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HR 雲髑】房客十公分-02

》妖精架空パロ
》完結



5.

雲雀恭彌在N高就是老大級的角色。底下有一整個風紀集團,在學校可拉風的。除了在教室以外,走到哪都有一群飛機頭的人跟著,「事必躬親」這詞於他而言毫無意義,他比較喜歡做實「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就連他耍憂鬱遠眺窗戶,只要稍微看不爽某棵櫻花樹花瓣落個沒完,隨便說句話,就能動員十幾二十個人去幫他把地上的花瓣全都掃一掃,順便清潔環境。

於是庫洛姆總算懂他那句「沒什麼願望好許」是什麼意思。他這囂張的人生還有哪裡能不滿意?有沒有她都一樣,他本來就是凡事不動手的類型。

庫洛姆萬般鬱悶……本來硬要跟來學校的理由瞬間就沒了,又沒有附帶隱身能力,幾乎整天都躲在雲雀的抽屜裡打盹。庫洛姆待著的那側是空的,只要自備手帕就能瞬間打好地鋪當小房間睡;另一側則堆滿課本。一本一本疊得可整齊了,而且每本書都新得跟什麼一樣,與其說保養有方,根本就是完全沒翻過,居然連個摺角都沒有。更誇張的是他今年高二上,抽屜裡的課本學級卻橫跨高一上到高二上。

這年頭教室的桌子已經不用木桌,抽屜是塑膠製,聽說每天還會有人負責擦拭。本來庫洛姆不太願意進來,怕的就是擺明不念書的雲雀恭彌會有一個角落滿是蜘蛛網的抽屜。幸好不是。

總之雲雀上課期間幾乎不使用抽屜,所以庫洛姆常常睡一睡就中午了,然後雲雀就會把她弄醒,讓她跟著他和白蘭他們去頂樓吃飯吹吹風。庫洛姆對頂樓放風沒什麼興趣,不過她大概懂那是年輕的男性學子共有的頂樓浪漫。

只是人家老大都是逼人家去買麵包什麼的,雲雀他們在學生們謠言的形象也差不多是這樣,不過事實上卻是每天都有專人幫老大準備好豐富的便當,還每天換菜色。時至中午,雲雀的心腹草壁哲矢就會幫他們去蒸飯箱拿熱好的便當送上頂樓,然後他們就悠哉悠哉地開飯,從不煩惱中午吃什麼。反正小總管都幫他們準備好了,保證色香味俱全又營養,每天中午都吃得很健康。

過了快一個禮拜這樣的生活,庫洛姆漸漸也習慣了。唯一奇怪的就是家裡那個小總管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一次也沒出現過。

「你說小總管喔。」白蘭笑瞇瞇地看她,「他小一個年級,又是歸家部的,早上聽說有發報紙的打工,時間就都錯開啦。真想看就去他房間找他囉?」

庫洛姆想起早上那兩個包得好好準備在餐桌上的便當。小總管根本就是晚上才會出沒的妖精角色啊。

──不過,她這輩子只看過、也只認識一隻妖精。

不知道其他妖精平時都在哪裡,過著怎麼樣的生活呢?她想著,然後抬頭看看天空,想像有隻妖精從花苞中醒來,伸個懶腰,張開眼時所看到的景色會是什麼模樣。

他/她也會覺得這個世界如此遼闊嗎?

那,又會是什麼心情呢?

