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徹 鬼白】不具合共鳴-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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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新教官
「啊──？這種事聽都沒聽過！」
一向和寧靜扯不上邊的初武專，這會又傳來一陣高頻率的抗議。聽見抗議，阿香依然保持溫和的笑容，她輕輕撫頰詢問：「啊啦，前幾天全校集會時不是說過了嗎？因為三年級開始會有實習課程，所以每年都會請業界的人來上課。為了方便示範，將從二年級選出三組人，配合該名教官進行為期一周的訓練。」
說完，阿香面前那頭上有著兩隻角的鬼族少女──真紀立刻垮下臉來。集會的事她當然知道，但以她三腳貓的程度，本以為這事壓根與自己沒關係，所以也沒有很認真在聽，沒想到今天班導師卻在早自修通知她得去訓練場報到。
「……話說我連搭檔也沒有，怎麼會選中我呢？」真紀頓時氣焰消了不少。
阿香也沒在意，只是仰首看天，「這個嘛……因為真紀的化形是刑具吧。那位最喜歡刑具了。」
「怎麼這樣……」
看真紀這麼沮喪，阿香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別擔心，換個角度想想，小真紀經過這次訓練，一定會變成很傑出的武器的。因為那個人相當擅長調教唷。」
這種口吻……真紀狐疑地抬起頭，「難道阿香老師和對方是熟人？」
「嘛，」阿香輕笑，「這麼說來的確是認識好一段時間了呢。」
真紀立刻求救地抓住阿香衣角，「那，那個人很嚴格嗎？學不好會有懲罰嗎？表現得太糟會不會被換掉啊？」
滿腦子自然而然浮現大量負面想像，真紀巴著她目前唯一能夠仰賴的教官東問西問，期待對方給她一些安慰、告訴她情況遠遠沒有她想像的糟糕。
阿香愣了愣，才用理解的神情垂眸看她，嘴角牽起萬分溫柔的笑容。
「嗯，那個人超級嚴格呢。小真紀要好好加油喔。」
「……欸？」萬萬沒想到會得到肯定的回答，真紀的小臉瞬間刷白，甚至認真考慮起：現在回去收拾書包轉學到普通學校，對自己的人生會不會有些實質幫助。
正這麼想時，後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回過頭去，走過來的是隔壁班的小鬼二人組──茄子和唐瓜，他們也是這次被挑上的組合之一。
由於學區劃分，在場的四人包括阿香都是鬼族，學校裡鬼族的比例也非同小可。畢竟從以前開始，由於鬼族族內通婚盛行，生出來的小孩是武器、武器專家的機率特別高；加上鬼族天生比其他種族身強體健、力量也比較大，業界人士也特別喜歡選擇鬼族搭檔，很多鬼族的小孩都會選擇就讀武專學校。也因此，從小就有些不擅於和他人相處的真紀，當初才會毅然決然順從自己武器的身分，進入非得與人打交道的武專。
「阿香老師早安……」唐瓜一看到阿香，就害羞地低下頭；茄子則是興奮地揮揮手道早，阿香也笑著回應。
「總覺得很興奮啊，是那位大人要來啊。」茄子接著說。他雙手搭在後腦勺後，滿臉喜悅，和真紀臉上的愁雲慘澹形成明顯的對比。
「唉……真是的，完全被擺一道。」說到這個唐瓜就生氣。難怪那兩人一聽他說不知道，有志一同露出不解的表情。
有什麼辦法，一看到阿香老師站在台上，他就完全陶醉進她優美的身段和溫柔的聲音，完全沒辦法專心聽她到底報告什麼。
萬萬沒想到，那一位居然是要來他們學校當教官。
