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界戰線 札雷】Time Traveler-02
2. The Man from Future
時空穿越。
要用最簡潔的方式來解釋七年後的雷歐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無疑正是這個詞。現代人對時空穿越這詞彙多半不陌生,很常在文學小說、科幻電影中見到,當中最有名的又莫過於二十世紀末推出的《回到未來》系列作。乘上時光機,自由穿梭於時光洪流中、抵達過去的一舉一動都將引發蝴蝶效應,對未來產生影響、甚至是改變自身命運與人類未來,使得時空穿越的話題被人津津樂道──然而,到這邊,一般人對時空穿越的認知,都仍止步於放縱想像力翻騰的幻想設定。
距今三年多前,紐約中心偵測到不明虛空產生,巨大的蕈菇形濃霧壟罩都市的上空,周圍一圈的地形重新構築,周邊地區形成深不見底的瀑布,將整個城市與鄰近區域畫出明確界線,也替紙上空談的虛言,開啟了一條通往現實的康莊大道。
一夕之間,紐約不再是紐約,從名為「永恆之虛」的空洞中湧現大量異界住民,整個城市成了「幻想」一詞的最佳代言人,所有不可能在此全數化為烏有。常識劇烈變化,魔法、奇蹟,只存在於科幻作品中的元素全數在此聚集,成為街道的日常風景。這座陷落的城市,在後來被重新命名為「黑路撒冷區」,即使死亡率與意外指數高居不下,這裡同時也是實現超乎常理願望的唯一場所。
有人說,只要掌握黑路撒冷區,就能掌握世界接下來整整一千年的霸權。
在黑路撒冷區,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什麼都不奇怪。
所以,就算是被視為超現實的時空穿越,發生在黑路撒冷區似乎也合情合理。
雷歐在公園入口附近選了個沒人的長椅坐下,等著那對搭檔重新去超市買蛋、將託買的東西都拿回事務所,再過來和自己會合。他本想開個小遊戲打發時間,又想起身上沒有手機,只好眺望往來的路人發呆。
等到熟悉的兩人終於出現在視野裡,是坐在雷歐斜前方長得像深海魚的異界人啃完臉一般大的菠蘿麵包沒多久。雖說像深海魚,異界人的嘴巴倒有些像高中生物實驗室裡見過的毛毛蟲,嘴器很小,啃得很慢,估算也吃了小半個小時。中途一度看得雷歐也想去買塊麵包,可惜他不餓,也沒買麵包的錢。他就這麼看異界人啃完麵包,又等了一會,札布和小雷歐才從入口散漫踱步過來。
還真的來了啊。
明明是自己把人叫來的,雷歐納魯德心中卻滿是感嘆。他抬起頭,對走到面前的兩人微笑,「你們下午沒有排班嗎?」
「當然。」札布接著他的語尾吐出回答,字字鏗鏘有力。倒是站在他身側的小雷歐摸著頭陪笑,頭一垂,直直盯著地板。
看來這兩人是翹班沒跑了。雷歐心裡哈哈兩聲,暗暗感嘆自己居然這麼早就被前輩帶壞。他明明記得剛加入組織時還是個戰戰兢兢的菜鳥,會讓上司們誇讚的準時守規矩。什麼對萊布拉的敬畏心和普通人都該具備的責任心,居然半年都沒過就丟個沒影。
萊布拉摸魚雙璧。有次史帝芬滿面春風地賜給他們這稱號,想當然耳不是稱讚。
雷歐腦海中浮現上司的笑臉,不禁抖了抖。他面前的摸魚二人組不知道他的心思,絲毫沒掩飾意圖地把他從頭到腳打量好幾遍。尤其是小雷歐,七年後回來的雷歐納魯德和他根本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雖然輪廓有成熟一些,但畢竟身高一樣,若不論穿著,光憑長相不細看是看不出區別的。
