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徹 鬼白】不具合共鳴-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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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記憶之中
大三下那陣子特別令人喘不過氣。鬼灯整理好期末考的預測考題和重點分析,正準備前往自身所屬的學院。除了系上的課業,他同時還兼了三至四份差事,分為臨時工和周末固定支援,那陣子可說是忙得焦頭爛額,也沒時間和老家聯絡。
匆匆穿越人來人往的中庭,眼見教學樓就在眼前,一旁花圃上卻坐著一個原本不應該出現於此處的男人。鬼灯第一時間還以為自己看錯,放慢腳步……最後甚至停下來,瞇起眼認真看過去。前面也說了,這陣子真的很忙,為了打工的事,鬼灯的學習都是等到工作結束,差不多凌晨一兩點回到家後,於無人打擾的深夜進行的。在今天以前,他已經連續五日每天只睡一至兩個小時。除了集中力降低,就連視野裡的景物偶爾都微微搖晃著。
最後,為了確認那個人是否是自己的熟人,鬼灯更換行進方向,筆直朝花圃前進。
走到一半,原先還躊躇的腳步忍不住拔地而起,導致最後急停在那人面前的鬼灯還有些喘。
「您……怎麼會在這裡?」鬼灯將手裡的資料和背包一起放到那人邊上,那人視線則隨著鬼灯放置的動作,最後慢慢仰首望向他露出震驚神色的臉上。
熟悉的桃花眼微微彎起。
「──白澤先生。」
在鬼灯最後的稱謂落下時,那人嘴角咧開,露出許久不見的笑容。
白澤並沒有特別說明他來大學的原因。在鬼灯念大學之前,他們兩個曾經大吵一架,鬼灯個性倔,白澤的牛脾氣也沒輸他,結果都還沒和好鬼灯就自顧自收拾好行李,搬出老家,開始一個人的大學生活。而搬家那一天,白澤並沒有出現。
鬼灯雖生氣,在這之前卻早就已經決定,等到這四年他將事情給弄清楚,才會再回去找白澤。到時候或許他會道歉,或者強勢逼白澤就範──白澤道歉這個選項他則是從來沒想過。
「您怎麼會來呢?」
大學第一次翹了課。鬼灯把資料裝進背包裡,和白澤一前一後在學校中庭裡走著。白澤一路上都沒什麼說話,他既沒提起和鬼灯吵架的事,問到最近近況也含糊其辭。
「什麼嘛,原來你不希望看到我啊……」還擅自低潮鬧彆扭。
鬼灯深吸一口氣。多達數天的缺少睡眠讓他很難維持脾氣應付白澤,說實在的,比起安撫這尊的情緒,他更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覺。反正課都翹了,與其理會白澤,說不定掉頭回宿舍才是更好的選擇。沒錯,只要搞清楚白澤來意,並且趕他回家,在傍晚的打工前他至少還能睡上一整個下午,聽起來真是個不錯的提議。
暗自盤算一番,正想付諸實現,卻發現走在旁邊的白澤悶聲不吭在哭。
那並不只是掉眼淚而已,白澤看起來是真的很傷心。鬼灯反應過來前,他已經繞到白澤面前,伸手去接對方的眼淚。腦裡還浮現這傢伙會不會就此哭到融化的猜測。
