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徹 鬼白】貓好好的移動城堡-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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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荒野來的訪客

當傳聞中的巫師出現在八熱鎮時，鬼灯並沒有認出對方就是那個惡名昭彰的傢伙。畢竟對方頭頂並沒有長著傳說中的貓耳朵，看上去也不像發情的兔子。

也許因為鬼灯身為男性，雖然眼前的男人確實長著張俊俏的外表，他優先注意到的仍是對方那吊兒郎當的態度，以及因心情愉悅而彎成新月形的眉眼與唇角。在家裡從商的鬼灯看來，業界裡打交道的人雖時時頂著制式的笑臉，卻鮮少見到像眼前這人這樣開心的。

「那邊的小哥，你知道鎮中心怎麼走嗎？我想去那裡的眾合糕餅店。」來人問。

鬼灯正要回答，對方又補充：「聽說那裡有個超漂亮的女孩子，想去見見她呀。」

鬼灯幾乎是第一時間腦中就浮現他口中的美女的長相。事實上鬼灯上面還有兩個哥哥，長子叫烏頭、二兒子叫蓬，其中長子烏頭從小相當迷戀糕餅店的美女店員阿香。他們幾人是交情廿年以上的青梅竹馬，所以鬼灯也熟知烏頭總愛對阿香惡作劇，是為了試圖引起心上人的注意。只可惜作法失之毫釐、差之千里，至今烏頭與阿香仍是心意毫無交集的男方單戀狀態。

至於眼前這個人……

鬼灯瞇起眼打量對方一陣，立刻就猜出他的目的無非是想一睹美人風采，更有可能是想進一步搭訕阿香，為了自家青梅竹馬的人身安全著想，他毫無猶豫做出決定：

「在那一頭。」他不動聲色舉起手臂，指著荒野的方向。

面前的人順著他的指示看過去，歪了歪頭，「咦？但我是從那邊過來的說？」

鬼灯面不改色，又道：「您一定是途中錯過該轉彎的地方，步行五百公尺後，在看到水池要記得左轉，您就會看到熱鬧的街道，蛋糕店在前面大概十五公尺的地方。」

聽見他詳細解釋，對方不疑有他，立即欣然一笑，「是這樣啊。謝謝你喔小哥，我再找找看。」

看著某個渾然不覺自己即將在十分鐘後被拐騙進死巷子的笨蛋走遠，鬼灯用鼻子哼了聲，便回身往自家店面的方向走。

鬼灯家從好幾代以前就在八熱鎮上經營五金店。除了專賣販售家庭五金、水電器材，也提供器物修繕、到府維修水電的服務。平時店裡客人總是絡繹不絕。鬼灯與兩位兄長皆是由現任店主閻魔所領養的小孩，平時鬼灯與父親負責顧櫃檯，兩位兄長則以外出修繕為主要工作。

今天是八熱鎮一年一度的嘉年華會，父親閻魔自願顧店，要三兄弟好好去玩。

鬼灯對活動沒兄長們熱心，早上去看了幾眼熱鬧便打道回府。想來會在到家之前遇到陌生人問路，正是因為所有人都跑去參加活動，路上沒什麼人的緣故。

假若還有更多的路人走在路上，鬼灯絕對會是問路最後的選擇。

不知是否是從小就特別老成，鬼灯總頂著張嚴肅的臉，表情也算不上和藹可親。雖然到底還是挺有禮貌的，畢竟家裡做的可是服務業；然而在真正對話之前，怕是就讓那張臭臉給嚇跑了。

所以才會說，不可思議。

鬼灯到現在還是不免這麼想。

稍早遇上的男人，絲毫不介意他臉上那造成溝通障礙的天然屏障，兀自笑出一臉熱情。明明十個陌生人中，有十一個都不會這麼做。

難得認真思忖起陌生人的反應，不知不覺間，店已經在不遠處了。鬼灯稍微瞇起眼，抬頭望向被太陽曬得酥酥的招牌，接著他往下看，不自覺微微張開口。

在自家未開燈而顯得昏暗的店面櫥窗外，一位撐著雪白陽傘的女性，佇立在那兒，似是聽見鬼灯的腳步聲，側首朝這方向看過來。

長長的眼睫之下，是雙雪白的瞳仁。

「讓人發笑。」

女人收了傘，跟在鬼灯後頭走進店裡頭。閻魔並不在櫃檯，難道是偷偷跑去參加活動了？明明想要參加的話，一開始告訴鬼灯，他就會留下來顧店放人去了。反之，這種自作主張接下留守業務、卻又擅離崗位的行為，需要處以極刑制裁。鬼灯暗自盤算著待會要油炸還是生煎某位不守信的老人家，回頭卻聽見客人口中吐出輕蔑的話語。

