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組|AU】關於我半路攔截竹馬紅包的那件事

》去年二月看完鬼家人的腦洞週年紀念



葉芷蘭木然用著準備好的早飯。

家裡只剩她一個,桌上依然擺著兩個人的份量,兩雙碗筷。早飯是多年吃習慣的白粥配素菜,她體弱多病的兒子吃不了重油重鹽的食物,從小她就會自己做飯給他吃。

「今仔日是你在家吃的最後一餐。」她輕聲細語告訴桌子那頭的空位,像兒子還坐在那裡,「晚上到新厝可能不習慣,準備給你的吃食,也毋知會不會習慣。」

她說完又扒了幾口飯,加快進食速度。廟婆給的時間快到,她得準備出門。

擦了點粉,抹上唇膏,從洗得泛白的衣物裡挑出最正式一件。一切準備就緒,她瞅著手裡鼓起的紅包袋,又低聲細語:

「你若看上誰,可要自己把握。媽媽毋知你的喜好。要擦亮眼,挑有緣人,和你好。」

葉芷蘭可能都沒發現自己緊張得手抖,她呼吸不暢地反覆呼吸,垂著頭推開家門,隨後就遇上一面高大的牆。

葉芷蘭呆立片刻,她瞇著眼仰頭,花時間適應透天厝外的耀眼日頭,嘴巴一開一合。

「阿姨。」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陌生面孔,相反地,葉芷蘭相當熟悉,那是自家兒子總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前幾日守靈,對方甚至都有出席,一個人疊好近七成的金元寶。

「……林業。」她慢半拍喊出對方的名字,「今仔日免來,你——」

不用上學嗎?

她又多看幾眼,才看到高大少年滿身汗,也不曉得在這裡站多久,從剛剛喊完她,眼神就沒離開過她側背的皮包。頓時她話也說不下去,立刻會意過來林業為什麼會在這。

昨晚是辜司清頭七,靈已經召回來。夜裡她讓林業回家,並在林業問告別式時啞了聲。出殯得在「那」之後……可林業從小就不信這個,要聽到葉芷蘭打算做的事,說不定還會反對。她乾脆什麼都不說,偷偷摸摸籌備一切。她有想過事成定局再去問林業,好歹是司清生前最看重的人,婚禮上怎麼能連邀請都沒有。林業當伴郎司清應該會高興,但這種怪力亂神的,若要事前仔細和林業說道,她居然有種自己會因任意妄為被罵胡鬧的錯覺。

「你」字還壓在嘴邊,卻沒了下文。她還在想要怎麼解釋,林業已經開口:

「把司清的紅包給我吧。」

在少年無比荒誕的話語裡,葉芷蘭心裡居然有幾分塵埃落定的感覺。她剛還想著林業得參加司清婚禮,下意識否決其他可能性。偏偏林業正面提起這事時,他口中說的決定,又彷彿是理所當然的正解。

她沉默一會兒,才艱澀開口:「你們……是那個?」

「不是的,阿姨,我們沒有交往。」林業打斷她的話,回望的眼神誠摯且堅定。

「我只是覺得,如果需要有個人負責照顧司清一輩子,那個人應該是我。」

葉芷蘭沒有問林業是如何打聽到她準備替辜司清冥婚的事,她只有一個人,什麼事都要自己打點,有些事前準備的東西買之後都得先放在家裡。林業這週每天都來,雖然從沒多問,或許早就都看在眼裡。

她也沒問林業一個不信鬼神的人怎麼能看得出那些東西的用途,這孩子有時候比葉芷蘭自己都還要上心司清的事。給司清用的東西,恐怕都會仔細調查,哪怕他自己不信。

林業剛上高中,前陣子拔高一截,肩膀也長寬不少,他打定主意要在門口攔截辜司清的冥婚紅包,就能厚著臉皮完全堵死葉芷蘭出門的路,臉上正氣凜然,壓迫感卻跟討債的高利貸似的。葉芷蘭知道少年品性,並不覺得他這般行為可怕,但也只能無奈掏出紅包遞給對方。恍惚間想起不久前,司清帶著人來討紅包的場景。葉芷蘭給兩人都包六百的小紅包,轉天孩子們就用這筆錢去市場買一大袋的魚肉菜,給她下廚做年夜飯。