鬼灯，當代最強的武器專家，可調和大部分波長，可謂是最強的調教師。不管是什麼樣的武器，都可以在他手裡運用自如。只是，雖然他與其搭檔是這麼有名的人，卻是居無定所、日夜皆在外執行討伐靈的工作，據說也相當討厭媒體，普遍民眾都不知道他們的長相。
一般公眾人物泰半是因為常常出現在世人面前才備受景仰；這一對卻僅僅只靠兩個寫在紙上的名字便深深烙印在眾人心中，也是蔚為奇談。
所以才會說要拆組啊。經歷過鬼灯現場表演，實在不難猜到所謂的拆組，是指初武專下禮拜開始，為期五天的訓練教程。能把這件事講得像以後江湖再見，肯定也只是那一瞬間兩人達成協議，刻意唱雙簧來誤導沒好好聽週會公告的唐瓜罷了。
這樣說起來，不覺得很厲害嗎？學校是怎麼請到這種神秘的名人來當教官的？唐瓜忍不住想。
「唉呀，另一組人還沒到嗎？」阿香抬起手腕查看錶面，集合時間已經過了五分鐘。
「想也知道，一定是檎太懶散，美紀正在想辦法把他拉過來吧。」真紀小小聲地說。才說完，就見遠方一對男女正快步朝這裡走來──更正，是女方想盡辦法把男方給拖過來。
檎和美紀這對搭檔，兩人皆是野干狐，腦袋也都很聰明，是目前二年級裡頭最被看好的搭檔。本身美紀就是年級第一的優材生，不管念書或訓練都很賣力；檎乍看懶散悠閒，卻是實戰時會全力以赴的類型。應該算這次三組人當中，唯一一組依據能力選出來的。
「既然這會人都到了，我再說明一次。」阿香看著面前排排站的五個學生，開始解說：「在場的三組同學，是分別依據『武器類型』『默契』『同步率』三者考量，由即將擔任各位教官的鬼灯老師親自挑選出來的。身為武器的那一方會與他搭檔，實際訓練的過程中，指點實戰中會用到的技巧、以及平時搭檔時沒注意的毛病。從第三天開始，每天訓練結束，最後一堂課的時間會招集全校師生觀摩訓練的成果。」
「公開處刑？」真紀發抖著躲到美紀身後，臉上慘白一片。美紀只好轉過身輕拍她的頭，「別擔心啦，真紀就當是平時在社員前表演就好了？」
進入初武專後，因為希望能進一步訓練面對人群的能力，真紀在班上同學的建議下加入戲劇社，也是在那裡認識個性迥異卻很合得來的美紀。她從美紀身上得到不少幫助，個性比以前外向許多。
雖有些不安，真紀仍小小力點頭同意她的建議。
「是說，被鬼灯大人拿在手裡是什麼感覺？和我平常使用應該很不一樣吧？」另一方面，茄子看向一旁已經有實際經驗的摯友，滿臉興奮。
這也無可厚非，畢竟茄子從以前就超級崇拜鬼灯和白澤。雖然目前為止都只聽過傳聞和書面報導，但這兩人的傳奇事蹟實在太多，茄子又是藝術家，可能擅自在腦內想像一番，將兩人神化了吧？
唐瓜沉吟一陣，才慢慢回答：「該怎麼說呢，和茄子同步時，感覺得出來你是在表演鞭技；但鬼灯先生都毫不留情往要害打，招招快狠準。另外，他會隨著對方程度拿捏力道、同步的波長也會配合對手這點比較不一樣吧。」畢竟一般的搭檔同步的波長都是固定的。
「那鬼灯大人和白澤大人搭檔呢？」
「超厲害的。」唐瓜立刻回應，「一換成白澤先生，他們的波長直接上升到將在場的小混混們全數壓制住無法動彈的程度。連出手都不用就先贏一半。」
不過看兩人戰鬥時，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說不上來的微妙。那種違和感在之後消失又出現幾次，但他沒辦法很準確區分消失和出現的時機。
唐瓜扶著下巴，低頭思考。那到底是什麼呢？
「怎麼了嗎？唐瓜？」茄子歪歪頭問。
唐瓜忙不迭揮揮手，「沒、沒什麼……」
茄子手指著來時的方向，不介意地笑開，「那我們回教室吧，阿香老師說下禮拜才要開始正式訓練呢。」
唐瓜點頭，點著點著才突然想起一件事，「話說回來白澤先生的名字明明是念成 hakutaku，你還是快點改過來吧。」
