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界戰線 札雷】HL 補完計畫-02

》事件系/有自創角色



Take Care of Your Water Baby at Random.(隨便地照顧你家的水寶寶)



拎著吉爾貝特準備的塑膠箱回家,札布「乓」地把箱子放到客廳桌上,從廚房拿出冰的礦泉水就往箱子裡灌水,一口氣倒了三分之一罐,讓箱子裡的水剛好浸到雷歐萊姆德的嘴唇下緣──如果把那條線當成嘴巴的話──扭緊礦泉水往旁邊一放,他坐到箱子正前方的沙發,仔細盯著正微微抖動的雷歐萊姆德看。

「嗯?水太冰了?沒辦法,比起直接喝自來水你不是比較喜歡瓶裝礦泉水嗎?」

「咧喔……」

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雷歐萊姆德在原地癱成一團,出聲回應。

「這樣子水夠嗎?雖然搞不懂,斯塔費茲先生說你還是用肺呼吸所以水不能淹過嘴巴,不過你的肺在哪裡啊?根本是陰毛頭呼吸吧……嗯?原本陰毛有這麼長嗎?」

下午的時候好像更短一點。札布伸手揪住雷歐萊姆德頭上的突起,感觸和剛才抱在懷裡時沒有太大的差別,只在長度有所改變。退開一看,箱裡的水位確實明顯降低。雷歐萊姆德正在吸收水分。

「還真的不能缺水啊。」

札布不禁感嘆。腦中還因此浮現了本來已經忘卻大半的記憶:自己下午抱著雷歐在沙發上沮喪時,吉爾貝特似乎曾提了壺水過來,當時自己好像無意識接過,就抓起來給雷歐萊姆德澆過一輪水,事實上現在腦中也還有做過「好強!水都不會滴出來耶」感歎的模糊印象。現在想想,當時的雷歐萊姆德可能有機會被自己抱到缺水而亡也說不定。

札布抹掉額邊遲來的冷汗。

「差點就要死在事務所了……」以冰棒的形式。

這樣看來,在雷歐納魯德轉化成史萊姆狀態後,身體可能已經藉由術式減低一切生命所需的機能,只需要補充水分就能維持存活。但也因此,作為唯一的命脈,即使需要的水量少於正常成人,卻需要時時補充水分,否則死亡機率提高不少。

而現在,為了存活下去,雷歐萊姆德正在努力吸收箱子裡的水。札布不過盯著才看一會,箱子裡的水只剩下幾處小水灘,剩下都順利成為雷歐萊姆德的一部分(主要是他的陰毛)

「即使變成史萊姆陰毛還是健在,實在太好笑了!陰毛絕對才是本體!根本可以叫你水陰毛!」

札布說著大笑,拿起礦泉水瓶開始往箱內加第二次水。只是他抖得太大力,一失手就整罐倒完。

「啊,糟了。」

箱子的水滿過雷歐萊姆德的鼻子──札布並不是很確定他還有沒有鼻子,總之水位高於雷歐萊姆德嘴巴與眼睛的中線,而那原先就因為水太冰而微微顫抖的身體這會更是劇烈晃起來。

「……啊。」

雷歐萊姆德嘴裡開始吐出一連串氣泡。他眉頭深鎖,左右晃動,很努力想讓自己浮出水面卻徒勞無功。最後估計是缺氧,他終於奄奄一息攤回水裡。札布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把他從水裡撈起。手裡的小東西一出水面,就張大嘴拚命換氣。

「你小子還真的是用肺呼吸啊。」

「咧喔。」

雷歐萊姆德在他手裡重新攤成一團,緊挨著他的手心。與剛泡過冰水的雷歐萊姆德相反,札布的手掌因為長年使用炎屬性的血法,體溫比其他人高一兩度,這對剛凍壞的小傢伙而言顯然就如同被泡進溫水般舒適。最後札布要把他放進撈了兩杯水回到正常水位的箱子時,雷歐萊姆德還微微皺起臉。

「我知道、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超市搬桶裝的礦泉水,今天就先忍耐吧?吶?」

「……咧喔。」

勉強算是同意了,但雷歐萊姆德被放回箱子裡時,還是因為水溫抖了好大一下。札布嘴角抽搐。怎麼覺得有種自己在虐待小動物的感覺……明明對後輩做過更不講理的事也從沒在意的說──大概是因為後輩都淪落到這種悲慘的模樣,身為愛護後輩的前輩多少會有些於心不忍吧。