庫洛姆真的很想知道。


回到教室後,原本窩在雲雀上衣口袋的庫洛姆又跑進抽屜裡,抓起角落的手帕把自己包起來睡覺。雲雀的位置在教室的後方靠窗戶的位置,因為他沒事就遠望,都不用他特別交代班長自己就悟了,每次都給他安排一樣的位子。

這位子特別好,被牆給檔住,沒有半分太陽會露進來,真好睡。越睡就會越想睡,雖然昨天也跟著雲雀早睡,但睡覺的感覺太幸福,她被喚醒之前沉眠的時間又久,只要沾枕,庫洛姆立刻就能抱著她的小叉子睡得又香又甜。

再次醒來是因為有隻手干擾她的睡眠。那隻手正在翻著另一側的課本,一本本抽出去看,找錯了又放回來,這樣反反覆覆好多次,庫洛姆就聽著課本撞上抽屜深處的聲音響個沒完。

「嘶──」書被抽了出去。「碰。」又被放了回來。

真難得雲雀在找書。庫洛姆被噪音干擾得沒辦法睡,索性爬起來,決定給雲雀一個小小的惡作劇。她就趁那隻手又伸進來摸索時撲上去,拿起自己的三叉戟戳戳對方的指尖,結果那隻手瞬間僵住往外收去,她才噗哧笑了一聲往後退開,抓起手帕把自己蓋得密實,安安靜靜縮在角落。

卻沒想到接下來出現的驚叫壓根是出自另一個人。

「雲雀學長!你抽屜有蟑螂牠剛咬我啊!」聽到對方就像被嚇得跳腳的小動物,庫洛姆悄悄露張臉出來,看著那人穿著和雲雀一樣的制服,這會好像要彎腰往抽屜看,她連忙又把自己給縮起來。

「奇怪,躲手帕裡頭了嗎?」男孩子的聲音帶著濃濃困惑,很近,是從抽屜口傳過來的,她幾乎可以感覺大手正鋪天蓋往自己伸來,近得都能感受到掌心的溫度,不過中途又突然停住。

同時她終於聽到抽屜正主的聲音。

「澤田綱吉,找到你要的課本沒有?拖拖拉拉就別借了。」雲雀的聲音聽起來很不耐煩。這會男孩子的聲音又像從外面很遠的地方傳來了,「雲、雲雀學長,我剛剛好像在抽屜裡摸到蟑螂……」

看來對方是借課本的。庫洛姆又探出頭,一面聽著好像是雲雀手下某個飛機頭義憤填膺地駁斥:「怎麼可能!學長的抽屜我每天都擦得很乾淨!又沒放過食物怎麼可能長蟑螂!」這人可能是平常負責擦抽屜的,但他太生氣了,好像不小心把雲雀都沒在使用抽屜──等於沒在上課──的事爆料出來了。

「哀川,少說兩句。」是草壁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尷尬。果然雲雀不上課的事是眾所皆知的默認事項?

但雲雀對他們兩個都沒說什麼,只說:「行了,哪本?我來拿。」說著他就走過來把整疊課本都搬出去桌上放。放的時候力道不輕,庫洛姆也被震了好大一下。

接著桌面又傳來一陣窸窸窣窣。

「找、找到了,謝謝學長!我下課就拿來還!」

接著那叫澤田的學弟好像就離開了教室,也沒繼續追究蟑螂的事。

庫洛姆幾乎都覺得事情差不多就這樣完了,雲雀卻在位置上坐下,順勢射了張紙條進來,上面只潦草地寫上一句話。

「回去再和妳算帳。」

庫洛姆立刻丟了紙條又躲回手帕裡。



6.

幸虧放學的時候雲雀的注意力早散了。

在學弟事件之後,庫洛姆還是從手帕裡爬出來,將那張恐嚇信給分屍,再把小碎塊一一摺起來塞到手帕裡,打算回家再找機會丟了。

她做得很小心翼翼,對方卻好像壓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要回家的時候雲雀手伸進抽屜,等她爬上去之後,就把她連同懷裡的手帕一起丟進上衣口袋,舉動很平常,顯然早忘了不久前說過的話。

雲雀在校園裡走路一向有風。還沒出教室,負責擦抽屜的哀川常男就靠上來走在左後方噓寒問暖,好像是因為副手草壁很不巧在高二分班時流落隔壁班,這種三流角色才會成為第一線人物。至於不在同一班而淪為第二線的,就是現在帶隊在教室外頭從各班集結而來的飛機頭大軍。

