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夜｜友人1】初遇

》這兩個月會與總裁們蹲在企劃坑裡

起因是多聞接近傍晚在街上閒晃的時候在路邊聽到的對話。

往來是帝大的學生，三五個人穿著西化的制服，頭頂學生帽，一群人黑抹抹的，在街上特別顯眼。老實說，對於一個好聽點名義上是偵查任務，實際上就是出門摸魚的厄除而言，他們的存在自然不如路邊酒鋪的酒來得吸引人，但正巧路過時聽論他們談論洋人語言課上的話題，倒讓多聞聽進去了幾句。

回宿舍在食堂照往常準備蹭一頓分量十足的飯，愉快地端著食盤坐到眠人與小六對面，結果身上隱約的酒味，讓小六硬是放下筷子語重心長地念了他一頓。眠人正皺著眉對付餐盤裡的敵人，沒心思管他。

晚飯過後多聞神秘兮兮地拉著兩個室友出門，太陽已經下山，天氣陰得彷彿隨時都會下雨，空氣黏稠稠的，像蠕動的泥鰍，細聞還有河裡生物特有的土腥味。眠人皺了皺鼻子。

「我們還是回去吧。」小六冷靜地抓住多聞的手腕。多聞探個頭從宿舍走廊屋簷往外望，天空就和帝大學生的制服一般黑，什麼都看不見。

「好吧……」多聞難得妥協。

只是他們才剛要回房，小六手都握在門把上，卻看見別寢的厄除從走廊那邊喊著「不好了不好了」衝出來，手裡揚著張眾人都很熟悉的緊急調度單。今夜負責執勤的厄除揮揚紙張的時候還散著墨水的味道，看起來事件才剛出爐。

這種臨時的緊急意外不算少見，他們小組今天沒輪到排班，自然不曉得發生什麼事，倒是多聞精神又好了起來。

「天註定我們今晚就是要出門，走啦走啦！」

小六還有點擔心，他無奈地瞅了多聞一眼，走過去和拿單子的厄除兄弟確認到底發生什麼事。

「吃幽靈的妖怪啊……」眠人也低頭去看傳單，嘖嘖兩聲，殺雞取卵的妖怪很容易導致彈盡糧絕，一點都不符合他的美學。不過幽靈整個群體睡覺的比例偏低，夢境多半清淡如吃粥，倒也沒有需要積極保育的動機。

還不如把小六哄睡了，吃小六的夢當甜點，省事又方便。

一旁的小六心有靈犀地打了個冷顫。

「我們隊打算去做這任務，你們去嗎？」拿著傳單的厄除問。

「去嗎？」多聞躍躍欲試。

小六心想他與幽靈群體沒什麼交集，不過要是對方把整區域的幽靈吃沒了說不定吃的就不只是幽靈了，總是要解決的。他走到窗邊往外望，宿舍外還是一片黑壓壓，特別不吉利。就算是夜間視力還算不錯的眠人，這會往外望也是影影綽綽的街景。他還說他能看到空氣中滾動的黑氣，看起來像活的。

感覺特別不適合多聞出門。小六忍不住想。

還在糾結，多聞已經衝回寢室拿好武器，整理好制服，一副越夜越美麗，此刻應當出門的行頭。只是他心情雖好，卻不是接任務導致，只是剛好他想出門，上頭就給他們一頭吃幽靈的妖怪，這是天公作美。

另一邊，隔壁寢的厄除看見多聞的氣勢，顯然有所誤解。抽了傳單就說你們慢慢準備，我們隊先走啦，待會見！語尾還有種放鬆的意味。

雖說各小隊獨自處理任務在整個厄除系統來說較為常見，但有其他小隊支援合作還是比較安心。尤其今天夜特別黑，要面對的又是個餓死鬼亂吞吞。

這次扭頭進房間的變成小六。眠人從口袋裡掏出點心，一邊啃一邊咕噥「我就知道」，小六在整間宿舍是出了名的老媽，放著夥伴孤立無援，自己在宿舍裡安心休息這種事壓根不在他考慮範圍。

眠人雖懶得出門，但比起這種天氣一個人在房裡獨守空閨，出門博得室友好感度換個口味豐滿的夜間點心倒是個不錯的主意，於是他也回房，確認好子彈上都確實黏好吃剩的夢，雙槍收進皮袋掛在腰上，披上十紋的斗篷。

等三人準備好又過了十分鐘。

真正走到街道上，混雜河水的土腥味又更濃了一些，眠人和多聞捏住鼻子。聞起來像是妖怪的臭味，比剛剛出宿舍食堂又更濃。不過也因為如此，濃烈的氣味像是指路的明燈，指引著妖怪所在的正確位置。