札布搔搔頭,低頭坐了好一會,最後衝進廚房,把冰箱裡所有礦泉水都拿出來擺到餐桌上去。


第一次是缺水,第二次回到正常的供水,札布第三次加水已經是吃過晚餐,又看完一部沒營養電影之後。裝有雷歐萊姆德的箱子就在札布與電視中間,看電影中途他多次觀察過箱子,從肉眼幾乎看不出來水量減少。等到電影看完,認真蹲下來觀察才確定水少了一小截,代表箱子裡的小東西確實有緩慢在吸收水分。看來雷歐萊姆德雖然也可以像這樣時時補充水分,但也可以一次性補充大量水份,不會一失去水源就馬上一蹶不振。

就和人體一樣,雷歐萊姆德的身體構造應該還是能一定程度忍受缺水,只要事後快速補充回來即可;而假設正常供水,以這個箱子的大小來說,平均每四到五個小時加一次水即可。

「晚上睡覺的時候應該可以用浴缸撐到早上……天啊我怎麼這麼聰明。」

畢竟是前輩而不是老母,要是半夜還要起來做類似給後輩換尿布的事難道不會太過頭嗎?

別說是他,雷歐本人要是天上有知──嗯?好像還沒死啊那傢伙,算了隨便──肯定也會羞愧地想挖地洞把自己埋進去。說起來不是說要照顧得隨便點?他應該沒有做得太超過吧。再怎麼說至少也得全力避免連自己也變成史萊姆這種爛透了的結局。

嗯,時間也還早,先去莉塔那打一砲再回來應該也沒關係吧?札布從褲檔口袋掏出手機,點進簡訊操作了會,沒多久就得到OK的回覆。

「很好很好。」

他勾起笑,把手機塞回去,正起身要出門,就對上箱子裡雷歐萊姆德的視線。

「你前輩我要出門進行大人的應酬,在家裡乖乖的啊?水不要喝太快,要是喝完了稍微等我一下,應該很快就回來啦。」

雷歐萊姆德依舊盯著他不言不語。雖然不想承認,但幾乎是立刻,札布就想起自己在哪裡看過那拚命的表情,幾乎就要打消出門的念頭。他嘁了聲別開臉,不願承認自己居然因為一隻史萊姆臉上模稜兩可的表情就動搖至此。

「番頭也說這樣比較好,你要是不滿找他抗議啊!」

他用最快速度喊完這句話,撈起沙發上的白色夾克,頭也沒回地逃出自己的家。



意外的是札布很快就習慣與後輩的共同生活。

第一天晚上從情婦家回來立即用浴缸測試的結果,假設不是缺水狀態,把雷歐萊姆德丟在裡頭將近半天也沒太大問題。反正上司也說過不用過度理睬,確實就算一整天都不理雷歐萊姆德,對方也不會怎樣。很快札布就養成倒了水就能跑出去過原本糜爛人生──賭馬嗑藥玩女人──的規律習慣,有時甚至還在情婦家蹭個晚飯洗完澡才回家,反正只要在睡前進浴室替雷歐萊姆德補充水,隔天出門前再補充一次,變成史萊姆的後輩就能活得好好的。

確實是非常輕鬆的工作。

定時加水而已。

「喂,都說我要出門了。」

浴缸中的雷歐萊姆德並沒有看向他。就像牆上的磁磚有什麼值得他深思一整天的議題,他全身都面向牆壁那頭,甚至不肯分給札布一丁點的注意力。

札布一惱,頰邊浮起青筋。他本來就不是擅長忍耐的人,既然雷歐萊姆德不肯理他,他就更要逼對方正視自己。他把雷歐萊姆德用力轉向自己的方向,雙方力量太過懸殊,或者說雷歐萊姆德身上根本不存在反抗的力氣,很快他就被札布拉開臉頰,只能皺眉與札布乾瞪眼。明明反應如此薄弱,札布卻完全能感受到對方的無奈。

