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晉雲】神的五分鐘-01

》進入正題後……嗯?這不是雲春嗎
》雲春好好吃。
》18K 御題組




01:01 遺失一個宇宙



雲雀恭彌殺了個人。後續全權交由下屬處理。一切都依照彭哥列平常作業程序,很快就回到原本的生活。此時他坐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抿了口黑咖啡,窗外徐風,日光與樹影參差搖晃,打在桌上單薄的文件上。

在這之前雲雀都一直盯著那幾張紙看。

其實紙上並沒有提供與他長時間關注相對應有的資訊量,這讓他感到疑惑──雖然,那並未影響生活,而世界依然照常旋轉。

算了,稍微休息一下吧。他將咖啡杯壓在文件正中央,從位置上站起來,起身往外走去。於是他看到走廊上的三浦春,對方雙手緊緊環抱一疊文件,神色蒼白,低頭快步走過。

雲雀很少過問家族裡其他人的事,但三浦春是個例外。她曾經有恩於他,即使雲雀一時想不起來對方為自己做過什麼。

「喂,三浦。」他叫她,於是小春抬頭看他,那雙漂亮的褐金色大眼平常總是直接而充滿朝氣的,此刻卻有些猶豫才對上他的眼睛。光是這樣對她來說已經足夠困難,一秒後她迅速垂下眼瞼,睫毛就像那些雲雀曾經審問過的犯人一樣不停翕動。三浦春似乎嘗試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成效並不好。乾巴巴的嘴唇抖了抖,又抿了抿,小春才用和嘴唇一樣乾澀的聲音說:「對不起小春有點事,要先走了。」

說完她朝雲雀點個頭,繞過他便離開。

雲雀仍站在原地朝她離開的方向看了一會。下午日陽正好,透過外側一排半個人高的窗戶,光線灑進來照亮未開燈的走廊,也將少女的背影打出種孤獨的靜謐。她像被人追趕般快步行走,即使雲雀壓根沒有追上去的意思。隨後他掉頭,從另一方向的轉角離開了走廊。


在雲雀的印象裡,三浦春一直都是特別有朝氣的女孩子。身處於黑手黨的家族裡,不僅需要相信的力量,更要有面對現實的勇氣。三浦春乍看純真而快樂,事實卻相當聰明,只是很多事情她都看著,選擇不說出來。

有趣的是記憶裡還幾度和三浦春吵過架。那或許是因為,雲雀恭彌和她在討論或決定事情時都喜歡直來直往,程度是其他組織成員們遠遠望洋興嘆的。其中有一次是她當著雲雀恭彌的面斥責他草率的奪去他人生命,反被他嗤笑不懂黑手黨的重量。當時小姑娘想也沒想就抓起他辦公桌上的筆筒往雲雀砸過去,哪怕最後大部分的東西都被雲雀俐落地拿拐子擋掉,只剩下一顆軟得沒脾氣的擦子輕輕打到他的手腕並朝褲腳掉下去,滾到辦公桌桌腳。

三浦春立刻說那是用她聰明的腦袋計算出來,對雲雀最成功的攻擊。但洋洋得意沒兩秒她又拉下臉恢復正經。

「……小春是知道的。身為黑手黨的心臟需要比一般人更高的強度,那顆心臟要能承受罪惡的重量與許多的哀傷。」

所謂的「罪惡」不一定是己身之罪(雖然他們誰也無法在最終審判時無罪釋放),悲傷通常是扛起死去之人的眼淚。

「所以雲雀先生你是不是也小看了小春呢。你甚至不知道我為什麼而難過呀。小春一直在想,死去的人即使負了罪,重視他們的無罪人們卻也同樣要承擔失去他的痛苦,那是非常非常悲傷的。多少份量的愛,就是多少份量的罪。如果無法阻止失去,我們至少需要把那些也一起記著。」

三浦春說著眼眶就紅了,第二句開始都噙著眼淚放慢速度說。她將手放在心上,像是細數那些名為「愛」的罪惡。那想必是重得不該讓個女孩子一肩扛起;然而它們以愛為名,只有女孩子的胸懷有足夠的空間容納。雖然雲雀當時並沒有真的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但少女眼眶溼潤卻堅毅地表達自己意見的模樣,看起來非常美麗。後來,她說完之後,彎下腰撿起橡皮擦,交給站在她左手邊的人,並從那人手中接過手帕。

具體的細節雲雀想不起來了。會一直在自己的辦公室的應該是他的副手草壁,不過草壁乍看老成其實年記輕輕,若是三浦春一開始哭,他肯定沒辦法冷靜等她把話說完。到頭來還得讓正在哭的小女生反過來好好安慰他一番,安慰到後來,臉上眼淚都還沒擦掉,事情也完全被解決,少女已經破涕而笑,抓緊手裡的白手帕,抖著肩膀,用小小的聲音笑著。

所以,當時默默聽完一切,將手帕遞出去的人又是誰呢?


