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徹 鬼白】神と鬼の情報戦争-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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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花街外帶個男人回家了。

說獵物也是,說戰利品也是。

想過以扛米袋、或扛山豬的方式搬運,最後避免一肚子湯湯水水的爺爺沿路澆花,用了普通背小孩的姿勢。老爺爺睡覺時非常乖,不會磨牙、說夢話,甚至很少移動,一路上都發出小小的鼾聲熟熟睡著。人常說老人家長到一個歲數就和小朋友沒兩樣,現在想來的確是如此。

可能是因為有些晚了,路上沒什麼人,偶爾才會遇上值勤的獄卒。稍微打過招呼,對方看到我背上的白澤,笑著說:「兩位大人一起去喝酒嗎?感情真好啊。」

感情真好。告別獄卒後,一路上我都在嘴裡反覆咀嚼這句話。

和白澤的感情真的算好嗎?事到如今反倒無法確定了。

在看過他今天反常的舉動後,細細思索起來,違和感就像啤酒泡沫一樣,全部浮上來,多到溢出杯緣。雖然能夠像朋友一樣很普通進行愉快的對話,但我對白澤的感情並不只這些。

有時候會突然有揍他一頓的衝動;平常對談也需要好好忍耐不要罵得太過分;要是能把他大罵一頓肯定會全身舒暢,甚至會這麼想。

不過當白澤主動示弱的話,又會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瞬間變得沒意思。

簡直就像是沉睡在我身體裡,有一個被迫關閉的「對白澤機關」一樣。明明被迫關閉,由於某些對策已經被刻上反射弧,讓我時不時就會想將其付諸實行。

為什麼會有這樣子的感覺呢。

這樣認真思索起來,反而讓我想起白澤在對話中多處的不自然。

先前也說過了,這位老先生時常會在對話中拋出問句,並依據我的回答決定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那麼,若是白澤當真基於某些理由被牽扯在咒法之中,我是不是也牽涉其中呢?


將白澤放上床鋪時,他並沒有醒過來。一路上被他身上的酒味薰得難受,眼下還要讓那噁心的味道霸佔我的床,其實內心相當牴觸。但總有種感覺,假設我就這樣將他送回桃源鄉,下一次見面時,即使追問今天的事情,肯定也會不了了之。

我站在床邊好一會。

白澤臉上兩坨醉酒的紅暈,情緒鮮明的眉毛鬆開,眼睛也彎成笑瞇瞇的模樣,看上去相當開心,只有眼角乾涸的淚漬證明他是哭著睡著的。

之後,我從房間中整理一些與咒法有關的書,坐在地上研究。

約莫看到第三本書時,床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抬起頭,正好對上白澤的臉。可能是覺得熱,他從原本躺平的大字形,轉為面向我這一邊側睡的姿勢。

本人並沒有醒過來。但我忍不住闔上書,移動到床邊,保持蹲跪的姿勢,雙手壓著床沿,盯著白澤毫無防備的睡顏。

燭火微弱的橘紅亮光在他臉上搖晃著,不知為何有種懷念的感覺。

盯著看了一段時間,我才想起來,上一次,在那長達一整周的加班日子裡,夜裡和這個人秉燭夜談的時候,也曾經感覺到燭光照映的面容似曾相似。

若要細說起來,給我既視感的這個畫面,連結的居然是四千年前與初戀女神喝酒時的印象。不是說當時喝了三天三夜嗎?夜裡,為了方便我能夠書寫,女神用神力做了一些圓形的光球,讓那些光球浮在我的四周,照亮我手裡的竹簡、附近散亂著酒葫蘆的草皮,還有彎著眉眼,笑得很開心的她自己。現在想想,那些光球就像大上幾個型號的螢火蟲吧。

記憶有些久遠,無法回憶起那笑容的主人長什麼模樣,只剩下隱約的印象是相當正常的。然而,與那段記憶毫無關係的白澤,卻能讓我再次感受到那一位那種若有似無的氛圍。

思忖至此,我總算發現這情況不太妙。

不管是剛在酒店裡湧上的情緒,還是此刻的想法,再再說明一件事:我恐怕,喜歡上這個男女關係相當不檢點的老爺爺。

我忍不住大大嘖了一聲。

幾乎是同時注意到,上面那句話滿滿的嘈點,簡直慘不忍睹。



按照早上的安排,在白澤出現在大廳的第一時間,我就將工作暫且交接給下屬追出去。被我捉住手腕時,白澤嚇壞的模樣令人相當不悅,我也立刻皺起眉。

在第一時間我就注意到,那是他遇上我時最直覺的反應。之前有好幾次也是這樣,才剛開始生氣,老爺爺就像生怕被狠狠揍一頓般閃躲起來。

說了「什麼都不會做」也是徒勞無功。

不管怎麼做,都沒辦法阻止他的一驚一懾。

要是多說什麼也只會落人口實,我忍下脾氣,拉著白澤的手腕來到大廳外無人的走廊。先草草為自己無禮的舉動道歉,不給他喘息機會就直接進入正題:

「有無論如何都想確認的事。」

聽見我說的話,白澤馬上露出惴惴不安的表情,躊躇一會才說:「我昨天有說什麼嗎?」

當然是沒有。正因為什麼都沒有說,反而顯示出事態嚴重不是嗎?