那時天氣冷,辜司清整日都被林業仔細地裹成球。他嘴上說著熱,臉頰卻還是不見血色,林業便握住他的手,一遍遍幫他揉著泛紫的手指。

當時她就坐在旁邊看。

林業從小學就都在自己家過年,很少待在自己家。她已經很習慣兩個孩子焦不離孟的樣子,卻萬萬沒想到這種感情居然還要延續到死後。

你都不覺得累的嗎?她幾次開口,最後還是把這句話吞下去,默默看著林業替她把辜司清照顧好。雖然最終寒流和急性流感奪走司清,可誰都不能說林業有哪裡疏忽沒做好。

只是如今司清已經去了,她以為林業應該能邁開自己被絆住的腿,去過自己想要的人生。他才十六歲啊,前程一片大好。

葉芷蘭腦袋一時轉不過來,下意識想去把紅包搶回來,林業卻向後退一步。她愣了愣,伸到一半的手指蜷曲著往回收,只能垂下眼瞼,反射性轉達廟婆曾跟她說過的話:「你放心,冥婚無法律效力,只是讓他跟你回家,有個住所。你未來要是要結婚,沒有影響,而且那孩子……」她說到這,才忽然像是清醒過來,眼裡重新映入林業身影,語氣堅定數分,「那孩子不介意,他會真心祝福你──」

無論你們以前是否有談過感情。

最後這句,葉芷蘭沒有說。她對林業此前否認關係的話半信半疑,但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林業只是想給她一個體面,不跟她說兒子不好。辜司清命輕,遲早會被老天草草收走。果然和那個人說的,是因為他是上蒼不允許的孩子,天生帶有詛咒,居然連感情都……不符合人間世道。所以那人離開得果斷,也是沒有錯,是她當斷不斷,一直沒有死心。就連現在也,還想著想給他找個歸處,她是不是錯了?

「阿姨。」林業的聲音打斷她腦中紛亂思緒。他神情冷靜,收好紅包,語氣加重說道,「我既然接他回家,未來就沒有其他打算。」

他沒有把嫁娶二字安在辜司清身上。

隨即又說,「我現在是租屋,不方便辦完整的儀式,只能一切從簡。妳看什麼時候方便,我過來接司清的牌位回去。」



為避免撿紅包的人不願意,也怕對方原本答應,耽擱太久給人腦袋清醒反悔時間,所以東西都要早早準備妥當,撿紅包當天更是宜嫁娶,只等晚上吉時一到就舉辦婚禮。新郎倌本身積極,這事更加順利。當天晚上,林業跟著無法省略的儀式走過一遍,骰了三個聖筊詢過司清本人的意見,之後等主位的葉芷蘭簡單說了些囑咐的話,林業便在廟方找來湊場面的賓客們聲聲祝賀中,抱著辜司清牌位回租屋處。

國中畢業後,林業迫不及待從家裡搬出來,在外自己租房,白天上課,晚上打工。除了申請學貸,他小叔也贊助不少,替他墊付房子第一年房租。林業租的是一室一廳,包含廚房和衛浴,房齡雖舊,重新整修過卻也明亮乾淨,以高中生來說算是住得很好。住了小半年,現在已經很有家的感覺。

其實,本來等寒假過後,辜司清也要住進來。畢竟林業當初就是為了讓他有營養的飲食,才選有廚房的房型。

結果,春假都沒過完,辜司清因為急性流感入院,之後就沒有等到他出院。

林業把牌位擺進房間的書櫃上,點上三炷香,唸著廟婆讓他背的接引語:

「司清,我們到家了。」

反覆唸過幾次,林業有些說不上來的緊張,既期待,又怕這一切其都只是迷信。香煙裊裊間,他想到曾經對神鬼之說不屑一顧的自己,不由得有點小懊悔。他在心裡追加默念十幾遍的「司清,我們到家了」,希望司清真的跟著他回家。

煙的氣味很快瀰漫整個房間,他把牌位安在這裡,以後起居都離不開這浸染空間的味道,放在客廳還好一些。但林業想,司清也該住到房間來,他本來就該住進來,現在只是延續兩人原先打算。林業甚至為此有點高興,書櫃位置不錯,其他格都是司清之前借住時留下的書,而擺放司清自己的這格,正對著林業平常睡的位置,如此一來,每天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到人,他可以一起床就和司清說早安。