他癟嘴,嘴巴開闔幾次,才從牙縫裡擠出抗議。

「你自己也有不對啊!都說過這種時候要自己迴避,居然中招是要人怎麼辦啊?結果害本大爺又要當保姆,說真的,沒其他工作了嗎?超煩的!」

對於他的埋怨,雷歐萊姆德全程保持沉默,沒有給他任何反應。

「無視?無視太過分了吧臭小子,小心我殺了你喔!」

對方仍是沒有反應,甚至有重新背過身去的傾向。札布默默起身,從浴缸邊退開一步。

「……我也不是說很想跟你說話,你以為我喜歡在這邊自討沒趣喔。」他低聲啐道,「算了。」

──真無聊。

留下昏黃的燈,他虛掩浴室的門,咬牙,大步跨向門口。

再不出門,上午的會議就要遲到了。


「咦,就點兩份嗎?還是雷歐也照舊?」

薇薇安手靠在櫃檯,看向斗流兄弟間騰出的空位。

「……哈?」

在札布傻眼地只回了個單音時,傑德接著穩穩回應:「薇薇安小姐,今天雷歐君不會來。」

「是嗎……」薇薇安聳肩,「看你們中間空一個位置,我還以為幫雷歐留的說。這樣要是客滿的時候,讓客人坐在你們中間可別和我抱怨喔!所以,今天怎麼這麼稀奇只有你們兩個來?平常要是雷歐只跟你們其中一個來我還能理解,只有你們兩個……是雷歐自己有工作?還是那傢伙又住院了?」

雖是這麼說,薇薇安臉上還是掛著稀鬆平常的笑容。

作為雷歐納魯德在加入萊布拉前就認識的友人;同時也是多次被突發災難毀壞,卻依舊能順利重建的黛安斯餐館招牌女店員,她當然深諳黑路撒冷區的危險,以及她那位友人老是會被捲進麻煩的「超常」運氣。除了事後從午餐閒談聽雷歐說自己住院住多久,她也經常看到他身上貼著大量OK繃出現在餐館,自然見怪不怪。

「嘛,和住院也有點類似……」傑德回答時偷覷札布一眼,「以我個人而言,更像入監服刑。」

「說什麼呢青光眼!」「我才沒有青光眼。」

薇薇安先瞅了眼札布又望向傑德,「這是雷歐住進很不妙醫院的意思?不行喔,省這種錢反而會喪失很多東西的,還是轉診比較好!」

「我也贊同薇薇安小姐的意見。」傑德點點頭,「不過很可惜,並不是雷歐君想省錢,會住進去該怎麼說?嘛,算是上司指定的。」

「那就沒辦法了。」薇薇安說著離開櫃檯,回來時手裡已經端著兩份漢堡,「一如往常的特大號招牌漢堡,飲料稍等──」

「喂臭魚類你夠了沒有!」

等薇薇安為了裝可樂而二度離開,札布馬上不滿抗議。他確實也同意不跟薇薇安說太多細節,就算薇薇安再怎麼開朗能幹,聽到自己友人變成只剩一顆頭大小的史萊姆,而且還找不到變回來的方法,肯定會很擔心;但為此被師弟明嘲暗諷,他自然吞不下這口氣。

「我有說錯嗎?」傑德不置可否,他甚至沒有轉向札布,「另外,請你別忘了。我們並不是一起來用餐,只是『偶然』都走進這裡吃午餐而已。雖然心裡相當不願意,但我今天就想吃這裡的漢堡,也不打算強迫你去別間餐廳,所以除非薇薇安小姐主動提起,否則請不要向我搭話。」

札布嘴巴一開一合。

他以為自己稀罕和隻魚說話喔!

就和傑德說的一樣,札布和他雖然下午有共同的任務,午餐都在黛安斯用餐卻純屬「偶然」,正好札布想吃這裡的漢堡,而傑德似乎也是。在門口相遇乾瞪眼幾秒,最後還是一前一後推店門進來。傑德剛才已經清楚表達過他對此是怎麼想的,至於札布自己,雖和師弟處得有些微妙,但也沒有討厭到不能同處一室。

好啦好啦、再吵下去漢堡不就要涼了嗎?

札布一頓,反射性順著接近幻聽的那聲音拿起漢堡。咬了一口,熱熱的肉汁與起司的香氣充斥嘴間,讓人懷念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雷歐君最近還好嗎?」

明明中午還說著要當陌生人的宣言,向來和自己不對盤的師弟卻主動在任務中搭話,札布眼睛瞪圓,還以為這也是自己幻聽。花了幾秒緩衝,等資料進入腦袋分析處理完畢,他終於能夠理解對方話語的意思。

「沒什麼特別的?還活著。」他乾巴巴回應。聞言,師弟周身明顯散發出不高興的氛圍。他雙拳緊握,在路中央停下來。札布跟著停下,歪歪頭問,「怎麼?」

「什麼『怎麼了』,你這個人實在是……還活著是理所當然的事吧!我問的是雷歐君現在人還好嗎?還健康嗎?如果真的顧不過來,我,還有其他人肯定都會願意伸出援手的。你在這裡出任務的時候,是讓雷歐君一個人獨自留在家裡吧?光想像就知道感覺差勁透頂。明明出勤時把雷歐君帶來事務所肯定會比較好不是嗎?」

什麼啊,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的。講得好像札布刻意虐待那傢伙的說法。

「所以才說不能給你照顧,『隨便照顧』,懂?隨、便!」

他用力推了師弟的胸膛,大聲反譏。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那麼生氣。一開始史帝芬之所以會要札布帶回家照顧難道不就是期待這種結果嗎?為什麼他照做反而要被責備啊?

