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rt.36】忐忑-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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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山林尋訪
車子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駛。這一帶很少人走,曾被開拓的路面生滿雜草,還有一些不知何時掉落的枝幹,每當車輪從上碾過的時候,中心被蛀光的木頭會發出乾巴巴的脆化聲響。
他們已經進山兩三個小時,組織的導航精準倒數著抵達目的地的時間,車上氣氛沉悶,後座的兩人已經許久沒有開口交談。草壁哲史從後視鏡望去,他的老闆正側靠車窗閉目養神。
草壁收回視線,不由自主想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或者說,目標人物。資料上記載著,對方今年剛滿二十,十三歲以前父母猶在,從小在都市長大,只有長假會隨父母回鄉下老家。這樣的都市小孩,如今卻獨自一人在深山裡住上好數年。
「自己一個在山林裡生活,肯定很不方便吧。難道不會想念便捷的生活嗎?感覺就很辛苦。」
草壁沒有真的把這想法說出口。他清楚同車之人不會關心這個話題,他們甚至不願意對目標人物的資料多看兩眼──出發以前,草壁親眼看著其中一人在他面前,刪除了手機中的檔案。
「要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就夠了,」這麼做時,那人和草壁說,「他是『預見』,說不定會成為我們的新夥伴。或者,不會。」
草壁當時沒有回話。在那個當口,上層交代的「知己知彼」顯得很單薄,他知道對方不會聽。
只是草壁不免有些苦悶。他開始懷疑這個任務,派後座那兩人出行的決定正確與否。他當然不懷疑同行之人的能力,相反地,他們的能力肯定是最適合的──只是,他擔心衝突會在對話之前發生。假使擦槍走火,在場三人或許會沒能力應變,也無法承擔損失。
至少把資料看完也好啊。草壁又瞥了導航一眼,上頭預計抵達時間又少了兩分鐘。
當導航上的時間歸零,車子也準時抵達目的地。
眼見周遭都是山林,在老闆授意下,草壁直接將車開到那座山中平房的前院。坐落於深山的房子比草壁想像中要高級許多,即便外牆上爬滿不知名的野藤,甚至有鳥在藤蔓與房子的縫隙間築巢,平房看上去依然很新,像近十年內蓋的房子。就在他們停車的五步開外,可以看到被人悉心整理的菜田,一球一球的萵苣十分健康,不遠處還躺著長長的西瓜。
真中雪凜先一步下車,伸了個懶腰,對草壁說:「山裡空氣真好啊,整個人都舒暢許多,對吧?」
草壁理所當然應和,真中便盯著他笑,說:「這孩子也二十歲了,荒山野嶺的,就像等著被拯救的公主一樣呢。」
待草壁不明所以地點頭,她又說:「噢,還有這種事?那確實需要好好注意啊。」
真中自顧自說著時,雲雀恭彌也下了車。他沒有理會二人,只是眺望房子的西側。十數秒後,隨著規律接近的跫音,三人都能望見從樹林裡抱著竹籃走來的青少年──也是此行的目標人物:後藤晉平。
「比照片上的大一些嘛。」真中說。
誰又能想到,這時代還有這麼多不被網路把握的地方。避開了幾乎是現代人生存所需的一切科技,後藤晉平就這麼不為人知地在山裡獨自長大。情報部門給出的資料,多半集中於對方上山前──中學以前的經歷,能找到的影像也是那時候的校園照片。
草壁下意識看向目標身上的衣物。或許是久居山中,後藤晉平的上衣和褲子都洗得泛白,袖子與褲管都短了一截,包裹住過長的四肢,明顯不合身,恐怕很久沒下山置辦衣物。草壁將視線轉往對方懷中的新鮮果物,又想到資料上只有寥寥數行關於山上生活的推測,說的是:對方應該是依靠與山下村落交換日常用品;並以住處附近的溪魚、野菜,以及自己種植的蔬菜為生。
那麼,問題來了。這樣遺世獨立、自給自足的人,見到從都市來的人,應該有什麼反應?
