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科幻】死神降臨-05

》接龍文，共同創作：小涵、Lililee
》水裡連載版本

05.

2028/04/15 上午 7:50 臺北

隔天，綠凡頂著睡不好的熊貓眼，一早就到了實驗室。

一開門便看到帶給他這一切麻煩的物理界權威——李權然教授。

「哇，小凡，今天這麼早就到了呢。」白髮蒼蒼的老人，悠哉地喝著咖啡看著報紙，一雙金褐色的雙眼搭配下垂眼角，看起來和藹可親。還不等綠凡出聲，李權然就又指了指沙發區，「我有買早餐喔，是你會喜歡的鮪魚起司蛋餅呢。」

喔？老權今天感覺挺上道喔？

綠凡點了點頭道謝，從冰箱拿了瓶罐裝咖啡，決定先吃飽喝足再跟老權說說懷錶的事。

一到沙發區，綠凡就知道為何有早餐吃了。

「哇靠！這裡是被炸過嗎！！！」

茶几上雜亂的程度就像是垃圾堆山崩，紙張與書本散落一地，而沙發區旁的書櫃區也是被翻得亂七八糟，若有小偷想來偷東西，可能還以為這邊已被偷好偷滿了吧。整個區域雜亂到綠凡都看不出來早餐放在哪裡。

綠凡平常都是下午才到實驗室報到，今天是因為失眠加上跟副教授約好，才特地提早出門。

雖然偶有聽聞，但沒想到也沒見識過李權然的「不擅於打掃」竟具備如此的毀滅性。

沙發區與書櫃昨天都還是整齊的，也就是說不到一天就能亂成這樣。

綠凡這才發現，老權口中的早餐不是為他準備，而是為要來整理的倒楣鬼準備的。

「……成功人士都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喔。」老人又喝了一口咖啡，彷彿這一切的混亂都跟他無關似的。

這個死老頭！

為了鮪魚起司蛋餅，綠凡認命地開始打掃。

「哇，真難得我不用負責善後呢。」紅心雯拿著咖啡與雙子副教授一起走進實驗室，對綠凡笑得很燦爛。

「教授應該還是老樣子，又是半夜靈光乍現，跑來實驗室製造髒亂了吧。」白夜攤手搖頭，與白光一搭一唱，「對自己有興趣的事物狂熱地找資料研究，但絕對不負責把弄亂的資料歸位。」

「……副教授好，學姊早安。」綠凡眼神死地提著兩袋垃圾，覺得這幾位姐姐根本就是套好招，讓自己來善後的吧。

清掃完後，綠凡惡狠狠地嗑掉蛋餅，大家才總算是聚集在實驗品 1 號前。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不知從何說起，這樣的景象讓一無所知的李權然教授非常不自在。

「我說你們怎麼了？有什麼話這麼重要，還不能用電話講，非得大家聚在這裡？」年過半百的李權然到底還是有點人生經驗的，他點了點頭開了口，「是不是你們嫌實驗時間太長了？不要擔心，馬上就要有下一批畢業生了，預計會有新血加入，到時候……」

「教授，跟這個沒關係。」紅心雯趕緊阻止了李權然完全跑偏的話題。

「喔？不是工時太長？那……該不會是嫌薪水太少吧？」李權然挺了挺胸清了清喉嚨，「我們目前的實驗經費雖然沒辦法馬上增加，但有幾項實驗正在申請新的項目，到時候……」

「教授！還是讓我來說吧。」白夜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趕緊將昨日的懷錶與大家討論的結果簡要說明，李權然的反應也完全沒有讓大家失望。

這位實驗過度白髮蒼蒼的老人家瞪大雙眼，透過金邊眼鏡輪流掃視著在場的弟子們，想確定這是不是一場玩笑：「這……是真的嗎？這支實驗品 1 號，是從未來來的嗎？而且是我帶回來的？」李權然激動得嚥了嚥口水，捧起懷錶在實驗室轉著圈仔細端詳，又像是怎麼都看不夠，差點就塞進顯微鏡底下看個透徹了。

「喔不，我是不是太興奮了？我就知道可行，我就知道！」李權然小心翼翼地放下懷錶，開始在實驗室裡踏著步伐。他一手背在腰後，一手舉著食指說個不停，「如果我的預想沒錯，不，肯定不會錯的。實驗品 1 號不但可以回到過去，也可以穿到未來，對人類的貢獻無可限量！」配著李權然因激動有些顫抖的聲音，還有因激動而顫動的鬍子，在場眾人的想法非常一致，想勸這位老人家別太激動，免得中風。

