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徹 鬼白】貓好好的移動城堡-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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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在這裡住下來

鬼灯下意識退後一步,身後的門板卻自顧自用力闔上。少了從外頭照進的日光,幾乎無光的室內讓她短暫失去視力,好不容易適應才發現除了桌子上那隻,周遭不知何時又圍繞了四五隻長得一模一樣的貓咪。

這男人……也太糟糕了。

被白澤的「小孩」大量包圍,鬼灯又想起烏頭臨死……嗯,昏迷前自以為風趣的玩笑話。

──如果你生了貓咪,記得要搶監護權啊,那就算是隻貓也是我侄子!

鬼灯臉上浮現青筋。她反射性往身後一摸,確認分別放在背包兩側口袋的兩把扳手後,打開右手邊口袋掏出其中一把,做好和眼前這些簡直像分裂生殖貓咪戰鬥的準備。

扳手舉至胸前,冰冷的金屬表面反射著木架上燈檯微弱的火光。雙方僵持不下,就見貓咪們漆黑的眼睛靜悄悄與她對視,誰也沒發出任何的聲音。

說不定牠們能夠理解自己手上拿著武器的意思?鬼灯忍不住想,但也不太對,即使眼前是被詛咒的貓咪,牠們應該仍保有貓咪習性。爬行、跳躍的姿態、略顯低沉的叫聲,都是牠們似貓的表現;那麼,在牠們遭受威脅的此刻,正常應該會拱起背脊、亮出爪子,發出嘶嘶的威嚇聲。

而眼前這些傢伙與其說是防備,不如說是無法理解她的意圖,正等著她的下一步。

一般女孩子看到這些鬼東西,肯定會嚇得花容失色轉身就跑吧。要讓她們乖乖待在城堡懷胎,最後還要產下這些會讓自己很崩潰的東西,白澤使用的迷咒肯定不容小覷。

鬼灯暗自揣測,同時細長的蛇眼瞇起,緊盯著眼前的「敵人」。

「咦?怎麼都跑走啦,藥還做到一半……」

忽然,地上的貓咪全都轉向聲音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看不出喜怒哀樂的詛咒臉龐,似乎帶上了愉快的氛圍。

而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的話語主人,也在下一秒走入鬼灯視線內。


那是個看上去只能用敦厚樸實來形容的中年男人。面容圓潤福泰,若說他是個能蠱惑女孩子們的空前帥哥,他的「帥氣」又宛若是上一個世紀的審美標準。此刻男人正蹲下身,露出和善的笑臉,一一撫摸那群湊了上去的詛咒貓咪。鬼灯不自主歪了歪頭,總覺得眼前的男人和自己想像中要見到的大魔法師有一段不小的差距;但看那些貓咪黏他的樣子,又確實如傳聞般洋溢著股親子氣息。

鬼灯握緊收到背後的扳手。

這樣也好,這種程度的她一招就能解決,一點危險性都沒有。讓她想想,要從哪個部位打下去才能不危及性命的同時讓對方失去意識……腦裡還想著萬般兇殘的計畫,男人終於抬起頭看向她。

「那個、不好意思……請問您是?看穿著不像首都的客人呢,您是從八寒港來的吧?」

他站起身,又自顧自小聲嘀咕起來:「等等,師傅說過今天要去參加嘉年華會,這會門的位置應該在荒野?」

說著,他抬起頭,視線高過鬼灯,落在她身後,臉色瞬間刷白。鬼灯跟著往後抬頭,才注意到門框上畫著四個眼睛圖騰,上、下、左、右,剛好分布在正菱形四個角的位置上,每個圖騰都用不同的顏料繪製。其中只有右邊塗著綠色顏料的眼睛畫成睜開的模樣,其他眼睛都牢牢閉著。

「您您您、您請回吧!」

再次回頭,那男人把詛咒貓咪抱在胸前,神色相當慌張。並非誇飾,原先還紅潤和藹的臉孔,只是這樣轉頭察看的時間,就徹底刷成青白色。

「我我我們這邊,不、不歡迎女巫,師傅現在不不不在,也沒有任何東西能,能給給給您!」直瞪著鬼灯,男人舌頭打結得不像話,好不容易才把這段話大聲說完,馬上虛脫得喘了幾口氣。

照對方的話聽來,自己似乎被當成女巫了。鬼灯抿唇,小臉上寫著不悅。自己就是因為女巫才吃了這麼多苦頭,被視為同類自然不服氣。她大步上前站到男人面前一步的距離,仰首湊上去,手上緊抓著的扳手若即若離放在男人臉邊,口氣惡劣地「啊?」了一聲。

