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徹 鬼白】不具合共鳴-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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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給鬼介紹打鬼英雄
都市無眠的夜。細小的耳語聲在暗處響起，語調緩慢柔軟，若凝神去聽，毫無疑問那正是戀人的情話。在路燈照不進的暗巷中，長相清麗的女子背靠著長滿青苔的磚牆，向將她困在自己胸前與牆壁間──毫無疑問，這正是所謂的壁咚──的俊俏男人小聲嬌笑著。她臉頰浮現紅暈，睫毛微微揚起，看向這會正瞇起眼的男人。只見男人眼角點綴宛若女妝的艷紅，卻一點也沒讓他的男性魅力受損，反為此情此景增添不少風情。
女人柔若無骨的手順著男人的手臂撫摸而上，最終來到男人的脖頸，輕輕伸向後方環住。
「喔？所以，你是武協的清道夫？」她開口，染著胭脂的豐唇在微光下鮮豔欲滴。男人笑瞇眼，輕輕扣住下巴，抬高女人的臉蛋，「是唷，美麗的小姐，難道不想試試我的狼牙棒嗎？」說著他下伸往前一傾，大腿暗示性摩擦著女人的腰際。
女人呵呵笑開，右手撫上男人的臉龐，用拇指摩擦手下那比女性更滑嫩柔軟的肌膚，順著話語往下問：「喔，又大又粗嗎？」
「妳試試就知道──」「那能不能讓我先試試呢。」
突如其然打斷耳語斯磨的是巷口處的男中低音。正在私語的男女不約而同轉過頭看向逆光而立的來人，相較於女人的驚訝，男人則是立刻垮下臉，嫌惡地嘖一聲。
「白澤先生，真巧呢，又見面了。」
聽見巷口傳來的問候，被稱為白澤的男人皺皺眉，呲牙咧嘴回應：「最好是巧合！又是你！老是壞我的好事，到底要幹嘛？」
聞言，來人瞇起如毒蛇般銳利的眼睛，從容應對：「我目前正在尋找一把合手的狼牙棒，而那個人就是您。」
「──哇，這個展開好棒啊，有種命中注定的感覺。」聽完茄子的猜測後，真紀兩頰緋紅，雙手激動地交握胸前，滿眼星光。
因為鬼灯在課程中途離席，幾個學生在花圃邊稍作休息時，便開始分享自己對鬼灯與白澤成為搭檔的猜測。雖說他們也不是真的想吃到老師請客的免費懷石料理，比起那個，老師口中的答案更讓他們抱持興趣。這時茄子便提議說：「不然我們來分享自己的猜測吧？」反正閒著也閒著，幾個人便坐下來，準備輪流說出自己的想法。
第一個，就是提出建議的茄子。
「簡直是地獄獵人般的展開呢……」唐瓜不禁感嘆，不過說著說著他火速轉過身去，用力給茄子一個爆栗，「話說回來，不要亂開黃腔！」
唉，好痛。茄子抱著頭，說著又嘿嘿一笑，「沒辦法，因為白澤大人的形象就是這樣嘛。」
身為這位搭檔的骨灰級粉絲，甚至盲目崇拜到將兩人名字後綴用上「大人」二字，比起其他學員，茄子對於白澤的本性還是比較瞭解的。那個人啊，總給人非常健康聰明的印象，事實上卻是腐爛到骨髓的花心男。他在各地的夜店都是相當有名的角色，傳聞他來者不拒，只要是女孩子都行。
「那接下來，說故事的主持人交棒給唐瓜了。」茄子說著往唐瓜肩膀上拍一下。唐瓜回瞥他一眼，搔搔臉，咕噥幾句，才說：「呃，我自己的想像是這樣的……嘛、有點融合我自身經歷啦──」
又是另一個都市的夜晚。這晚的圓月和往常相比特別明亮，仰首向天空望去，會有種被那黃澄澄的大餅監視的錯覺。
此時，大街上，有兩個男人正在急奔。
「那群追著我們的到底是什麼啊？」問完話，白澤險些喘不過氣來，連忙大力深呼吸，繼續賣命往前跑。明明自己如此狼狽，跑在前面鬼灯卻顯得游刃有餘。聽見白澤這樣詢問，他也只是臉不紅氣不喘地回答：「是靈，總之是很麻煩的東西。少廢話了，請快點跑起來。」