「碰咚。」「砰──」
被主人拋棄的竹籃一落地,裡頭的水果便在地上四散開來,一顆蘋果滾到真中腳邊,被她撿起,放在手上把玩。
「躲得倒是挺快。」
三人齊齊望向大力關上的小屋大門,並在其後聽到大門被慌張落鎖的聲音。真中彎起嘴角,拋接手上的蘋果,對於目標將手頭東西一扔,反手躲進門內的俐落動作很是好評。
「可惜是無用之功。」她又說,一旁的雲雀已經走到大門邊,面無表情掏出腰際掛著的槍,解保險栓上膛一氣呵成,下一秒他的槍口已經對準門鎖。
「給你三秒考慮,你可以選擇把門打開,或者從門邊退開。」雲雀對門的那頭說,「在那之後我會倒數五秒,數到零開槍,不想被誤傷就滾遠點。三,二,一。」
沒有任何停頓,他說完,便依言往下倒數五秒。
還沒數到「四」,槍口對準的位置傳來「喀噠」的聲響,門又重新被打開,露出一張驚怒的臉。對方張大口,很像要說什麼來指責這種流氓行為,嘴巴開合幾次,最終什麼也沒說地拉開門,讓這位拿槍的客人順利進到內裝簡樸的室內。
與林間高級平房的外觀相左,房子的內部很是空曠,或者可以稱之為空置。室內幾乎沒有家具,應當被稱為「客廳」的室內,放眼望去,只有一張木桌,和兩張木椅,其中一張椅子上還擺著竹籃,桌上是看到一半的書,和熄滅的燭台。
草壁和真中也走了過來。真中仍在拋接蘋果,草壁則抱著撿回所有水果的竹籃跟在後頭。
「好空啊。」真中進到門內,看了室內一圈後說。
或許是當初設計時便是給一人居住的關係,客廳裡側的牆面有兩道門,其中一扇沒有門板,隔著門框可以看到廚房的內裝;另外一扇緊閉的門,想必就是後藤的房間了。
草壁並沒有跟著進到屋子,他把竹籃遞給後藤,得到對方回禮後,客氣地回應「沒什麼」,就轉身回到車上。後藤晉平看著唯一友善的陌生人離開,抱緊竹籃,緊張地和另兩個不請自來的客人大眼瞪小眼。
「你好呀,」沒讓他忐忑太久,真中主動開口打破僵局,「都還沒說上話呢。我是真中雪凜,你可以叫我真中,或者凜。那邊一臉事不關己的人叫雲雀恭彌,叫他雲雀就行了。」
後藤並沒有回答。他的視線停在真中的臉上數秒,直到他意識到自己這樣盯著人看不太禮貌,才連忙別開臉,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不方便說話?」真中又問。
後藤再度看向她,遲疑一下,點頭。
真中又說:「錯了,我們不是什麼可疑份子。如果硬要說的話,我們是你的夥伴。」
聞言,後藤詫異地看她,抱著籃子往後退一步。
「其實不說話也行。」
真中像是沒注意到他的慌張,逕自往下說:「你會害怕也不是沒有原因。雖然我們還沒有接觸到吧……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排斥的人。與生俱來,那不就是天賦異稟?」
她說到這,握著蘋果的手朝後藤揮了揮,後藤就又往後退了數公尺。
「不然這樣吧,我們用紙筆談?即使你一直抗拒,不把事情弄明白,我們也不會走。」
後藤眼神游移了一會,最後才盯著真中手裡的蘋果同意。他沉默一會,才轉身,回房間拿了紙和筆出來,走到桌邊坐下。真中看了雲雀一眼,便帶著她的蘋果欣然跟上,坐到對面本該是竹籃的座位上。
「你們想做什麼?」後藤在紙上寫。
「我們和你一樣,天生擁有異能。」真中說到這時,後藤捉著筆的右手下意識顫了一下,真中笑笑說,「希望你能加入我們的行列。」
後藤頓了頓,又寫:「我只想在這裡生活。」
雲雀這會靠在入門處的牆上,雙手環胸。幾乎是在後藤把答案推向真中那一刻,他便嗤之以鼻開口:「你的消息不是只有我們知道。今天是我們找上門,之後還會有別人。你沒辦法在這裡過一輩子,最好現在就做選擇,否則難保是生是死。」
後藤抬起頭,遠遠看了雲雀一眼。
真中則雙腿交叉,托著腮,饒富興味看著紙上寥寥數字。她早先從草壁那得知對方會住進山裡的主要顧慮,此刻再看他臉上了無生氣的表情,就像顆卡死在角落的石頭。他在紙上寫的甚至算不上應答,只陳述了當事人認為這場對談無關緊要。
「你想知道我們怎麼找到你的嗎?」真中索性開了別的話題,可桌子對面的反饋依然是全然的靜默。