「欸？不是唸成 shirozawa 嗎？」
※
「唷，好久不見，小妲己。」
聞聲，姿態婀娜的女妖狐停下腳步，緩緩回眸。見到來人，不禁咧開笑容。
她微微欠身，仍保持半旋過身的姿勢，軟軟地打招呼：「唉呀，這不是白澤先生嗎，您回來怎麼沒說一聲？」
白澤上前從後方環過妲己的腰，將頭埋進她的頸窩，「還不是那傢伙沒提前和我說自己要當初武專教官的事。欸，不提這了，難得回來，咱們到妳店裡去喝酒吧？」
「你唷，」妲己反手拍拍白澤的頭，「承蒙您大人居然還記得我這家小店。」
「關於美人的任何事我都不會忘的喔。」白澤彎著眼睛笑，又蹭兩下，才輕輕放開妲己，移步至她身側，順道騰出自己的手肘，「介意讓我請杯酒嗎？」
「呵呵，求之不得。」妲己將手環過白澤的手臂，別有深意地笑瞇眼。
※
真紀被高高地拋向天空。除了前一天因為太緊張沒睡好而浮現的黑眼圈以外，這會還簡直是被丟進油鍋炸似的，蒼白得像裹兩層太白粉。就見小女生違反地心引力地飛在一層樓高的空中，並在鬼灯低沉而不容置喙的轉換形態命令中，顫抖回了個「是！」，哭喪著臉化形為一把雙流星的流星錘，穩穩掉在鬼灯平舉的雙手上。
「喔？是雙流星？鍊子長度是能控制的嗎？」鬼灯揚眉。
「嗯，最長可以到五公尺。」真紀的聲音聽起來還在抖，這也難怪，集合時她稍微晚到三分鐘，還來不及和同學們道早，鬼灯就從後方扣住她兩邊下脇，用力將她往天空甩。這舉動可把在場所有人都嚇傻了，尤其是唐瓜和茄子，嘴巴開得和什麼一樣。
她才回答完鬼灯就調整一下她在手中的姿勢，左手環繞幾圈將鐵鍊穩穩扣在手腕上，右手則使勁將一邊的針刺球狀的鐵鎚轉起來。
「重量不夠。」鬼灯說，「妳平常應該多吃些，把自己養壯一點，比較符合妳的武器化形。」
真紀只能一邊忍著被抓著轉的暈眩，在心裡默默尖叫兩句：「說好不開女孩子體重玩笑的！」
但鬼灯在這方面本來就不甚纖細，他並沒有理會小女生的心情，只是仔細聽著耳邊因武器而起的風聲，一邊調整好姿勢，隨後右手腕一使勁，便將流星錘狠狠甩向站在一旁的男女教官。
只見阿香撫頰嘆口氣，「啊啦，這還真是……」她將手搭上搭檔的掌心，覆蓋蛇麟的黛青色鞭子在下一瞬間牢牢纏住來勢洶洶的流星錘，持鞭人手腕一轉，一個巧勁削掉武器的加速度，反手將錘子甩回去。
「看來即使從事教職，烏頭先生的反應力還是一如往常優秀啊。」鬼灯站直，右手穩穩接下被甩回來的鐵鍊，手腕順勢向後一收，吸收掉剩下的力道。
「你這傢伙跟以前一樣，根本是危險分子耶。學校一定是神經接錯條才叫你這問題學生回來幫學弟妹上課。」烏頭皺著眉，將鞭子拋向一旁，阿香便輕盈落地。她巧笑倩兮附和：「這麼一說倒有些懷念，以前烏頭先生總是會被叫做野生兒呢。」
「因為這傢伙雖然腦袋不好，但反應力不知為何就是比人家快一倍。」鬼灯抓著武器攤攤手，「小學的時候多次和蓬先生合作，做了不少惡作劇，但烏頭先生總是能在最後關頭敏感察覺到危險逃開。」
烏頭皺皺眉，神色有些困窘，「那種小時候的事別在學生面前說啦，你沒看他們都看呆了嗎？」
的確，當鬼灯回過頭，幾個中學生都還沉浸在教官突然就把自己的同學變成武器，甚至攻擊起學校老師的錯愕中。身為阿香頭號粉絲的唐瓜更是害怕得一臉慘青。倒是兩位教官早習慣自己青梅竹馬這種好奇心和實驗精神，第一時間就做出穩重的回應。
想必鬼灯也是熟知兩人的個性，才會冷不防偷襲吧。
烏頭回想起剛才情況，一掌拍向額頭。以前最討厭和這傢伙玩棒球，打擊一定會精準打出全壘打就算了；當投手時不管誰盜壘都會被這傢伙狠狠封殺，二三壘一起雙殺也是常有的事。說起來，那時候能對付鬼灯的好像只有阿香，也就只有阿香在這傢伙眼皮底下，每次盜壘都能輕鬆成功。
