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徹 鬼白】貓好好的移動城堡-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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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灯的拳頭就如同她所預言的,準確落到女巫的左臉。女巫雖然在第一時間張開嘴,準備揮舞輔助咒術的手指,她的聲音卻不及鬼灯的拳頭快。有力的指節很快就砸在她柔軟的臉頰,將她擊飛出去。

這僅是電光火石之間的事。

在鬼灯站定,收回拳頭後,伊邪那美也發出哀鳴,斜斜摔倒在地上。

活該。鬼灯心想。

「汝!汝……汝這暴力的小子!」伊邪那美捧著左臉,不可置信地坐在地上,瞪著鬼灯。情勢逆轉,若是有人正好站在這個現場,毫無疑問會將鬼灯視為加害者,而倒坐在那的,則是個無辜又悲慘的受害者。

她一點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被打,而且還是用拳頭打臉。她鼓起嘴,臉頰的大片紅腫在雪白的肌膚上看起來特別明顯。

鬼灯雙手環胸,高高睨著她。

聽見伊邪那美的指責,她歪著頭,彷彿對方說了什麼讓人難以理解的話。

「說起來也是您自找的吧?如果您今天沒將我變成女性,我不會對您動粗。」

但今天站在這裡的,是對等姿態的兩個女孩子。

正因為這半年間被變為與原先相異的性別,她曾無厘頭地發脾氣;曾為了想家而睡不著、做惡夢;曾經歷過身為男性永遠不會理解的月事;曾經為了朋友的死亡而流下眼淚。

假設今天她還是原先冷徹的鬼灯先生,在絕大多數事情發生的時候,會選擇隱忍這些情緒,蟄伏著等待報復的那一天吧?就連剛才那一拳,肯定也不會揮出去。

她接著說:「再怎麼說,一個大男人欺負女孩子的畫面實在不太好看。」

變成女孩子,雖然力道小了點,相對也比較沒壓力。

伊邪那美咬緊牙,氣得說不出話。她手直指鬼灯,「汝會為了觸怒不該招惹的人而付出代價。」

「彼此彼此。」鬼灯反譏。

說著,好像能聽見某位大巫師嘆息的聲音。

鬼灯身上或許有些關於話語的小魔法,但那絕對不足與和女巫對立。她見到黑色的氣息在女巫身邊聚集,明明周遭已是無光的夜空,纏繞著女巫的黑氣卻比夜晚更加深沉。最後那股黑氣與原先包裹著女巫的光暈相互吞噬,變成一團不可視的色彩。

鬼灯無法描繪她所看到「那個」的外觀與顏色,它感覺極其絢爛,卻不能被視覺補捉。就好像是一團看不到、卻能感覺到的火焰,而女巫就融在裡頭。

空氣開始增溫,火焰正在膨脹,女巫在裡頭憤怒地尖叫著,而她的聲音形成火焰的觸角,尖銳地朝四周刺去。鬼灯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眼前充滿噪點,隨著女巫叫聲的起伏不停閃爍,朝她逐步逼近。

她緩慢地往後退,腦袋不知何時一片空白。她應該要說點什麼,嘴巴開闔,卻無法組成任何話語。

她被那火焰給壓制,雖然感受不到痛苦,存在感卻在削減。

好黑。好熱。這裡是哪裡?

她感覺到自己正在逐漸融解,隨著肢體縮小變得黏稠,她的後退終於受到阻隔。

刺刺的觸感。

有點熟悉,活著的,又有點柔軟,隨著她的撫摸與擠壓,微微改變外觀的稜線。

她知道這個東西。

還有指尖終於觸碰到,那渾圓而鋪著細細絨毛的──

女巫的尖叫突然拔高,那慘烈的聲音幾乎要壓垮鬼灯的耳膜,將她擊倒在地。她也跟著張嘴發出聲音,出口的字句卻被真空吞噬,沒有被耳朵回收。

就在那瞬間,她聽到自己深吸一口氣的呼氣聲。

鬼灯睜大眼。

大片的星空如潮水般快速退去,就像前方有一個看不見的黑洞,將星空的布簾一口氣吸走,隨之到來的是黎明略帶粉色的天空,點綴幾朵稀疏的白雲。

她急急喘氣,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跌坐在地上,地面則是她已經相當熟稔,乾枯的荒野大地。她微微側首往後望,自己正靠著一棵桃樹,桃樹仍與她上次察看時一般高,可是原先青澀的花苞不知何時已開花結果,枝頭上掛著飽滿多汁的桃子。