「您,遇到什麼事了嗎?」鬼灯又問了一次。但白澤搖頭。
他臉上的表情的確很平靜,但身體內所有的傷感好像都融化進眼淚一樣,一滴一滴掉在鬼灯手上,燙得幾乎可以灼傷人。對於鬼灯這反射性、幾乎可以說是愚蠢的「收集眼淚」舉動,要是平常的白澤肯定會立刻從褲檔口袋掏出眼藥水,大力嘲笑起被整成功的鬼灯;可是今天的白澤甚至沒說半句話。
反常,真的很反常。就算白澤不想說,他身上肯定也發生很糟糕的事情。這樣想著,鬼灯甚至握住白澤的手──並在要動手檢查是否有外傷時停下一切動作。白澤依舊靜靜看著他,隨後雙方都同意這樣的徒勞無功,鬼灯放下白澤的手,白澤則繼續無言掉著眼淚。
再這樣讓他哭下去真的不妙,地點也很糟糕。鬼灯從包裡掏出一條手帕,用力把白澤臉上的淚漬給擦去,握住他的手腕就往宿舍拖去。
下午白澤依然持續堅持當個悶葫蘆。鬼灯熬不過他,只好把他安在自己的電腦椅上,踢掉鞋子就鑽進被窩裡,打算趁下午補個眠。在他整個人裹進棉被裡抓著手機設定鬧鐘時,白澤默默走過來,一屁股在他床邊坐下,整個人往後一仰,隔著厚被子躺在他身上。
鬼灯一頓,但白澤躺下後就沒有動作,所以他把鬧鐘設定完,手機闔上靠牆放好,面對牆壁闔上眼睛,在心裡默默和白澤說了「晚安」便安心入睡。
不知道是不是久違體溫陪伴的關係,鬼灯睡得相當飽足,再次醒來時,精神已回復到最佳狀態。他睜開眼睛,第一個流入意識的是藥膳粥的味道,隨後他整個人從床上彈跳起來。手機不在原本的位置上,白澤也不在床邊。正要翻身下床,白澤從書堆後面探出頭。
「打工已經幫你請假了。你的身體又不是鐵打的,長期這樣熬夜不好喔。胃功能和肝功能都虛弱不少,你坐好,我給你盛粥。」
鬼灯的房間相當小,雖然因為各種因素申請了單人房,但學生宿舍到底還是不會有廚房的設備。但從白澤的方向又真的聞得到濃厚的香氣。
「借你的電磁爐做的。還借了你錢包裡的錢出門買了一些食材。」
這個人到底趁他睡著時跟他借多少東西啊?鬼灯捏了捏鼻樑,深深嘆了口氣。可能是因為平日嚴重缺乏睡眠的關係,鬼灯每次熟睡都是天打雷不動,可能就算白澤為了往日積怨要在他臉上惡作劇,他所能做的也只是等醒來後痛揍兇手一頓而已。
比起他所想像的內容,白澤居然只是幫他請假還煮晚餐,什麼時候這傢伙也這麼貼心了?
白澤用他平時慣用的碗公裝滿滿一碗的粥,附上湯匙送到他面前。身為中藥專門,白澤對於調理身體很有一套,鬼灯才吃了幾口,就覺得整個人精神好上不少,胃也有種暖暖的感覺。自從離開老家後,已經很久沒這樣讓人照顧了。
他在吃粥的過程,白澤就在床邊與他並排而坐。
「您不吃嗎?」白澤又搖搖頭。
白澤從以前食量就很小。可能是做粥試口味時吃了一些吧。鬼灯不以為意,慢慢把藥膳粥喝完。從頭到尾白澤都只是坐在他身邊安靜地看著他。
被盯得難受,鬼灯轉過頭去,露出詢問的眼神,白澤露出淺淺的笑意,低喃:「已經長這麼大了呢……」
他說得很小聲,但鬼灯還是聽到了。白澤叫了他以前的名字。他幾乎要因此握不住手裡的碗,幸好白澤立刻幫他搭了一把。
「沒事吧?」他憂心地把手搭上鬼灯額頭,「本來以為你應該很會照顧自己的,還很放心的說……沒想到你居然把身體搞成這樣。」
……這樣啊。原來您一直不過問我的大學生活,是因為「放心」嗎?