「你把誰叫女巫,再不道歉看我不揍死你。」

「噫!非常抱歉!」沒想到鬼灯反應會這麼大,男人想也沒想就九十度鞠躬道歉。

鬼灯哼聲,這才捉著扳手往後幾步,雙手環胸,「聽您剛才的說詞,看來您是白澤巫師的徒弟吧?您可知道,那一位何時會回來?」

「欸、是,我叫桃太郎,在這裡和白澤大人學習中藥。」一臉搞不清楚狀況,桃太郎還是稍微介紹了一下自己。倒是眼前的女性,態度跋扈、手段恐怖,這會突然對自己用起敬語,簡直讓人吃不消。

「我名為鬼灯。」雙手靠在大腿上,有禮鞠躬完,她抬起頭,朝惴惴不安的桃太郎投下另一發震撼彈:

「從今天開始,我要在府上叨擾了,請多多指教。」


「請喝。」「謝謝。」

將剛泡好的茶倒入突如其來的嬌客杯子裡,桃太郎心裡還是有些忐忑。若非藉泡茶的理由先進廚房一趟,現在也無法如此冷靜面對鬼灯。真是的,師傅到底去哪裡招惹這個兇婆娘,居然還讓人家找上門了!想到這他不解地皺起眉,轉念又想:不對呀,照理來說,師傅從來都不用這個名字去玩女人……咳,去認識女孩子的,從漁港或首都找來還有些道理,怎麼這回是從移動城堡強行突入的呢?

越想越奇怪,他看著正優雅著舉起杯耳啜飲茶水的鬼灯,小心翼翼開口:「冒昧一問,您是白澤大人的女朋友嗎?」

「不,」鬼灯搖搖頭,「老實說,是有事情想請他幫忙。」

果然是這樣啊。桃太郎恍然,不認識就說得通了。

既然如此……「那個,我個人是建議您不要住進來比較好。鎮上的傳聞沒聽過嗎?白澤大人……師傅他可是很喜歡女孩子的。雖然我能拿人格擔保,只要您不願意,他不會勉強您,但這並不會改變他騷擾您時很煩人這件事。」尤其您又要住進來,那可是要照三餐被煩的。

鬼灯放下杯子,聞言也不為所動。她半垂眼瞼,「無妨。只要能達成我的心願,我會敞開胸懷接受那個人渣所說的任何條件,再妥善考慮。」

聽見鬼灯嘴中自然而然迸出「人渣」二字,桃太郎額際滑下黑線。他微妙移開視線,支支吾吾一會,最後,索性什麼都不說了。

「看來是很了不起的心願呢。」他勉強扯開笑,乾笑兩聲。鬼灯沒有接腔。

她看著安分呆在一旁的詛咒貓咪,回想起剛才聽到的事──聽桃太郎說,這些貓咪有個名字,叫做貓好好。鬼灯此刻看到的就是城堡裡全部的數量了。雖然每段時間會有正負一兩隻的差異,不過大致是這個數量。聽他說得好像這些貓咪每過一陣子就會此消彼生似的,鬼灯一邊喝著茶,腦中浮現出白澤會把自己生下來的貓咪吃掉,所以才需要一直抓女孩子來補充的畫面。

居然把生下來的孩子當食物吃掉。這個想像無端挑起她心裡的怒火,大概是因為女性特有母親本能的緣故吧,鬼灯嘁了一聲,用力放下手中的茶杯,覺得肚子裡的火越燒越旺,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情況。甚至還開始覺得,烏頭說的話或許也有點道理。

不過,要是傳聞是真的,這間城堡裡面應該會有專門給女孩子住的房間,鬼灯要住下來就會變得很方便。暗自盤算一陣,她抬起頭,望向正在幫自己添茶的桃太郎。

「不好意思,請問一下,我的行李能搬去哪裡呢?」

「呃……」似乎沒想到會被問到這種問題,桃太郎呆了呆,楞是沒回神過來。後來還是茶水滿出杯外,濺上桌面與兩人的衣物,鬼灯出言提醒,他才慌慌張張放下茶壺。

「真、真不好意思。」他連忙鞠躬道歉,「不過住的地方,這,老實說我也是睡在倉庫改裝的房間,您若要住下來,果然還是等白澤大人回來再說吧。」

鬼灯不解,「目前城堡還有其他人住嗎?」

桃太郎搖頭,「這倒是沒有。」一邊說著得去廚房拿抹布,他臨走前又留下一句讓鬼灯腦袋一時沒轉過來的話:

「畢竟,師傅從來都沒帶女孩子回來過呀。」



那麼,那些貓咪難道是在外頭生下來才帶回城堡的?