「所以老師你們，以前是青梅竹馬嗎？」茄子是最先恢復正常的。他看看鬼灯又看看烏頭與阿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偶像原來正是熟識老師的幼時好友。
阿香點點頭，「是呀，我們三個加上三年級的蓬老師，都是在這所學校畢業的。啊對了對了，鬼灯先生的老家就在這附近，改天找個假日請務必讓他帶大家去看看呢。因為總是在世界各國間出任務，家中有很多有趣的收藏唷。」說著她似乎想到什麼有趣的事，不免掩嘴吃吃笑起來。
茄子雙眼發光，「難道鬼灯大人還收藏不少武器？」
唐瓜立刻吐槽起來：「你在說什麼啊，茄子！武器可是人，這意思不是說鬼灯先生家裡牆上掛著一堆人嗎？」
「不，茄子先生說的是，我家還真有不少武器收藏。不過模型多了些，另外也有一些是人造的武器，雖然在這裡比較少看到，不過這世上也是有武器種族相當稀有、都是用人造武器的區域存在唷──」說著鬼灯頓了頓，望向自己手上正小小顫抖的流星錘，將手平舉，「抱歉，真紀小姐，您可以變回來了。」
聞聲，手裡的流星錘安靜幾秒，一陣帶著淡粉色的閃光掠過，原地便出現一個憋得滿臉通紅，眼角還隱約帶著淚痕的小女生。變回來後，小女生悶聲不吭地小跑步跑到美紀身後，抓著她的衣角嗚嗚哭了起來。
「唉呀。」阿香皺起眉，連忙走上前去，將手搭在真紀肩膀上，試圖給她一些安慰：「抱歉呀，真紀，我們可能都習慣了，但妳一定很害怕吧。沒注意到妳的心情，真是抱歉呀。」
真紀小小力搖搖頭，好半晌才憋出一個「沒事。」
大概只是有點被嚇到而已，認真回想起來，沒什麼太大的問題。真紀想著想冷靜下來，好一會聽著周遭都沒動靜，疑惑地抬起頭，卻發現身邊搭住她肩膀陪伴在她身側的不知何時從阿香換成鬼灯。
「嘎啊啊──！」嚇得語無倫次地叫起來，她慌亂得把美紀制服背後都給抓皺，那名為鬼灯的教官卻仍保持彎腰凝視她的姿勢沒有動。聽到她的慘叫，他非但沒變臉，還煞有其事地摸摸下巴，「妳的叫聲像極了我家種的金魚草，論驚嚇程度可以給妳十分，實在太棒了。」
呃……這人在說什麼啊？真紀臉滑下黑線。結果，可能是對方太過古怪，她居然還覺得害怕的情緒慢慢從身上退去。她有些猶豫地看了鬼灯一眼，放開美紀的衣服。
「那個……」
還沒來得及說話，鬼灯就先行退一步，友善朝她伸手，「重新自我介紹。我是鬼灯，是各位接下來為期一星期的教官。相信各位對我的消息多少有所耳聞，我是武協的清道夫，身分是武器專家。」
語畢鬼灯退開，走回到學生面前，介紹站在自己右側的烏頭與阿香，「學校方面將由這兩位教官協助。兩位教官想必各位都相當熟稔，分別是烏頭先生，以及其搭檔阿香小姐。」
「我是茄子、搭檔是唐瓜。我是專家，唐瓜則是武器，化形和阿香老師一樣是鞭子。」茄子手指指自己，再比向一旁不知怎麼尷尬起來的唐瓜。
鬼灯聽著摸摸下巴，「是的，前些天捲入麻煩事，相當幸運遇到唐瓜先生。當時被幫了不少忙──不然真不知道要拿開山刀還是彎刀來教訓那隻遲到的白豬。」
其他學員聽著鬼灯說到一半瞬間降八度音的內容，都歪著頭一臉疑惑，就只有唐瓜立刻別開臉，想起自己當時阻攔鬼灯從小混混那裡搶武器的事。所以說鬼灯覺得他幫上忙的地方是拿他來抽白澤那件事嗎？原來把自己的搭檔往死裡打不是唐瓜自己的錯覺啊……
不自覺嘆口氣，回頭看向鬼灯後頭那對青梅竹馬搭檔，臉上也掛著無奈的表情。
看來被鬼灯打的那個人肯定已經是「慣犯」了吧。唐瓜只好在心裡默念：白澤先生，不遲到就不會死，請您愛惜生命，做個準時的好搭檔。
一陣沉默後，美紀和真紀互看一眼，接下去自我介紹：「我是美紀。作為武器，化形是長柄鎚，旁邊這位是我的搭檔，名字叫檎。」
真紀也接著說：「我是真紀。是武器流星錘，目前沒有搭檔。」
