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徹 鬼白】不具合共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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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白澤又 log out 了一集,所以鬼灯去逛夜店



11. 再會與重演

「打擾了!」

察覺到頭上的暗影而抬起頭,別西卜一楞,反射性往旁邊跳開。一隻份量十足的狼牙棒把地板砸出一個洞,就在他剛站著的位置上。他臉色瞬間刷白,後知後覺倒抽一口氣。

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是在攻擊落空後小小咋舌,默默將嵌進地板裡的狼牙棒拔起,悠哉地靠放在肩膀上,蛇一般的眼睛瞇了瞇,表情高深莫測。

「突、突然狼牙棒就打上來你這個人也太沒禮貌了吧!」別西卜用力指著他,額際浮起青筋。

從額頭上標誌性的獨角,別西卜很快就猜到,來人正是最近引起組織注意的新人清道夫──鬼灯。早就有聽說過這小子不客氣,沒想到對方連擅闖人家本部、一路殺進幹部房間都能這麼理直氣壯!不只擺著撲克牌似的面癱臉,聽見別西卜抱怨後,那小子居然還微微歪頭,彷彿不解別西卜為什麼要生氣的樣子。

但在別西卜準備二度開罵時,鬼灯狀似想起什麼,「啊」了聲,微微彎腰表示歉意,「真抱歉,因為看到一隻很大的蒼蠅不小心就……不管怎麼說,在別人家打蚊子蒼蠅什麼的還是很失禮的行為呢,下次會更加注意。」

誰會拿狼牙棒打蒼蠅──而且你把房間主人當蒼蠅這像話嗎!

的確別西卜是大名鼎鼎的蒼蠅王,但誰會因此將他和蒼蠅做聯想啊!別西卜吐了口氣,招招手,把這種時候仍只是坐在一旁沙發上,半倚著沙發把手看戲的自家夫人莉莉絲給叫過來。莉莉絲輕輕掩嘴笑了幾聲,慵懶站起,走過來。

「還真是被小覷了啊。」冷笑一聲,別西卜握住妻子的手,下一秒手裡已經多了把姿態秀麗的西洋劍,劍身反射著日光燈冰冷的螢光,「不好好回應你的下馬威,可說不過去對吧?」

「您在說什麼啊。不是那邊先開始的嗎?我們也只是做出適當回應而已。」

鬼灯微揚眸,不再打哈哈,直截了當地說明來意。說完還多看了別西卜兩眼,才將視線轉移到他手裡的劍。「喔?尊夫人是西洋劍嗎?要是讓這麼漂亮的美人折斷的話,這傢伙絕對會哭出來吧。」說著他用狼牙棒敲了幾下肩膀。

別西卜自然也耳聞過鬼灯手裡那個搭檔對於美女的執著程度。

「哼,」他向前將劍平舉,輕哂,「勸你不要太小看我家莉莉絲,到時候想哭都哭不出來。」隨後他手腕施力,收劍出劍,直取鬼灯心臟。

鬼灯也在第一時間揮舞狼牙棒抵禦攻勢。粗大的狼牙棒對上纖細的西洋劍,力道之大,兩兵器相接的表面立刻擦出一簇橘黃火光,淒厲而尖銳的金屬摩擦聲也在同一時間劃過所有人耳膜。但擁有份量優勢的狼牙棒並沒有在這場對峙中佔上風,西洋劍非但沒折斷,甚至沒有被逼退半分。

鬼灯和別西卜對視,別西卜眼裡寫著嘲笑,隨後他手腕一轉,順勢將狼牙棒甩向一旁,腳尖一踏,立刻又揮出第二輪攻勢。被帶著姿勢一晃的鬼灯察覺斜後方的劍氣,左腳踩穩,右手握緊狼牙棒反手擋住攻擊。