白澤被氣得鼓起臉頰，雖然很想回嘴，但自己這般上氣不接下氣的虛浮語氣，在吵嘴上壓根沒有贏面。他心裡嘀咕一陣，惡聲惡氣回應：「真是的，已經在跑了……」
之後兩人又在市內迂迴繞了好一陣子。不知怎麼搞的，身後的威脅像黏在腳底板的口香糖，甩也甩不開。白澤忍不住回頭去看，「哇，已經很近了耶！」
鬼灯聽到立刻皺起眉，他稍微放慢速度跑在白澤旁邊，用力將對方的頭扳回正面，「別看了，快跑，現在可沒有對付他們的武器。」說著又跑回在前面帶路的位置。
白澤原先還抱著脖子，為鬼灯那不留情的力道痛得亂罵一陣，想想不對勁，他仔細咀嚼鬼灯剛說的話，連忙上前巴住鬼灯的手，「等等，你說武器，你是武協的人嗎？」
鬼灯一頓，「……您也是嗎？」
白澤聽了洋洋得意地咧開嘴，放緩步伐，慢慢地在原地停下來。「是喔，我是武器，你呢？」
鬼灯微揚眉，跟著停下腳步，回身朝白澤伸出手，緩緩吐出：
「能夠操作您的人。」
白澤跨一步走上前，用力握住鬼灯的手，彎著眼笑，「你覺得我們有辦法順利同步嗎？」
鬼灯微揚首睨著白澤，輕哂，白澤便會意地化形為狼牙棒。鬼灯抓著狼牙棒揮兩下，瞇起眼，面對那些在幾步之外察覺到危險而停下來的靈們。
「您儘管放心，這世界上，沒有我用不了的武器。」
「……然後發現彼此同步率很高，後來兩個人就搭檔，之類的？」唐瓜尷尬說完，得到身邊真紀和茄子一陣熱烈的掌聲。
「這可能性也很高耶。」真紀捧著臉說：「老實說我最喜歡這種展開，很有電影情節的感覺。」
一旁只是站著聽的美紀聽了也摸摸下巴，「總覺得很像說故事大賽呢，檎先生不參與嗎？」
「……耶，認真的？」檎意外地瞪大眼，露出有些困擾的表情，苦笑著說：「小美紀也不是不知道，到我嘴裡就會變成──」
空氣中充盈著久未通風造成的霉味，早就無人使用的廢棄拍賣場，白澤悠哉地靠坐在商品陳列台邊上。他單手支著下巴，帶著興味地笑覷台下唯一的競標者。
「好啊，既然我是你『夢寐以求』的狼牙棒，出於你的迫切需要，我就暫時把自己租借給你吧。」白澤笑瞇眼。
「是嗎，」鬼灯抬眸望著他，立刻從善如流接道，「那您準備開價多少呢？」
「五十萬半年，還滿划算的吧。」
「的確是。」聽見這高昂的價格，鬼灯依舊不為所動地伸向上衣口袋，掏出事先準備好的支票簿，「我先開支票給您，這筆錢我會再向協會申請核銷。」
白澤滿意一笑，從展台上跳下來，慢慢走到鬼灯前面，伸出手，和鬼灯的交握。
「多謝惠顧。」
美紀聽到一半已經單手扶額，露出早知道就不要問的表情，小小聲碎碎念起來：「啊，果然不行呢。說的也是，我怎麼會沒料到檎先生就是個死要錢……真是對不起這氣氛高昂的說故事大賽……」
真紀連忙拍拍美紀，「也沒這麼嚴重啦，我覺得檎說的故事也很有趣呀。」
「嗯嗯！不過啊，」茄子舉起食指，像是想到什麼，又說：「感覺如果是白澤大人，還會說『要是買下我的是個可愛小女生或者漂亮大姊姊就好了』，然後──」
「五百塊。」鬼灯冷不防地說。
「……啊？」
「五百塊買您，不賣拉倒。」
「喂，我有這麼廉價嗎！」白澤臉上浮上青筋。
「差不多一個經濟便當的價位。」
「啊，以這兩人的關係來說，這種對話好像比較可能出現呢。」唐瓜聽著贊同地點點頭，額角不禁滑下冷汗。現場見識過這兩人小學生式吵嘴，聽茄子這麼一講，腦海中的畫面簡直水到渠成。
「話說真紀，妳還沒說呢。」美紀稍微平復，看著身邊拉住自己袖子的真紀。真紀一聽慌張起來，「欸？和大家的故事比起來我的就沒這麼精采……」
「我很好奇真紀小姐的故事內容呢！」茄子舉手附和，一臉興致高昂。
熬不過周遭熱烈的期待，真紀有點害羞地開口：「呃……那個，其實我的也是和自身經歷有點關係。我在想，是不是他們兩人其實是青梅竹馬？因為鬼灯先生不是武器，又很喜歡狼牙棒，所以白澤先生才為了他變成狼牙棒呢？」