意外從白澤口中得知這個秘密,讓鬼灯懵了好一陣子,才能順利接話下去:「您今天似乎有點太過溫柔了,真是令人不舒服。」
是這樣嗎。白澤苦笑,難得沒有反駁。
這樣的白澤倒很像最早那時候。甚至讓鬼灯忍不住認為這傢伙該不會被什麼東西打到,所以才會演出這一齣「時光倒流」,那還真是一點都不好笑。
由於是單人房的關係,晚上鬼灯和白澤只能塞在一張小得可憐的單人床,勉強背對背側睡,才能相安無事地蓋同一件被子睡覺。三月夜裡還有些涼,不好好蓋被子肯定會著涼,可是房間裡只有一套棉被。這也是為什麼最後他會同意不把白澤趕到地上去睡的原因。
結果隔天早上醒來,鬼灯抓著一頭睡亂的頭髮,臉簡直黑得可以。造成他心情極差的那位則毫無所覺地效仿無尾熊掛在他身上。他於是拎起那傢伙衣服後領,使盡鬼族的全力狠狠將他從身上扯下來丟出去。
「砰!」「唉唷!」
隨著撞上衣櫃所產生的肉體碰撞聲,還有白澤的慘叫。緊接著那傢伙就可憐兮兮從地上緩慢爬起來,坐起身,然後──毫無預警整張臉上佈滿眼淚。
鬼灯忍不住躺回床上,蓋好棉被,默數五秒後再重新爬起來。
一定是我起床方式不對。
在他認識白澤長達十多年的記憶中,那傢伙,可是一次都沒有哭過。鬼灯忍不住細細瞇起眼。但,就當他要開始尋找眼前這人是「假」白澤的可能性時,他腦內的記憶又在第一時間反駁這項可能。白澤的神情他是最清楚的,那人身上的氣味也很熟悉,無論如何,坐在那邊哭泣的「存在」毫無疑問都是白澤本人。或者,也可以說是白澤的一部分。
鬼灯揉了揉額角,最後還是只能嘆口氣,掀開棉被,走到白澤面前蹲下。
「您是怎麼了?從沒見過您這麼多愁善感呢。」
白澤仍繼續低著頭,瞅著地板哭。他的眼淚掉得很快,一滴又一滴,打溼鬼灯房間的地板。鬼灯甚至覺得,與其說是白澤在傷心,不如說白澤就是傷心的本身。
又哭了好一陣子,白澤才終於抬起頭。他的眼睛完全不像大哭過後,純黑的瞳仁包覆在一層水氣之下,映著微光晃動,黑白分明,讓人想起冬日映著陽光的湖面。
他自然而然張開雙臂,讓白澤能夠往前一步,緊緊擁抱住他。
隨後,他終於聽見白澤的啜泣聲。
那是非常傷心、孤寂的聲音。
是的,幾乎是要反映白澤本質存在其中一部分的聲音。那天鬼灯一樣翹了課,幸好期末考之前的日子老師對於學生為了複習考試而缺席課堂的事總能睜隻眼閉隻眼。至於傍晚的打工,這陣子相當缺人,一次連請兩天說不過去,他最後還是只能把白澤丟著,便出門了。
凌晨回到家時白澤已經靠牆熟睡了,鬼灯拉開棉被時白澤眨眨眼回望過來,見到是他迷迷糊糊彎出一抹微笑。把睡暖的棉被讓出一半的位置給他。白澤也不管鬼灯怎麼想,硬是塞進他懷抱裡,雙手環抱著他,發出小小均勻的鼾聲,再次睡著了。
鬼灯伸手抹掉白澤眼角半乾的眼淚,稍微調整懷中白澤的姿勢,將棉被拉高,「晚安,白澤先生。」
白澤好像已經熟睡了。等半分鐘等不到晚安,鬼灯閉上眼睛,也準備跟著睡了,這才聽見白澤若有似無的呢喃:
「……晚安,丁。」
白澤在他這住了兩天,第三天早上他還在,早上還給鬼灯做完早飯目送他去考試,不過下午等鬼灯回到房間時白澤已經不在那裡了。他本來就是兩手空空來,這幾天所有東西用的都是鬼灯的,走了也沒什麼需要帶走,鬼灯連他會不會回來都不知道。
為此鬼灯久違地打了一通電話回去,從桃太郎口中問道白澤這會正在家裡休養的事。
「發生了一些事,白澤先生這幾天一直待在家都沒出門。」桃太郎支支吾吾的,但並沒有說太多,「我給您寫了一封信呢,看來還沒寄到吧。」
鬼灯當下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事實上,在當時,他已經無法思考這麼多了。因為桃太郎剛才確實說了白澤這些天,「一直待在家都沒出門」。
那麼,他遇到的這個人又是誰?