不知是否是室內燈光反射造成的結果,十數公分外西洋劍的劍身彷彿包覆在一層朦朧又明亮的光膜之下,乍看鬼灯還將它錯看成包覆在劍身之上的水氣。

才這個想著,就聽見手裡的武器喊了自己的名字。

「你要小心。」他的狼牙棒進到室內後首次開口,「不要直接碰到那把劍,我是沒關係,你恐怕……」

「什麼意思?」反問的同時,別西卜鏡框下細長上吊的獸眸微微彎起。

回答則是從莉莉絲之口吐出的:「女人就跟毒藥一樣,有這種說法不是嗎?」

鬼灯瞬間就會意過來,別西卜手裡的劍之所以看上去像是覆膜,又形似水氣,其實是因為劍身在攻擊的過程中分泌足以讓敵人致命的毒藥。

「不,鬼灯。說是毒藥,那是咒術的一種。莉莉絲是善用黑魔法的夜之魔女,以你這尋常生物之姿,恐怕無法和她對抗。」白澤又說。

西洋劍的劍身傳來笑聲,「真是贏不過白澤先生呢。」

之後,在相互試探的過程中,別西卜主動說明近期內身為EU幹部的自己之所以會多次挑釁鬼灯,刻意將他們引過來的原因。

他們看到兩年前一起事件的紀錄。

那是關於一組無法共鳴的清道夫對上SS級靈,卻奇蹟雙雙生還的報導。由於是清道夫,報導上只留了雙方的名字,並沒有照片和進一步的資料;再加上事件結束就再也沒有這一對搭檔的消息,照情理推斷,很有可能在那之後搭檔就這麼解散,這也代表不管當時他們如何僥倖地躲過死神,都仍被那壓倒性的實力差給擊垮,沒有繼續深究的必要。然而──

「請到此為止。」鬼灯打斷別西卜的說明。他手背浮出青筋,力道加重,將至今都勢均力敵的西洋劍狠狠揮開,同時抬起右腳,用力踹向別西卜肚子,把猝不及防的蒼蠅王踹到後頭的沙發,後者連人帶沙發一路撞上身後的牆,摔得東倒西歪。

果然如此。絲毫不意外自己的奇襲奏效,鬼灯收回腳,抬起下巴睨向牆壁邊碎屑飛揚的混亂場面。和別西卜幾次交手下來很快就能發現,鬼灯之所以一直沒機會處上風的原因,除了他們夫婦共鳴強度的確優於鬼灯平時對戰的對象,此外便是別西卜深厚的西洋劍底子。

「如果去參加西洋劍比賽,您應該能夠獲得優勝吧?動作非常漂亮,沒有多餘的地方。反應非常迅速,判斷也很正確。再加上尊夫人的能力,只要對手一時不察,分出勝負通常都在轉瞬之間;要是武器太弱,更是在交手第一刻比賽就結束了。」鬼灯將狼牙棒往地上一敲,雙手交疊至於上方。

「可惜,我們業界並不流行這種優等生的打法,因為靈都是很不按牌理出牌的。如果不能隨機應變……再加上,您到這種時候還是會以保護夫人為優先呢。」

正如鬼灯所說,即使別西卜摔得灰頭土臉,手裡的劍在一路亂摔的過程卻都被他珍惜地抱在胸前,哪怕胸前被鋒利的刀鋒按出一條血痕,他也不以為意。

娶一個像毒藥的女人,哪怕嚐盡傷身毒藥也無法不去愛護她,是嗎。

「真令人刮目相看呢。我來到這裡之前,對您可是相當厭惡的。」鬼灯用腳夾住立在地上的狼牙棒,認真拍起手來。

別西卜皺起眉,含糊地在嘴裡唸了幾句,不對鬼灯的稱讚做任何回應。他被恢復原形的莉莉絲扶著從地上站起來,莉莉絲彎腰,手指微微撐開別西卜被劃破的襯衫,伸出舌頭舔過自己畫出的血口,原先還泛黑的切口新泌出的血液已變成鮮紅的色澤。

「毒藥的本身便是解藥嗎?」鬼灯摸了摸下巴,「這樣假使誤傷他人,您難道也要讓尊夫人──」

「怎麼可能啊!」還沒說完別西卜就氣急敗壞地打斷,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握拳作勢輕咳兩聲,才冷靜下來繼續說明:「為了那種狀況,自然也準備相對應的藥。不過啊,你不要搞錯了,我並不像你們成天都拿著武器在那邊打打殺殺,如果需要讓我舉起劍,付出相應的代價也是理所當然的。」

鬼灯瞇起眼,抓起狼牙棒,在掌心拍了兩下。

「您都這麼說了,不讓您付出一點招惹我們的代價,似乎說不過去呢。」

這個人到底有多睚眥必報啊!都已經闖進別人地盤還敢這般放話,簡直無理取鬧!別西卜肩膀一聳,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按按汗溼的額角。莉莉絲勾住他的手臂,交疊握住他的手掌,輕拍幾下,「親愛的,你故事還說到一半呢。」