「這裡並沒有任何特別的東西！」

她不滿地瞪著鬼灯，彷彿蒙受相當的欺騙。鬼灯本來就非脾氣好的人，聽到對方的指控，揚起眉，「您說的是。這兒都是些普通的五金與器材，專門供給這個鎮上的居民生活。若需要特別的東西，或許可以考慮兩條街外的魔法屋。」

女人呵了聲，彷彿鬼灯說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滑稽。」她說，「那裡只有一些騙人的小伎倆。提振心情、讓人感到十足的信心、覺得被愛……對於事情沒有任何的幫助。」

「喔？看來您一定懂得更高明的東西了？」

「小夥子，別這麼有精神。」女人掩著唇笑笑，「妾身自然懂得比汝要多。原先聽說這兒有點東西，也不過爾爾。克制，」她說著指著一旁架子上擺放的水管，「堅毅能幹，」不遠處的扳手，「更久的時間！」還有一些附近主婦常買的日常消耗品，一一唸出些不明就理的句子。

再次環視完店內一圈，她搖搖頭，「汝小子，看來也不是什麼大器之物。」

不管女人所言是否有其道理可依循，自己的大器與否，由不得陌生人來評斷。與客人爭論雖是大忌，身而為人，謙卑可以是美德，卻絕不是他人放肆往頭上踩的理由。鬼灯雙手環胸，微微歪頭，回道：「隨便踏入別人經營的店舖放肆妄言，也不是什麼文明人的舉動。在我看來，您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真的是相當可憐啊。」

他皺起眉心，臉上帶著虛以委蛇的憂心神色，語氣不卑不亢，俐落反將對方一軍。

「汝、汝好大的膽子！」沒料到鬼灯會反擊，女人倒抽口氣，臉上帶著明顯的怒意。原先安然躺在她背後的兩卷辮子，此刻竟如有生命般晃動著，髮尾如蓄勢待發的蛇信般指著鬼灯的方向。

鬼灯不做回應。他打量著怒極的女人，瞇起眼。

在這個世界，除了務實工作的一般人以外，還存在著一些擁有特殊資質的人類，一般稱他們為巫師。巫師們能利用魔法做許多事：有些巫師以販售有助於居民生活的便利魔咒為生；也有些巫師個性惡劣，喜愛利用過人的長處反過來加害他人。

在八熱鎮，時不時就能耳聞、臭名遠播的兩位話題人物，皆是能力一等一的大巫師。若他們自居第二，沒人敢稱其一。其中一位是在鎮外小山丘上有座移動城堡的白澤巫師，另一位則是住在更遠荒野裡的女巫伊邪那美。

傳聞中，住在移動城堡中的白澤巫師本體其實是貓咪的妖精，專門蠱惑人類女性，讓她們替他生孩子。生下來的孩子都是些黑白花紋、長相詭譎的詛咒貓咪。在生下孩子後，白澤就會洗去女孩子的記憶，放她們回到鎮上；而他那座移動城堡中，上上下下住滿那些可憐女孩子生下的詛咒貓咪。雖說還有其他版本的故事，但大致上，白澤巫師就是個以半人半貓的形態、終年勤於誘惑人類女性生小孩的走動發情機器。

比起白澤的荒誕不經，荒野那位伊邪那美的故事就顯得樸素許多。大部分的傳聞都說，伊邪那美是個被情人拋棄的可憐女人，因為怨恨辜負她的男人而性情大變，喜愛找人麻煩，報復心重，遇到不順自己意的人，就會以魔法讓對方生不如死，特徵是醜陋的臉與缺乏色素的瞳仁。

