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界戰線 札雷】他與他未曾參與的30年-02

》NE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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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差集(さしゅうごう)

札布已經癱在沙發上發呆好一會了。

雖然從外表上看不出來,他的腹部正因為吃了自家老闆一拳而隱隱作痛。克勞斯不愧是最強的男人,過了三十年,力量別說是衰老,根本還往上翻了倍。要是他沒有及時想起自己必須手下留情,札布可能會因為自己沒事找事的挑釁行為而被送入醫院掛急診。畢竟,現今的克勞斯‧V‧萊因赫茲可是連不死的種族──血界眷屬也會因忌諱他的力量而讓三分顏色的強大男人。

經過三十多年後的現在,吸血鬼獵人們對於那些棘手的吸血鬼,依舊無法徹底地「殺死」,只能像以往一樣,儘可能周旋著拚命掙扎,減少他們對人類世界造成的傷亡。人類的三十年成長,不包含想出成功反擊方式的這件事確實讓人喪氣,身為世上唯一能將血界眷屬逼至絕境的大師──裸獸汁外衛賤嚴的首席弟子,札布自然不免會想,假使給自己三十年,自己是否也能像師傅那樣,鑽研自身的武器,進而立於吸血鬼獵人的頂點?

「早安!」事務所的大門被推開,只有單邊眼睛的金髮美婦K‧K颯爽走進來。

「早安啊,大姊。」

「啊啦,這不是小札布嗎?」K‧K聞言湊近,雙手撐在沙發椅背上,垂頭看著剛從沙發乖乖坐起的札布,掩嘴噗哧一笑,「果然不管看幾次都覺得很新鮮呢,小札布這麼小隻的樣子。」

札布心想,看到你們全都老了三十歲,他才是不適應的那個人好嗎。然而,要是在K‧K面前提及年紀變大這件事,他絕對會當場被殺掉。

「對了對了,一直想說要問的。小札布你最近變安分不少對吧?傷疤臉說你不賭博不找女人連菸都不抽了,既沒惹事,早上居然也沒遲到,發生什麼事了嗎?……啊──說到這,雖說你是沒印象啦,以前也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呢!這麼久沒見又變成人渣,其實還挺痛心的,變回來也好──」

札布摸摸後腦勺,困擾陪笑,「不……我完全搞不懂妳在說什麼啊,大姊。」不是敷衍,他是真的聽不太懂K‧K後半段在說什麼,至於前半段……畢竟他現在寄人籬下,只能乖乖安分守己。

順便一提不是戒菸,之所以沒能抽雪茄是因為沒錢買。

起初札布簡直覺得自己戒斷症狀都要犯了,但沒女人等於沒零用錢,加上雷歐非常堅持說女兒偶爾會回家,家裡不許有菸味,不肯給他買菸的錢,反而給了他一包薄荷糖。勉強含著糖果確實能解決嘴巴的寂寞,但札布並不喜歡那味道,吃兩顆就丟在櫃子上沒再動過了。

「傷疤臉還說你上禮拜好不容易租來的房子沒了,原本以為你會回事務所住的,結果也沒有,老實招來吧,你是不是交了女朋友,住在女朋友家裡?」

「不不不,我怎麼可能會交女朋友。情婦倒是有幾個,房子炸了那天就全跑光了,昨天好不容易抓到一個,但上旅館打上一砲就沒感覺,估計不會再聯──」話都還沒說完,頭突然一沉,札布甚至覺得聽見自己頸椎錯位的聲音。

「下流,去死吧。糞便猴。」嫌棄的女聲從頭頂傳來。看也不用看,會用這種輕蔑的態度隨便踩到人家頭頂上的,就只有組織裡那個過三十年除了胸部以外毫無長進的人狼──珍‧皇。

「妳也不想想自己幾歲了,犬婆婆!現在就從我頭上滾下去!」

雖是這麼說,或許因為人狼的老化的速度比人類緩慢,年紀早已超過五十的珍,外表和札布印象中沒有太大的改變,看上去只比當年成熟一些。對於札布的話語,她壓根不在意,游刃有餘地掩嘴應道:「啊啦,這說法真是太過分了。簡直就是女性之敵,人渣淋上狗屎。幸好我原本就從來沒指望過猴子懂得尊重,只是遺憾牠聽不懂我們的諄諄教誨。」