在我說出他昨日哭了的事實後,白澤眼神中透露出迷惘。他沉默一下,才說:「因為想實現的事怎麼樣都沒辦法達成。」

說完我們都嚇了一跳。

白澤更是七手八腳,慌亂地想解釋自己不經意脫口而出的話。

對話又短暫持續了一陣子。

就如同我所預料的,昨天阻止白澤說話的制約,今天似乎也好好的運作著。我們一往一來的對話乍看相當平順,然而,在我詢問「可以知道嗎」後他卻立刻回答「看來是不行」,事實上相當不合理。根據白澤的回答,若要將這段對話順流,我們的問答之間理應存在著一個看不見的第三者。當我向白澤請求許可時,他同樣也向那不存在於此的第三者詢問,隨後得到「不行」的結果,再將這個結果告訴我。

但「在我看來」,卻是我詢問完下一個瞬間,白澤就給我否定的答案。

怎麼可能會心服口服地接受。

然而,即使我昨晚徹夜研究各國咒法的古書,卻無法在此刻提供任何的援助。越是探究,我就越是發現,自己對白澤狀況的一無所知。白澤也不願意告訴我任何的細節。

在我說明昨天夜裡自己所做的事情之後,他對我所做的一切毫不在意,反而只關心我熬夜的事。

真是的。

您究竟在幹嘛呢?

「請您不必介意,並不是什麼大事。」

的確,比起白澤口中不大的事,我這樣常規性的熬夜根本不算什麼。長久以來身體已經習慣,若是遇到靠自已的體力撐不住的時候,也還有眼前這個人所配置的中藥;真的到達底線時,也會停下來休息。

所以,根本不需要白澤這般激動地叨叨念念。

「我熬夜的事就暫且不論。眼下看來,您身上中的咒才是當務之急。如果有能效勞的地方,請務必讓我幫忙。」

我將話題轉移回來,順便打探兇手的身分,白澤卻苦笑著搖頭。我不禁猜測,難道是因為他那複雜的男女關係,招致怨恨才導致這一身詛咒嗎?不過看來這個詛咒並不會傷害身體,所以他也就放任詛咒不管,即使我詢問至此,他仍然沒有展現出任何解咒的積極度。

「是嗎,那真是遺憾。」我說。

「是啊,我也覺得好遺憾。」白澤回應。

還搞不清楚他這麼說的用意,他似乎又想起什麼,看了我一眼,問:「喂,你這傢伙有喜歡的對象嗎?」

從詛咒硬是扯來戀愛話題,饒是我也忍不住當機幾秒。

或者說,我由衷地對老爺爺這種,明明因為男女關係身受詛咒,卻仍學不會教訓的行為感到無力。

這傢伙是白痴嗎?腦袋裡裝的是什麼,糨糊?豆腐?棉花?

我狠狠瞪著他,同時想像起塞滿那顆輕浮腦袋的組成物。可能因為他一身白,名字裡也帶著白字,我所想像的盡是些白糊糊的東西。

同時嘴裡反射性附和他的問句。

脫口而出「喜歡的人嗎?」時我並沒有特別想起什麼。或者說,那個時間的我並沒有在思考任何關於意中人的事,完全都在想白澤腦袋的組成。正好白澤不知為何也在想事情,等我終於從那團黏稠的白脫出,總算吸收了不久前他口中的問句時,他都沒有做任何表示。

他是在問,我喜歡的人?

雖然潛意識裡注意到,他會這麼詢問可能和我所期待的大相逕庭,我仍無法克制自己,壓抑著高漲的情緒便把問題問出口:

「您果然也有喜歡的人嗎?」

白澤很明顯地抖了一下。他瞪大眼睛看著我,嘴唇開闔幾次,才吞吞吐吐地說:「喜歡的人,有喔。注意到的時候,就連『討厭』的地方也喜歡。所以一定喜歡了一千年,兩千年,甚至是這以上的歲月。」

居然以千年來計算嗎?

那一定是,相當,相當漫長的時間。

長到我壓根沒辦法將那個答案安上自己的名字。

失望的感情一口氣淹沒自己,前一秒鐘的喜悅就像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讓兇猛的浪潮吞噬殆盡。

我不明白。

心情非常混亂。

等到意識再次清醒過來時,我已經向白澤告白了。

用一種非常愚蠢、低下,像小學生般自以為是的姿態告白。白澤也如同我上述形容必須對應的,他像個聆聽小學生任性話語的長輩,露出有些困惑,以及傷感的表情。

這簡直比直接拒絕還要讓我難受。

但我仍然不理解。

直到後來,在他婉轉地讓我放棄時,我才會意過來自己的疑惑。

──到了這種時候,他都沒有真正拒絕我。雖然我並不清楚原因,但並非完全沒有希望。甚至可以說,他這一年來親近我,肯定有所目的。而不管他的目的為何,正是因為他這麼做,所以我現在才會站在這個地方,以如此狼狽的姿態告白。