這都什麼年代了,一群飛機頭簡直嚇死人。幸好大家早就司空見慣了,把後門禮讓給雲雀,其他學生大多都悶不吭聲地收完書包就匆匆從前門離開。

不過還是有幾個人卻不這麼做。

「──雲雀老兄,我剛跟小正聊了一下,結果你知道他說了什麼有趣的事嗎?」

例如,眼前走過來一臉輕浮笑容的白蘭‧傑索就是個典型特例;跟在他旁邊眉頭深鎖、擺明不是很想湊上來,這位被白蘭稱為「小正」的入江正一又是另一個例子。他現在一臉就是覺得白蘭真心欠揍的樣子。

也因為他們兩個靠上來了,雲雀身後的哀川摸摸鼻子,就自己從後門閃出去排進飛機頭隊伍裡,一下子就埋沒在飛機頭裡認不出來了。他們每個人都長一個模樣,玩大家來找碴恐怕得花上好一番功夫。

雲雀本來已經要去當這個飛機頭大軍的領頭了,聽到白蘭這話又轉過來,挑眉,一副說來聽聽的樣子,「喔?最好不要太掃興,不然就咬殺你。」

「就我們家小正剛才問我說,妖精不都是有翅膀的嗎?沒有也要能飛?怎麼你家買回來的型號只能許願,還用這麼獵奇的方式?唉呦。」最後一下是旁邊的入江忍不可忍掐了他的腰導致的慘叫。

「雖然妖精有很多種類,不過白蘭說的那種大小應該是像彼得潘裡頭出現的小叮鈴那種的比較多?」入江說一說發現沒人理他,仔細看看前面兩人雖然表情不同,但意思差不多都是「彼得潘?小叮鈴?」一副急需補充動畫片知識的臉。

他立刻驚呼,「這可是迪士尼經典作品!小飛俠總聽過了吧?」

白蘭就笑,「迪士尼的話,我倒是知道阿拉丁神燈,能許願的好東西。」

這時庫洛姆慢吞吞從雲雀上衣口袋中站起來,兩隻小手抓著口袋的上緣,只露出張臉,她看看萬年不變的笑臉白蘭,又看了看入江正一,忍不住舉手,「我……看過彼得潘。」

聞聲不見人,這個訊息很好的表現在入江的臉上。回覆他的聲音小小的,感覺很像從走廊底端的轉彎處傳來,偏偏聲音的來向又是雲雀那邊。正當他要懷疑是那個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雲雀恭彌剛才用假聲整他的時候,雲雀和白蘭都很快的把手指向正眼巴巴望著他看的庫洛姆。

「嗚哇!」入江立刻被嚇得倒退一步,見其他兩人反應都不大,冷靜一點才反應過來這就是他們急需解答的主角。他有些疑惑地湊過去彎腰看她,有些遲疑地問:「請問……妳是妖精?」

不過他湊太近了,雲雀瞬間就有點不爽。被某個男人彎腰盯著自己胸部看這種事……即使知道對方在看什麼,感覺還是很差。他立刻就捏起庫洛姆的小洋裝背後的部分,將她整隻從口袋拎出來丟給入江。

庫洛姆受驚地叫了一聲,幸好入江立刻伸出雙手穩穩接住她,否則妖精因為主人太隨便活活摔死在教室地板這種事,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家暴……」她睜大水亮的眼睛,有些無辜地咕噥。幸虧這話說得太小聲,另外三個人似乎都沒聽到。

這會入江正一捧著她看了一會,他看得很仔細,庫洛姆直直回視,但有些納悶對方到底在看什麼,才聽對方說:「耳朵也不是尖的,也沒有翅膀……原來真正的妖精就活脫脫是個小人。之前斯帕納明明就信誓旦旦的,怎麼都不一樣?」最後這句明顯是覺得被友人詐欺的嘀咕。