待真紀說完後，鬼灯回過頭環視一圈，「被選中的各位，彼此之間還算熟識嗎？」所有人面面相覷，看來，除了真紀和美紀因為社團的關係認識以外，其他人平時並沒有交集。
是嗎。鬼灯低低唸道：「這樣也好，那麼給各位的第一課，就是『培養感情』。」
「培養感情？」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問。
「是的，」鬼灯頷首，「想必各位一定知道，所謂的同步是依據波長。波長的同步其實靠的其實是『瞭解』。也即是，假定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對彼此有一定的瞭解，便可以隨之調整波長，最後甚至能做到互換武器戰鬥的團體戰。這點便是『調和共鳴』的基礎，先從認識的人開始，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任意更換搭檔。當然──」鬼灯話鋒一轉，「這並不是指要各位拋棄目前的搭檔，只是人總有可能遇到危急的時候吧？假設今天你和其他人一起罹難，難道要因為愚蠢的限制而放棄逃生嗎？」
見學員們都認同地沉默，鬼灯又補充，「但，這雖然像是所有人都該具備的逃生技能一樣的東西，卻需要透過一些特殊技巧才能學會，也很少人鑽研這塊。事實上，除了我本身，我所知道的，能夠調和共鳴的人相當稀少。」他伸出手心，向眾人攤開，「到目前為止，不超過五人。」
聽到這，茄子不免舉手，「這樣說，白澤大人難道也是嗎？」
鬼灯頓了頓，才說：「那傢伙不在討論範圍內。」他拍拍手強制終止這個話題，「好了，接下來，在課程真正開始之前，我想先實際看一下各位的狀況。先請茄子和唐瓜先生、檎先生與美紀小姐兩組人做分組對抗可以嗎？真紀小姐因為沒有搭檔的關係，這段時間請您先在旁邊觀戰或休息。」
很快地，檎便拿著長柄鎚，與手持鞭子的茄子對戰起來。鞭子是種易攻易守的武器，必要時還能夠纏住對手武器阻攔對方行動。加上茄子從小便和唐瓜搭檔，鞭子在他手中如游蛇一般滑溜，總能在出人意料之處攻其不備；然而學年第一的搭檔也不是省油的燈，即使手裡鎚子易攻難守，在流暢而有默契的動作之下，反而是檎在對戰中佔上風。
真紀看得眼花撩亂，就退到場邊去。阿香會意一笑，緩緩走到真紀身邊，「別擔心，妳應該也看到了，鬼灯先生並沒有帶武器前來，正是因為他挑選了小真紀。這段時間內，讓妳作為他的武器，肯定會學到不少的，這才剛開始呢。」
她才不介意有沒有參與感呢。真紀心想，反正她從一開始，就不對自己武器化抱持什麼遠大的夢想。事實上，若不是因為自己學區在武專，學校裡的同學也比一般小學好相處……怎麼說，就是種同胞感吧，總之，要不是在這裡比較自在，她壓根沒打算進武專，將來也沒有想過要加入清道夫的行列，只想當個普通的公務員，或者……朝演藝圈發展。
語末這個夢想她除了美紀誰也沒說過。總覺得不管和誰說，肯定都只會被笑話一番。
想著鬱悶起來，真紀抿抿嘴，「那個，鬼灯老師從以前就是如此冷淡的人嗎？他的表情幾乎都沒變過，看起來……」就像什麼都沒辦法左右他。
才說著，卻聽阿香噗哧笑出聲來，「那是因為小真紀還沒看過他和白澤先生一起出現吧。那個人呀，看起來很成熟穩重，遇上白澤先生卻會完全破功，然後兩個人就會像小孩子一樣立刻吵起來呢。」
「這是在說那位鬼灯老師嗎？」真紀瞪大眼睛，完全無法想像。
阿香連連點頭。接著似乎想到什麼，她彎下腰，附在真紀耳邊，悄聲地說：「妳別看鬼灯先生那樣，他要是被人家討厭，可是會受到很大的打擊唷。」說完還將食指放在搽著青色唇彩的嘴唇上，比了個「噓」的姿勢，她輕推真紀，似乎是要她過去，和老師好好打開心結。