才一說完，真紀發現大夥都用關愛的眼神看著她，忍不住別開臉。這果然太不現實了吧？
「嗯……」茄子慢吞吞地沉吟著點頭，「聽這麼多戲劇性展開，其實這種純情系的也很不錯呀。」
「話說回來，鬼灯老師就這樣走掉可以嗎？現在才十點，理論上我們到放學前都要在這裡跟著他上課的。」資優生美紀一臉擔心。她看向不遠處的阿香與烏頭，兩人本來在聊天，後來阿香收到訊息，便一起低下頭去看。正想著是不是該過去問問情況，就見阿香將手機塞給烏頭，快步朝這邊走來。
「那個……鬼灯先生剛傳郵件過來。」阿香一臉為難地蹙起眉，抱歉地說，「他說今天有急事，明天再繼續課程，讓你們回教室上原先的課程。」
學生們面面相覷，雖感到疑惑，但還是在阿香和烏頭的陪伴下回到各自的教室。隨後，走回教官室的路上，烏頭拎著阿香的手機，指著畫面上那行「去揍白澤，請幫我安排學生們回教室」，簡直丈二金剛摸不清頭緒，「妳說，這兩個傢伙到底關係是好還是差啊？」
阿香聽了只是輕輕一笑。
她食指托住下巴，笑著回應道：「肯定感情很好吧。因為不管喜歡或討厭，都是在意對方的表現呀。」
※
在市中心一個小公園旁邊，有間小小的藥局。藥局前面有塊圍起來的前院，作為種植藥草與蔬菜使用，院子裡則養不少白兔。這間藥局的主人是名叫做桃太郎的敦厚青年，除了他以外，藥局裡還有狗、雉雞、猴子三隻在童話故事中才會出現的動物。
「……所以說，給鬼介紹打鬼英雄，就跟給貓咪小判 (*1)是一樣的意思吧。」檎雙手抱著後腦勺，一邊觀察著店內的裝飾。
外表相當樸實的這家藥鋪，名為極樂滿月，是家中藥店。店面走中式風格，雖然採光較差，卻讓整間店給人一種非常寧靜舒服的氛圍。陳舊的色澤、各式藥材複合交疊的濃厚香氣，以及手製的木質家具，彷彿將某段時光靜止在這個小空間裡；而凝滯的時間之中，店主桃太郎正在櫃檯後面製作近期內要交貨的訂單。
「……拜託別提小判，我會想到校刊社那隻同名的討人厭貓咪。」聽見檎的感嘆，真紀似乎想起什麼不好的回憶，嘴角微抽，語氣也相當虛弱。她看上去相當不舒服，就不知道是和那隻名為「小判」的貓有什麼過節。
說起校刊社的小判，在初武專可是相當出名。為入手八卦，不管是陌生人還是熟人都能出賣，可謂是為工作鞠躬盡瘁、不擇手段的狠角色。不過，除了他在校刊社的工作以外，另外頗為人知的則是他的能力。不是有這樣的說法嗎？每次有天災──如地震等異變發生之前，最先發現的總是動物。所以也有人會藉由觀察動物，來提前做天災預防。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緣故，小判對於靈的位置相當敏感，能夠很快區分一般人與靈的差別。
學生們在店裡東張西望一會便坐了下來。店裡的兔子搬著藥草忙進忙出，一會才有隻猴子端著茶盤給學生們送茶。
「這傢伙是柿助。」桃太郎介紹，「小白和路里歐出門去了，應該晚一些就會回來。」
從柿助那接過茶水，攀談問候幾句，學生們東張西望，臉上都掛滿好奇和興奮的表情。真紀甚至就放下茶水蹲下去和作為店員的兔子們玩起來。再怎麼說，這都是讓人興奮的「校外教學」。
「突然來拜訪真是抱歉。」鬼灯放下剛結束通話的手機，朝桃太郎微微行禮。桃太郎連忙擺擺手，「不，這兒本來就沒什麼生意，我把後天要交貨的訂單做完就能夠休息。難得鬼灯先生來，沒辦法立刻招待您，我才覺得抱歉呢。」
「沒這回事。」鬼灯說著在櫃檯前的板凳上坐下，手裡還抓著手機，瞪著發亮的螢幕微微瞇著眼。
學生們手裡捧著茶，望向他們的老師。今天是第二日的訓練，早上鬼灯先讓他們對戰，再和真紀搭檔，與其他兩組分別對戰一次。由於重點是指點每個學生的弱處，鬼灯對戰時可說是明晃晃的放水，只是即使如此，要從鬼灯手中取得勝利仍舊相當困難。事後鬼灯也坦承，即使能收斂力道，要他做人情輸給學生卻不可能。