「這樣看來根本不能帶去事務所,不然等我出一趟任務回來,事務所的地板肯定全是橘子汁,根本看不下去好嗎?」

傑德凝視著他,沉默。好半晌才反問:

「那你為什麼有需要露出這種表情呢?」

「……什麼表情?」

「心虛,又拚命想找藉口,希望自己的論點被認同,否則就無法繼續下去的表情。」

他的師弟語氣平淡,卻毫不留情地陳述。札布咬緊下唇,他想揍對方一頓,想大聲反駁,但卻更想把耳朵摀起來,拒絕去聽那些狠狠砸在自己身上的話語。

誰理那囂張的小子!都變成那種不像樣的蠢樣,還像顆頑固的石頭也沒有任何意義好嗎!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嘛,反正是那傢伙。肯定沒有死掉的打算,也不會這麼簡單就放棄,所以放著不管也無所謂吧?但印象中第一天還稍微能夠對話的,現在卻是那樣,他自己也搞不懂了。

啊啊……雷歐對自己已經無話可說了嗎。

札布倒水的時候,雷歐萊姆德多半都是看著浴室的磁磚,根本不會轉過來看他。說起來……上次和那小子說話是什麼時候?一個禮拜前?該不會是第一天的晚上吧?

即使事情演變至此,他的生活中,雷歐納魯德卻依舊無所不在。

自從雷歐加入萊布拉後,或許是自己身為對方護衛,也可能是兩人氣味相投,札布幾乎都與雷歐共組活動。任務是這樣,偷懶……嘛,基本上也在一塊。午飯當然一起吃,最可怕的是現在札布自己一個人騎機車的時候,甚至會覺得前面或背後空得很不自然。好幾次他都忍不住嘀咕,這根本是背後靈程度了吧。

他與雷歐,以這種接近都市傳說的程度廝混在一起。

所以,時常都會覺得身邊缺一個人。中午午休聽不到熟悉的「今天要吃什麼」會覺得微妙失落,還被迫得跟不吃生魚、煮熟後卻吃得津津有味的半魚人一起吃飯。為什麼對方還沒有重返大海而是坐在自己身邊啊?偶爾會這樣想。每次這麼想,肋骨附近的位置就會傳來想像式的疼痛。總是能不可思議猜中札布心思的神奇海螺後輩,平時常在札布想著很失禮的事時不客氣地拿手肘撞他。

嚴格來說自己算是那傢伙直屬上司吧?真的很好意思耶。

不只是直屬上司,札布是雷歐的職場前輩、把他撿進萊布拉的人;身兼護衛與保姆,同時也是類似朋友般的存在;與之相應,雷歐是他的後輩、被他撿進萊布拉的責任;是麻煩製造機加氣氛緩和器,也是以最短時間熟知札布個性,日常生活各方面都很照料他,做足哥哥或媽媽工作的綜合型人才。

「我認為你應該要和雷歐君好好談談。」

札布傻眼,「……哈、哈?我──和?那傢伙?談什麼?」

面對傑德正經八百的建議,札布滿肚子疑問。雖說雷歐萊姆德確實聽得懂人話,但那並不代表他們就能夠談些什麼……對方現在可是只吐得出類似自己名字音節的史萊姆喔?