「什麼教誨,妳這段話絕對只有辱罵吧!」

「這樣不行喔,小札布。」K‧K皺眉幫起珍的腔,「像我這年紀視力大不如前,實在沒辦法只能退休。可珍還堅持在崗上,這可是非常了不起,值得尊敬的。」

是是是。札布應得意興闌珊,於是珍鼓起嘴,使出她拿手絕活之一的質量釋放,讓札布整個人逐漸下沉,壓根抬不起頭。最後還是萬分擔心札布頸椎就這麼被珍給踩斷的克勞斯衝過來緊急叫停,札布才能倖免因無聊的同事爭執而被踩到頸椎脫臼,甚至於骨折的慘劇。

都過了三十年,既然有像K‧K這樣已經從戰場上退休的老幹部,事務所裡當然也有札布以前沒見過的生面孔。其中一個是前面提過的同流派師弟──傑德‧歐普萊恩,全身肌膚呈半透明青色的半魚人。札布確信自己是不認識對方的,反過來傑德好像原先就知道札布的樣子(多半是從兩人的師傅那邊聽說過吧)。也許是身為同一流派的關係,傑德在任務中配合札布火神的血法操作風神的手法相當熟練,現在幾乎都是由他領著札布出雙人任務。這段日子配合下來也累積一定程度的默契。札布也從一開始光是盯著對方的臉和那帶著透明感的皮膚就會不可遏止大爆笑,到如今已經能夠靠眼神就理解對方下一步準備怎麼做。偶爾札布倒也會感覺到對方對自己人格的輕蔑,不過傑德意外地相當懂禮節,即使大了札布快二十歲,依舊會將他當成師兄尊重,這點充分滿足了札布的自尊心,到現在已經完全把識相的師弟當成自己人。

「札布,一切都還習慣嗎?遲到次數變少,看來你的生活也逐漸上軌道了吧。你能夠再次成為我們的戰力,我打從心裡感到高興。」

「嘛,馬馬虎虎啦。」札布咧嘴,看向喜孜孜在自己身旁坐下的紅髮巨漢。「老闆你真的幾乎都沒變耶……啊,我是說長相啦,力量又比以前更強了。」

嗯。克勞斯喜孜孜握拳,頷首同意,「因為我一直都有在鍛鍊。」說完他望向札布,「札布你也是,不斷鍛鍊就會變強。不要緊的,我們已經看過你的實力。」

看過?札布歪歪頭,正要追問,史帝芬用力咳咳兩聲,走過來並把手裡文件往他的頭上擺。痛是不會痛就是了。札布把文件把頭頂拿下來,上頭是關於異界藥物的搜查資料。目前調查的進度,藥物的通路暫時鎖定在某些特定餐飲業,名單上有的是家庭餐廳,還有些是販售甜品與咖啡的小店。

「是要我去調查的意思嗎?」札布問。

不。史帝芬乾脆否認,「調查有另外專門的人員負責,你負責的是在鎖定目標後的善後工作,想說順便給你。你看看下一頁。」

照著指示往下翻,紙面上記載著需要多天潛入敵營的任務,目的是阻止某棟大樓最近正籌備組織規模攻堅武器的黑手黨。看資料上說明,對方組織極有可能與血界眷屬有所接觸,所以需要有足夠經驗與實力的人跟著潛入小隊一起行動,小心埋伏,儘可能在不過度打草驚蛇的情況將該武器給破壞掉。初步估計需要花費三到十天不等。

「行動開始是五天後,等這一件結束回來剛好能接著解決異界藥物的事。考慮到潛入時間不固定,藥物這邊會等到你們解決再突入最終階段。」

「等等,斯塔費茲先生你的意思是,這兩邊的工作都讓我來幹嗎?」札布冷汗直冒。總覺得自從來到三十年後的萊布拉,史帝芬就有意把他當成廉價勞工使用。這絕對有過度操勞底下員工的魔鬼上司嫌疑……不對,雖然最近變本加厲,但這個人從以前就一直是嚴以待己待人的魔鬼上司啊啊啊!

彷彿知道札布在想什麼,史帝芬的手輕柔地拍上他肩膀,「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嗎?」

瞬間冷氣從脊椎竄上腦門,頭皮發麻的札布連忙猛地搖頭。史帝芬的笑容越是春風滿面,就代表這個人越接近斷線的臨界值,要是真把那條線給燒斷,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辦得到吧,札布?」「……是!」

這個人是鬼!是魔鬼!憋回即將要噴出的眼淚,札布勉強扯起笑,眼角餘光瞥見史帝芬手還放在肩膀上,他不禁冷汗狂流,內心淚水已無言灌滿十缸。


離開事務所後,隨意在路上搭訕個女人帶進旅館,又被對方在附近餐館請了晚餐,回雷歐家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大門鎖著。這對札布並不是太大的問題,稍微用血法將鑰匙孔裡每根鐵條都頂到正確的位置,不費吹灰之力便打開大門,客廳還是亮著的。走近沙發一瞧,雷歐靠在沙發一端,整具身軀半蜷曲在沙發上頭,手撐著下巴,睡得那顆蓬鬆的腦袋有節奏地一點一點。