雷歐不禁笑了。他打趣地問:「都在這裡待半年了,還不相信會時空穿越?」
小雷歐整張臉都皺起來,視死如歸比出暫停的手勢。又花了小半晌糾結,終於認命接受自己從未來回來的事實,溫吞點頭附和:
「也對,之前也發生過巴蕾莉的事。」
當人們經歷過類似的事件,要接受不同時間軸同時存在、並互相影響的現實,自然比較快。在札布與雷歐的記憶中,十年後的巴蕾莉因為時空之超神的干預來到兩人面前,僅僅是距今半個多月前。如此近期的事件,他們自然記憶猶新。
「是嗎,『這個時間點』,剛好是在那孩子的事件之後嗎?」雷歐摸著下巴低語。
由於神明介入,參與此事的眾人都保有整件事的完整回憶。這點對七年後的雷歐納魯德也是一樣,七年間他一次也沒有忘記過那個全心全意愛著她的「父親」、充滿朝氣的女孩子。
「那你呢,又是回來幹嘛?」札布挑眉問。
「我還不知道。」明白札布的意思,雷歐搖頭,兩手一攤,「……我也是第一次回到過去,會變成怎樣,完全沒概念。唯一能知道的是,我應該不會在這裡待太久,也不是為了公事來的。」
他說著左右張望──更正確地說,是用義眼「掃描」過半徑十數公尺內的範圍,才鬆口氣。
「看來你們是真的沒把事情說出去啊,謝啦。」
看雷歐臉上揚起笑,札布倒是不爽了。他扭頭瞪向小隻的那個,教訓:「才不過七年,你對前輩的信任是沖馬桶了嗎?七年後絕對不能變成那種糟糕的大人聽到沒有?」
小雷歐愣了兩秒,才嘀咕:「那也要那時候記得啊。」
「給我和那傢伙的洋裝一起牢記,不准忘啊。」
「小題大作。」小雷歐無言,又補了一句:「是說工作以外的時間本來就不能相信你,我也都這樣和朋友交代的!」
「你這臭小子!」
看兩人又要吵起來,雷歐起身緩頰。他拉開正掐著後輩雙臉的不良前輩,率先開口道歉,「抱歉啊,不是提防你們……不讓你們通知其他人,只是不想驚動大家而已,畢竟很快就會走了。」
「我是沒差……」札布掏掏耳朵,別開臉小聲咕噥,「倒是你,既然都回到過去,難道沒有想做的事嗎?比如說買一定會中獎的馬票、彩券,還是股票之類的?」
坐在他身側的小雷歐嘴角抽動,忍不住吐槽:「正常人都不會記得七年前的任何賭運氣娛樂的中獎號碼好嗎!」
「你不懂,」札布作勢誇張抹淚,恨鐵不成鋼地反駁:「前輩我這是相信變態眼球的盜錄實力!」
「才沒那種東西!你到底把義眼當什麼啊!」小雷歐忿忿抗議,但札布壓根充耳不聞,他也只能無奈嘆氣。雷歐左看右看,笑著圓場:「總之,既然你們沒班,在這裡陪我聊天到我回去吧?」
說完就強行把人往長椅拉,一左一右按在自己旁邊坐下。
「說聊天,聊啥?你要和那傢伙一樣『劇透』未來的事?」札布納悶。
「不不不,」雷歐搖頭,「反過來,你們聊些最近的事給我聽吧。」
「哈,那多沒意思。」札布皺了皺鼻子,「你不都經歷過了嗎?」
「雖然這樣說,但都過七年,也很久了啊。」
「沒錯。」小雷歐煞有其事點頭附和,立刻被札布吐槽「你只是單純記性不好吧?」結果一臉自信的他就被大小雷歐起鬨著要求講自己的往事。小雷歐尤其期待。雖說札布和自己在組織理年齡相仿熟得也快,對彼此各自的事知道的卻不多。說起來,神奇的黑路撒冷區是三年多前出現的,在那之前萊布拉的大家又是在哪裡做什麼呢。