還在對著牌位發呆,眼角餘光卻忽然看到一點影子。他有些不敢置信地轉頭,眼裡慢慢亮起光,胸膛起伏隨著心跳加劇。可他沒有出聲,握緊拳頭,小心翼翼等待那個模糊的影子凝實。影子先是有了辜司清的身高,隨即外觀一點點長成,身上穿著他媽媽替他選的常服。這套常服剛剛也被林業一併帶過來,只是還裝在行李袋內,沒來得及整理。

這個時間彷彿很長,又很短。再眨眼,帶著一點透明感的辜司清站在林業面前,臉上是他很熟悉的溫和笑意。

「林業。」

林業吞了吞口水,喉結上下滾動,神情嚴肅地伸手,似要確認辜司清的存在,指尖尚未碰到,卻見辜司清搖搖頭,說:「摸不到的,人鬼殊途。」

林業皺起眉,不贊同地回應:「我們在廟裡舉行過儀式,這種結緣很正式的,怎麼能算疏途。」

見摯友重點一如既往放到奇怪的地方,辜司清目光柔和幾分,打趣道:「你不說科學世界沒有鬼了?」

「是你的話就有。」

林業幾乎是秒答。他在牽扯到辜司清的話題素來雙標,此刻也回答得理直氣壯。

他說完又轉回原本的話題,身形明顯放鬆不少,「摸不到也沒關係,能聊天已經超級棒了,比我想像的更高級。」

辜司清失笑:「第一次聽到人說冥婚高級。」

林業並不介意摯友的調侃,他想拉著人到床邊坐,手掌穿過辜司清纖細的手腕,有種探進冷空氣撈一把的感覺。可他也不介意,走到床邊坐下時,辜司清也跟過來,模仿他在床邊落坐。

「身體還好嗎,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林業仔細地把他從頭至腳看一遍。辜司清在世最後一段時間幾乎都發著燒,在床上昏睡,清醒時間很少,掉了許多頭髮,嘴唇即使用棉花棒頻繁浸潤,過夜起來又會乾燥,口腔裡還上火起泡,很不方便進食。不過那時他幾乎只能打點滴,連流食也吃得不多。護士醫生來來去去,吊了一週的命,卻在某次醒來後突發暈厥,沒多久醫生就給他下病危通知。林業前陣子每天提心吊膽,到那一刻,反而希望辜司清能在夢裡走,不要經歷太多痛苦。

林業的手機裡存了很多兩人的照片,不被允許探望的時候,他時不時都在翻看。他想著至少要記得辜司清好看的樣子,讓他健康活在自己記憶裡。

變成鬼魂的辜司清看起來就很健康,和近期夢裡的模樣很像。

「還有,我這幾天老夢到你,是你本人入夢,還是只是我想像?」

「現在很好,你放心。」辜司清說,又好奇問,「我沒學會託夢,你都夢見什麼?」

也就是一起出去玩那些。林業一直想著要帶人到出去玩,只是司清身體不好,現在天氣冷,要等到端午以後比較適合他出門。所以夢裡春暖花、陽光普照,他們肩並肩去搭火車,火車載著他們經過稻田和河水,去到花園與海邊。夢裡的區間車非常神奇,總等在月台,讓他們可以一站站往下走。

辜司清聽著他說,也有幾分嚮往。林業以前也常做兩人共同出遊的夢,夢裡林業總愛給辜司清加無敵 buff,讓他可以自由去到任何地方;醒來再講給現實的辜司清聽,彷彿這樣就能給友人加一段充實的旅遊回憶。

「說沒學會,是本來我也想學。」辜司清省略詞彙,但林業能明白他在講託夢的事。

昨夜頭七回來,辜司清就看到自家母親在準備冥婚的物件。台灣民間習俗裡,冥婚多為未出閣女子招個未來安身之處,辜司清並非女子,也對和陌生人結婚沒有興趣,本是想託夢給母親讓她放棄,可他對這些一竅不通,只能陪在旁邊,看葉芷蘭沉默作業,偶爾抬頭,恍惚地瞅著靈堂中央的棺柩。

她肯定很早就準備好要這麼做,辜司清想。隨後他起身走到母親身側,很小聲地說:「請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您才是需要拋下過往枷鎖,再找個人陪的那個。