注意到札布回來,原先安眠的音速猴睜大眼,一個跳躍就從雷歐頭頂降落札布肩上,但牠開心的臉沒持續太久,馬上又瞇起眼,像在看可疑人士般跳回雷歐身側的沙發把手。從沙發那頭睨過來的眼神簡直赤裸裸寫著「垃圾」二字。先別管音速猴如何能如此通人性地用眼神狠狠羞辱札布,小傢伙的反差很明顯是在牠撲到札布身上時發生的。

啊。他會意地提起手臂一聞,外套上確實染著方才那女人的香水味。老實說札布自己也不是很中意,待會換個衣服再洗一次澡洗掉便是了。

索尼克依舊不改鄙視的眼神。札布擺出投降的姿勢,快速閃進浴室。

從浴室出來時雷歐已經醒了,他替札布拎來上週末在超市採買的大尺碼T恤和新內褲。札布以前在家通常都是裸族,然而雷歐第一天就嚴重聲明家中不准裸奔,經過一輪討價還價後,札布勉強同意在雷歐家時至少會穿上T恤和內褲。不過通常就和今天一樣,札布進浴室時什麼也不會帶,非得要雷歐把東西都拎來,才肯不甘願套到身上。

然而雖然洗去一身香水味,雷歐肩上的索尼克依舊持續用鄙夷的眼神看睨著札布,害他多次拉起T恤聞,確認自己身上只有沐浴乳的香氣,以及衣物上幾乎聞不到的洗衣精香氣。

「吃過了嗎?」雷歐問。

札布老實回答吃飽了之後,雷歐沉吟一會,才從口袋裡掏出把鑰匙交到札布手上,「那,從明天開始,我就不準備札布的晚餐了。」就在札布想也沒想要出聲抗議前,他又接著說下去:「準備了沒人吃也是浪費,有人吃就另當別論。所以請提前預約。如果確定會回來吃,傍晚給我打個電話,這樣可以嗎?」

「……喔。」札布想了想,只能點頭同意。他拎著雷歐給的鑰匙,「這個是?」

「家裡的備份鑰匙。」雷歐解釋:「我年紀也大了,晚上沒辦法撐著替你等門。要是睡熟了害你被關在門外也不好,所以給你打了把鑰匙。」

札布聽完本來想說你其實不用等門也沒關係,事實上他剛剛也是用血法直接把門鎖撬開,很顯然的,就算沒有鑰匙也暢行無阻,顯然雷歐似乎睡昏頭沒注意到這點,札布也不打算主動暴露。

反正拿到鑰匙也沒什麼不好,拿著這個,感覺自己好像真成了這個家的一份子。



老人家早睡也早起。如果說雷歐納魯德‧渥奇的輪廓看上去沒這麼蒼老,他的睡眠習慣卻相當符合年紀。札布打了個哈欠從床上坐起,從客廳傳來濃郁咖啡香比鬧鐘更有效喚醒了他。走進廚房,雷歐正喝著剛煮好的咖啡,坐在餐桌邊閱讀今早的晨報。見到札布過來,他靦腆笑了笑,打趣說道:「早安,看來今天也不需要晨間服務呢。」

他顯然是想揶揄初住進來的隔天,札布安穩地在沙發上大睡特睡,要是雷歐沒提醒,就要錯過早晨集會的事。仔細想想那真是驚險,如果札布再晚幾分鐘才被叫醒,就會來不及出席會議。雖然遲到也不是這一兩天才開始的事,能少惹上司生氣到底是好事。

「又沒有你早。」札布咕噥著在雷歐對面坐下。

聞言,雷歐露出曖昧的微笑,「昨天也說過了,上了年紀睡得早,當然起得也早啊,窗簾稍微透光進來就被曬醒了。以前還年輕的時候,早上要爬起來上班也是相當吃力。」

嘛,今天比較不一樣就是了。雷歐這麼說著收起報紙,抬起頭,認真盯著札布。

「札布平時會做夢嗎?」

「不……沒什麼做夢。」札布說完拿起桌上的煎蛋吐司,大大咬了一口。同時他聽見雷歐幾近喃喃自語的「是嗎,真好」。

雷歐撐著下巴,垂下頭繼續:「我還滿常做夢的。以前是,現在也是,而且幾乎都是惡夢。不過啊,昨天難得夢見了很久沒見的友人。所以是非常熟悉、開心的夢……說是夢,都是以前發生過的事。盡是些一起吃飯,工作的回憶。不過夢的最後和印象裡有些不一樣,我們兩個面對面坐著,差不多也是像這樣的餐桌,一起吃晚餐。吃飯的過程中,我們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內容卻都是些最近才發生的事……想想都這麼久沒見了,他不可能會知道這些……詳細的對話內容現在已經想不起來了,不過有種很懷念的感覺。」