……明明這種事不說出來也可以的嘛。連小氣也小氣得如此坦蕩，也是種過人之處。唐瓜心想。
早上對戰後，鬼灯便將唐瓜叫出來，進行調和測試。
就跟鬼灯預測的一樣，由於茄子在同步的過程中時常分心，所以唐瓜的同步範圍就從原本固定的同步點，延展成零至同步點，只要不超過原先容器的容量，同步都能順利啟動。即是，假設茄子與唐瓜平時同步波長為等級D，只要波長低於D的武器專家都可以和唐瓜同步。
然而，等級D以下的範圍的同步在實戰中並沒有什麼實際用處。因此便需要提升唐瓜自己的容量，讓同步等級從D再提高。而最快能做到提升的方式，是訓練茄子的專注力，畢竟搭檔雙方一齊提升，是變強最快的捷徑。
「您只要加強鍛鍊體能，輔以訓練，假以時日，調和幅度就會隨著您自身的力量而增大。」鬼灯在測試完後這麼解釋，緊接著又和在場的武器各自同步一次。為了讓學生們明顯比較鬼灯使用波長的差異性，他也和實力凌駕於學生不少的教官阿香進行同步，順道甩一套鞭法讓茄子回去和唐瓜好好練習。
至於後來決定茄子集中力的訓練方式，則是根基於他本人的美術底子。唯有創作時的茄子是最專注的，本身那便是最考驗耐心的活動，能夠從這點入手實在相當幸運。
於是鬼灯便說：「您可以假設共鳴就是為了要讓筆下的作品完成一場好的演出，握上鞭子的那瞬間，就是所謂的表演時刻。」鬼灯一這麼說完，茄子就像是學會曠世絕招般感動地說：「我明白了，這非常受用！」彷彿他已將「專注一致」這件事徹底融會貫通。
唔？這樣想起來，鬼灯老師難道不是很厲害嗎？唐瓜想。明明就是業界人士，作為教官教學卻如此渾然天成，善用任何的條件與資源，會這樣，難道以前有從事過教職嗎？但又沒聽茄子說過……
還在想著，就聽到身旁茄子傳來「啊」的一聲。轉過去，發現他正目不轉睛盯著正用小尾指沾藥膏，準備將它搽在嘴角傷口的鬼灯看，一臉好奇。鬼灯的傷口根據本人說法是昨天晚上弄出來的，一大早見面時，他們就發現他嘴角有傷，事實上早上鬼灯也曾經在他們面前補過一次藥，看一整個早上，早該習慣了不是嗎？
唐瓜忍不住開口發問：「怎麼了嗎？」
「呀，也不是啦。早上不是有注意到嗎？鬼灯大人嘴上的傷口。那種在冬天很常見嘛，沒有搽護唇膏嘴角容易乾裂。我只是沒想到，鬼灯大人是會按時搽藥的類型。」
這麼說起來，真紀因為平時容易受傷的關係，早上一看到鬼灯有傷，直覺就掏出OK繃給他，還被鬼灯一本正經婉拒。
之後鬼灯還把他們全部叫到面前，認真講解外傷的處理方式：
「畢竟戰鬥不是扮家家酒，再怎麼小心也可能受傷，這種時候，我認為在場每個人都稍微對傷口有些認知比較好唷。即使這邊很多人都是皮粗肉硬的鬼族，但也不是說能忍耐疼痛，就可以任意忽視傷口。
「受傷之後，血小板會加速血液凝結使得傷口結痂，結痂後傷口封閉會變得乾燥，如果傷口比較深，稍微延遲結痂時間，讓傷口保持溼潤比較好。在溼潤的情況下，細胞增生速度會加快，一來能讓傷口更快復原、二來好了之後也比較不會留疤。各位雖然都還年輕，但請儘可能善待身體。」
聽到一旁的茄子和唐瓜在討論，真紀用力抱住頭，哀哀叫起來。早上那種被強迫吸收知識的不適感似乎再次捲土重來，刺得她的腦子隱隱作痛。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鬼灯認真說教的模樣太可怕，平常老是把老師上課當耳邊風的真紀，這次居然也把從鬼灯那學到的小常識給好好記起來。
「話說回來，鬼灯老師的傷口說是昨天晚上咬傷的吧？」唐瓜看著鬼灯將藥盒收起，然後說。早上問到鬼灯這件事時，他心情顯得不是很好，似乎這個傷口在他看來，是種莫大的恥辱。