路上幾乎沒什麼人，只有兩側房屋窗內撒到外頭的昏黃燈光。小六在前面帶頭走得急，眠人和多聞則落了一兩步跟在後頭，到目的地前又走了小半小時。

多聞沿路一直抬頭看天空，心不在焉。眠人一手一塊餅，吃得嘴巴鼓鼓的，悠哉得像出門遊玩。

「你……你還吃啊！」小六幾次回頭確認組員時簡直氣不打一處出。眠人無辜聳肩，一本正經吐出他在用點心的味道壓過空氣中嘔吐物臭味的解釋。

小六無語，聞著嘔吐物還是吃得下他也是佩服。

倒是快踩點時，原先無精打采的多聞突然抬起頭，雙手高舉，快樂稱讚起良辰美景。

「今天月色真美呀！」

眠人和小六一起轉過去看他，又同時抬頭看天空。

他們出門時就知道夜裡天氣特別差，別說是星星沒半粒，自然也看不見當空高掛的明月。不過仰頭後他們倒是反射性都又抬起手擋住眼。

沒有月亮，天上卻高掛著圓亮的光芒。

「……那是別組的探照燈。」小六再次無語。

面對小六的回應，多聞很嫌棄。

「老媽你真是一點情趣都沒有。」

「哈？」

「月亮才不是重點，剛剛那句可是堂堂正正的告白。」

……你下戰帖啊，堂堂正正。小六繼續無語。

「就是『我愛你』的意思。」多聞說得很得意，「我今天從帝大學生嘴裡聽到的。他們課堂在教翻譯，老師讓他們把洋人的愛老虎油翻成『今天月色真美』。」

小六開始想回宿舍了。妖怪都還沒對上他已經被自家小隊員扣到紅血。

敢情多聞這麼興奮拉著他們這倆室友要出門就是要看月亮告白，那還不幸好今天正好沒月亮。

「總之，先去支援其他隊……」他決定無視這個話題，說來也湊巧，他才一說完前頭就傳來轟隆一聲，像是巨大物體被震落，又像是巨大野獸低鳴的聲響。小六立刻就朝聲音來源處跑了出去。

「唉呀我還沒說完……」多聞覺得這聲音真是太不配合了，但還是和眠人一起跑起來去追小六。他們這組合雖不是非要誰配合誰的戰略型搭配，但三人在攻擊上都沒有突出表現，微妙地又成了缺誰都不行的狀態。

他們快速追上小六，同時小六已經拿著武器一馬當先，試圖幫助與對方纏鬥不休的別組厄除。兩人心中同時感嘆了一下老媽的偉大，便分別掏槍拔刀跟過去。

與那看上去像顆浮腫的水球、身長接近三公尺的妖怪纏鬥的地方雖離民居不遠，卻是個鮮少有人跡的小森林，他們與妖怪對峙中從其他厄除口中才聽聞，他們一路把這傢伙逼到這兒來，臨走前那顆水球才剛啃完前面街道一隻畏畏縮縮的地縛靈。據說那隻幽靈在「臨死前」嗚嗚咽咽哭了好一陣子，讓幾個厄除揍妖怪揍得正義感都上來了。

小六身為老媽自然更是義憤填膺。幽靈裡雖也有些會纏著人不放或半夜鬧事的，但多半與人類相安無事，算是態度較為良好的種類，眼前這隻妖怪一看就是吃太多吃到水腫，想起同寢兩個在不同方面貪食的室友，往日憋著的怒火全都移情到眼前的大水球上，打得特別賣力，讓眠人和多聞不自覺被那勤奮的身影給激勵，紛紛放下武器在旁邊鼓舞助陣。

「你們有空鼓掌，倒是過來幫忙啊！」小六一臉恨鐵不成鋼。

幸好妖怪雖大，或許是吃撐了，也或許是十紋兩小隊配合不錯，一番混戰結束後眾人雖是滿身大汗，但沒人掛彩。他們把那顆看起來像水球的東西拍扁了不少，從像是口器的地方洩出一絲絲青藍色的光，灰溜溜往天空游去，顏色漸淡，終於在黑夜中散成無形。

別組的厄除組長拿出縛妖繩把妖怪五花大綁，向三人表達謝意後表示他們會負責處理後續，妖怪雖巨大，但滿胃裡都是沒實際質量的幽靈，實際體重到比看上去輕上不少。正準備打道回府，眠人卻不經意瞥見從附近樹後探出來的小腦袋。雖然對方很快就縮回去，到底是躲不過他夜裡優良的視力。給多聞使個眼色，兩人就有默契地前後包抄那棵樹，逼出躲在後頭偷看的人。

對方雖被發現，卻沒露出慌張的神色，模樣看起來像少年，約莫十五十六歲，長相平平。被多聞勾著肩膀帶出來時他一臉平淡，以他這年紀來說算相當鎮定。明明也躲在後頭看了他們和妖怪打群架，卻也沒有要發問的意思。

「好巧啊這位兄臺怎麼在這？」多聞問。

「我……就好奇過來看看。」對方也真的就老實回答。

「這樣很危險的，今天幸好是吃幽靈的，要是這是吃人的怪物，你也會有生命危險，還是不要這麼做比較好。」老媽小六一臉沉重地囑咐。

少年抬起頭，高深莫測地看了小六好一會，最後還是乖乖點頭。把年紀小的少年一個人丟在這小六自然不放心，要多聞和眠人一起把人送回家去。一問才知道是從距離這裡不遠的幾條街外跑來的，就聽到這邊有大動靜，過來湊個熱鬧。小六聽得無言，多聞倒是覺得對方有趣，互相自我介紹。

少年名叫夕輝，是住在附近的居民，以前好像也有幾次追著周遭異聞的經歷，雖不清楚十紋的工作，但也算看過他們的制服，對他們做的事算是一知半解。多聞他們也不好和局外人說太多，一句帥氣的「簡單來說，我們是專業專職的正義使者」來打發掉對十紋整個組織的介紹。小六趁著夕輝沒看到在後頭翻白眼。

他們把夕輝送到一棟民居前，看著對方推開門，像是想到什麼說了等等，跑進去沒多久，二樓靠這側的房間燈亮了，再等半分鐘夕輝又咚咚咚跑下來，塞給三人一袋餅，是附近還算小有名氣的糕餅店點心。

眠人決定給對方提升五個百分點的好感度。

之後三人就揮手告別夕輝，悠哉晃回宿舍。

※ 據說這個很有名的月亮哏有可能是後人杜撰，不過夏目大師講課時間正巧落在妖夜時期，這點實在是太浪漫了。
※ 讓多聞說這個哏比較偏向有趣事先與室友分享的心態，內團體的感情好。

套句最近看小說常看到的，私設如山Orz
不知道小六的武器是什麼就……混淆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