各種穿鑿附會的故事聽多了，鬼灯哪怕覺得這些故事中人不實際，多少也留了些心眼。所以他自然在對上眼的瞬間就判斷出女人的身分。

將荒野女巫醜化成那樣，傳聞也太誇大不實了。

取代恐懼的情緒，鬼灯第一時間只是萬分冷靜地這麼想。

眼前的女巫雖然帶著不祥的氣質，也真有雙雪白的眼睛；但她長得相當好看，帶著股冷冽而凜然的氣息，就是態度高傲，一字一句帶刺，讓鬼灯沒忍住回敬她一筆。

「哼！」似乎仍記恨鬼灯方才的出言不遜，伊邪那美的聲音徹底降到冰點；另一方面，她的怒氣似乎也正要沸騰。

「小夥子還真是傲慢！妾身要取走汝傲慢的根源。」

她手指著鬼灯，嘴裡快速唸出一段古老的語言。鬼灯感覺到自己胸腔的空氣一口氣被抽空，耳朵完全聽不到聲音，雙眼亦無法視物。才心想著「這下糟了」，缺氧的感覺卻沒有維持太久，幾乎只有眨眼瞬間的不適，下一秒全身的知覺又恢復正常運作。

睜開眼時，伊邪那美不知何時已經移動到他面前。這會正以極近的距離，認真打量著他。

隨後她向後退，擊掌一笑。

「哈，真是有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鬼灯覺得女巫似乎比原先看到時高出不少。原先還需垂首看著對方，這會兒居然要稍微仰起脖子才能看到那趾高氣昂的表情。

「滿足滿足，愉快至極。」伊邪那美在這之後明顯心情大好，唇角彎成大弧形，回身抓著傘便往店門口走。握住門把的瞬間，門板上掛的風鈴晃動，敲擊出一陣清脆的鈴聲。她忽就定在那兒，像是想到什麼，回過頭面無表情睨著鬼灯，「最後給汝個忠告，汝無法告訴任何人這件事。所以，小夥子，汝還是早些認清現況，好自為之吧。」

隨後女巫便踏出了店門。

鬼灯站著好一會，仍不明就理。他心想人人都說伊邪那美報復心重，但其實也沒什麼，回身正要將手搭上櫃檯卻重重拍上木板。鬼灯定睛一瞧，這才發現從小摸慣的櫃檯硬生生比預期高了一截。而出現在視線當中的手掌則小巧得幾乎要不認識。

鬼灯一僵，收回手，將那雙不尋常的細緻小巧、卻很顯然屬於自己的手掌按上臉頰，緩慢而仔細地讓指腹沿著臉的稜線往下，滑過正吞下緊張口水的喉嚨，再往下摸向自己理應是平坦的胸脯。

「……」

摸著胸前柔軟溫熱的小幅隆起，他停頓幾秒，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至此，他終於發現，在荒野女巫乍看完全無害的魔法之下，那位鎮上素來以冷靜聞名的鬼灯先生已經徹底從這世上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熱騰騰剛出爐的──

鬼灯小姐。

哈哈哈。
去年寫淼曦醬指定的「這篇」後記的腦洞。
把刑具店改成五金百貨，和《不具合共鳴》一樣，雖然是霍爾趴摟，不過之後還是會有不少神秘的私設定。基本上是個主線與霍爾（小說版）大致上相同，但細節完全重新設定的中篇故事，預定十篇完結，差不多四萬字左右。希望不會寫太長，也為了不寫太長而讓主線單純許多。因為劇中角色都是鬼徹原作角色，所以伊邪那美大大是走萌萌的反派路線，不太會有正式交手的劇情。
鬼灯在這篇裡基本上90%都是以女性身分出場，不能接受的請在這邊就棄坑吧SORRY。即使如此，還是得說明，因為我和白澤都是走「內心是男性就是男性」的路線，所以基本上與其說是白鬼♀不如說還是鬼♀白（當然這兩者對我來說其實根本沒差就是XD）所以慣例的，兩人都會走很帥很有男子氣概的路線，同時上演輕快開心的魔法故事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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