「可能是吃飯的時候咬到吧？」真紀歪著頭猜測。才猜測到一半，門外突然跑進一隻胖胖的小白犬，大叫：「桃太郎桃太郎我回來囉──啊是鬼灯先生的味道！鬼灯先生好久不見！」才愣住一秒，小白犬已經以他的身形難以想像的高速衝向坐在櫃檯的鬼灯，然後以名犬般挺直的優雅坐姿坐在鬼灯身邊，身後的尾巴則像要表現出他見到鬼灯的喜悅奮力甩動著。鬼灯彎下身去摸摸小白犬的頭，說：「好久不見，小白先生。您最近似乎又吃多了呢。」
「唉呀鬼灯先生怎麼一來就說這個！」小白尷尬地從地上跳起來，滿臉困窘，「最近都在顧店，稍微囤積脂肪也是沒辦法的嘛……」解釋到一半，小白突然認真盯著鬼灯的臉看，岔開話題，「咦？鬼灯先生你的嘴角受傷了耶？發生什麼事嗎？」
「昨天晚上咬傷的，已經搽過藥，小事情而已。」
「這樣啊。」小白不疑有他，甩甩尾巴又說，「啊、是薄荷甜甜的味道。那個藥膏好香啊，聞起來很舒服──雖然鬼灯先生身上現在滿是汗味和女人的臭味。」
聞言，在旁邊聽的真紀敏感跳起，臉色蒼白地捉住一旁的美紀問：「噫！那隻狗是在說我嗎？我平常在學校明明不會搽香水的，應該不至於很臭啊。」說著還很用力拉起衣領聞兩下。
鬼灯瞥真紀一眼，才拍拍小白的頭，「藥膏是從始作俑者那裡拿到的，身上味道臭死了這點我倒是同意，洗都洗不掉。」說著他轉過頭看真紀，「真紀小姐，請您別擔心，並不是在說您……怎麼了嗎？」
看到學生們臉色全刷白或刷青，鬼灯不解地歪頭，但神色不佳的中學生們立刻有志一同地大力搖頭晃腦。
瞇眼看著所有人一輪，不出一會鬼灯便猜到學生在想像什麼，索性不再理會他們，轉而瞥向傳來跫音的門口，他對剛推開門回來的路里歐點點頭，轉過去詢問地瞅桃太郎一眼，待後者點頭同意後，鬼灯便向學生們宣布：
「既然成員都到齊，我們就開始下午的課程吧。」
「總覺得……好像有種見證歷史重演的感覺。」唐瓜忍不住喟嘆。
在他們面前的，是穿著普通年輕人打扮──T恤、背心外加牛仔褲──的桃太郎，他身邊則站著他的寵物們──狗、雉雞外加一隻猴子──但哪怕穿著和童話故事裡的迥然相異，這個組合仍輕易讓人想起家喻戶曉的打鬼英雄。
「重新向各位介紹，這位是桃太郎先生。他是當前世界上少有的多波長共鳴者。多波長共鳴，其實和共鳴調和的概念很像，差別在於調和共鳴是將自己波長調整的與對方相同；桃太郎先生的場合則是一次可與多個不同波長一起共鳴。」
「不，」桃太郎摸摸頭，羞赧地笑笑，「沒有鬼灯先生說得那麼厲害。雖說能一次共鳴他們三個的波長，但也就只限於這樣。說起來，只是因為我們四個一直以來都是夥伴吧？」他說著蹲下身，摸摸小白的頭。小白則嘿嘿一笑，「唉呀，桃太郎真是謙虛！害我每次看到都會有點懷念以前囂張跋扈的桃太郎呢。」
「嗚哇……都是黑歷史就不要說啦。」桃太郎慘叫著摀住小白的嘴，向學生們陪笑道：「那麼，就不多閒話家常，我這就示範給大家看。」
說著，他讓路里歐停在他肩上。一陣閃光過去，五彩的雉雞變成一把點綴著羽飾的木弓。緊接著，柿助抱住桃太郎的雙足，變成腳護腕。最後小白迎向桃太郎伸出的右手，變成一把武士刀。
「同時使用弓和刀超帥氣的！」茄子一臉興奮。
桃太郎用左手抓住武士刀的刀鞘，右手熟練地將弓背在肩上，「就是說啊。以前不成熟和人家打架時，多虧他們，不管近戰或遠攻都沒問題。現在基本上已經很少讓他們武器化，大夥也做慣藥店的生意。」說著他苦笑地舉起武士刀，「剛也說了小白變胖不少，雖說對身為共鳴者的我不會有太明顯感覺到重量改變，但比起全盛時期斬速還是多少有些差異。」
才說著就聽到小白慘叫：「好嘛人家從下個月開始少吃一頓宵夜，但至少讓我保有下午茶！」
路里歐聽著嘆口氣，「我看你是一輩子減不了肥了。」