「做什麼?誰知道,其他人多半都還是追著世界各地的血界眷屬跑吧。至少我是這樣,跟著師傅到處跑。你不會以為血界眷屬都是從三年前開的那個洞飛出來的吧?他們多的是要來這邊的方法。開個『門』就過來了。」札布一邊說一邊吐煙,旁邊兩位置都被籠罩在厚厚的煙霧裡。雖然坐在上風處的位置,但札布可一點也不介意讓兩個後輩呼吸新鮮的二手菸。小雷歐一開始大聲抗議時,他還特意跨過七年後的陰毛山來按住那顆活蹦亂跳的腦門,小雷歐鬧不過他,悻悻然閉嘴。
「開門……是指血脈門嗎?」雷歐接口。
「沒錯。雖然老家在那邊,但就算不存在永恆之虛,他們要到這邊也是看心情,想來就能來。」
和雷歐納魯德不同,萊布拉大部分幹部在此之前,就一直是對抗那些人稱「吸血鬼」怪物的專門人員。身為其中一員的札布有過和血界眷屬在其他地方交手的經驗自然也不奇怪。
「不對,」札布糾正小雷歐的說詞,「確實有交過手,但那時候還不認識萊布拉的人。是跟著破抹布老頭修練時遇上的。」
「破抹布……」這種稱呼方式。小雷歐扯扯嘴角,又問:「是指教札布先生斗流血法的人嗎?」
「算是吧。」札布含口菸,回答得輕描淡寫。一旁的雷歐則始終保持沉默。該說時間點不湊巧,或是太尷尬,既然是巴蕾莉事件後半個月,也就是札布的師弟傑德加入組織前差不多半個月前。因為當時給傑德說起巴蕾莉這故事的正是雷歐,開場白其中一句就是「那是一個月前的事了」。所以「現在的」雷歐還沒親眼見過血鬥神的威風,也還沒機會見識遇到罩門而嚇得屁滾尿流的札布。
他不著痕跡地揚起嘴角,轉而望向前輩的肚子。
看來這時候札布還沒碰上他的速食店女神,也尚未開始沒天沒夜照三餐吃炸雞的生活。不過想起當年那顆看起來相當厲害的肥肚,雷歐的嘴角忍不住又上揚好幾度。
……照往常經驗,最少也會待上數個小時。但今天如果算在休假,又該怎麼算呢。
望著天空走神了一會,札布還在分享以前修練的辛酸血淚史,把過去的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
「話說回來,」大概是天邊那朵雲被風從左吹到右的時間,那對搭檔總算討論到一個段落,把注意力轉回雷歐身上。
「你真沒有想去的地方嗎?比如說幾年後被夷為平地的披薩店,趁它還沒倒前再去吃一次?」
「多基摩到七年後都開得好好的,感謝您的關心。」雷歐涼涼回應。
小雷歐見狀緊張地補了一句,「先說好,我今天是不會請你吃披薩的喔!」
嘁。被拆穿的札布不是滋味地哼了聲,「不才剛發薪嗎?這麼小氣。」
「早寄回去給米修菈了。」小雷歐回得冠冕堂皇,又得到札布吐槽一句你這戀妹。
「雖然沒有要去的地方,倒有點想放長假。」雷歐想想又補充方才問題的回答。
「在萊布拉想放長假,我看你還是辭職比較快?」札布訕笑著提問,「你想放幾天啊?」
「兩三天吧。」雷歐才一說完,不只札布不解地「哈」了一聲,他身旁的小雷歐更是憤憤跳起,「兩三天叫長假,未來的我到底過著什麼生活啊!」他抱頭大喊,光想想就覺得好崩潰。
「也是不用這麼拚……」札布一手捏著雪茄,一手拍拍雷歐的肩,試圖開導他:「我們的工作你又不是不清楚,該放假還是要放,吶?」
雷歐搖頭,笑著解釋:「平時休假也是看上面安排,不是我自己排班呀。雖然每週都會休半天一天,但假就是不會連在一起,我也很無奈。」
「太殘忍了,如果是我就直接撲隻怪,乾脆住院住個幾禮拜算了。」札布撐著下巴嘀咕。轉念想想不對,連乖寶寶雷歐都這種待遇,那未來的自己豈不更值得擔憂?他顫抖著比自己,「那我呢?」