鬼灯那天下午幾乎跑遍了整間學校大大小小的地方。他是在這裡找到「白澤」的,所以假使對方沒走,說不定還在這間學校裡。
他心裡有一個很糟糕的假設,假設要證實它,他非得找到那傢伙不可──
傍晚的打工當然只能請假不可了。入夜後,找到白澤的機會更是渺茫,但他最後仍是在快十點時,在某間暫停使用的教室前走廊的長椅上,找到默默坐在那的傢伙。
鬼灯早就體力透支了。他鬆了口氣,慢慢走到「白澤」的面前,蹲跪了下去。那人這會垂著頭,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看到他的表情。
走廊上一片灰暗,只有逃生出口的綠光斜斜照在兩人臉上。
「白澤先生。」鬼灯握住「白澤」冰涼的雙手,率先開了口,「不論遇到什麼樣的挫折也好,我都會陪伴在您身邊。所以,謝謝您在這種時候,願意來找我。」
──因為我也是一樣。在這個世界上,不論是誰都會有無法相信任何人,變得軟弱的時候。每當遇到那種時候,我總會想起您的話,然後就覺得自己能夠繼續下去了。
「白澤」聞言靦腆地笑了。明明在這之前臉上還掛滿眼淚的,笑臉看上去卻非常溫柔。可能因為真的太冷了,突然接觸到熱源,他打了個顫,用接近氣音的聲音呵呵笑著。
「您會冷嗎?」鬼灯於是詢問,但「白澤」依然是搖頭。
這樣嗎。鬼灯面不改色接受了他的拒絕,手上的力道卻微微加重。
「丁。」
鬼灯一愣,才說:「現在,叫做『鬼灯』喔。」
「白澤」彎著嘴角,接著說下去:「謝謝你。」
說完之後,「白澤」的身形逐漸消散,變成鬼灯所熟悉的青色光霧,飄散在走廊中,慢慢地消失。當鬼灯下意識伸手去抓那些即將消逝的光點,感受到的,是彷彿從內心深處滋生出的「白澤」的本源。
悲傷、孤寂,以及思念。源自於那個人對自身的不瞭解。
──這是白澤的心的碎片。
事後當鬼灯踏上回程,最後回過頭,「白澤」還坐在那裡的畫面一閃而逝,鬼灯反射性瞪大了眼睛。
那畫面,居然很像是坐在手術室外等待結果。
※
「是的,鬼灯君,你的說法是對的唷。」樒溫柔地說,「這就是為什麼武器必須定期做檢測的原因。」
所謂的靈,是某種記憶的片段、靈魂的碎片。外觀與常人無異,泰半不曉得自己的身分,抱持著大量的負面情緒──來自武器化的人類。因此,也只有透過與武器的共鳴,才能消滅靈的存在。
常被稱為,「超渡」。
「很少人知道靈是怎麼產生的。怕造成大家的混亂,所以目前對外還是隱瞞……」五官為難地說,鬼灯則深知其意地點頭,「我明白,我不會說出去的。」
鬼灯君果然很明理呢。五官笑了笑,「一般靈的『母體』並不會知道自己生產了靈。這是在不知不覺間生成的。分為生靈與死靈,強度依照分裂當時武器所產生的情緒而定。」
隨著分裂的靈魂數量多寡、情緒的強烈程度,靈的程度也有所差異。
「但是鬼灯君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呢?」樒一臉困惑,「就連協會,也花上好長一段時間,才終於研究出這個結果的。」
會造成這個的原因無非是因為「靈的外貌」的緣故。
靈的長相,是所謂的「心相」。心靈越是殘缺扭曲的人,產出的靈就越不成人形。即使保持人形,和本人不相像的所在多有。男性武器可能產出女性的靈,反之亦然。也有動物所化成的武器,最後靈是以人形出現的。