「是說，路里歐先生的弓沒有箭矢呢，實際上要怎麼使用呢？」茄子雙眼閃光地問。在這之前他壓根沒聽過有人能夠同時使用兩件波長不同的武器，一般使用雙武器的專家，他們的武器搭檔通常都是兄弟姊妹，其中又以雙胞胎的情形來得比較多，能看到一次同步三件截然不同武器的武器專家，自然興致滿滿。
「這個呀。就和槍砲類的武器是同樣的道理喔。」桃太郎將武士刀插在自己腰帶特意做的扣環上，以左手持弓，右手食指與拇指捏緊、就像捏著一把無形的箭矢一樣，扣住、用力拉開弓弦。在弓張滿的瞬間，金黃色的光芒從弓弧頂點，到桃太郎捏緊的指尖連成一條光線，他對準一旁草地上大約拳頭大小的石塊射過去，石塊應聲碎裂成數十個小塊。
瞬間現場響起一陣掌聲。桃太郎將弓掛在肩上，靦腆地鞠躬，「在鬼灯先生面前表演雕蟲小技，讓你們見笑了。說到使用武器，自然是鬼灯先生要來得優秀許多。」
示範結束後，所有人又回到室內。於板凳上坐下後，真紀忍不住問：「冒昧一問，桃太郎先生好像對鬼灯老師很是敬畏呢，以前發生什麼事嗎？」
茄子聽了呵呵一笑，「要是問鬼灯大人，說不定又會開啟另一個說故事競賽唷？」
「不，如果是桃太郎先生的歷史，我倒是很樂意告訴各位。」鬼灯喝口茶，搖搖頭回應。
嗚啊，鬼灯老師您這樣有失厚道啊。唐瓜臉上不禁滑下黑線。但一旁坐在自家寵物身邊的桃太郎並沒有反對，只是露出無奈的表情。
說是黑歷史，從鬼灯口中說出的，是學生時期的桃太郎，因為不滿自己的名字與寵物時常會被嘲笑，乾脆就以打鬼英雄這種英雄名號在外面闖蕩，成天翹課在外頭當混混，以最常欺負他的鬼族為目標；結果卻被身為鬼族混血兒的鬼灯給降伏，最後還反而被介紹一份正經工作的故事。
「那時候因此有份全日的正職，每天生活都很有意義，真的很感謝鬼灯先生的幫忙。」桃太郎一臉敦厚的笑意。從他的笑容看上去，壓根看不出這個人曾經是個地方有名的混混。
「別這麼說，我這邊才是受到您不少幫助。」鬼灯也跟著點頭。
畢竟鬼灯長年在外，這會難得回來，一來一往寒暄過後，兩人便聊起近況。只是說到一半，鬼灯便因為要接電話，先到店外頭去。
之後學生們也在路里歐、小白以及柿助的陪伴下，開始分組認識店裡一些常見的中藥材。唐瓜和茄子跟在小白後頭，小白對藥材外觀的認識七零八落的，加上大部分的狗都是色盲，最能辨識藥材的差異其實是靠鼻子。茄子蹲在小白旁邊，看著他東聞聞、西聞聞，時不時說出藥材的名字，不禁有感而發，「真是沒想到啊……」
唐瓜歪歪頭，「這麼突然是在說什麼？」
茄子撿起一片掉在地上的當歸片，聞聞才又說：「你想啊，剛才鬼灯大人不是說了嗎？他說傷口是『昨天晚上咬傷的』，本來以為是自己咬傷的，結果剛才又說『藥膏是始作俑者給的』，這不就是說，他的傷口不是他自己咬出來的？」
啊。唐瓜點點頭，他也想起來了。或者說，因為大家剛才都被小白所說的「女人臭味」嚇到，所以一定能聯想到鬼灯剛那句話底下的意思，只是誰也沒敢真正問出口。
唐瓜才剛回憶起來，就見茄子像是找到絕佳時機，輕快跑到回到櫃檯前，一臉期待地看著桃太郎，「不好意思，想請問一下──桃太郎先生一定認識給鬼灯大人做藥膏的人對吧？把人家嘴巴咬傷還記得要準備藥膏，一定是既潑辣又貼心的小護士，難道是女朋友嗎？」
桃太郎聽著愣愣，才失笑回答：「不，我想並不是那樣喔。鬼灯先生說的應該是白澤大人。」
「白澤先生？」追上來想阻止青梅竹馬卻來不及的唐瓜劈頭就聽到這句，簡直傻眼到不行，連忙追問：「意思是，這兩個人在交往嗎？」不然怎麼會咬到對方嘴巴啊，再怎麼吵架也不至於會互咬吧！
「這……一言難盡。」桃太郎搔搔臉，「不過，我想他們應該不是交往的關係。」
「是說，桃太郎先生和白澤大人也是熟人嗎？」茄子接著問。