才說完就聽到鬼灯別開臉小小嘁了一聲。別西卜立刻「啊」的大叫,不可置信地指著鬼灯,「莉莉絲不說我都忘了,明明就在解釋原委,你這傢伙居然趁別人說明的時候突襲,簡直小人!」

「像個週刊狗仔一樣任意將他人私事當作八卦侃侃而談,您還真好意思先怪罪我是小人了?」鬼灯皺起臉,握著狼牙棒的力道又緊了數分。

「哈哈,真敏感呢。沒錯,當時事件中的那個退隱的『武器』,現在卻在你手上。」別西卜說完,莉莉絲便接口:「我們相當有興趣唷。關於你手上那位名為白澤的狼牙棒。當然也包括操作他的你。」說完,她看了別西卜一眼,便再次轉換形態。

別西卜手握西洋劍,兩腳間距與肩同寬,持劍的手向前持平,劍尖之前正是作為標的的鬼灯。

「接下來,可要讓你嚐些苦頭了。」



轎車大門打開,鬼灯率先下了車。座敷雙子原先也要跟在後頭,鬼灯卻伸手攔住。「不行。」他強硬地說,雙子於是抬頭瞅著他,幾秒後才乖乖退回去,並排坐好。但即使安分地聽從鬼灯指令,她們的視線依然死死釘在鬼灯臉上。

「這樣好嗎?什麼都不帶。」轎車的駕駛搖下車窗,手肘倚在車門,探出頭來問。那一向大而化之的臉上難得也掛著替老友擔憂的神情。

畢竟,之所以會在和親愛老婆一起吃晚餐時,隨便一通電話就被傳喚出來當這一家三口的司機,實在也是因為鬼灯要去的地方太不妙了。

他現在,可是要去讓他事後躺在醫院整整一個月的地方舊地重遊啊!就算再也不會遇到上次那傢伙,又難保會出什麼狀況。更何況這次白澤可不在他身邊,要是在找到白澤之前就出什麼差錯,簡直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事。所以剛接到電話時,聽到鬼灯要到那地方去,還要將他家那對可以變成雙槍的雙子寄放在自己家,他可是大大反對一番。

「那種末期病患,不下重藥可治不好。」鬼灯說完微微行禮,「一子、二子就麻煩您了。」

「你啊……」駕駛搔搔那頭亂七八糟的捲髮,趴在窗沿,雖然還想再說些什麼勸退老友,心裡又很清楚對方是多麼執著又不肯放棄的頑固個性。要不是鬼灯是這樣的個性,他們說不定也不會相熟吧。

「請不用擔心。」鬼灯仍保持微傾身的姿勢,他盯著反射路燈微光的柏油路,語氣不起波瀾,「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的確有風險在,但相當值得一試。再怎麼說,這樣的機會都是難得一見的。」

雖然只是他自己的期望而已,但假使在那個場所,能夠發生些什麼,讓白澤的決心動搖最好。

「要是我的決心被那傢伙小瞧,我會很困擾的。」

駕駛總算嘆了口氣,他摸摸頭,總算扯出笑容,「反正,你應該沒這麼容易死掉。要是你被打敗,我可是會笑死啊。」

「您在說什麼啊。世上任何武器都為我所用,這點您再清楚不過了不是嗎?」

愣了幾秒,駕駛噗哧笑出聲。「也是啊。」隨後他捧著肚子笑得無法抑遏,好半晌才抹掉笑得過分,從眼角泛出的水光。

「那就先祝你順利啦,我家就借這兩個小鬼住一天,你明天記得來接啊。」

「那可不成。」不只鬼灯拒絕,後座的兩個小女孩也一致地搖起頭來。

「為了您接下來的運勢著想,我們今夜深夜就會拜訪府上,將她們接回家。」鬼灯說完看向雙子,仔細交代:「如果要惡作劇,可不能造成小野夫人的困擾。知道嗎?」女孩們點點頭,順勢忽略了一旁小野篁咕噥著「讓我困擾就無所謂的意思嗎」的抱怨。