但畢竟確實是值得開心的一刻，就由著他吧。

在李權然終於停止他的原地打轉，轉過頭來看著已經低頭滑手機的大家。

「我們必須趕快……」從李權然的言語裡聽出了急迫，白夜與白光彎起嘴角，非常了解地順著他的話說著，「成品測試！」

成品測試，這大概是最刺激的環節了，綠凡看著摩拳擦掌的雙子副教授，再看向一旁眼中發著期待光芒的紅心雯學姐，莫名也跟著緊張了一把。

眾人圍著懷錶，各個都是志氣高昂的備戰姿態。畢竟這個懷錶，也就是實驗品 1 號，對在場的所有人意義非凡。雙子副教授兩人非但是實驗品 1 號草創時就在團隊內的核心人物，更是花了好幾年時間參與所有數據架構與整合。紅學姐則是在雙子擔任副教授後，接手實驗並維護實驗品 1 號進程的重要角色，對於自己的負責任務，紅學姐盡心盡責，每天將懷錶保護得無微不至，甚至團隊內都戲稱實驗品 1 號根本是紅心雯親生的。

對於此，綠凡就比較沒有同感了，要說自己跟懷錶的淵源，那就是，沒有淵源。

身為才進組兩年的小菜鳥，他協助並參與所有實驗，每天要幫每一個實驗小組送公文跑文件，一邊還要幫李權然寫登天難的學術論文。所以嘛，懷錶？認識，但不熟。

想到這裡，綠凡覺得這裡沒他什麼事了，打算以輕鬆的心態面對。當然也有可能是剛吃下肚的蛋餅正在消化，他睏了。

就在綠凡開始神遊想著午餐要吃什麼的時候，沒注意到其餘四人正用著一種審視獵物的眼光打量著他。

「咳，那個，綠凡啊。」李權然清了清喉嚨，喚回了綠凡的注意力，「實驗品 1 號的使用呢，你大概理解吧？說來聽聽。」

不知怎地就被出考題的綠凡，只得硬著頭皮回想著最近正在進行的論文內容：「實驗品 1 號，懷錶外型的載體，需充電才能使用；設定為雙能源系統，只需放置就能自主吸收太陽能以及地球特有磁場力，是個攜帶『資訊流』在時間線上移動的道具。太陽能的能量決定了懷錶的開啟時間；地球磁場則是決定了懷錶的穿越時間長度。」綠凡看著眼前的懷錶，「不過這只是我們的設定值，因為不知道 2029 實驗品 1 號為什麼突然就啟動了，所以還是需要實際測試看看跟我們之前的設定有沒有出入。」

說完後，綠凡對自己的回答打了滿分，正當他有些沾沾自喜的同時，看著李權然欣慰的表情，不知怎地充滿了危機感。

「那這樣人選就決定好了呢。」白夜一臉正氣凜然，「知道基本操作也擁有使用概念，萬中選一啊。」白光點頭讚許。

在實驗室久了，大家都知道，當有人莫名開始讚賞起自己，先別急著開心，這可能是甩鍋的起手式。綠凡當然也明白皮球怎麼踢，只要找個人甩過去就可以了。

「而且他反應靈敏，任何場合都能顧及他人，適應新環境與突發狀況的能力也特別出眾呢。」紅心雯推了推眼鏡，想起昨晚綠凡遞給她的章魚燒，莫名地有些意猶未盡。

平常總是冷言冷語的學姊也會誇獎人？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勝任，真不愧是我找來的學生。」李權然慈祥地講著權威型幹話。

……這些人剛剛聽到成品測試時如此興奮，原來只是想當看戲的嗎！

而且還集中火力攻擊弱勢，真的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綠凡心中暗叫不妙。

「以我的資歷，只怕這樣會辜負大家的期待。」綠凡決定掙扎看看，先跟著演下去且戰且走，「這計劃在草創時期就由白副教們一手打造，也是紅學姐不眠不休熬出來的心血，再怎樣都不該由我這個小人物出風頭……」但那些透過眼鏡傳過來的眼神殺，讓綠凡越講越小聲。

「學弟，不要這樣想。你的資歷才是最適合的。」皮笑肉不笑的紅心雯拍了拍綠凡肩膀，「你不當測試人員的話，又能做些什麼呢？」

句句戳心，刀刀見骨。

菜鳥終究是菜鳥，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綠凡一臉錯愕，皺著眉勉強地點點頭。

「是說……」綠凡左右張望了一下，「黃學長人呢？」

一般情況來講，除了李權然教授以外，研究所裡就屬黃寧最不願意錯過這種大事件……咳，簡單來說就是八卦體質。可昨天準時撤走沒參加到宵夜行就算了，都第二天了也沒看到人，也太反常了吧！