桃太郎聞言「欸」一聲，「難道鬼灯先生沒和你們介紹過嗎？這家藥鋪是白澤大人的喔，我本來只是被他雇用、在這裡學習的學徒而已。雖然說近年白澤大人自己很少回來，所以才會變成總是我在顧店。的確最近也有不少新客人都不認識白澤大人呢……不過，剛才不是說了嗎？我被鬼灯先生介紹工作，當時就是介紹到這裡來。」
「這樣啊。看起來，鬼灯大人和白澤大人很早就認識了呢。桃太郎先生也很早就認識他們嗎？」
「是啊。」桃太郎笑笑地說，「認識那時候，鬼灯先生也還是中學生呢，而且他們兩個也還沒搭檔。我本來一直以為白澤大人在中藥學上如此有才華，應該會繼續走這條路的，和中小姐交往時也是……」他說著便嘆口氣。
茄子摸摸下巴，雙眼放光地問：「這樣說起來，桃太郎先生您知道為什麼鬼灯大人和白澤大人會搭檔──」
「砰──咚！」「……咦？」
話還沒問完，就聽到書堆倒下的聲音，以及真紀疑惑的單音。正要詢問，她已經捧著手裡的書揚聲喊道：「你們過來看！」
包含桃太郎在內的人都聚集到真紀身邊，就見剛才被小白不小心翻倒的書堆中，其中一本名為「中華藥理」的厚書扉頁夾著張泛黃的舊照片。真紀小心翼翼將照片從書裡拿出來，照片上有個神色不悅的小男孩獨自站在畫面的中央，頭上綁著頭髻、用布包起來，瀏海均勻分至兩側，額前有角。小男孩穿著普通的童裝，背景是這附近的八熱公園，看畫面裡的樣子，像十年前公園改建之前拍下的照片。
事實上幾乎不需要猜測，就能知道畫面中主角是誰。即使照片已經太過老舊，細節多有磨損，但僅有獨角，還長在額上的鬼族簡直太少見，而那早熟又老成的眉眼，很明顯是他們所認識的那個人。
又看一會，真紀將照片翻過去，後頭用數字寫著照片拍攝的日期──大約是二十年前，以及一個小小的字「丁」。
「丁？是指鬼灯先生的意思嗎？」唐瓜率先打破沉默。
原先進到店裡後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美紀這才開口，她摸摸下巴，「我在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丁』應該是鬼灯老師的名字。老一輩不是會這麼說的嗎？人鬼混血之子，長相通常神似人族，若其子頭上有角，代表這個孩子特別受到鬼火愛戴，也被稱為『鬼火之子』。鬼火鬼火，加上丁，不就是『鬼灯』，正是老師的名字。」
真紀聽著忍不住崇拜地拍起手來，「不愧是優等生美紀，推理能力一級棒！」
「哪裡。」美紀歉然一笑，真紀低頭將照片翻回正面，疑惑地咕噥：「不過這照片在這裡，難道是桃太郎先生拍的嗎？」
桃太郎連忙擺擺手，「不是我啦。鬼灯先生這麼大的時候，我也是那個年紀，你們仔細看，這張照片是以大人的角度拍攝的吧？我在猜，這大概是白澤大人的東西唷。說到底，這家店也是他的。不過，白澤大人當時也沒比我們大多少，應該是他從誰那裡得到的吧？」
才在猜著，鬼灯正好一臉陰沉從外頭進來。見到所有人聚在一起，在他進來後卻全數僵直成一片的情況，他疑惑地歪歪頭，便直接走上前去。
「各位在做什麼呢？」
一陣死寂過去，桃太郎主動起身，代替學生說明起情況：「剛才小白打翻書，我們在白澤先生的舊書裡找到您小時候的照片。」說著真紀就緊張地用雙手把照片遞上去。
鬼灯本人倒是沒什麼反應，接過照片後，他只是「啊啊」兩聲，「真懷念呢，」說著他翻至背面，「已經是這麼久以前的東西。」
「所以……鬼灯老師，您以前……叫做丁嗎？」真紀小小聲地問。
鬼灯頷首，坦然地承認：「是的。這個年紀應該還在孤兒院生活，那是當時被取的名字。後來，閻魔先生收留我，並將我改名為鬼灯。」
鬼灯輕描淡寫帶過自己小時候的事，並允諾會在學程結束後帶他們去老家參觀。故事說完，他接過真紀放在膝上的書，輕輕將照片給夾回去，學生們也幫忙收拾地上散落的書籍。結束之後，鬼灯便宣布要帶學生回學校繼續練習。
