都未明，他便呼著霧氣，獨自踏上旅程，目的地則是五十里外，深取山山頂的一座道觀。

復行幾里路，別說是腳趾、腳底板處處生滿水泡，就連厚實的雪靴腳底也磨去一層。慕府說小也不小，到底是富裕之家，慕邵花從小嬌生慣養，哪裡受過這種磨難？可他也只能生生忍住，任憑疼痛撮刺腦門，腳趾頭的水泡破了數個，每次邁步都能感受血水與布料來回摩擦的黏膩不適。萬幸的是山路只有一條，許說長年有人通行，上山方向明確，終於讓他在夜色完全籠罩大地前走到道觀門口。

門口坐著ㄧ男子。慕邵花本以為那人是這裡守門的道童，看穿著打扮又不像。那人也不怕春夜寒涼，愜意地盤腿坐於石階，嘴裡啣著乾草，有一下沒一下地晃。

兩人對上視線後，乾瞪眼了數秒，慕邵花有些緊張，對方遲遲不開口，導致他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時間點開口詢問，徒增尷尬。

好半晌，那人卻是笑了。

「好像來了個有趣的人啊。」那人一笑，「我叫巴藤，你呢？」

「慕……慕邵花。」慕邵花憋著氣小聲說完，耳朵都紅了，「敢問，可是道觀的人？」

「不是。」巴藤爽快一笑，「不過是附近鄰居，閒暇無事散步至此。」

慕邵花沉默下來，聽聞此言，便沒了向下聊下去的心思。他回頭看了眼道館，思考起是否要繼續與眼前這來路不明的鄰居乾聊，又或者不失禮貌地點頭致意，早早與道觀的人聯絡好，借間空房梳洗休息，好解救他瀕臨極限的體力。

意外是那名鄰居也是玲瓏心思，他似乎看出慕邵花的為難，說了兩句他與道觀裡的人也有些交情，上前替他喊了聲，見有道童來應門，便藉口還有其他去處，雙手交疊抱於腦後，神色悠哉地信步離去。

慕邵花向那人離去的方向望了望，隨後便跟著道童入內了。

興許是到了晚餐時間，道觀裡很多人。

當初留下傳言給慕家的大能聞訊親自來大殿迎接他，見慕邵花亮出當年的白玉，親切地笑著同他介紹了幾位大弟子，便安排人帶他去房間梳洗。慕邵花自幼聽及此事，還以為是個白髮長鬍的老人家，沒想到對方正值壯年，雖有幾分仙人的豁達與仙風道骨，眼神卻萬般清亮，看上去意氣風發。

他溫言慰問長途跋涉而來的慕邵花，讓人送來幾套道袍、新的靴子還有外用的藥膏，方便他盥洗。要他今日先行休息，隔日再與他長談。慕邵花略帶侷促地一一應下，送走道童，回頭打量起未來至少要住上一陣子的地方，結果還算滿意。道觀的房間比起慕家少爺的房間自是簡陋不少，可打掃得用心，備有桌椅、燭台燈、書架，書架上還放著幾側道學雜談，以及幾本可供書寫的書冊。文房四寶更是整齊收於書架下的抽屜櫃裡，一應俱全。

睡的地方亦是準備有佳。時節剛過雨水，山上霜融天冷，道觀便也準備一套厚棉被，整齊鋪在墊有軟墊的木床上。

將自己為數不多的行囊收拾妥當，慕邵花便帶著新拿到的衣物去道童指示的澡堂。來的時間也趕巧，道觀弟子此時是用膳時間，讓他不用面對初來乍到便得與陌生人共浴的窘境。他洗得自在，心中便想，若是可以每日推遲用膳，這般與人錯開時間入浴，倒是輕鬆自在許多；否則他寧可將熱水掬回房間，隨意擦澡便過了。

洗去一身不適，抹上略帶草藥味的清涼藥膏，慕邵花的精神也好了不少。久未進食的肚子便飢腸轆轆起來，慕邵花這才想起為了趕路，中午也就在路邊坐著，隨意塞兩顆包子果腹。這時貼心的道童再次出現，慕邵花替他開門，就見他端著盛滿飯菜的托盤進來。

畢竟是道觀，菜色仍以素菜居多。可也非隨意煮些爛青菜配飯，送來的餐盤除了一碗白飯，還放著四個菜碟子，一盤清炒山蔬，一盤拌醬豆腐、一盤是炒菜梗與磨菇切絲，還有盤燉煮絲瓜。也不知是真餓昏頭，又或者是廚師手藝好，慕邵花在家也難得吃得如此津津有味。