「對了,你被留在這裡,是不是就不能投胎?」

林業忽然想起這幾天疊的蓮花。辜媽媽讓他蓮花不能多做,林業便仔細地摺,一邊想著司清乘坐蓮花去往西方極樂世界,到時身體健康,要過得比活著時要好。之後他發現跟冥婚有關的東西,沒看懂,偷拿一兩件跑去問附近宮廟,聽到是冥婚用的東西,才曉得辜媽媽的盤算,順便多問幾句,發現蓮花也有分,他們摺的是壽生蓮花,主消災祈福;與林業模糊瞭解的往生蓮花是送往生者超脫,兩者用意不同。

如今辜司清確實因為冥婚儀式而滯留人間,林業總要擔心他會不會因此有什麼損害。

辜司清搖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一開始剛死之時,總覺得自己應該往某個地方去,有無形的力量牽引,但現在,那種感覺已經消失了。但我沒有覺得不舒服,也沒有任何束縛感。」

孤魂野鬼逗留人間也許荒涼孤寂,辜司清卻非如此。母親想為他找家,林業更是直接接下這個責任,於是辜司清在此世依然有家,與生前倒也沒有太多不同。

「沒有不舒服就好,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我再找人想辦法。」

辜司清不在,林業之後也沒打算上大學,準備等九年義務教育結束就去工作,這是他之前在靈堂守靈時,拿著香和辜司清報備過的。辜司清當初還沒回魂,卻能聽到為自己點香之人的祈禱和祝福,他那時沒有回應,如今也不會想改變摯友決定好的前路。

只是看著林業現下一副躍躍欲試,辜司清有點擔心,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的摯友,未來工作會不會往天師道士考慮。

「除了蓮花,我還疊了很多元寶。想之後多燒點給你當零用錢,要是能在地下衣食無憂就好了。現在你住我家,那些元寶有派上用場嗎?」

「我不去地府,用不上錢。現在結冥婚契,鬼差也不會過來抓人。」辜司清自己也不太瞭解,他這幾天沒見過除了自己以外的陰間人事物,只能靠以前民間神話對死後世界的描繪推測。雖然沒得到摯友用心準備的零用錢,辜司清卻不覺得有什麼。

「而且,我吃你的住你的,哪需要那些。」辜司清的物欲一直不高,生前林業就總在他提出需求以前就打理好一切,現在也是,都不用司清託夢告知母親的盤算,就趕著把自己帶回家照顧。

聽到摯友坦然的吃軟飯宣言,林業覺得有點難得,甚至有點高興。

失去對方的記憶在此時終於緩慢淡去,再回想,上週的事像是上輩子。可這麼一去想,心律儀停止的那個畫面,卻又如同昨夜鮮明。他陪著辜母在各單位填寫資料來回跑,好幾次沒忍住地紅了眼眶。

想到這,他忍不住要去抓辜司清的手,哪怕只抓到一把空氣。他從未如此慶幸這些迷信都是真的,鐵齒的自己是唯一錯誤的那個人。

辜司清配合林業的姿勢,也做出反手握住他的樣子。兩人都感受不到對方,但不影響他們為此感到溫暖。

「好。」林業再開口的聲音有些啞,「我當然會養你一輩子。」



重逢第一天晚上,兩人都沒什麼睡意。或者說,林業完全睡不著,鬼魂態的辜司清澤終於能無所顧忌地陪友人熬夜。

「司清,你有沒有想去哪裡?」

聊著聊著,兩人都躺到床上,面對彼此側身,可以清楚看到對方的臉。房間裡關得剩小夜燈,房間的窗戶對著社區中庭,是都市少見的一片漆黑。

「廟婆說,你的移動範圍綁定在我身上,我去哪,你就會跟到哪。」原句用的是「夫唱夫隨」,在性別意識上超越時代,為林業準備的幸運繩甚至是彩虹色的。

「你想去哪?」辜司清反問。

「現在存的錢不多,還有學貸,今年只能先在台灣玩,以後帶你出國。等高中畢業,我找到穩定工作,想帶你去北方看極光。聽小叔說,那是一生一定要親眼看一次的奇景。小叔之前是去格陵蘭,但他跟我說,行程如果能安排長一點的時間,可以去加拿大,先走安大略賞楓和看湖的行程,再北上阿拉斯加去看極光。」