真紀下意識朝鬼灯看去。在兩組人馬練習對戰時，鬼灯坐在一旁花檯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兩方的動態。真紀吞了吞口水，內心泛起一股微妙的感覺，她總算小心翼翼靠過去，隔著鬼灯一個屁股的距離坐下。
才剛坐下，鬼灯就突然開口：
「您找我有什麼事嗎？」說話時，他視線仍盯著前方。
「那個，我呢……從小時候頭腦就很不好。」真紀握緊拳，終於鼓起勇氣開口。
「提醒您一句：和人搭話時，一開始就先自損的習慣可不會被認為是自謙唷。我會覺得真紀小姐腦袋真的很差。」
真紀沒料到會被這樣回應，愣了愣才憤憤往下說：「請聽我說完，不要吐槽這種小事！……那個啊，因為阿香老師說，之所以會選擇我作為示範組，是因為鬼灯老師喜歡我這類型武器的關係……唔，我、我還是第一次在人家面前說這種事，不過我想告訴您，之所以我會是流星錘的原因。」
這倒是讓人頗有興趣呢。鬼灯平淡地接口：「難道還有很驚心動魄的理由嗎？」
「不，沒那種事。」真紀不自在地摸摸頭髮，「其實呢，因為我腦袋很笨，小時候鄰居的孩子都不跟我玩。五歲那年，有一次鎮上舉辦給小孩子的機智問答，媽媽幫我報名參加。我雖然哭鬧好一番，當天還是紅著眼睛上台，主持人問的好多問題我都不會。現在也想不起來到底是哪些問題就是。我就一直看著旁邊的小孩回答一題又一題，直到那個命運的問題從主持人口中問出來為止──」
真紀四五歲那兩年多半都待在家裡。「出門一定也不會有小朋友陪我玩」，擅自這樣認定後，以前還會去公園的，現在也不去了。事後想想，媽媽之所以會幫小真紀報名那樣的活動，肯定是擔心孩子都不出門，上小學會很難適應吧。那陣子真紀總是在家看電視節目，她清楚記得，會這麼喜歡電視，是因為很羨慕電視上的人。
他們能夠如此鮮明地表現自己的情緒，想法也能好好說出口。因此真紀很喜歡戲劇，最喜歡的，就是當時一部叫作「地獄獵人」的連續劇。
「喔喔，那部作品真的非常棒。不管是劇中角色的演技，還是主角所用到的武器，都做得非常還原。」
真紀訝異地抬起頭，「鬼灯老師也看連續劇嗎？」
「當然看。我小時候就特別喜歡觀看戲劇。」鬼灯回話的語氣相當肯定，不像是要敷衍她。事實上，之後他還給她推薦一部以真紀的年紀而言，應該算是超級舊片的連續劇。內容是以兒童文學紅鬼與青鬼改編的熱血武打片。
兩人又聊一會，鬼灯才提醒她，「您的故事還沒說完不是嗎？」
「是、是的！」真紀連忙坐好，紅著臉又說，「當時呢，我特別喜歡看『地獄獵人』，尤其是裡面的男主角，所以，當主持人將主角愛用武器的圖片亮出來時，我馬上就搶答，那是雙流星錘，結果從頭到尾我就回答這一道題，那題又是生冷到沒有其他小孩會，我有好一陣子被笑說是『那個雙流星錘的傢伙』，這件事給我的打擊太大，等到我終於學會化形，才發現它徹底影響我的人生……哈哈。」
「我覺得您大可以自豪。」鬼灯冷不防地說，「能變成自己喜歡的東西，是件很幸福的事。」
真紀怔然，好半晌才低下頭去，「喔」了一聲。
怎麼……會覺得，和這個人說完後，心裡有塊好不了的疼痛，輕而易舉化開了呢？
才這麼想著，鬼灯又說：「我從小就特別喜歡狼牙棒。這大概是因為，那種騙人的兒童繪本裡所畫的鬼，手上總是拿著大大的狼牙棒。真紀小姐，您願意信任我，和我說了這麼重要的故事；那麼，我也告訴您我的事。您應該能看見，我額頭上有一隻角。之所以會是獨角，是因為我是人和鬼的混血兒。身體裡面只有一半鬼族的血。
「我從小就是孤兒，將我帶大的，是附近的一個和藹的伯父。他給我看很多書，給了我充足的愛與教育。他告訴我，我雖是混血，卻有著和鬼族一樣強大健壯的身體，要以此為傲。所以我一直嚮往著一隻能發揮我力量，又能讓人看一眼就體會到鬼族氣勢的武器。