「最早我們會發現這件事,來自於是某次殉職者的紀錄。說起來也只是二十年前的事,距離現在非常近。」五官接著說。
「當時,協會裡有個武器,在和靈對戰時受到重傷,送回來醫治的時候基本上已經沒有救了。所以,他是在手術台死掉的。不知道鬼灯君之前有沒有聽過這樣的說法?靈魂呢,重量是二十一克。
「為了某些理由,那個手術台同時有重量檢測的功能。而那個夥伴,他斷氣的瞬間,少了的重量是『十九點五』克。」
五官說到這停頓了一下,「這只是個很無謂的紀錄。相信靈魂重量的人雖大有人在,協會卻只是普通記錄下來,置之不理。」
在那之後,某個人翻到這份檔案,產生了好奇。那就是當時還很年輕的五道,他提出了一個可能性,並請求組織的協助,大部分在第一線的清道夫都同意配合。
那是個接近五年的考究實驗。
雖說和靈對戰有一定風險,但全國因此失去性命的人平均一年大概只有七八個。戰死的情況,也以當下即刻死亡多了不只一些。五年之後,五道才總算收集到十個以上的樣本。
「收集到的數據參差不齊,但結果非常明顯。對照同時期內殉職的武器專家,斷氣時缺少的靈魂全是標準的二十一克;這批死去的武器中,平時心理素質就比較好的人大概有四名,四人的結果都接近二十一克;至於其他人,則有從十八到二十一之間好幾個不同的數值。假設靈魂的重量真的是二十一克,那麼其他人失去的靈魂究竟到哪裡去了呢?」
事後他們對照這些武器的生平經歷,一個靈魂只有十八點八克的女孩子,在所有死去的武器中曾經遭遇最多次生死關頭,有四次甚至差點活不下來。
所以最初研究的結果推斷,靈魂的缺少可能和瀕死經驗有關係。
研究仍持續著。當這個結果被提供給全世界的武器專門協會共享之後,共同研究的人與可研究的數據跟著增加,資料與分析持續細化,至今日已籠統推測出幾個會使武器分裂出靈的原因:
一、強烈的憤怒、傷心等負面情緒
二、武器和專家間情緒的不同步,無法互相理解、一方低潮或重傷
三、瀕死經驗
四、曾經陷入絕望或者崩潰
每種情形對於靈魂耗損的量都不一樣, 其中比起瀕死經驗,絕望與崩潰所失去的靈魂比重更大。最後他們得到的結論,個人情感的崩壞更容易導致靈的產生。
「所以才說,靈很容易在黑道產生的原因?」
「沒有錯。本來聚在那裡的人,容易起衝突,正是因為無法好好控制情緒。」
五官點點頭,樒也摩拳擦掌,打趣地笑著說:「要是被我逮到,就比照組織裡的孩子們一樣處以打屁股一百下!」
「對了,鬼灯君還沒說呢。你為什麼會注意到這件事呢?」
「我……遇上熟人變成的靈。和本人長得很像。不過很快就消失了。」
聽到這兩位女性互看一眼,表情相當訝異。
「不論是『和本人長得很像』或者『很快就消失了』都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唷。不過先不管那個了,你有被攻擊嗎?」
鬼灯搖搖頭,決定將自己實際上還和那個靈相處長達三日的事暫且保密。要是他沒想錯的話,白澤肯定是個特例。
「差不多也到時間了呢。」五官看了看錶,「最後要提醒鬼灯君一句,之所以會讓你知道得那麼詳細,是因為鬼灯君已經是協會內定的清道夫。既然你知道了協會的秘密,將來就不可能在其他地方就職。假設你畢業後不加入協會,我們可能會對你採取行動。」