夜裡一覺香甜。

隔日慕邵花一早便去拜訪大能。大能，也就是這道觀的主人，慕邵花便入境隨俗，跟著喊觀主。觀主見他很是喜悅，讓他坐下，簡述這道觀的一些運作模式，以及主要的工作。

道觀主要工作說起來也不複雜。

除了最正式的工作是三月一度的祈雨，由四名祈雨師輪流進行祈雨，一回輪完正好一年。其餘都是接下附近村鎮民眾的委託，進行祈福消災、解決困難等瑣事。道觀裡的人雖多，做正事的僅有四人，也就是四名祈雨師。其他有些是服侍弟子的道童，有些則專門與民眾接洽，負責審核分配弟子們接取的工作。一般而言，民眾的要求總是又小又雜，便會由這些人篩選出真正需要幫忙的人，由祈雨師出面解決，再由專人收取些許香油錢作為代償。

一方面是人手不足，二方面接取這些瑣事主因仍是為了每季祈雨累積福德，雖上門求助的人絡繹不絕，真正落在祈雨師手裡處理的事，一日不會超過三件。

慕邵花聽得認真，卻也沒多想，直到觀主語末一言提及正題：會邀慕邵花前來，正是觀主看中他天資優秀，有意培養他成為一位祈雨師。

慕邵花一僵。在他看來，觀主口述中的祈雨師皆是從小培養、累積足夠福報，方得有足夠的「能量」，來完成這些心願。雖瞭解內情，慕邵花到底是什麼也不懂，又怎能接此重任。

「放心，不會讓你直接上崗，會安排現任祈雨師帶著你一步一步來。可你完全無須擔心，要學習的事並不多，適合的人即可勝任。」

觀主叫來一人。

那是位年紀比觀主又大了些的男性，看上去溫和憨厚，名為豐爺。

慕邵花向對方點頭示意，又聽觀主說：「這位是新來的準祈雨師，就由你帶著吧。下次輪到你祈雨了對吧？」

豐爺對此僅只微微一笑，點頭。觀主又交代些注意事項，便讓豐爺把人帶走，熟習祈雨師的日常作業。

正如觀主所說，祈雨師的工作並不複雜，最重要的就是每季一度的祈雨，以人員來算則是一年一度，這一季正巧輪到豐爺，因此觀主才讓慕邵花跟著他。與慕邵花猜測的祈雨儀式不同，祈雨師所要做的，只是在祈雨那天將自身打理乾淨，坐到院落內的祭台中央，並在道觀準備的帖子上，誠心寫下求雨的字句即可。

「祈雨的字句，要寫什麼？」慕邵花問。

「寫什麼都行。」豐爺說，「長短也依喜好。大致上是寫一些會讓你有大雨傾盆之感的文字。直截一點寫『祈求老天下雨』也可以。」

寫完，誠心等待雨落下來，祈雨的流程便走完了。根據豐爺說，有些祈雨師求得一陣大雨，也有祈雨師求得一整週的綿綿細雨。基本上只要能讓雨落下，便足以成為祈雨師；當然，雨落下之後若能解旱，便是那祈雨師能力高強。

「既然是解乾旱，為什麼會是固定時間祈雨呢？如果是雨季，祈雨不反道助紂為虐？」

豐爺略帶訝異地望著他，「你已想至此。是的，祈雨的時間點並不一定需要雨。說是祈雨，雨只是種形象。雨，是水。這水澤，是上天的恩澤，我們求的正是那份無形之福，若上天答應，即會以雨水的形式，來證明祈雨師的祈願以上達天聽。」

因此，更該以虔誠之心來拜奉，希望接下來一季，闔家歡樂、天下太平。

「如果求不到雨又會怎麼樣？」

「求不到雨……」豐爺低聲重複，語氣帶著些微悵惘，「那便是不適合做祈雨師了吧。」

實名為君得大大打 call。
早上就用手機打了快 4000 字，到現在，字數加總已經 13000，君得大大必須付我薪水啊。
怎麼會這麼長，沈君得你是鯉魚王成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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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起是新御的噗，因為我想看：
架空背景下因為諸多機緣必須追沈君得的慕邵花。
（沈君得：你這話說的連我都會怕

……不過我不管怎麼想，覺得最多就是個慕邵花因為欠同事人情，出手追捕被栽贓成怪盜實則普通路過阿宅（然而運氣人際關係都很好因此總是驚險順利脫逃的）沈君得的故事
慕邵花：這傢伙這麼弱還逃得掉是鯉魚王成精進化了嗎！
沈君得：？為什麼那個夭壽好看的人天天要追著我，他到底看上我哪裡？？


結果寫了個鯉魚精 X 祈雨師的故事。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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