「和您有些相似，我小時候和其他小孩都處不太來。而且雖然自己說有些微妙，我是個早熟的人，是能夠清楚分辨周遭人善意或者惡意的，所以後來……」
還沒說完，已經比劃結束的學員們便迎向前來。鬼灯看向滿頭大汗的學員們，遞出阿香事先準備好的毛巾，說聲「辛苦了」，便針對每個人的表現評論起來：
「做得很不錯，動作都很流暢。檎先生和美紀小姐基本上默契已經足夠，不太需要特別指導，之後我會將重點放在兩位的力量提升上。至於茄子先生，您要是在期末聚會上表演肯定會獲得滿堂喝采吧？技巧很好，但實戰經驗相當不足。此外，兩位的同步波長會隨著您的心情起伏改變，您還需要個別訓練波長穩定度。」
唉呀。茄子嘿嘿笑著摸摸頭。鬼灯看他兩眼，轉過頭望向唐瓜，摸摸下巴，「看了各位的表現，唐瓜先生似乎有調和波長的潛力，值得訓練開發。」
一旁真紀聽得目瞪口呆。明明一邊在和她聊以前的事，鬼灯對於場上的事依舊聊若指掌。
「是說你們剛在聊什麼話題呀。」茄子好奇地說，「總覺得是很有趣的事。」
檎將手背在後腦勺後，聽到這不免傷腦筋地說：「是呀，這小子超容易分心的，都要小心不要打太超過。」
「這檎先生不用擔心，必要時我會變成木質的，不會真的傷到茄子同學的。」美紀接口。她又解釋：她一般會化形為金屬的鎚子，但也能轉換武器的材質。能做到這樣子的性質大抵和她身為野干有關，本來野干就是特別擅長化形的動物。
美紀說著撿起飄落在腳邊的葉片，輕輕舉到額前，「砰」的一聲，原地一陣煙霧聚集到飄散，本來檎和美紀站的位置已經變成兩個檎。只是一個一臉無奈，另一個則帶著一種學年第一特有的書卷氣。
茄子和唐瓜立刻「啪啪啪」拍起手來。
「喔，您這身化形真優秀啊。我已經好些年沒看到會化形的野干了。」鬼灯不禁讚嘆。
美紀微微鞠躬，又變回原本的樣子。「我家上面還有三個哥哥，比起我，哥哥們更擅長化形，我還差得遠呢。」說著她手平舉向一旁，「這位檎先生更是化形的翹楚唷，雖然本人不是很喜歡。」
立刻幾雙發光的眼睛就看向檎，檎連忙擺擺手，「不，即使這樣看我，我也是不會示範的。」說著他頓了頓，伸出手比出一個倒過來的ＯＫ，「假使真的很想看，只能向你們收ㄈ──」
猜到對方又要說什麼，美紀連忙朝他側腹一個肘擊。
「抱歉，他只是比較市儈一點，人不壞的，請不要介意。」
「沒關係，作為交換，說說您的武器化形是怎麼決定的吧。」鬼灯說。
美紀不解地歪歪頭，真紀連忙補充：「是這樣啦，剛才我們在聊武器化形的事。正好說到鬼灯老師小時候為什麼會喜歡狼牙棒，還有……」
太急著想解釋，結果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和樂融融的氣氛給影響，真紀又說了一次自己為什麼會變成流星錘的原因，鬼灯也簡單帶過自己的部分。
茄子聽完嘩地一聲笑出來，「哈哈，果然化形的契機都是類似的事嗎？這傢伙也是啊。」說完就見他身邊的唐瓜一臉尷尬。
「唉，這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大家都知道啦。」茄子大氣地拍拍唐瓜的肩膀，唐瓜則低頭掩面。
對於這種黑歷史，鬼灯臉上雖仍是一號表情，語氣卻透漏濃濃的興趣。
「可以的話請分享。」
被這麼一說，唐瓜不說倒反而奇怪了。他搔搔臉頰，考慮好半晌才慢慢說出口，自己七八年前曾在這附近迷路，正不知所措時被路過的阿香幫助的事情。左右打聽後唐瓜才知道阿香是附近中學的老師，身分是武器。自從迷路那次之後唐瓜就將阿香視為女神崇拜，非常熱心關注阿香的各種消息，自然也包含阿香的化形是鞭子的事。
「所以……呃，決定化形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是鞭子了。」唐瓜害羞地摸摸頭。