札布聽著,本來想問對方後來去哪了,但這裡是黑路撒冷區,雷歐的以前友人多半是進了天堂或地獄──這樣想比較實際。於是他大口咬下吐司,沒有回應雷歐的夢境。雷歐似乎也不介意,他嘴角牽著若有似無的滿足笑意,小小啜了口咖啡。

「對了,最近主管讓我做咖啡店的專題,得去幾家咖啡店喝現場的咖啡,札布你也喜歡咖啡吧?要一起去嗎?」

吃完早餐之後雷歐這麼詢問。他身為文字編輯的工作,做的是雜誌專欄,除了像這樣需要出門取材的特別案例,其他多半都是在家辦公,再將文件透過筆電寄送給編輯部。也是因為這樣接近自由業的工作性質,才有辦法每天自己準備晚飯。初見那時會在外頭遇到他,則是截稿日到了,所有文編全被叫回公司支援處理文件的緣故。雖然沒實際看過那場面,但想到年逾六十的拚命三郎史帝芬每個月有依舊有那麼幾天需要熬夜處理文件的模樣,腦中關於雷歐截稿日的畫面突然很形象化。

札布對咖啡沒特別偏好,只是雷歐早上煮的咖啡剛好特別合自己胃口,所以吃完早餐後才總會喝上這麼一杯。不過,既然雷歐難得邀約,去去也無妨。

「下禮拜上司替我安排一個短期出差,四天後出發。在那之前沒有緊急狀況的話,下午能排休,陪你去喝咖啡也不是不行。」

「欸,出差嗎?」雷歐露出訝異的表情。他唇瓣嚅了嚅,終究沒問札布工作相關的內容,僅只擔心地說:「要注意安全喔。」

「放心放心,讓札布大爺出馬沒什麼大不了的!」

見札布拍拍胸脯掛保證,雷歐又笑了。他笑笑說,那麼這裡就省略家裡老頭擔心兒子的各種叮嚀囉,回頭端起桌上吃完的餐盤,拿到洗手檯放。

後來那天上午札布跟著傑德,受史帝芬之命護送一份文件去給萊布拉的贊助者。去程沒事,然而回程為了順手帶上司最愛的潛艇堡,差點被捲進武裝警察鎮壓暴動的現場。幸好兩人機警用血法盪到高處,並且完美保護了紙袋裡的潛艇堡與飲料,否則真不知道回去會被史帝芬怎麼數落。

下午沒什麼特別的案件發生,札布得到提早離開的允許,便騎著機車回家把雷歐接出門,兩人一連去了好幾家雷歐指定的咖啡館,拿了不少份菜單。最後他們從中選了一家品項特別多的當作本日下午茶落腳處。

店內僅有數盞吊燈,本是昏暗不清,然而靠近街道側的座位每間隔三十公分便開了道從成年男性腰際至天花板高度的狹長格窗,午後的日光通過窗格灑進來,成為店裡主要的照明。兩人選了靠窗的座位,雷歐翻弄著剛才入手的菜單,在筆記本上隨寫著接下來數日的預定,偶爾拎咖啡起來喝。

「其實前幾天我已經去過幾家,」他將某張菜單推到札布面前,「這家的榛果咖啡味道很香喔,店裡都是咖啡豆烘焙的香氣。啊,去的話一定要點手工烤餅乾……」

札布漫不經心聽著,視線瞥向店裡的擺設。放眼望去店內有相當多二至四人座的桌椅,沒有明確隔間,只透過大型觀葉植物作為區隔。雷歐身後也有一棵,高度與他的身高相當,枝葉相當茂密,從葉子的縫隙中可以看到主幹上纏滿細細小小的藤蔓。葉片本身很大,札布不禁想,要是雷歐站在另一頭,這棵樹大概可以完美擋住他嬌小的身形,包含那頭陰毛和微凸的小腹。

除了咖啡,雷歐還點了份冰淇淋鬆餅。兩人一起解決完鬆餅,走出店門,街道上已被暖黃的夕陽給籠罩。街道上的石板路、屋簷的瓦片全撒著一片金黃,倒有點像往鬆餅上澆蜂蜜。他走向自己的機車,發動,將備用的安全帽丟給雷歐。雷歐戴上後熟練跨上後座,雙手按在椅墊上。