但是,不過眨眼的時間,桃子迸裂開來,那株桃樹就這麼碎裂成萬千的光點,自她眼前消失。

鬼灯愣愣張口,幾乎無法言語,她幾乎是瞬間想起那天後來發生的事──


「接下來要怎麼辦,回去嗎?」白澤問。

「其他桃樹的種子,還有吧……即使重來,也不會花太久時間。」他試圖安慰一臉倔強,臉上卻掛著兩排眼淚的鬼灯,「大概再半年,它們又會長得這麼健康,而且、妳看,金魚草也還有一棵在城堡對吧?試試看,說不定只是缺乏某些營養,才會長不大,對吧?」

白澤越說越慌張,早就失去剛剛從容的模樣。鬼灯面無表情瞪著他,眼睛卻像關不掉的水龍頭,不停有水珠從裡頭冒出來。他雖然擅長應付女孩子,卻見不得對方哭,更何況是鬼灯。

「不,還沒死。」鬼灯隨手抹掉臉上的狼狽,說,「還沒有死掉。」

她抬頭看向白澤,說完就回到桃樹邊上,蹲跪著開始整理那些被女巫火魔給弄得亂七八糟的桃樹。連根拔起的比較容易,重新整好土,再將桃樹種回去就行了。她悶不吭聲,徒手挖土,挖得兩隻手指縫都塞滿泥土。白澤在旁邊看著急,反覆來回幾趟,乾脆化作真身飛回城堡,沒多久就把能用得上的道具都帶來。

等他回來的時候,大部分的桃樹都被整回原先的位置。鬼灯沉默地忙碌著,臉上、裙子都沾滿泥土。她安靜接過白澤帶來的剪刀,將斷掉的枝葉修剪掉。前後整理半個小時,雖然部分桃樹看起來有些禿,地上也滿是枝葉,但它們看起來確實比想像中有精神。隨著鬼灯的努力,垂垂老矣的葉子又逐漸恢復生命力。

白澤蹲到鬼灯身邊。

「我曾經和這塊土地許願,要它讓桃樹們活下去。」鬼灯認真注視著桃樹,緩緩說道。

──等我把那些努力長高的傢伙們帶來,你可要讓他們好好活下去啊。

除此之外,她稍早也和白澤說過,她幾乎每天都會和桃樹們喊話,她說它們是戰士,可以幫她對抗女巫,桃樹們也正如她所言,每天每天都幹勁十足、充滿精神。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它們會回應我的話語的。一直以來都是……」

白澤拍拍她的頭,「沒錯……鬼灯,妳有這個潛能。妳很堅定,所以妳的意志力甚至能左右他人。她就是看中妳這個能力,而妳現在有辦法用這個能力拯救這些桃樹。」

鬼灯靜靜聽著,想起當時伊邪那美在店裡說過的奇怪話語。

「……您的意思是,就是因為我的話語,所以當日她才會到店裡來?」

「可以這麼說。」

鬼灯抿住唇,沉默了半晌。

心情肯定很複雜吧,真可憐。雖然這些桃樹因為妳的話語而獲救,但讓妳牽扯進一連串的事情,卻也是因為這個能力。白澤心想,身邊的鬼灯卻驀地站起。

「怎、怎麼了?」

鬼灯睨了他一眼,雙手環胸,開口:

「真是太好了。」

「嗯?」白澤腦袋一時轉不過來,只能發出疑問的單音。

鬼灯解釋:「我之前還在想要怎麼整到那個老太婆,有這個能力,就能輕鬆獲勝了。」

「……嗯?」

白澤這次扎實地呆住好幾秒,終於捧腹笑了起來。


「──所以說,妳已經做到了啊。」

隨著話語落下,白澤自天空降臨到鬼灯與女巫之間。他展開雙臂,擋在灰頭土臉的伊邪那美身前,並抱住衝過來的鬼灯,阻止她前進的步伐。伊邪那美仍深陷在魔法被破解的不可置信中,看到白澤幾乎第一時間發飆。她怒髮衝冠,兩條辮子像蛇一樣盤至空中,尾端如蓄勢待發的蛇信,就在射出的瞬間,白澤一手攬抱住鬼灯,往後一縱避開女巫的攻擊。

「不要為了失去那孩子而傷心。」

看出鬼灯是為什麼才跑向女巫,白澤低聲解釋:「桃樹會消失,是因為它保護了妳。不是說過嗎?妳只需要讓這塊土地結出桃子就行。妳確實做到了,所以妳的平安,也是這塊土地的庇蔭。」

白澤說到這,總算彎起眼睛柔柔笑開──

「『桃源鄉』回應妳了。」



13. 繁花滿谷,桃源鄉



從前從前,有個名叫伊邪那美的女人。她在被丈夫背叛後,既憤怒又傷心,一個人踏上旅程。在跨越半個日出大陸後。女人來到了星星的沼澤。沼澤實在太美了,又是令人安心的夜晚,她便在那裏停下來,坐在沼澤中,抬頭注視滿天的流星,把所有委屈全都哭出來。

畫面很美,星星們卻很吵。一邊喊著「不想死」,一邊噗通掉到水裡。

可能是因為那些陸續死亡的星星遠比正在哭泣的自身還要悲慘,看到後來,伊邪那美眼角的淚水不知何時乾了,再也沒有心情哭泣。就在這時候,一顆星星如此恰巧掉入她手中。

她允諾了手中星星的願望,星星則讓她變成有力量的女巫。

之後女巫離開沼澤,繼續往前進。

擁有強大力量的她,來到一片名為桃源鄉,四處繁花盛開、種滿桃樹,有如仙境的地方。那景象太美,讓伊邪那美反射性又開始掉眼淚。

她深入桃林,起初只是掉眼淚,啜泣,最後變成嚎啕大哭。

當她來到桃林中央的小藥鋪,她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都要融化在眼淚裡。

她上前敲門,走出來的,則是個一身白衣,有著桃花眼的男主人。男主人看到她哭,相當慌張地遞來手帕,還要將她迎進屋內,讓她稍事休息。

但就在那瞬間,伊邪那美冷不防出手攻擊男主人。雙方的戰鬥很快就結束了,沒多久,男主人就被她打得無招架之力,只能將自己的土地給讓出來。於是她將原先的主人逐出桃源鄉外,用剛入手的強大力量,點燃火苗,燒毀整個桃源鄉的桃樹。木材燃燒得相當快速,熊熊大火持續很久,終於整片土地變得一片荒蕪──

就如同她空蕩的內心。

伊邪那美的憤怒助長了她的魔力,星星則將她這股憤怒燃燒到整片土地。

僅僅一夕,桃源鄉就變成後來人們口中的荒野,直到現在,這片荒蕪的土地,才終於重新萌生綠意。

白澤護著鬼灯,望向仍在氣頭上的伊邪那美,額際不禁流下冷汗。

「雖然大致上也猜到了……但居然打女孩子的臉!不可置信!不是人!」他顫抖著說,伊邪那美臉頰上的紅腫經過這場混亂後更加嚇人,一頭零亂、衣服也沾了一身黃土,狼狽地像被家暴過。白澤看著看著臉色發白,那種傷抹抹外傷藥應該可以恢復原狀吧?真可憐……