庫洛姆靠得近,聽見了,就對他會心一笑,「這沒什麼。」

他不懂她的意思,還望著她出口解釋,結果她卻沒有繼續往下說。而當入江耐不住好奇開口,正打算追問她後續的時候,她只是晃了圈去看雲雀,萬般正經地發問:「雲雀先生,如果我有翅膀,會隱形,還有尖耳朵,你會比較想許願嗎。」

她這樣問,語氣卻沒有疑問成分,顯然是和他說著玩。雲雀就睨她,輕哼了聲:「想得美。」

庫洛姆立刻轉過去看入江,一派認真地說:「瞧,那些東西一點用都沒有。」

後者只好不可置否地露出苦笑。

顯然他覺得那應該只是雲雀的個人問題。

這會雲雀已經聽不下去了,把根本說沒兩句話的庫洛姆丟回上衣口袋,說句「無聊,我要回去了。」就自顧自往外走,領著已經整隊等待多時的飛機頭大軍離開。



7.

回家的路上,好一陣子被摔昏的庫洛姆總算醒了。她調整一下姿勢,然後整個人掛在口袋開口,看看四周,發現已經出學校很遠,大概和家裡剩十幾分鐘的路。

真可惜,她很喜歡看那些飛機頭在學校門口排成星光大道恭送雲雀的大場面說。人很多,看了就熱鬧。

不過她也沒惋惜太久,反正明天還有。

於是她想想,選了個昏倒前最接近的話題,「……你又不許願,乾脆讓我和白蘭他們說說玩玩?」

雲雀沒看她,只是哼了聲,「要不要許願妳都是我的東西。」

庫洛姆的臉有點紅,把頭縮了下去,過一會才又抬頭,「說真的,你會不會覺得有翅膀比較可愛?骸先生他就有翅膀喔,透明透明的,會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不會飛也好,省得當蒼蠅拍死。」尤其早上他還沒醒,要是昏昏沉沉看到有東西在飛絕對會下意識拍飛。屆時來記再見妖精全壘打,他還可能繼續回籠覺,不小心把人打死了都還不自知。

「好歹也說是蝴蝶……」庫洛姆囁嚅反駁。

沒想到就聽到雲雀哼笑,「沒說是蟑螂已經很不錯了,下午幹嘛嚇澤田?」

「……我以為只有你會伸手進來,就玩玩。」庫洛姆無辜地縮了縮肩膀。她並不是刻意要嚇那個人的。所以後來聽到對方開口說話,她也嚇了一跳。

「還敢暗算我,膽子真大。」雲雀又哼,直想這小寵物還真不是吃素長大的。

不過他一點也不會覺得不高興。

果然被他飼養的妖精,品種就是特別。

庫洛姆聞言也只是發出了呵呵輕笑,抱著那團手帕,側坐著,貼在他胸膛,將手帕給拆開,將那些已經毫無意義的紙屑集結起來,打算待會還給雲雀。

稍微整理一下,庫洛姆突然就想起不久前才發生的事。

方才那位還不知道名字的先生也知道妖精呢。還一點都沒有被嚇到的樣子。本來她覺得雲雀和白蘭對她的態度很奇怪恐怕是因為這兩人都非普通人,沒想到遇到的其他人也會在幾秒之內就選擇接納她存在的事實。

現在世上的人好像都很能接受非日常的事物。

要是在以前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所以她也習慣把自己藏起來。卻沒想到這次除了默認契約的主人雲雀以外,還會再認識其他的人類。

就好像她睡個覺起來,這個世界的外貌看上去改變不大,但包裹在人類胸腔裡頭那顆對於未知事物會感到恐懼的心藏,無形之後已經讓歲月中眾多無形的因素,建立起非常高的,對於訊息的接受度。