「那我先走了。」鬼灯再次行禮,轉身便要離開,小野篁又叫下他。

「喂,鬼灯。」他彎起眼睛笑,「不管多晚一定要記得過來,我會等『你們』的。」

鬼灯微開口,愣了一會才又說:「那就先謝謝了。」

目送老友載著座敷雙子離去,鬼灯回身,朝地圖上所指示的,記憶中的那棟大樓前進。

他請小野篁將自己載到地址附近幾條街口外,隨著距離的接近,鬼灯已經可以看見上次那間外表看似破舊的辦公大樓,入口的大門外或站或蹲著零星幾個小混混。EU是世界上最大的黑道組織,設在各地的分部為了掩人耳目,通常都是用其他行業包裝,或是像這種不起眼的尋常大樓;與之相對應的則是為了分散警察或仇家的注意力,西迪等惡魔們坐鎮的七十二個據點。他們或吸引目光,或作為中介,讓EU的幹部和組織活動能在背後順利進行。上次他和白澤便是為了要得到這個地點,才會接近西迪。結果幾年後,他從西迪那裡得到的,居然又是一樣的答案。

明明不惜串通九尾妖狐,利用了白澤的信任與交情也要將人帶走,卻待在同一個地方等鬼灯過來,該說是自信還是愚蠢呢?

不……是那個女人的話,不可能會做蠢事的吧。

正如西迪所說,除了守在門口的這些混混以外,恐怕一路進去,想再見到白澤,會遇到相當多方的阻撓,隨著動靜越大,引來的人就越多。即使鬼灯能夠強制共鳴敵人的武器,一直處在被動狀態的話,還是會吃不少苦頭。找到白澤後肯定會有一場硬仗,在那之前必須儲存體力。

打定主意,他避開門口混混,依照從小判那用人情交換到的資料避開大樓的監視器,來到大樓背後一條被雜物堆積,幾乎看不見的小巷。他推開擋在路口、已經腐爛破舊的紙箱,側身進到巷子裡,在指定位置找到小判所說的玻璃氣窗。

雖然能夠安裝監視器,卻無法避免選擇老舊建築作為分部必須承受的風險──這種漏洞實在太多了。進去之前,鬼灯按開手機的手電筒,仔細詳讀地下室的平面配置圖,再將圖和手機都收進口袋。氣窗的位置貼著柏油路面,甚至嵌進地下五公分左右,若沒有工具,從外側恐怕無法直接將窗戶支解。除了一面活動式、一面封死的氣窗固定結構之外,這一面窗戶只有兩張影印紙橫向擺放的大小,兩片玻璃都鑲在鐵框上,如果鬼灯要從這裡進去,必須將兩片玻璃連同鐵窗都拆掉。

鬼灯卻神色自若,他判斷一下情況便伸出手,左手扶著牆面,單膝著地,右手握拳,相當快速敲向活動式窗戶的右下角,從受力的部分開始,玻璃出現放射狀龜裂,鬼灯拔出其中一片,小心翼翼將其他碎片捏碎弄散,全弄到外頭來。隨後他將氣窗的鎖打開,先從內側將封死那面窗戶的玻璃也敲掉後,他讓兩片窗戶位置錯開,手掌扳住封死那邊窗戶的邊,捏緊、施力,硬生生靠握力就把它的鐵框拗彎變形,再將整個框拉了出來。

攀著地下室的牆面,踩上廢棄的櫃子,最後穩重跳落至地面,鬼灯抬起頭張望四周。

從外面探頭進來查看下去路徑時,鬼灯就發現,地下室先前應該是儲存貨物的地方,經過挑高,從氣窗到底步的距離居然有七、八公尺,若是貿然跳下,雖不受傷,也怕發出不小的聲響。進來的這個倉庫雖沒有監視器,一出去隔著一個走廊便是聚集不少人的訓練場,一有聲音恐怕就會有人員趕過來。

鬼灯循著印象中平面圖的配置開始移動,很快就來到和訓練場相連走廊的那扇門,腳邊的門縫撒進老舊白熾燈管蒼白的燈光,照亮皮鞋前緣。

假設順利繞過訓練場,會先經過幾個廢棄的房間、機房,機房後轉彎,就是廁所與樓梯……

幹部的房間在三樓嗎,要上去可不容易。鬼灯摩擦著下巴,垂頭想了一會,便從上衣口袋裡拿出被塞得皺皺的軟帽,戴在頭上,套住額頭的角。隨後他小心扭開門,開了一條小縫朝外面望去──



「啊。」一個分神,小小的刺燙感從接觸到劍身的手背傳來。

「鬼灯,沒事吧?」隨之傳來的是白澤的詢問。

鬼灯看著自己被劃傷的手背,搖搖頭,「不要緊。」

「怎麼可能沒事,莉莉絲的能力是類似神經毒效果,即使只是個口子,如果置之不管,一段時間之後,他那隻手就會廢掉。」別西卜說著又揮劍,鬼灯連忙揚手用狼牙棒擋住。但或許正如別西卜所說的,從傷口傳來麻麻刺刺的感覺,反應也變得遲緩,一旦手掌失去控制,他恐怕握不住狼牙棒。