等待白澤回來的過程,鬼灯雙手交扣,支著下巴,坐在餐桌前沉思。稍早她已經放下行李,在知會過桃太郎的情況下,把整個城堡走過一圈。城堡內部的格局方正,她原先還以為會順應詛咒貓外型打造成東歪西斜的樣子,牆壁和天花板卻是一般住屋常見的九十度承接,房子總共有兩層,有做挑高,整間房子的高度看起來比城堡的外觀又來得高。一二樓用木樓梯連接,一樓除了充當客廳的餐廳、廚房,還有桃太郎的房間(原先是倉庫)和一間專門用來放藥材的儲物室;二樓則是浴室、白澤的房間,和一間雜物室。

就和桃太郎所說的一樣,壓根沒有給女孩子住的地方。

此外,鬼灯原本以為城堡裡至少會有一間專門用來施法的詭異占卜房,卻也沒看過。移動城堡的組成意外地就像個普通的住家。這下可好了,要是主人回來之後以沒有地方給她住打發掉她,似乎也不是件過分的事。早知到來之前就帶個睡袋,讓她可以用「在餐廳打地鋪也沒關係」的理由強硬留下來。

這可是鬼灯人生中難得的失策唯二之一。(另一次大概又是被荒野女巫暗算這件事。)

誰能料想到,被傳得沸沸揚揚的貓咪生產工廠,居然連個置放「機器」的廠房都沒有,真是不像話到極點。

心中暗自譴責起白澤,剛好有隻貓好好晃了過來。鬼灯瞪著牠看,一會後下定決心把它從地上抱了起來,隨後訝異地瞪大了眼。

鬼灯自幼就喜歡小動物,會對貓咪的習性知之甚詳,也是因為常與鎮上的流浪貓玩耍的緣故。他熟悉貓咪的姿態、表情──也包含牠應有的重量。

但鬼灯手裡的貓咪,簡直輕得沒有任何實質重量。為了證實自己真的抓著貓咪,她還小幅上下搖晃了一下,貓好好可能以為她在和牠玩,立刻喵喵笑了起來。

一公斤……不,說不定不到。她手裡的貓,只有剛出生一陣子幼貓的重量。照外表看來,卻已經是成貓的大小了。她將貓好好重新放回地上。

不,先別著急,說不定這些本來就是幼貓,只是因為魔法的緣故看起來比實際大而已。桃太郎剛不也說過了?每過一陣子就會有數量的改變,又怎麼能斷定牠們真能在這座城堡裡順利長大呢?

鬼灯咬唇。對於這些詛咒貓咪,生了不少憐惜之意。

不能陪伴在母親身邊,還要被吃掉,實在太可悲了。那個男人,必須死。

不過一秒,鬼灯的同情心就轉化成復仇心。明明都還沒見面,白澤就踩了她一堆雷點,要是現在看到本人,她可能會不由分說把對方揍一頓吧?

才這樣想著,身後門的方向傳來奇妙的聲音。鬼灯狐疑地轉過去,門板還保持著安靜的樣子,門上的眼睛卻沒這麼安分,就見綠色睜開的眼睛突然闔上,上方金色的眼睛接著睜開,然後門板就讓人推開了。

「唉呀,有客人來了呀。」

這個聲音……在那裡聽過。鬼灯才剛這麼想,就和嘻皮笑臉走進來的男人對上眼。熟悉的桃花眼彎成新月的模樣,他先朝她點點頭,很快又別開臉。

男人細長的桃花眼瞇起,彎下身仔細打量著自家門板,摸著下巴,一臉認真地盯著門把碎碎念:「這樣啊,果然不一樣呢……真是有意思。」又多看了幾眼,男人才把門闔上,走到桌前來。

早上還不覺得,這會身高矮上不小,原先能夠平視的男人這會看起來相當高大。鬼灯仰首望著他,立刻就認出那是早上向自己問路的對象。

原來你就是白澤。

這又是何等的孽緣,才讓白澤從一個傳聞、變成一面之緣的陌路人,最後又成了鬼灯需要求助的對象?

但也因為這等變故,鬼灯原先還滋滋燃燒著的火,不知何時已經悄悄熄滅。

「妳好呀,這位美麗的小姐,是來買藥的嗎?」白澤微笑著瞅著她,溫柔詢問。接著又疑惑地說:「真難得呢,通常慕名而來的女孩子不是被貓好好嚇跑;就會被桃太郎勸退才對啊……」鬼灯開口,正要回答,又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桃太郎衝了過來,一臉慌張地說:「師、師傅,您回來啦!」

「啊,桃太郎君,我回來了。」白澤笑著說。有趣的是,他叫著桃太郎名字時,雖然知道他所說的對象是誰,聽起來卻像是從沒聽過的語言。桃太郎對這點似乎已經很習慣了,說完「歡迎回來」之後就示意了白澤身邊的鬼灯。