整個大環境,逐漸變得能夠包容各式各樣的「異類」。

庫洛姆不禁想起她甫出生的年代,忍不住覺得這幾日的記憶好冰涼、好陌生──然而她所依靠的人類的身體卻是溫熱無比,隔著一層根本算不上是阻擋的薄薄布料以及血肉,傳遞著心臟的跳動。

聲音穩定,如規律的鼓鳴。

庫洛姆閉上眼睛。她想,她還活著。

大概,還會活下去。

除非等到他許願,就像她當時,實現了那個人的願望。

想起那個人,她的身軀忍不住顫抖起來,只好緊抱著懷裡的三叉戟,試圖得到一點鎮定的力量。拜託……快點許願,在她被迫說出真相之前──

這時雲雀的步伐停住了。庫洛姆忽然清醒過來,就怕對方發覺她的不對勁,即使她身體的顫抖如此微弱,應該不比行走時衣物的摩擦來得清楚,她還是警戒地收起情緒,隨時準備回應雲雀的任何詢問。

「後藤?」

叫的卻不是她的名字。

聽見雲雀的問句,庫洛姆很快就鬆懈下來。看來這下是遇到熟人。她有些好奇,但又不確定能不能讓對方看見自己,就慢吞吞站起來,偷偷露了張臉往外看。

站在五公尺外的是個和雲雀穿著一樣制服的男孩子,模樣相當稚嫩,若說是剛升上初中也沒有人會懷疑,這會拿著個滿滿的超市塑膠袋,內容物看上去都是食材。被喊下來之後,他對著雲雀笑,說:「雲雀先生,正趕著回去做晚飯呢。」

原來這人就是小總管。庫洛姆皺起眉,臉色變得有點難看,立刻就縮了下去,整個人蜷曲在上衣口袋的底部。

雲雀和他點點頭,本來打個招呼就要走了。頂多一起回去,不過他又想起口袋裡的小寵物還沒跟對方打照面,反正庫洛姆對家裡的其他成員似乎也抱有很大的好奇心,乾脆趁這機會個照面,就讓對方等等,想把她撈出來打招呼。

結果庫洛姆緊緊揪著他上衣的布料不放,還一面掙扎不肯出來,到最後根本整個人鑽到手帕底下,嘴裡傳來糊糊的嗚咽聲,一面搖頭一面說不要。

另一方面,小總管後藤晉平還一臉人畜無害的溫和笑臉,乖乖等著他下文,看雲雀一副掏東西掏不出來也沒說什麼,認份地提著一大袋東西,頭上頂著問號。

但雲雀看庫洛姆排斥成這樣也就放棄和她繼續拉拔,只好臭著臉和後藤說沒事。對方也笑笑,「我還地方要去,就先走一步了。」

雲雀就耐著性子點點頭,等後藤一走離自己視線立刻沉聲問:「妳什麼意思?」

上衣口袋遲遲沒有傳來回應。

又過了好一會,當雲雀幾乎決定隨便她要繼續往前走時,她才開口,一開口就是濃濃的指責,內容只有一句話:

──你騙我。



8.

才認識一個禮拜,他能騙她什麼?

她的床單和被子的手帕其實都是他的?其實三四樓也有住人只是他沒告訴她?其實……哪有什麼好其實的,他根本沒有對她說謊的理由,更何況雲雀恭彌在外一向以真正的強者不需要秘密著稱,他人生十七年比任何參加天體營的人都要坦蕩,實在受不起她這麼一句強烈的指責。

一回家直接殺房間把她抓出來往床上扔,看她緊閉著眼睛抱緊那根三叉戟整個人摔進摺好的棉被山裡面,軟綿綿地彈了好幾下。

「把事情說清楚。」雲雀冷著臉看她,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像審問犯人一樣,讓兩人的視平線保持一樣的高度,對峙開始。