聊完學員們化形的成因後，茄子又問：「既然鬼灯大人能調和波長，為什麼除了白澤大人以外卻沒有其他長期的搭檔呢？」
「我自己的波長呢，大概還是和白澤先生比較合吧。那傢伙算是特例，能夠將波長提高到很強的程度，雖然都能使用，不過就和玩遊戲一樣，武器還是合手又強的比較好吧？」
真紀聽完興奮地說：「這麼說來，白澤先生是狼牙棒對吧？剛好是鬼灯老師喜歡的類型，好巧喔，還是鬼灯老師挑了很久呢？」
似乎沒想到會被問到這個問題，鬼灯摸摸下巴，像是想到個好點子。
「這個嘛，各位要不要來猜猜看呢，『為什麼白澤先生會變成我的武器？』，猜中的人，等學程結束後，我請他與搭檔吃懷石料理。」
真紀正要開口，卻被鬼灯揚手阻止。
「等到學程結束，再來聽各位的答案吧。這幾天我和白澤先生都會在市內，各位還沒見過他的人，不妨先觀察一下本人再下定論也不遲。先說，我只打算給每個人各一次猜測的機會，猜錯可是沒有安慰獎的喔。」
唐瓜聽完不禁暗想：「……該不會這人其實很不想請客嗎？」
「這麼說，白澤大人為什麼沒有陪您來呢？」茄子舉手又問。真紀聽到問題，心跳了一下，本以為是因為自己落單的緣故才讓鬼灯隻身前來，正覺得沮喪，卻聽到鬼灯不屑嗤聲。
「那傢伙現在應該正四處寡廉鮮恥地勾搭女孩子吧？總之，找到可以搭訕女性的地方，他應該就在那兒。這次也是一聽到能自由行動，就頭也不回跑掉了。」
「啊……」學員們不約而同發出理解的單音。
想起報章雜誌裡寫到白澤總是會加上一句「風流成性，喜歡女孩子」的固定形容，這會聽到鬼灯的話語，那形象立刻就連結起來了。
「那麼，今天就先到這邊吧，我還有事要做。」鬼灯說著便站起身。
隨後第一天的課程就到這裡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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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滿 200 粉時剛開始寫這篇 150 粉的賀文，所以決定為 200 粉辦一個小小的活動。
「為什麼白澤會成為鬼灯的武器呢？」下面也開放讀者們猜猜看唷 ^ω^
規則是這樣的：
關於猜測的內容請獨立發成一條回覆，和這篇的評論/感想分開發表；評論/感想我會做回應，猜測的部分則「不會回應，直到連載到正解的篇章」。
舉例來說：
A：鬼灯教官麻吉帥！
A：我猜是白澤搶了鬼灯的午餐。
這樣發成兩條評論時，我只會回第一條。
另外由於三位小朋友的答案（腦洞）我也已經想好了，假設有人猜的內容和他們神同步，一樣也有不同等級的獎賞，依照難度有不同的獎勵。
然後獎勵是這樣的：
鬼灯賞（10★）：等到結果發表時，「最接近正解的那位」可以指定一篇短篇（可指定一個 6 個字以內的情節/不含 H 以及背德設定）。CP 應該是鬼白，如果想要指定主博／另一個子博裡寫過的 CP 也是可以 XD 字數大概 5000+，會等春節連假時支付。
唐瓜/茄子賞（5★）：一篇2000左右的極短。
真紀賞（1★）：一篇1000左右的腦洞。
除了鬼灯賞以外都是下一次更新會公布中獎名單！
最後提示一下，其實鬼灯這種問法本身就充滿陷阱。也就是以這個獎勵而言，他根本沒打算請客；不過他可能還是會在宣布沒有人答對之後，帶所有人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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