辜司清從林業的話裡,能輕易想像他當時聽小叔講述的場景。林業本身對這種美景肯定沒什麼想法,更遑提還能記住好幾個地名。毫無情趣的他,大概只會想,辜司清會不會想看極光,去那麼冷的地方又要怎麼保暖,最後在腦海中演繹幾遍,考量諸多細節與顧慮,不得不放棄這個行程。辜司清此前也沒有想過,以自己的病體還能看什麼世界奇景,他甚至都沒想過未來出國;沒想到,死後反而有這樣的未來供他期待與想像。

轉念一想,這樣也很好。因為林業的未來,總需要有個人……有個鬼在旁邊,敦促他去做更多不同嘗試,享受生而在世的快樂。至少,不要把念想都停在失去辜司清的這一刻。

所以,在林業急匆匆去攔截冥婚紅包,上趕著接住這世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東西時,他給林業三個聖筊,同意他把鬼魂辜司清重新納入他對未來的規劃。

「我以前聽過一個鬼故事。」辜司清忽然說,「細節不記得了,只有尾段印象深刻。故事主角想求墜海身亡的女友回來,進行招靈儀式,最後女友真的回來,他卻被嚇個半死,哭著求她離開。」

雖然故事中女主角死狀淒慘,確實嚇人,和辜司清這人模人樣,甚至因為吸飽香火而沒什麼病態的外型不太一樣;可辜司清到底不再是人,林業卻只想著帶他出去玩。

辜司清並不懷疑,倘若自己是滴著水,帶著鹹腥的潮氣與醜陋腫脹的外觀回來,林業也只會擔心這個狀態的他會不會冷、難不難受。

霎時間,他曉得了,自己或許是林業於世界上的另個半身。今日不是人鬼再續前緣,而是林業找回他失去的靈魂。

如同辜司清也不擔心自己被冥婚儀式滯留世間,究竟是好是壞。

可哪怕沒有來生,沒有前程,你更重要。

辜司清的指尖在空中描繪林業的眉眼,和唇瓣滿足的笑弧。

他明明什麼都沒說出口,林業卻望進他的眼睛,接續他未出口的珍重:

「大不了等我死的時候……再想辦法一起去投胎。」

半秒後,一個人的房間裡,響起兩人份的輕笑聲。


寫完意外存活路線,就寫個意外死亡路線(?)
實則月底到了,在翻欠債清單找能夠現寫的題目,而果然就如同我放置這篇的理由一樣,最後它默默長到六千字,儼然忘記自己只是個普通的腦洞(不意外)
全部寫完兩點了,這幾天慢慢潤稿

最早只是想寫林業攔紅包這段:
「辜媽媽準備紅包丟路上,卻被林業撿回來,辜媽媽大受震撼『原來你們在一起了嗎』,而林業一本正經說『沒有,但如果要有人照顧司清一輩子,我覺得那個人應該是我』(老夫老夫通常運轉)

其他去年的補充:
辜媽媽稍微恐同,而且被拋妻棄子的前夫 PUA,一直認為被拋棄是自己沒給辜司清健康身體的錯。她本人也不能接受兒子是同性戀,冥婚原本是想找姑娘。要不是被林業攔下感覺會變社會案件上新聞(…)她發現林業知道這件事後主動拿紅包,應該是震驚不解還有點害怕,在林業否認後反而鬆口氣,雖然潛意識裡還是半信半疑。林業並不在乎她怎麼想,他們的感情不需要家長見證,也不怎麼理會古板的家長s,以至於雙方親戚甚至在 NPC 頁沒有名字 XD
雖然被寫錯後往設定 TMI 補充家庭相關介紹,這篇也因為敘述上方便給辜媽媽一個名字,和一點國台語夾雜的口癖設定;但我本身不想看到任何親戚登場他們的故事,簡單存在於會被帶過背景裡就好。林業小叔是個例外,但我沒有仔細設計過他的資料,一樣也是存在於背景設定就夠了。小叔幫林業是覺得他一個正常孩子出生在那個家很倒霉,多少幫點忙,相對來說算是關係好,但要說他很重視林業也沒有,更偏向贊助者的角色。

尾聲後森林組溫馨同居,司清遺願只放心不下林業(他知道自己媽媽會在放下重擔後重新快樂過活),也沒有願望達成就去投胎的需求;林業同樣不在乎會不會被吸陽氣折壽等問題,會不知不覺把家裡佈置成新婚燕爾小家庭(耶)並在經濟獨立後實現到處帶司清去玩的承諾,總之未來可期,會非常快樂b是喜氣洋洋的一方死亡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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