「把你心裡所想原原本本告訴他就好,雷歐君就算變那樣也比你聰明多了,別瞧不起他。」

「我是不知道我有沒有小瞧那傢伙,但你小子絕對瞧不起我。」

「沒錯。」傑德還真的毫不客氣地點頭同意他的說法。

「我確實是瞧不起──連面對這樣的雷歐君依然駐足不前的你。」

這次札布真的無言以對了。他癟嘴瞅著自己的師弟,但師弟那張永遠的一號表情卻更理直氣壯地瞪回來,很快札布就率先敗下陣來。他轉過身,大大跨出步伐。

「等等,你──」傑德快步追上札布的步伐,但札布只是擺擺手打斷他。

「知道了、知道了,現在難道不用先把任務結束嗎!」

札布停下腳步,粗魯打斷傑德的話,隨後重新跨出步伐。


「老闆──看招!」

推開大門,看準時機飛身踹向正專心給植物澆花的老闆,不知為何,明明是看準時機使出卑劣的偷襲,卻覺得被偷襲對象轉頭面對自己時,周身氛圍瞬間變得明朗,彷彿還能看到小花在空中飛舞。就這麼遲疑了短短一瞬,仍是雀躍無比的克勞斯‧V‧萊因赫茲已經優雅而確實地隔開他的右腳,幾乎沒有緩衝動作,扎實的右拳又繼續密集擊向他的小腹與腰骨。以一連串流暢優美的動作卸掉札布武力後,克勞斯將變成破布的他溫柔擺回地上。

「札布,你今天的殺氣不夠,出招也慢了零點三秒。」還親切提出指點。

不管怎樣札布肯定一時間是站不直了。他吃力地要從地上爬起來,頭頂一重,瞬間又趴平回去。

「好沒品味的地毯。」

珍嫌棄地皺起眉。她肩上還坐著索尼克,立於札布頭頂的姿態倒有幾分神似某部日本動畫電影的女主角,尤其是她一邊踩著札布,同時還掰著吉爾貝特烤的手工餅乾餵索尼克。

自從雷歐萊姆德住進札布家後,主動接起照顧索尼克一職的珍和音速猴就以最快速度要好起來。本來珍對索尼克就特別有耐心,這段日子更是黏得緊緊的。在札布印象中,雷歐雖然身兼餵養索尼克一職,但與其說是音速猴的主人不如說是朋友。本人也說過索尼克其實算半野生,平常也不是每天都會跟雷歐回家,偶爾也會在外頭活動。但對照現在猴子與珍的互動,札布不禁想,說不定索尼克會維持在半野生的狀態,是因為雷歐太缺錢,無法當個把牠養得滋潤的主人也說不定。

「……臭犬女,快給我下去喔。」

「啊啦,不可思議。地毯居然會說話,不愧是黑路撒冷區出產的商品,即使是需要報廢的不良品,也能如此與眾不同。」

「妳一天不攻擊我是會死嗎?」

「我倒很奇怪都做到這程度你怎麼還沒羞愧地去死。」

珍說完才帶著索尼克移動到同樣剛回來的傑德身邊,對那邊開口就是「有烤餅乾可以吃喔」,對自己卻是這樣,差別待遇最好不要這麼明顯喔!札布想在地上翻鬧大哭一頓。只是他沒來得及實行,克勞斯原先的澆花活動正好到一段落,見他還躺在原地,微微屈下身,伸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謝啦老闆。」

札布拍拍屁股站直,正想跟著去搶下午茶的餅乾,老闆吐出的話語卻讓他停下腳步。

「真是久違了。」克勞斯說。札布歪歪頭,還搞不清楚狀況,赤髮巨漢慈愛地按住他的肩膀,「你還有要超越我的心,我就放心了。最近一直沒機會與你切磋,我今天非常高興。」

……啊。札布垂下頭,躲開克勞斯真摯的視線。

即使不用特別去回想,他也知道自家老闆為什麼會這麼說。包含今天從操舊業的理由也──太過清楚了,他腦內警鈴大作,全身細胞都在叫囂著逃跑。但最終放於身側的雙手緊握,用力到幾乎要顫抖的程度,也依舊無法推開克勞斯溫厚的大掌。

──已經無處可逃了。

或許,其實打從一開始,即使他從那傢伙面前背過身,也從來沒有逃跑的餘地。

「咳嗯。」忽然的咳嗽聲強行打斷札布的思緒,他與克勞斯同時望向剛掛掉手機的史帝芬,他正從辦公桌後站起來,「打斷你們不好意思……札布,立刻把雷歐萊姆德帶過來,幻界醫院出現了!」



在時代廣場的橘子汁慘案即將屆滿十天,他們終於等到幻界醫院上升至雷達能夠捕捉的位置。

在札布隨著上司二人來到幻界醫院時,其中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多歲的女醫分身手中已經捧著一隻史萊姆。看到他們,她先是打招呼,很快頭一歪,注意到上司們身後捧著水箱的札布。