「我謹記於心。」
「那就好。」
離開協會之後,迎面而來的寒風讓鬼灯忍不住抿唇,瞇起眼。拉高了脖子上的厚圍巾,他這才跨出步伐,慢慢往地鐵站的方向走。
※
白澤在吞下藥丸瞬間察覺到不對勁。但已經晚了。普通再怎樣急速發揮效用的毒都不可能這麼快對他起作用,唯一的可能是──
第一時間白澤就想起那天去找莉莉絲喝酒的事。
這是複合毒藥。當時,莉莉絲肯定在酒裡加了藥引,藥引無色無味,甚至沒有任何效果;卻會在主藥入口的那一刻生效。
他幾乎瞬間感覺到暈眩。
「白澤小哥,沒事吧?」檎一看,立刻緊張地想跑過來,卻被白澤制止了。白澤身後有兩個EU的人架住他,讓他動彈不得。此外周圍還有零星幾個人,其中一個在剛剛餵了白澤一顆奇怪的藥丸。他們提防地看著檎,似乎看考慮是不是要將他一起抓回去。
白澤已經沒有力氣了。
至少要讓檎逃跑,他抬起頭,瞳孔卻一瞬間放大。站在數步之外的,是朝著白澤伸手的鬼灯。即使立刻就知道這是檎的化形,白澤還是忍不住嚇了一跳。
「白澤先生,請和我共鳴吧!現在正是老師所說的『情況危急』的時候。」
──總有可能遇到危急的時候吧?假設今天你和其他人一起罹難,難道要因為愚蠢的限制而放棄逃生嗎?
這正是鬼灯第一天到初武專時說過的話。真沒想到只是和白澤出來買妲己小姐委託的雜貨,居然就會遇上這種情況。
唉,這也不是說麻煩不麻煩的時候了。檎暗暗懊惱,見白澤只是看著他沒反應,忍不住心想:難道化形為女孩子比較好嗎?
「白澤先生!」情急之下,他又叫了一次白澤的名字。
白澤和EU的人同時動了起來。在EU朝著檎化形的鬼灯包圍過去時,白澤大喊:「不要動!」
意外的是,所有人真的就這樣停下來。
白澤隨之苦笑地低下頭,「不行的……除了那傢伙以外,沒人能夠駕馭……」
他狀似打定主意,再次抬起頭,認真地看向檎,說出昏迷前最後一句話:
「檎小弟,麻煩你一件事。你現在立刻變回原形,去找那傢伙,然後告訴他──叫他千萬,『不要』來救我!」
稍微有在字裡行間爆一些白澤的料,看不出來也沒關係,之後都會慢慢寫出來。這篇揭密了靈的由來,最初靈感是來自於魔法少女小圓,一個SG和GS自我輪迴的概念。
我在寫01之前為了寫故事,對「靈=靈魂耗損=靈魂殘渣」「共鳴」「武器與專家=清道夫」「種族」等做出一些比較初步的定義。這邊在稍微提一下,這個世界觀的人類平均壽命也很長,到「長生者」等級則是可以視為幾乎長生不老的人看待了。協會裡有不少幹部都是長生者。其他種族、混血的設定,則是生長到最適齡(一般是 15-25 歲)會停止生長,保持年輕的外表。因為鬼族需要身強體健的軀體,最適齡通常是 25 歲上下,例如鬼灯。
之後進入EU篇,等到「EU篇」+「?篇」結束之後整個故事就告一段落了。梗概大概就是個在主角們解除心結的過程中,順便將整個世界觀以及他們過去都交代清楚的感覺 XD
謝謝大家一路以來的支持,還請再陪我一段時間,希望三月可以完結這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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