唉，要是黃學長在這裡，說不定被硬塞測試責任的人選就不會是自己了？

「你說黃寧那傢伙啊，」紅心雯呵了一聲，「你難道不知道嗎？那傢伙有『錯過全部關鍵事件的體質』，才這麼愛八卦。」

因為跟不到，只好事後回味嗎？綠凡聽著有點唏噓。

「所以學長人呢？」

「昨天快下班的時候，本來想加班，出門買晚餐回來吃……結果直接食物中毒住院了。」紅心雯不甚在意地說，綠凡遲疑了一下，沒繼續追問：「那我們不用去醫院看他嗎？」

總感覺紅心雯可能會說：「食物中毒有懷錶的事重要嗎？沒有。」

倒是紅心雯主動開口：「這種事還挺常發生的，你不用在意。我本來以為他躺一天能好，但早上傳訊息說今天還來不了。」

「小寧這次很嚴重嗎？」李權然顯然也知情，聽見紅心雯的說法，他也多問了一句。

「老樣子。就是有些虛脫，還有對他不能參與實驗表達了一點遺憾。」紅心雯說到「一點」的時候，撇撇嘴，把雙手張開，在空中劃出一個圓弧……看來是真的有一點遺憾。

「別管黃寧了，」白夜拍了拍手，「還是早點來進行成果測試吧。」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全回到綠凡身上，讓他忍不住緊張地吞了吞口水。

「具體而言，測試要怎麼進行呢？」

白夜思索一陣，才拍板定案：「開個行前會吧。」

※

「……坐在這裡的人應該都知道，懷錶的跳轉時空理論如果成立，它將會把『這個時間點你的資訊』帶至另一個時間點──可能是過去、又或者未來。」白夜一邊說，深知其意的白光已經拖過白板，在上面繪製簡單的架構圖。一條橫線貫穿了半張白板，線的中心點畫了個叉叉，標註「現在」。

白夜轉身，從白光手裡接過筆，「根據未來的教授回來的情況，我們得先預設：死神星撞上地球這件事是在未來會成立。」她在線的右端畫了個大叉叉，標註「2029」，又以大叉叉為起點，用虛線畫了條拋物線，另一個端點回到中心「現在」的小叉叉。

「這條虛線代表教授把懷錶送回來的時空旅行。」白夜蓋上白板筆，用筆蓋那頭敲敲小叉叉的位置，「我們的理想情況沒有發生，教授於未來的資訊只停留很短的時間，真正回來的只有懷錶。」

她剛說完，全部人的視線都轉向會議桌上的懷錶。經過早晨的充電，懷錶頂部的燈已從紅燈轉為黃燈。從外觀看上去，就和平日紅心雯寶貝得要命的那支沒什麼區別。

白夜抬頭，銳利的視線在所有人臉上繞過一圈，又重新面向黑板，打開筆蓋：「關於這點，昨晚我們已事先做出幾個推測：懷錶因無法充電而無法正常表現。基於電力是來自太陽能，我的推測是，死神星撞擊地球後，粉塵遮擋陽光，使充電沒有順利進行──但與此同時，在我們這段時間裡還一直停留在理論層面，能夠決定穿越時間範圍的『磁場力』則被不明原因觸發，以至於未來的研究小組做出判斷，將已觸發的懷錶送回來給 2028 的我們。」

她在尚未使用的半張白板上列了幾個剛才說到的關鍵字。等她寫完，紅心雯舉起手，說道：「理論是不是可以晚一點再研究？現在應該先證明懷錶可以使用，實驗才能繼續進行。昨天晚上，我比對過資料庫的資料，找到了幾筆 2029 新建的啟動紀錄，其中，只有最新一筆指向教授回來的時間，剩下的都是非常短時間內的重複跳躍，間隔只有數小時，我覺得待會交給綠凡的成果測試也可以比照辦理。」

白夜點頭同意：「妳這個提議不錯。」白光幫忙補充：「不過，之所以會先提這些，是因為我們覺得大家必須知道，討論的前提是死神星真的會撞上地球──也就是說，不管我們這個組原先是為了什麼理由開啟時空穿越的研究，當前目標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救地球！」

白夜接著說：「至少到明年的這個時間，它都會是我們主要的目標。為此，接下來一年、或者更短的時間裡，我們必須中止組內所有實驗項目，將全部心力放在懷錶，以及透過懷錶來支援現有其他組織單位的拯救地球計畫。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在會議上先提這些的主因。」