「走了喔。」札布說完,後方傳來雷歐輕快的回應。


札布從來沒有被人成功打劫的經驗。就算是最壞的情況──好比說被壞朋友慫恿嗑了來路不明的藥,整個人昏昏乎、腦袋也飄飄然的情況下,他的身體也會本能排除帶有惡意靠近的外敵。別說是因此著道了,他要沒反過來打劫對方錢包,打劫他的傢伙就該跪下來感謝上天。

若要成功擊倒被上司們稱為天才的札布‧雷夫洛,唯一的手段就是奇襲,而他在工作中、日常生活中會負傷的理由也大抵如此;反之,當他有所警戒,著道機會幾近於零。

「……你那張臉是怎麼回事啊。」

可如果說被打劫的是另外一人那就另當別論了。札布皺起眉,看著滿臉瘀青,正摸頭嘿嘿傻笑的雷歐納魯德‧渥奇──是的,換作是戰鬥力低落到完全可以表記為零的雷歐,打劫成功的機率說是百分之四百也不為過。

……敢情前面一個多禮拜的安然無恙完全是運氣好而已?

「哈,就如同你所看到的,回家路上被打劫。」雷歐又笑了兩聲,「家常便飯的事,出門時錢也沒帶多少,損失不多,乖乖被揍幾拳,也不妨礙工作──」

和那才沒關係,而且老是逆來順受,絕對會被附近的混混當成肥羊。要是他不認識雷歐,遇到這種乖乖奉上錢包的蠢蛋,肯定也是每見一次就削他一層皮。

「別露出那種表情啦,每個人的生存之道都不同,總是要想辦法繼續生活嘛。」雷歐苦笑地拍拍他手臂,試圖安撫他的情緒。「衣服也髒了,我先去洗澡。」

札布莫名地一肚子火。沒錯,在黑路撒冷區,只是被揍一頓、被搶了點錢,完全是小事。比起被抓去當異形的食糧,又或者捲進會丟失小命的爆炸,當然可以說是小事。然而,一旦想到這個爛好人是透過這種忍耐屈辱的方式在這個街道上生存下來,就覺得不爽。比起這麼做,早點帶著女兒離開這座城市不是更好?文字編輯這種工作在外面做也沒關係吧?他才不信雷歐在外頭找不到更像樣的工作,而他也不像對這城市有什麼特別的憧憬,根本沒有留在這裡的理由,還一留就是三十年。

──你是為什麼才非得要在這裡生活?為什麼要來這裡?

札布這才發現自己從沒和雷歐討論過這個話題。他把手插在口袋,繞著客廳晃了好幾圈。坐在桌子上吃香蕉的索尼克一開始還追著他身影跑,沒多久就嫌無聊不再理會他。

幾分鐘後札布也膩了。他依循印象找到前幾天雷歐替他包紮傷口的醫藥箱,拎回浴室門口。靠近浴室時,雷歐放在外頭櫃子上的手機震了震,是簡訊。

爸爸除了披薩還喜歡吃什麼?最近有學會好好整理房間嗎?上班會準時去不隨便遲到嗎?希望沒給你添麻煩。

是巴蕾莉。札布讀了上面的內容,簡直百思不得其解。這又是封讓人搞不懂他們父女關係到底親密還是差的簡訊。雷歐納魯德不僅擅長照顧自己,甚至還能照顧人,就連只在這裡住上十數天的札布也非常清楚他的性格。如果雷歐確實把這丫頭拉拔到這麼大,札布會覺得她這會問了一堆相當生疏的廢話。話說回來雷歐喜歡吃披薩這還是第一次聽說,他和札布在家時多半自己煮,從沒對披薩外送顯示出任何興趣。而且上班……雷歐在家辦公的事沒和女兒說過嗎?

越看越納悶,尤其是最後一行……他想雷歐應該會很高興女兒會纏著他問東問西。對於生命中兩個重要的女性,雷歐一直抱持著過度的關心。(另一個是妹妹米修菈。札布有足夠的事蹟證明雷歐納魯德‧渥奇即使這個歲數依舊有著重度的戀妹情結。)

這時札布又不免想問,既然雷歐總是這樣給予每個親愛之人幾乎要滿溢出的愛意,究竟又是怎麼樣的女人,才會丟下他一走了之?

不過,當雷歐穿著鬆垮的T恤和短褲出現在視野裡,札布只是拎起醫藥箱,準備替那個滿臉青紫的男人好好上藥。


到這邊一萬七!雖然很想讓章節字數平均,不過還是照慣例用劇情分章節吧!
來去寫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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