「明明你已經知道我們和你一樣,卻毫無興趣。沒有找到同類的欣喜,也不盤根究柢。」真中笑了笑,一針見血地指出,「你其實沒有這麼想活著。」
但他的消極態度對真中雪凜來說也沒什麼。
「──除非你發現,你被找到,並不是意外。」
真中從懷中掏出一支鋼筆,擺放到後藤推過來的回答紙上。
幾乎是看到那隻筆的瞬間,後藤晉平就動了。他下意識伸手奪過那支鋼筆,死死握在手心,並把握筆的手臂緊抱在懷中。
或許是太久沒有與他人互動,後藤晉平並不習慣在對話中掩藏自己的情緒。即便沒有使用自豪的異能,真中依舊輕易讀懂對方臉上的憤怒、擔心、哀傷──以及對自己的「天賦」感到的排斥,以及絕望。
「預見」未來。在三十六種心之異能當中,以整個世界為單位後「可能性」最大的能力。可惜當代所有者出身平庸,沒有志向;甚至透過離群索居,主動封印自身異能。
也是因為如此,在此前數年,組織一直沒有追蹤到異能所有者的行蹤,直到最近,才終於得到關鍵線索,搶先所有勢力,先一步找到「預見」的位置。
在後藤晉平人身安全這點,方才雲雀恭彌的發言並非危言聳聽──那個男人從不做無意義的事。他們以外的所有勢力,找到人之後想做的,恐怕都是將「預見」給控制下來。強硬一點的,會使用藥物、洗腦、刑罰等手段,以確保能從「預見」身上獲取他們想知道的,特定人物的未來情報;即使較人道的組織,也會透過催眠與儀器來讀取腦波,長久以來,依然會損害「預見」的神經與大腦。畢竟,預知未來的力量多麼龐大,運用得當的話,財富、權力輕易到手不說;甚至人身安全都能大幅度得到保障。
眼前之人,是埋沒在深山的金礦。
與之相對,真中雪凜與雲雀恭彌所在的組織此行並非為了利益而來──或者應該這麼說,不全然是為了利益。
當然,最壞的情況,他們也不排除會在「預見」完全拒絕成為夥伴後,退而求其次,使用強硬手段軟禁、甚至殺死對方──為保全組織,他們不能讓此能力落入敵對勢力手中──就結果論,最終他們還是會「為了利益動手」,只不過是相比之下,多了個「合作」提案作為優先選項。
可後藤晉平若是選擇配合,真中等人亦全然可以當作,「打從一開始」,就只存在過這麼一種人道的選項。
遞出鋼筆後,真中就一直保持微笑。她朝後藤晉平伸手:「我想知道的,並不是你此刻的答案。你想拒絕,就用事實來證明──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不等後藤回答,她補充道:「不論『看到的』結果如何,我們會尊重你的意見。也希望你為了這個結果,妥協一次。」
後藤瞪著她,手臂仍死死蜷曲抱著真中拿出來的鋼筆。他大口喘氣,發顫的喉嚨發出負傷野獸似的嗚咽。嗚咽斷斷續續,幾乎不成聲,破碎的單音裡滿是痛苦與煎熬,好半晌才緩緩平復下來。在那之後,哪怕真中沒說半句催促的話,他依舊低著頭,沉默了足足五分多鐘。
正要步入第七分鐘,真中腦中忽然接收到一段斑駁的畫面。面前的後藤終是對她的意見妥協,真中也因此看到他內心苦澀又荒涼的一面,這些畫面的最後,她見到了那位鋼筆主人年少的模樣。
後藤晉平前半輩子應該看過很多人的未來。
大部分都是生離死別,只有少數是生活的片段。其中也有些是像她一樣的人,為了得知未來的結果;也有些人,留下了令人眷戀的餘溫,一個接著一個走出他的生命。
可即使真中看到了這些,後藤卻依然沒有握住她的手。他半佝僂,鬆鬆趴伏於桌上,花了一點時間才坐正,重新拾起筆,在紙上一字一字顫抖寫下自己的選擇,推到她面前。
「如果要那麼做的話,我要求,由他來。」
後藤寫完,神色凝重地望向真中。此時屋內只有三個人,排除掉真中,「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真中從容一笑,收回手,看向門側的雲雀。
「可以。」說完,她乾脆地起身,走向門口。
從後藤的角度看不到門口兩人交涉的口型,也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麼。所以他只是低下頭看著桌面上的紙條,上頭還留著他一板一眼的字跡。好一會後,雲雀才取代真中重新坐到他面前,朝他伸出手。