雷歐沉吟一會,「札布先生現在是彈性休假,一般是在家待機,有事再隨傳隨到的感覺?」
「什麼啊,」札布鬆了口氣,「那也和現在差不多。」
雷歐同意,「假算是比我多吧。」
札布瞥了他一眼,「你那已經算虐待了,找番頭哭去。」雷歐又乾笑幾聲。兩人簡單聊了一會,回頭看,剛聽到未來悲慘待遇悲憤不已的小雷歐,這會把臉埋在掌心裡,不知發生什麼事。
「至於這麼難過麼。」札布呿聲,點燃他的新雪茄。三人各自沉默了一會,小雷歐總算抬起臉,只是他仍是全身僵直,臉上寫滿震驚。
雷歐見狀嘆了口氣,從位置上站起來,「我有點嘴饞,去前面買個可麗餅。」
札布看著雷歐走掉的背影,不免感嘆:「這傢伙倒是超時工作,超到攢了買小零食的資本啊。」
結果,原本還在座位上當縮頭烏龜的後輩突然挪了一屁股過來,滿臉嚴肅抬起頭。
他謹慎地扯了扯札布的夾克,深呼吸一口氣說:「我剛剛跳起來的時候,在未來的我身上看到很令人在意的東西。」
札布不以為然回應:「你現在才看到啊?」
雷歐於是確信札布早注意到同樣的東西。這也難怪,札布一直坐在「自己」的左手邊,要忽略也有點難度。
「……果然不是我的錯覺嗎。」雷歐吞了吞口水。
「喔。」札布應聲的同時微乎其微點頭。雷歐再度深呼吸,伸手掐向自己大腿,用力一扭。
好痛!真的不是做夢!
突如其來的喜訊讓雷歐簡直不知所措,他既想立刻打電話告訴心愛的妹妹,她那個單身十九年的哥哥在七年後居然掛上婚戒的喜訊;又擔心要是現在就知道自己未來順利結婚的事實,會不會導致事情發生變故。
不論如何,這件事本身就很令人振奮。
雷歐雙手握拳擺在大腿上,相當克制才不至於讓嘴角上揚得太厲害。
不論如何,幹得好啊,未來的我!雖然來到黑路撒冷區後就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一直到現在雷歐還是覺得不真實的成分多了一點……但是如果,如果未來真的能遇到一個,不論雷歐納魯德‧渥奇身處多麼混亂的風暴中,懷揣如何渺茫的希望,幾乎沒有任何勝算的時候,都會想到那個人,希望對方待在這樣的自己身邊,一起朝未知的明天前進──那一定、一定是件非常幸運的事。
雖然現在的他無法做下這樣重要的決定,但是,未來的某一天他將會具備做出選擇的勇氣。
這麼想應該可以吧?應該,可以被原諒吧?
雷歐握緊的拳頭更加用力,卻是為了與剛剛迥然相異的理由。但也因為這樣,原先不受控制的表情肌逐漸回到原先的位置。他默默盯著自己的拳頭一會,咬緊牙關,再放鬆,終於能夠恢復平靜。也差不多是這時候,說要去買可麗餅的雷歐雙手插口袋,慢悠悠往這頭晃回來。
時機簡直不能再剛好。
雷歐用手肘頂了頂隔壁的前輩,「吶,札布先生,你去問問看啦。」說完立刻又挪回自己原本的位置。
聽見後輩的慫恿,札布音量也不自主加大。
「哈?為何是我問?那是你吧,自己去問!」
雷歐見狀連忙慌張「噓、噓」兩聲,札布反應過來,連忙摀住自己嘴巴,兩人面面相覷,冷汗涔涔地轉往正歪頭走向他們的大雷歐。
「啊,不管怎麼說,這種事情自己問不是很糟糕嗎?」雷歐說著又伸手推了札布兩下,焦慮催促:「你去幫我問啦,拜託,我明天請你吃午餐──」「那好。」
見札布一聽自己要請客就答應得毫不猶豫,雷歐只能無語乾笑。哈哈……這人還真現實。不過,札布‧雷夫洛為人究竟有多垃圾又多沒底線,在認識他的人當中也不算什麼新聞了,事到如今雷歐反而很佩服對方的厚臉皮。再加上,這種時候要不是有那層又黑又厚的臉皮,現在雷歐就得糾結於到底要不要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失去其他很重要東西的兩難問題了。