「該不會……」女醫嘴角一歪,另一個分身已經衝到札布前面,捧起裝有雷歐萊姆德的箱子。

「該不會跟我想的一樣,『這個』是我所認識的那位義眼所有者吧?」

雖是這麼說,但女醫露西亞娜‧艾斯特維茲的臉上已經有八成的定論。札布能做的也只有點頭。

「這可棘手了。」露西亞娜揉揉太陽穴,「坦白說吧,在你們來之前,我就拿到了那玩意的樣本,對,就那邊那隻──直接說結果,並不樂觀。」

她比比身後的方向,「剩下的我們換個地方說吧。」

將眾人引導到會議室內,她又更進一步解釋:將人轉化為「水寶寶」的藥物上頭搭載的是種分解型轉化術式,幾乎等於打亂人體的細胞又重新組合,原先的遺傳因子列在這種狀況下全數被分解,喪失再造細胞的功能。「啟動後」的狀態更是危險,完全變成以破壞為主要目的的術式,效果幾乎等於刀槍,或其他分解性熱兵器;若更進一步開始「同化」,其實就等同於殺人行為。這點與警方的鑑識結果相同,現場被分解的橘橙色液體確實失去生物跡象,細胞,更甚者遺傳因子因細胞間相互吞噬的行為而嚴重缺陷,只稱得上生命體的殘渣。

相較於最淒慘的下場,「未啟動」其實也沒好到哪裡去。這個狀態下的水寶寶分子鍊雖都保持在完整的狀態,卻是以一種古怪的方式壓縮在一起,原理類似電腦硬碟,「名義上」器官各自獨立,儲存在體內的各種器官卻是以細小切片的狀態分散於各處,彼此交雜在一起的狀態。

「單從雷歐納魯德君的外觀無法觀察出義眼目前的狀態,只能先樂觀推測,恐怕就連上位者的眼睛,也被以相同的壓縮方式分割保存。老實說,我不建議在這個情況下取細胞檢查,若取下的是不可再生的腦、神經或者心臟細胞,還原為人後都可能造成身體一定不可復原的損傷──更何況還是不能確保義眼狀態的時候。」

「那,雷歐有機會復原嗎?」克勞斯緊張地雙手交握,追問。

「不知道。」露西亞娜搖搖頭,「我無法給你們無謂的希望,最好的方法是解開直接寫在細胞上的術式,這方面偏向咒術師的範疇,我並非專門。」

「我們家咒術班也說術式寫得太細,超過他們可以解讀的範圍……」史帝芬苦笑。

露西亞娜點頭附和,「確實。雖然我算門外漢,但也知道,能寫到細胞等級的咒術即使在異界應該也不多見。雖然還遠遠不及那些直接改造 DNA 的怪物……」

隨著女醫降八度的聲音,現場眾人腦海中浮現了相同的名詞──「血界眷屬(Blood Breed)」,遠遠超過人類認知範疇,世間最強的存在。世人一般稱他們為吸血鬼,擁有壓倒性的力量、與將人轉化為他們同類的能力。透過噬咬,血界眷屬的體液會侵蝕目標血液、對體內所有細胞導入遺傳因子等級的精密術式,對其施予絕望般的毀滅與新生。

四年多前,大崩落的那天,正是因為血界眷屬,克勞斯他們才會與這座醫院結下貴重的緣分。

「很像,但等級不同。我認為這術式有一定機會可以還原,卻無法給你們確切保證。最好是能得到施術者本人的協助,做不到的話,就只能祈禱這座城市有足以與對方抗衡,也願意幫忙的咒術師。」

聽到這結果,克勞斯沮喪地垂下頭。史帝芬仰首,手背靠在額頭上。

「札布。」

「……是。」

「這任務交給你可以嗎?」

「我明白了。」札布點頭。

「只要血界眷屬不出現,最差也不過是這樣了。除了盡全力別無他法。」

就跟一直以來一樣對吧。史帝芬嘴角滑開扭曲的笑容,札布垂下頭,盯著會議中始終呆在水箱中不發一語的雷歐萊姆德,也跟著陷入了沉默。


終於要公開這篇,總覺得寒假場到現在雖然事隔數月,卻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雷歐生日快樂!本來要寫魚燒大明神恩賜標題的《哎唷萎~戀戀萊布拉~》
但本周末只想看看小說,這篇就有緣再寫吧。
HL 補完計畫這本可能因為薄本 + 印量不多,第一次單場完售,感謝所有帶它回家的人。也非常抱歉,書裡依舊有一些錯別字和 BUG 留下來。如果暑假場有報上,希望能做點無料當小禮物,歡迎到時候來攤位上找我玩:)
這篇週更,六月會貼到完結,再次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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