後藤盯著那隻手看。桌子下的雙手手指不停發顫,但他還是鼓起勇氣,怯怯抬起右手,去握眼前那隻乾涼的手掌。
雲雀恭彌的手掌多處都有觸感明顯的厚繭,讓後藤甫握住時難得出神了數秒。隨後,他的表情逐漸轉為疑惑……下一刻,他表情丕變,觸電般收回手,像是要用最短時間與眼前的人拉開距離,身體下意識往後一仰。劇烈的動作帶倒他身下的椅子,「喀當」重響過去,後藤晉平連人帶椅摔到地面。可他臉色蒼白,神色慌張,根本顧不上這些,踉蹌從地上爬起,三步併兩步衝進自己的房間。
「砰──」
像是反映主人內心的動搖,房間的門慌亂地闔上,發出劇烈的聲響。
雲雀不禁睨向那扇無法給予回應的門板。這已經是對方第二次當著自己的面毫不客氣甩門。只是這次雲雀沒有暴力卸門的必要,他雙手環胸地坐在原處,無視靠近自己的腳步聲,以及那猶如蛇一般纏上脖頸間的纖纖玉手。只在最後為那滑膩而冰冷的觸感皺了皺眉。真中雪凜的聲音聽上去一如既往愉悅,笑聲也依舊不祥。
雲雀知道她要說什麼。
「我確實『拒絕』他了。」他冷淡駁斥,從座位上起身,揮開真中的手,往大門方向走。對方那麼明顯表露出抗拒的情緒,代表交涉失敗,剩下的真中自己可以處理。
真中並沒有跟在他身後,她坐上身後的桌子,檢視起自己的指甲。
「你難道不好奇嗎?那是你自己的未來。」
「我不關心既定的事項。」雲雀走出大門,語帶嘲諷地回答,「那與我無關。」
真中一愣,對此說法露出了相當曖昧的笑容:「是的,未來將會改變。」說完她才從桌子上起身,像是妥協於這個失敗的結果,「師弟那邊就讓你說去,這顯然是你的責任。」
雲雀掉頭就走。正當他要跨出大門,一個陌生的男聲停下他的腳步。
「等、等一下!」
真中也停下原先的動作,訝異地朝聲源處望去。在兩人的目光下,剛才出聲的人又重新沉默下來,臉頰通紅,很是難為情。
出聲的正是剛剛躲進房裡的後藤晉平。只是,他並沒有再開口,在那句戛然而止的挽留後,他瞅了雲雀一眼,走到一步以外的位置,小心翼翼去拉雲雀的手掌。後藤伸手的速度很慢,若是雲雀不願意,隨時都能輕易避開。但雲雀恭彌並沒有這麼做。這在他的人生中極為難得,連一旁的真中都因此躍躍欲試,但雲雀沒有理會她。
他沒有特別做什麼。
眼前這位擁有「預見」能力的 Heart 心思過淺,不用費心也能明白他想做什麼。無非是想再看一次那個能把他嚇得臉色刷白的未來景象,是兩人共有,發生在日後的可能性──並不一定會發生,人心過於易變。
曾經出汗的手心即使曾禮節性擦乾,虛握住自己手掌的那隻手仍帶著點濕熱的氣息。後藤晉平整個人給他的感覺都很陌生,雲雀沒有去想像對方眼裡到底都看到些什麼。
真中雪凜在一旁哂笑看著。事後在別次對話裡,她突然又想起這天,對雲雀說:「如果他當時看到噩夢,好不容易驚醒,卻又害怕它不知何時會突然發生,只好合上眼,在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中再做一次夢。」
「妳有做過相同的夢嗎?」雲雀反問。
真中便回答他:「噩夢都是相似而不重合的。也許追根究柢,才是可怕的源頭。」
這個版本想儘可能白描,01 拿掉了阿閃視角(不過看大綱,02 會是他主場),雲雀前期劇情內也基本只會有側寫。
有想過把這篇移植為原創故事的可能性,不過當初許多異能設定是針對配角們一一設計的,感覺不拿來寫架空同人很可惜,那麼就要看筆力能不能撐起整個故事。
後藤「想太多,難受T_T」
劇本「你知道得太多惹。」
【現在可公開情報】
後藤晉平(預見):通過肢體接觸,可預知對方的未來。
真中雪凜(??):??
雲雀恭彌(??):??
其實文中有提到泡茶&學長兩個各自的能力,這也是為什麼此次執行任務的會是這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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