在心裡把自家前輩批評一遍,偏偏札布耳朵似乎特別靈(通靈的那個靈),對一切朝他去的言語攻擊都抱有野獸般的直覺,他才剛站起身,馬上又回頭睨向雷歐,不滿地噘嘴抗議:「哈?你這是有求於人的態度嗎?」
「拜託你快去!」還有,禁止再讀我的內心話了!雷歐使勁推了札布的腰一把,札布這才手插在口袋,貓著腰,一邊繼續碎碎念雷歐的出言不敬,一邊不甘願地走到大雷歐面前。
坐在原地的雷歐同樣忐忑不安,偏偏立場太微妙,只能緊張地在前輩與未來的自己間來回張望。
然而,不知是不是從札布與雷歐的古怪行為猜到他們的目的,札布都還沒開口,大雷歐各看他們一眼,微笑舉起自己左手,主動現出無名指上讓兩人都相當介意的銀戒。
原先只是猜測,加上雷歐這舉動就成了毫無疑問的事實。
札布瞪大眼,愣住好半晌總算吐出一句:「你這臭小子居然真結婚了啊?」
聞言,雷歐摸摸頭,扯開靦腆的笑臉,毫不猶豫地回應──
「沒錯,我現在非常幸福。」
札布微微揚眉,用鼻子哼了聲,招招手讓人過來。雖然不是很懂他的用意,雷歐還是依言走到札布面前一步的位置。都還搞不清楚狀況,他的頭就突然被壓得抬不起來。雷歐又花了一秒才意識到,頸部以上突如其來的重擔,是因為札布正在揉他的腦袋瓜。雖說身為吸血鬼獵人的札布,手掌落在他頭頂的力道已經算有控制,以一般人的角度來說,還是相當程度的折騰。
「痛、痛痛痛──札布先生,輕一點!真的會痛啦!」他哇哇大叫,札布卻只是哼哼笑了兩聲,完全沒有要收手的意思。
「你這傢伙好大的膽子,前輩都還沒結婚你居然敢先結啊?」
「那肯定也是札布先生太花心不肯專情於某個人的問題!」請反省自己好嗎!
「喔?居然還敢回嘴,看我怎麼替七年後的我教訓你!」
「嗚哇、這個人,以前原來這麼野蠻啊,太久沒見識都忘記了!」
「好、好了啦,別這樣!」小雷歐從長椅上跳起來,抱住札布的手臂,「其實札布先生也不差啊,要是再專情一點、少花點錢在不明藥物與賭博、少說點謊、薪水不要在二十分鐘內花完,另外再戒掉差不多十項左右的壞習慣,明天步入禮堂也絕對不是問題!」
「你到底要損我還是誇我,選一個行嗎?」札布睨著他埋怨。他收回在雷歐頭頂造次的手,轉而拐過小雷歐的脖子,不知想到什麼,他把小雷歐拉近,用力往他身上吸兩口氣,這才滿意點頭放人。
雷歐見狀,側過臉輕輕笑了兩聲。
「笑屁喔。」札布不滿瞪回去,雷歐卻只是搖頭。札布又問:「是說你的可麗餅呢?」
「在回程吃完了。」雷歐面不改色比出雙手大拇指。
是豬嗎?札布傻眼,望向站在一旁的小雷歐,又把人撈過來,戳了戳對方頗滋潤的肚子,「那種吃法會和這傢伙一樣滿肚子肥肉喔!」小雷歐正要哇哇抗議,札布又說:「而且難道不該分一半給前輩嗎?怎麼這麼沒禮貌啊!」
「我倒是覺得我七年後學聰明了,十分感動。」小雷歐連連點頭。
札布一愣,大叫起來:「忘掉!現在就全部忘掉!」
雷歐納魯德的睏意是在三人聊著萊布拉其他成員瑣事時,毫無預警到來的。當時小雷歐正神靈活現說著同事間的趣事,雷歐本來聽得專心,卻突然打了個哈欠。小雷歐立刻擔心地看過來。
「沒什麼,只是……」雷歐搖搖頭,但他說到一半停下,扶著額頭,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抱歉,突然變得好睏。」