世界一如往常。這念頭再次閃過雲雀的腦海。

他走到中庭,從房間到出來的時間太短,太陽傾斜的角度一點也沒有改變。他在深處的長椅上坐下來,不一會兒原先停在枝頭上的鳥兒輕輕降落在他的左肩,他認得這隻鳥,以前曾經被某個敵人豢養,後來,對方所屬的組織被彭哥列強制解散了,主人進牢,流離失所的鳥兒就這麼跟回彭哥列,在中庭住下了。雲雀私底下幫其中一隻特別親近自己的取了名字,叫雲豆。雲豆應該喜歡他,雖然更多時候雲豆喜歡在中庭自由自在飛翔,和他其他的夥伴在一起。

「應該存在的……」不經意脫口而出,他抬起頭,雲卻被風吹動,正好遮住太陽。「那傢伙……」雲雀說,最後他瞇著眼睛看著太陽再次從白雲後露臉,抿抿唇,不再說話。

理應該存在的,但是什麼都沒有找到。

保護了世界和平的一週後,什麼都沒有改變。



夢境裡的他和三浦春在相親。坐在長桌對面的三浦春跪坐著,像冬眠的毛毛蟲一樣蜷曲在桌前。她頂了張燒紅的臉,不時咳嗽,抓過桌上的面紙盒,一張接著一張擤著被磨得通紅的可憐鼻子。她沒辦法化妝,甚至沒有穿上任何合適的衣裳,只蓋了張冬天的厚棉被,喪氣虛弱的程度,很像隨時都會趴倒在桌上啜泣著睡著。

事實上不久後她就這麼做了。小春將棉被的角包在掌心裡,往下巴拉,精緻的小臉皺成一團,臉頰上的粉紅逐漸加深,早已足夠拿來烤吐司。可是他們面前只有逐漸涼掉的菜,所以小春嘆了一口氣,將頭埋進棉被裡,發出一陣意義不明的嗚咽,一會後逐漸沉寂下來。雲雀則拿起桌上的陶杯,喝了口無色無味的熱咖啡。當杯裡朦朧的熱煙終於模糊她的視線,闔上眼睛的小春悶悶開口:「雲雀先生,你又殺了人呢!」

當她的話語從那張微翹的小嘴中滑出來時,彷彿中間有透明人替那些話語包裹氣泡,緩緩推送過來。一切含糊而曖昧,雲雀望著話語從遙遠的那一頭投遞過來,最後傳進他耳朵裡時,埋怨的聲音早就被乾燥的空氣吸收殆盡,剩下的只有毫無情緒的「雲雀先生。你又。殺了人呢。」最後甚至連斷句的邏輯也失去了。

不過雲雀還是能在第一時間就明白女孩子的意思,並且擅自理解了這樣的「損失」是來自女孩子的包含著睡意的高燒。

「這樣子。是不行。的啊。」接著來到的,是三浦春的第二道訊息。雲雀冷靜地聽著,而坐在對面的小春仍闔著眼睛,彷彿利用他回話的空檔小作休息。即使中斷的空檔讓時間被切割得相當破碎,小春又縮了一下,眉毛皺起,從毛髮的末梢開始感到疲憊。

越想越累吶。

像是附加訊息般不需要經過轉換,雲雀的腦內直接接收到少女渴睡的嘆息,但少女在小小的動靜後,繼續趴在桌上,慢慢往下說:

「──說。」這次有幾個字被氣泡吸收掉了。「你得活著。那天和──相親的時候。我知道你們吃了香魚。也知道你們開始交往了。你很想念的時光,不是並盛中學嗎?我一直以為,你已經拿到星星了。可是你。不能那樣子對──。」

小春說著,她的神色趨於安詳,似乎真的要睡著了。但是最後她卻在對面掩著臉坐直身體,嗚嗚哭泣起來。她用棉被的角揉掉眼淚,整個人往側邊一倒,躺在長桌蓋住視線的地方。從雲雀的角度完全看不到她的姿態,但他知道她在那裡。甚至能感受到她正無聲流淚,然後就這麼被自己的眼淚融化掉。

「看,流過來了。」他垂下眼瞼望著腳邊,終於開口。五彩繽紛又濃稠地,流過來被坐墊吸收的液體,參雜不少碎金,正閃閃發光著。



醒來時,他下意識去擋從樹影的縫隙中參差照亮眼睛的日光,無名指上的指環卻讓光芒更耀眼地反射進他眼裡,雲雀瞇起眼睛。他的周身停滿不少圓滾滾的鵝黃色小鳥,但剛才一個反射性的動作讓正歇息著的牠們也瞬間驚醒了,紛紛飛往明亮的天空。一時振翅聲與鳥鳴不絕於耳。

他放下手,仔細端詳一會左手上的指環,素面的白金,套在代表誓約的手指上。


守護了世界和平後的第一週,什麼都沒有改變。只有一個男孩子死去了。唯一奇怪的地方是,那傢伙的資料就像憑空消失一樣。他肯定有家人與朋友,只有這個是可以確信的。但結果什麼也沒找到。

(為了重要的人,請殺掉我。麻煩你。)

回應對方的期待,雲雀把那傢伙給殺掉了。然後,例行的事後處理。

雖然,打算這麼做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連那個被殺掉的人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

啊啊,他忍不住想。那個時候,如果稍微問一下就好了。但,在那個人已經死掉的現在,再來說這個又有什麼用呢。

這個事件最後,只能這樣不了了之地結束了。


──在那之後,雲雀恭彌想起自己曾經和誰交往的事情。


於是把這篇到底是什麼的後續給寫出來了,耶!
01和02的分圍太跳痛對不起_(:3 」∠ )_
但是比起小甜文我還是最喜歡這種亂七八糟的調調//
03沒意外的話應該會接著02寫下去d(`・∀・)b
**調了一下順序。這篇寫作時間是14.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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