她說著和白光兩人一起看向李權然教授。顯然會議前雙子副教授們已經和李權然通過氣，雖然李權然先前一直沒發言，但看表情是知道整件事的。

他站起來，走到白光和白夜中央。他先是嘆了口氣，才慎重地開口：「你們做好心理準備了嗎？如果我們今天決心要將懷錶投入實測，測試的結果也成功了，這也意味著，不論之前各自抱持什麼目的研究時空旅行，今後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是為了拯救地球。」他說著看向綠凡，「尤其是你，小凡，你進我們組的時間最短，對此，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見所有人都看過來，綠凡尷尬地在桌子下捏住自己的手指，「呃……」他倒是真的有件事不得不問──「如果我退出，測試有可能換人嗎？」

對面的紅心雯立刻瞇起眼，冷笑著瞪過來。

白光則滿面聖光，笑容燦爛地替在場所有人回答：「正好走之前來次時空旅行，也不枉你進這個組不是嗎？」

白夜接著說：「也算離開前有點貢獻。」

綠凡勉強跟著扯了個笑，「喔……那我沒問題了。」

既然都知道地球明年會出事，難道自己不管不問地球就會自己安然度過危機？當然不是。況且，從昨天的討論就看得出來，哪怕研究的領域不同，組裡的大家本來就有關心相關議題，很自然而然就開始討論，要怎麼使用到手的懷錶拯救地球。綠凡聽在耳裡、看在眼裡，對這樣的發展並不意外，心裡甚至有點小感動。

退出當然是隨口說說，副教授們顯然也知道。

「回到原先的主題，」教授回座後，白夜又接著說，「懷錶雖然從未來被送回來，但現在顯然無法滿足某些我們還無法確定的跳躍條件，一大早雖然把電充飽了，此刻依然只是黃燈。還無法確定是因為一、『藍燈只是我們的理想假設，實際上黃燈就能實現跳轉時空』，或者二、『懷錶回到 2028 時耗盡了它用來跳轉的能量』。」

「我們之前曾經假設過懷錶穿越回過去會改寫時空，因此消耗的能量較多。」紅心雯思索，「現在啟動設定值仍維持在昨天下午，或許將時間調整至比較近的時間，比方說一小時前，就有機會執行跳躍。」

「也有可能。」白夜點頭，「第一點的情況可以直接測試；晚點會後可以試著改變設定，看是不是第二點導致的。至於設定的時間，我有個想法……首先，將時間訂在『會議前』。會後，除了小紅先去重設懷錶的設定值，其他人跟我一起去大廳。」

「大廳？」綠凡有些緊張。總覺得自己還搞不清楚狀況，會議卻好像要結束了？

「成果測試開始後，你將依照懷錶的設定帶著記憶回到過去。也就是，你必須重新經歷已經過去的時間。比如說回到開會前，你就得和我們重新開一次會。」看到綠凡垮下臉，白夜忍不住噗哧笑了，才提問：「可如果懷錶成功帶你回到過去，你要怎麼證明你是從未來回來的呢？」

──最快的方式，就是讓綠凡講述未來即將發生的事。

「我的想法是，待會所有人一起去大廳看新聞。等我們共同挑出其中一則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的訊息，再由進行時空跳轉的綠凡回到會議剛結束的時間點，告訴還沒看到新聞的我們，所有人再一次前往大廳看那則新聞是不是真的。」

──所以，必須在進行跳轉前商量成果測試的流程，再與回到過去的綠凡一同進行驗證。

長年研究的主題即將在眼前實現，李權然教授簡直兩眼放光。他轉向綠凡，滿臉期待地說：「小凡，準備好迎接你人生中第一個即將重複的三小時了嗎？」

身為一個和懷錶最為不熟的菜鳥，綠凡立刻出聲抗議：「什麼第一個，說得好像以後還有很多一樣！」正式來難道不該換人嗎？

這時的他根本不會想到，這還真只是個起點。

綠凡只是認命地點了點頭，換上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接過懷錶，將懷錶遞給他的白夜副教授，表情就像在道別。

「夜教授，不需要這樣，我還會回來的。」綠凡苦著臉抗議，只換來白夜敷衍一笑。

眾人屏氣凝神，看著拿著懷錶的綠凡，彷彿期許下一秒他就會消失不見，但這當然不可能發生。

「……」綠凡握著懷錶的手有些顫抖，好不容易穩了心神，才發現一件非常尷尬的事情，「不好意思，各位前輩。這要怎麼用啊……」

理論和操作到底還是不一樣的，綠凡抹著冷汗接受了現場一圈真受不了你的眼神。

找到隱藏在懷錶下方的按鈕後，綠凡閉上眼睛按下懷錶，回想著設定的時間，為自己即將抵達的地方做了些心理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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