還這麼想著,手裡的狼牙棒已經變回人形。鬼灯皺起眉,但還來不及阻止,白澤繃緊臉,看也沒看他便伸手去捉因為失去抵抗的反力而朝兩人落下的劍尖。鋒利的邊緣很快就劃傷白澤的手,他面不改色甩開手裡的劍,握緊正在溢血的手掌,讓創口的血又湧出不少,隨後他捧著手心裡的血,蹲在鬼灯旁邊,將血抹在他那條擦傷上。

別西卜似乎沒想到白澤會自己撞上毒劍,手裡的劍被白澤甩開後,他便楞著站在一旁。

鬼灯看著自己被白澤弄得血淋淋的手,忍不住嘆口氣,「都說了幾次您不用這樣。」

白澤沒回話,垂下眼瞼,一上一下雙手包覆住鬼灯的手掌好一會,才收回手。

這時白澤手上的傷口已逐漸收口,他開合張握幾次,確定沒問題才瞥向別西卜,「簡直笑死人了,在我的眼皮底下,誰也不能動我的人……不過這次就饒過你吧。」他說著站起身,染著血的手按住臉頰兩側,讓他此刻的笑臉顯得猙獰。

「再怎麼說,我已經等這天等上好一段時間了,我啊,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在等那傢伙啊哈哈!」隨著笑容幅度增大,白澤發出的笑聲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果然嗎。鬼灯小小嘖了聲。那異樣的壓力連他都能感受到,便說明對方的力量到底有多麼龐大,自然不難猜測壓力的主人是誰。他抬頭凝視著白澤側臉,即使對方壓抑著,那股怨恨仍是無法控制住。

事實上,方才在共鳴的狀況下,他很清楚地感受到白澤的情緒源源不絕流進來,起初只是片段的熟悉感,最後確實挑起了鬼灯很久以前那三天的記憶。白澤的不解、混亂,以及痛苦,當時幾乎要消耗掉他本身的那些情緒,在此刻轉換為瘋狂與怨恨。那股情緒影響鬼灯的判斷力,讓他失神一瞬,也導致手上的傷口。

鬼灯看著自己染血的手掌。刺疼感已經不再,但或許是他並沒有擁有血液主人那般逆天的回復力,即使白澤利用自身做出的類血清確實幫助他手掌上傷口收口、可能也清了餘毒,已經麻痺的肌肉卻保持僵硬的狀態。他沒辦法在這種狀況下拿著白澤戰鬥。

才剛這麼想,隨著他們左手邊的牆面徹底崩潰,塵土飛揚的狀況下,一切都從他視野中遠去,他只看得到白澤逐漸咧開的唇角。


──不行!不可以!

白澤瞬間瞪大了眼睛,回憶走至此,他已經滿身冷汗。

「啊啦,做惡夢了?」抬起頭循著聲音望過去,莉莉絲正坐在前面不遠的椅子,撐在膝蓋上的雙手捧著臉頰,滿是興味地彎眼看向這裡。

白澤瞬間明白自己的狀況。包括自己受妲己之託去購物,事實上卻中了九尾妖狐替死黨設下的圈套。她們太清楚白澤的個性,即使明明知道她們的立場,在不觸碰到底線之前,白澤絕對會達成任何她們希望的要求。

「算是吧。」白澤動了動被反綁在木椅上的手臂,硬是扯開安撫的笑容,「不過一醒來就看到小莉莉絲,就算是惡夢也非常值得喔。」

「白澤先生嘴還是一樣很甜呢,」莉莉絲掩嘴輕笑,站起身往白澤走過去,滑蛇般的柔荑撫摸白澤臉頰,拂過鬢髮後的耳殼,並順勢往下搭上白澤肩膀。隨著距離的拉近,莉莉絲整個人坐到白澤的大腿上。置於肩後的左手把玩著白澤參差不齊的髮尾,右手心則宛如呵護珍寶般捧起他的臉。

「──即使明知我對您有所不軌,您也不生氣嗎?」

「女孩子對我做什麼都不會生氣唷。」白澤微微晃頭,只是他說著一頓,瞥過來的桃花眼映著眼角那賞心悅目的紅,此刻卻帶著警告,「不過要是對我重要的東西出手,就不是這麼輕易能算了。」