在門口揮手目送學生離去，桃太郎又看幾眼，才「啊」地一聲想起剛才茄子問到一半的問題。
──這樣說起來，桃太郎先生您知道為什麼鬼灯大人和白澤大人會搭檔嗎？
恐怕，茄子想問的是這樣的問題吧。桃太郎暗自猜測，但他最後仍是什麼也沒說，杵在原地揮手目送鬼灯帶著學生們離開。
「唉，怎麼說呢……這兩人的過去，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啊。不過，一定曾經發生過什麼事不是嗎？」桃太郎搔搔頭，露出傷腦筋的表情。
他們認識的時候鬼灯也還是中學生，雖然那時就知道白澤是武器，但沒有看他變身過。第一次知道白澤是狼牙棒，是他和中交往時，看到他被她拿在手上的樣子。說起來應該是高中畢業以後的事情吧？鬼灯當時在外地念書，很少聯絡，一直到大學畢業回來。結果又過幾年，乍看幾乎沒有聯絡的自家師傅和昔日恩人就這樣不知不覺共組，成為武協的清道夫，當時他也嚇了很大一跳呢。
「是說，已經過這麼多年了嗎？」一面感嘆著，桃太郎推開門，讓寵物們進到室內，將門帶上。
「桃太郎難道懷念起你的黑歷史？」小白興奮地問。
「也不是，就是忽然注意到，自己的日子過得很快而已。」桃太郎說著若有所思地望向重新堆好的書堆。
「怎麼了？」路里歐皺眉問。小白、柿助也露出擔心的表情。
桃太郎搖搖頭，伸手摸摸寵物們的頭。
「什麼事都沒有。」
結果今天下午被淼曦醬推坑，從第二段到寫完開始無限 loop キメラ，我好喜歡這種快節奏的意識形態歌曲啊啊啊雖然我打出來的東西和歌一點關係都沒有 XDDDD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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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也是安定的爆字數。算了我已經習慣章節字數要平均只能多不能少的潛規則，就這樣吧。如果不習慣一次看很多字的人可以自己分段看一整個禮拜唷，冬天就是要存糧嘛 XDDD
然後現在要來開獎囉。其實因為大綱上禮拜就打好，一看留言我就知道有人這禮拜要準備領獎了哈哈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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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唐瓜賞（2000 字）：恭喜淼曦醬
然後是真紀賞（1000 字）：恭喜陸康禾太太、和緒醬
請以上得獎人在這篇底下回給我1個6個字以內的情節（不含 H 以及背德設定/謝謝淼曦醬我沒發現自己缺字 XDD（，如果沒意外元旦連假會寫這樣＞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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茄子賞充公（我有料到了 XD），然後鬼灯賞估計會等到 10 / 11 左右才會說明，已經確定有人會拿到獎項了，不過還請稍待。雖然想說明一下為什麼會這麼頒獎，但鑑於可能會劇透，所以也是留到那時候再解釋 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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