雷歐低語完,身體向右大力地搖晃起來。看他那模樣,就算隨時摔到地上也不讓人意外。小雷歐連忙扶住他,生怕未來自己往前一撲就把鼻子給撞斷了。
他緊張詢問:「沒事吧?」
雷歐搖搖頭,安撫地扯開笑,「沒事,大概是要回去了。」
就像一口氣被巨量的睡眠給捕捉,雷歐不再說話,任由自己的意識被睡意蠶食鯨吞。沒一會,他便無法繼續支撐自,只能往過去的自己身上倒,一隻熟悉的大掌卻強行把他的頭掰往反方向。雖是這麼說,這次對方的動作非常溫柔,別說是疼痛,雷歐甚至沒有覺得不舒服。
老在嘴上逞強,這種小地方卻特別細心,真是笨拙的人啊。他在心裡喟嘆,但已經失去傳達出去的力氣。沒關係,不只是現在,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一直都把這件事當成重要的秘密放在心上。
要是不小心說出來,讓札布先生太過害羞,導致惱羞成怒反而很麻煩。
「與其靠那個小不點,再怎麼說都應該選本大爺吧……」
從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傳來札布的聲音。
──如果札布先生不介意的話。唇瓣早已無法動彈,雷歐只能在腦內小聲回覆。
聲音越來越弱,有一半埋沒在變得刺耳的耳鳴聲中。視野逐漸黑去,很快地什麼都看不見了。無止盡的黑從周圍開始朝自己逼近,但鼻間淡淡的菸草味始終陪伴著他──裡頭還混雜著女性香水味這點稍嫌美中不足就是了。
說起來,居然會回到七年前,真不可思議。他平靜地這麼想,緩慢流逝的時間裡又傳來新的聲音。
「……這樣啊,所以真的娶別人了嗎?你這混蛋。」
在最後關頭勉強抵達意識的是句若有似無的咕噥。當它通過終點的瞬間,語句的意義彷彿是塊甜糕,輕輕一捏就碎成無數塊,僅剩毫無意義的符號。他感受著飄散在空氣中的遺憾,卻早已無力排解。
之後,雷歐納魯德就一如往常,深陷完全無夢的沉眠。
04.12 追記:
覺得進展太慢節奏太跳,不回頭補完 01 沒法往下寫,就回來補得足足的。
真的很喜歡這篇的劇情,很怕自己文筆不到水平讓他變得很普通。(和朋友說起來很有趣,寫起來很普通ㄟ挫折感)
也很怕流於店長式說故事法。(知道的就知道,不知道的就不知道)
想讓節奏更順一點,跑去看了很多別坑的同人作品長篇,學習了一下要怎麼把故事說好說順,又不至於囉嗦。(店長ㄟ取材之旅)
幾乎保留了所有原本的結構,算是細節和空白補足,其實就算沒看補足的地方也不會影響後面的劇情,但多放了些線索出來。
&好喜歡現在蹲的坑裡很多太太(是個我完全不會寫的坑所以應該還是會繼續常駐札雷坑然後去隔壁蹭食),還想特別粉一個有同鄉氣息的讀者,後來想想不在坑裡還是默默關注就好。怎麼會有這麼得人疼的讀者種族呢!說起來我以前在鬼徹坑也遇過一個!
&雖然這個「別坑」也是 OOC 文特多的熱門 CP,但林大鳥多,總是有幾隻鳳凰寫得又原作又精采。真心喜歡整部作品看起來有智商合邏輯又不 OOC 的文章!
所以最近都為了看文熬夜哈哈哈。但之前一直很餓,所以吃得好飽好開心!
08.28 追記:
稍微調整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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