莉莉絲聞言收回手,手指輕輕點在豐滿愈滴的紅唇上,狀似困擾地移開視線,緩緩又說:「這我可不能保證呢,除了您以外,了解他的能力也是重點項目。雖然撒旦大人也不是沒有交代要把他──」

白澤瞇起眼,打斷她,「要是那傢伙出了什麼事……」

「您又打算對我做什麼呢?」莉莉絲笑瞇瞇地接下去,白澤頓時無語。

莉莉絲一邊玩著他的頭髮,又說下去:「雖然我想您應該已經發現了,還是和您說明一下:您所服用的這款藥,會阻止您武器化唷。利用我自身的咒術知識,以及舊友瑪琳的協助,所做出來的這款藥能夠抑制武器化的細胞分裂轉換,自然,以您的身分,這種藥恐怕無法影響很長的時間吧……即使如此,藥效恐怕還是能維持一日以上,在這期間,您連局部武器化也做不到,」她笑著說,遊走在白澤面頰的指尖一瞬間銳利,輕易就在白澤的面頰上留下一條血痕,「無法攻擊,恐怕也無法自保。」

白澤瞥了一眼臉上的傷口,隨後又看向莉莉絲。

「你們該不會也對那傢伙……」

「不。」莉莉絲搖搖手指,「這種藥不會用在那一位身上。仔細想想不是這樣嗎?您會吃下藥,是因為完全不懷疑我,後來又對妲己介紹的人降低戒心。此外,這藥需要分兩段式,藥引和主藥之間需要間隔一個禮拜。這樣才能順利讓藥效滲入服藥者身體每一個細胞,相當麻煩。鬼灯先生的話,我們家的東西再怎樣也不會輕易吃下去吧?要是他無法到達這邊,不是能力不足,就是太小覷我們。」

倒是沒想到您居然會將那一位稱為最重要的人呢。明明前陣子妲己還說您老愛鑽牛角尖,坦率起來●●●●不是很可愛嗎?莉莉絲心想,嘴邊勾起耐人尋味的笑容,又說:

「前面不是也說了嗎,我們很期待能見到他身上不為人知的潛力。」

當年,因為那個靈闖進來的關係,導致這一層樓監視系統全被破壞,她判斷情況危急,拉著別西卜先走一步避難,並沒有留下來見證後來白澤與鬼灯二人與靈交手的過程。事後才聽說鬼灯住院一個月,白澤則在這一個月不知去向。她依稀還記得事發她與丈夫遠去時,背後不停追趕過來,白澤那發狂似的笑聲。

在那之後,他究竟做了什麼呢?

注意到白澤臉色的變化,莉莉絲才發現,自己將最後一句話問出口。而那在女孩子面前,一向都掛著笑容的好好先生臉上,第一次出現泫然欲泣的表情。雖然實際上那表情只出現了一瞬間,若非她靠白澤那麼近,肯定就會錯過這細微的改變。

同一時間,白澤腦中閃過被血色佔領的畫面。怎麼可以,那傢伙已經在吐血了啊,為什麼自己還在笑呢。他能從那傢伙黝黑的眼睛裡看到瘋狂的自己,但不管怎麼做都沒辦法阻止。啊啊,傷得太深了,連靈魂都輕易剝落,又怎麼能夠不瘋狂?

所以他一直,一直到親手將那個靈化為光霧才停下來。徹底清醒過來時,那傢伙已經躺在血泊裡很久了。

白澤倒抽一口氣。再次回憶起來,肺葉因缺氧而脹疼得難受,忽然一股冷空氣湧進來,他才發現自己停止呼吸好一段時間。他很清楚莉莉絲問題的答案,卻無法輕易說出口。

這是他這四年下來,無法不去害怕著的事。假設他們再這樣搭檔下去,不保證不會發生類似的事。他受夠因為自己的原因讓搭檔受傷、甚至有失去性命的可能性。

受夠了啊。

他不想,再失去對他而言重要的人了。

──他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失去鬼灯。


小野家溫柔的夫人居然沒有留下名字(´・ω・`)
查著家族關係表追了一下,只有小野的妻/藤原的女兒這種叫法 XD

大半個三月都處於好想寫小說,時時有靈感,但好想睡覺寫不動的狀態,真的好崩潰(掩面)今天真的好想二更不過又想睡覺了(´-ι_-`)……總之久違的 11 終於生出來了,這篇也正式進入十萬字大關,要是可以的話,希望在十三萬字完結,估計和靈感一樣也是15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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