鬼灯聞言,在後頭冷冷發問:「噢?敢情您這麼急,是為了保護那邊哪位?」

「呃、那個,不、不是妳想的那樣。」被看穿心思,白澤心一跳,還試圖狡辯;但被鬼灯一瞪,他馬上嘟著嘴,搔搔臉,小聲坦承:「不過確實有意順便這麼做。」

總之先謝謝啦,白澤說。逆著晨光回頭,彎起眼睛笑了。

「實現了我的願望,謝謝。」

鬼灯愣住幾秒,才小小聲回了個「喔」。

「不過接下來,妳再待在這裡會很危險的。」他說,牽起鬼灯的手,低喃起古老的咒語,隨著他嘴裡那些曖昧不明的聲調,鬼灯的身邊刮起風。藍色、微微發著光的風包裹她的全身,她從白澤手中浮起,像是氣泡一樣吹進空中。從眼角餘光瞥見,耳邊的髮絲微微揚起,裙擺就像在水中晃蕩。她慢慢上浮,這陣似水的風阻隔所有靠近她的聲音,逐漸遠去的白澤朝著她嘴巴開開闔闔,她聽不見聲音,只能看著伊邪那美朝著這頭射來無數道火炎的箭矢,但都被白澤擋下。

鬼灯一直往下看,包裹她的風仍在攀升,漸漸的,荒野、桃樹、白澤,還有伊邪那美,所有地面的事物都逐漸模糊。她看著覺得刺目,轉過頭去,早晨增強的日光正直直曬著她,明亮得叫她睜不開眼,連忙用手遮蓋住眼睛。暫時失去視力讓其他感受更加明顯,她能仔細感受到自己正被輕柔的風給運向某處。她就這樣被風吹著、吹著,開始了空中的小旅行。

適應強光後,她也差不多習慣在空中飄移的狀態。那陣風並沒有限制她的姿勢,就算整個人趴下來,仍會繼續將她送往前方。看這個方向,應該是去八寒港。風行進的速度很慢,低頭可以俯瞰底頭經過的風景。起初她還欣然觀望沿途景色,後來看得支撐不住,坐著就打起盹兒來。等到她醒來時,人已經到達目的地。

意識到自己早已從空中降落,她從地上彈跳起來,左右環視,卻發現自己降落的位置是房間外的庭院。她衝進房間,抓起一里隔靴就急速往下跑,下樓速度太快,見到有人出現在視線中已經來不及了,她剎不住車,在樓梯口和聽到聲音衝過來的桃太郎撞成一團。幸虧桃太郎拉了她一把,她才沒在樓梯上摔慘。

「鬼灯小姐!」桃太郎見她站穩,著急抓住她雙臂,「白、白澤大人呢?沒事嗎?怎麼沒跟著您一起回來呢?」

鬼灯點點頭,想起某人趕到時盯著女巫脫口而出的話語,不禁呵了聲,面無表情回應:「那傢伙沒事,嫌我會打擾他和女巫打情罵俏,就先把我送回來了。」說完她可能覺得有些不平衡,掠過桃太郎往門口的方向走。不讓她參與?開什麼玩笑。她現在立刻就回去,要是他們敢擅自結束,她就把氣出在白澤身上。

「那個,可是師傅回來的時候滿身是血,走的時候很急,我擔心……」桃太郎仍追在後頭絮絮滔滔。那傢伙受傷了?還弄到滿身是血?鬼灯聽著腳步更是加快,方才趕到的白澤壓根看不出桃太郎口中那副悽慘的樣子,想到那傢伙逞英雄裝成沒事的樣子,她就萬分不爽快。

然而才剛走進客廳,鬼灯瞬間僵住腳步。桃太郎一時沒注意,直接撞上她的背。

桃太郎摸摸頭退開,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和鬼灯撞車,這位小姐究竟在急什麼?他納悶地跟著鬼灯的視線往門上望,這才恍然大悟。

「鬼灯小姐沒聽說嗎?」

「啊?」鬼灯回過頭,充滿殺氣的臉讓桃太郎忍不住到退一步。

他吞了吞口水,好不容易才又鼓起勇氣說下去:

「那個,城堡已經被白澤大人毀掉了。所以現在我們待著的這棟房子,已經到不了別地方了。」

接著,桃太郎便緩緩說起昨日晚間發生的事。


結果12月最後跑去忙別的事情了XD
這禮拜也寫完《不具合共鳴》的番外,所以沒意外的話,下一本應該會先出《不具合共鳴》,目前剩下插圖和排版XD
原本這集還有1/2的劇情挪到14去,讓節奏應該比較穩定,沒意外的話能在15集完結的樣子!
*隔天早上追記:錯字病句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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