「這位是鬼灯小姐,說有事要請您幫忙呢。」

「欸?是這樣嗎。可以唷,美女的願望,我一定會盡力達成的。」他像是想到什麼,「妳叫做鬼灯呀,真是個好名字呢。」他打個響指,平攤的左手上憑空變出一顆形似燈籠的橘色果實。

「桃太郎君,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酸漿果、啊,確實是這樣呢。」桃太郎立刻就笑了。這時白澤又轉回來,笑瞇瞇說:「沒錯唷,酸漿也寫做鬼灯,正是這位小姐的名字呢。我們庭院裡也有種。」

院子?鬼灯想了想,不記得自己稍早的城堡內探險有看到類似溫室的地方讓白澤種東西。話說回來,這邊外頭可是城堡,從外觀看上去也看不出來有設置陽台的地方……

還想著,白澤又回過頭去,「桃太郎君,去幫我搬過來好嗎?最小盆的。我想送給這位小姐。」在桃太郎照吩咐離開後,他手一擺,手中的果實就如同雲煙般扭曲,影像逐漸透明,終於消失。

果然,信手拈來就能施展法術呢。鬼灯心想,抬起頭,對上白澤的眼睛。

「您願意實現我的願望對吧。」

她一說完,白澤便豪爽點頭答應,「嗯嗯,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內。」

「那真是幫大忙了。」鬼灯低下頭,「但是很不巧,我不能說明我身上發生的事。所以在您自己察覺並解決這件事之前,我必須留在這裡。所以,」

她微揚眸,直勾勾看著白澤。

「我的願望就是在這間城堡裡住下來,您一定不會拒絕吧?」


久違的日更,我要(感動得)哭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一樣是和老妹的文字燒之約(我怎麼記得之前也寫過類似的後記XD),回來再潤稿。
字數它又自己爆走了,幸好這次底線滿低的,爆了看起來也不會太誇張。自己很喜歡這篇接下來會出現的各種設定,希望大家也喜歡!

(以下另開 LFT 談心時間)
大約是 6 月底滿 500 粉。
這個博從一而終都發鬼白,差不多在成熟期進來,見證了鬼徹坑由勝轉衰的一年半。一直以來,幾乎每一段時間閱讀的讀者群都不同,人的面孔如潮水般來來去去,人的交會如煙火般倏忽即逝,這時就會很佩服有幾個比我堅持更久的讀者,每次在熱度裡看到故人,雖然從沒對話過,但總有種難以言喻的感動 XD
在這裡引用以前小說裡的一段:

你曾經懷念過什麼?是童年的彈珠汽水、巷尾可以放紙船的水溝、巷頭賣著各式零嘴的雜貨鋪,還是都市更新後被拆掉的老舊公園?

事實上是,太多東西你都覺得懷念。

然而當人問起你懷念什麼時,你傾向於去回想,在過去你認識過哪些人,推測他們是在什麼開始走出你的生命。

走出你生命的人最讓你懷念。

不管分開時你們關係如何,畢竟你們曾經像是一體般快樂而親暱,事隔多年,情感雲淡風輕,留存下來只有淡淡的美好記憶。

可能因為開始寫作的一年並不是很長,大部分曾經給過我回饋的讀者我都還記得,也正如曾在小說裡讓白澤說過的:

締結關係極其簡單,要保存卻很難。

人的時間和我不一樣,不小心就會被留下來,所以我習慣順其自然,不管是和人親近或者與人疏離。反正時間會帶走一切,當離別的時候到來,我也就鬆開手,任由他們走了。

有些認識的人時間比其他人長一些,離開之後每過幾年回去看,偶爾會遇見還在的人。只是那種時候他們也和我一樣,受到時間洗刷,情感逐漸淡了。我們會問好,說些以前的事情,最後平和地告別。雖然還記得曾經交好的事實,但也僅只於此。

我知道啊,我是沒辦法的。雖然更努力一點或許能夠擁有親暱的關係,但遲早都會分開的啊。光是這麼想,我的心臟就無法再往上加溫。所以我接受了,人與人的關係,只能像這樣子,無限地反覆重來──

能寫出這樣的白澤,一定是因為我體內也潛藏這樣的基因。不管多麼要好,其實面臨人生每個分離的交叉路口,我很少主動去保留關係。(可能也因為我沒遇過像是鬼灯這樣執著的人 XD)
或許也是這個原因,我很習慣自己埋頭悶著寫,不管讀者來去,不管回饋多寡,不管圈子是否變得蕭條,很少會被自己以外的原因影響到無法動筆。
也因此,就這樣吧,且行且珍惜。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但如果哪天這散了的筵席,你願意再回頭看看,就到時再聚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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