庫洛姆抿唇,姿態可沒比他軟,她也還在氣頭上。普遍N高的學生要是被那細長的鳳眼一瞪肯定什麼都招了,沒做的也隨便亂承認,寧願無辜被打一頓也不要被雲雀盯著一直看,但庫洛姆卻一點懼意也沒有,只有一邊的眼睛原本水靈靈的惹人憐愛,現在倒是堆滿了「頑固」一詞,頑固得就像顆敲不爛的臭石頭。

「快說。」幾乎是雲雀出口命令的同時,她面無表情地接口:「如果想知道就許願啊,說你希望,我就告訴你。」

雲雀沉著臉問,「代價呢?」

庫洛姆伸長了左手,晃晃最旁邊的小指頭。意思不言而喻。

「很好。」雲雀冷笑,站起身來就往外走,大力摔上房門。庫洛姆又維持同樣的動作差不多一分鐘,才鬆懈下來往後倒,攤在雲雀的被子上。

有雲雀的味道……她深呼吸口氣。

沒想到激將法也起不了作用,她還以為會有效……

她知道的,只要許下第一個願望,之後就不難了,總有一天要讓他食髓知味,榨乾她身上任何一個還能活動部分的額度,那麼一來──

還在想著門又「碰」一聲讓人打開,看上去老大不爽的雲雀又風風火火地進來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庫洛姆一臉驚嚇地坐起來,不懂他幹嘛又折回來。

「你回來做什麼,我什麼都不會說噢。」她戒備萬分地盯著雲雀,抓著三叉戟的手指用力過度,原本就白皙的手指,這會更是泛白得幾乎透明。

雲雀冷笑,「沒聽過主人要寵物辦事還得看牠拿喬的。妳是我的東西,妳有什麼秘密也合該是我的,今天不說妳就滾出去。我不要不聽話的東西。」

庫洛姆聞言立刻倒抽一口氣。

她用力瞪他,彷彿這樣就可以讓對方歉疚,知難而退──雖然相處才短短幾日,她已明確知道眼前這人身上確實少了個良知良能的開關;又或者這開關可能存在,然而年久失修無法使用,才會讓他這般我行我素,模範出演「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的惡少年,甚至他現在還可以用戲謔的眼神看她,彷彿他一點也不在意事情的對錯,而他的威脅,他說到做到!

不過庫洛姆幾乎瞬間就鎮定下來。

因為,她其實一點也不討厭雲雀這點。

只是她也絕對不會因此妥協。

「那我要走了。」她用有些賭氣的聲音說,垂下眼瞼,彷彿正負氣忍耐。雙肩微微顫抖,語氣難掩失望。

「但是,」然後她抬頭看他,「你要還我盤子。」

她說的是她原本坐著的,繪有魔法陣的那個盤子。在她能活動之後雲雀就把那東西也一起丟在白蘭的袋子了,估計現在在五樓的某個角落。

雲雀冷笑,直指天花板,「自己上去找。」

庫洛姆聽懂了。她賭氣別開視線,逕自走到床沿也不管高度,輕輕地跳了下去,落到地板上。然後就要往房間外頭走。

「何必呢?」雲雀沒擋她,坐在位置上,語氣好整以暇,甚至也不去看她。

她腳下的步伐忽然停下來,人在門口,逆著走廊照進的光,在地上打了個小小的暗影。雲雀的房門沒有全開,因為剛甩門的力道太大,反彈後只留了條五六歲小孩子可以側身通過的縫。

對她來說,那縫卻大得像兩座山崖隔出的峽谷。抬頭望去,她覺得自己就站在兩個世界的分歧點,留下是退縮,往前則是未知。距離是一步,踏出後卻沒有任何轉圜餘地,也無法回頭。

她不能示弱。

否則她現在追求的東西就不存在任何的意義。

「庫洛姆的事情,不是雲雀先生有辦法理解的。」

她淡淡地說。說完後也不理他,再次起步,邁出了房門。


少量多餐♪
喔,對了哀川常男同學是也曾經在Hero Complex出場過的,原作的小配角XD
他不是自創角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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