我想起昨天白澤反覆叨念的那個對象。長達千年的時光,在那個人苦苦追逐著白澤卻不得的最終,終於選擇將白澤忘記的那個人,其實早就已經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而我,僅僅只是在故事之外看著一切的局外人。

在那之後,我並沒有阻止白澤落荒而逃的行徑。



不知是巧合或者必然,與白澤不歡而散的隔天開始,我任內的工作突然繁忙起來。調查之後,才知道現世發生大型天然災害,死傷眾多,在排程中等候審判的亡者數量非常驚人。身為第一輔佐官的我自然也得投入久違的常日加班,只有在一開始委託桃太郎外送精力藥品,之後便日以繼夜地埋首工作。回神過來時,居然過了一個多禮拜。

將大部分緊急文書處理告一個段落,休息一日,我便開始進行被耽擱的區域巡視。由於亡者們的審判仍持續進行,地獄各處暫時尚未受到影響。這自然也在我料想內,所以才將巡視延後。照例拜訪各區主管後,居然遇上久違的熟人。

「唷,這不是鬼灯君嗎?」

說話的女性有著長長的眼睫,掩著底下雪白透明的瞳仁。她的聲音聽起來相當快活,走路時身後兩股麻花辮輕輕甩動。這位正是地獄首任輔佐官,伊邪那美。同時她也是日本諸神的母親,黃泉的女神。

「您怎麼會在這?」

母神歪歪頭,以袖掩唇吃吃笑了起來。

「小伙子真是奇怪呢,汝跑到妾身的土地來,還反問妾身為何至此?」

聞言,我反射性張望四周,這才發現確實是巡邏途中,不自覺晃遠了,才會踏入對方的領地,左前方不遠處正是她的宮殿。

「……真是失禮了,看來我是發呆,才會跑來這裡。」

「唉呀,這可真難得。」聽我這麼說,伊邪那美馬上呼呼地笑起來,知道我也會迷糊走錯路似乎讓她心情萬分暢快。嘛,雖然沒有明說,我大抵上還是知道這位大人物到現在,想起當初被從輔佐官位置趕下去的時候各種抗議的行徑。即使她已不再熱衷於找我麻煩,能見到我吃鱉肯定還是挺得意的。

理虧在先,心裡有什麼不爽,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多加抗議。所以我並沒有多言,只是掏出懷錶確認完時間。看樣子應該是時候前往眾合地獄巡視了。

正要告辭,伊邪那美卻說:「小伙子,妾身還以為汝是為了觀賞自己的傑作才到這兒的,不是嗎?」

無須多言,我便明白伊邪那美的意思。就算沒有實際見到,我也能輕易想像她口中所說的「傑作」。那是我仍身為人子,作為「丁」的時候,因為迷信而將我作為祈雨祭品獻祭的村民。由於(對我來說)罪不可恕,那批理所當然在死後帶著負罪之身來到黃泉的人們,一直至今日都被裝飾在伊邪那美的玄關門柱上,作為裝飾品。

正如伊邪那美所說,我在過去確實偶爾想起,就會過來看看。

「既然如此,」伊邪那美回身,先一步朝自家宅邸走去,彷彿篤定我會跟上似的,又說,「汝就過來替妾身沏壺茶吧。」

我也就尾隨在後頭。


但以結果來說,我並沒有替母神泡到茶。

事實上,我在玄關便止步不前。

眼前的景象極其怪異,怪異到原先應該感受到熊熊怒火的我,最後只有淡薄的疑惑浮出到意識表層。

在我面前的,和以往一樣,仍是以被鎖鏈綑綁村人為主題裝飾門面的畫面。只是眼前畫面卻明顯和我印象中有所出入,就像有人背著我對它動過手腳。

這是不可能的。我很快就否定掉這種假設。未經過我的允許,任何人都無法擅自妄動這些村民。肯定就算是房子的主人伊邪那美,也會因深知我執著的復仇心而不輕舉妄動。

隨著這種篤定深植我的心中,疑惑的感覺慢慢消去了。

我又仔細看了一次眼前的景象。在母神的玄關門柱上裝飾著的,除了原先的村民,還多了大量不明生物的雕塑品。觀看的結果,已經能夠確定,這些東西應該出於極具藝術創作天份的茄子之手。

但這低層次的品味卻完全不是茄子水準會做出來的東西。

那些不明生物長相古怪,散發著令人嫌惡的詛咒氣息。以黑白為主色,貓科動物的三角耳朵,棉花糖般的塊狀軀體,還有雞爪般的黑色四肢。當中最讓人有視覺衝擊的便是不明生物的臉。漆黑而凌亂的筆觸畫出的粗糙五官,以及嘴邊不懷好意的笑容,說明創作者簡直是負值的繪畫天分。

做出如此評論後,不知道為什麼腦中浮現白澤的臉。同時也立刻理解這些詭譎物體的創作者正是他本人。

肯定這項「事實」後,我接著又想起,某一次我與白澤都需要定期參加的東西醫學交流大會上,他為了解釋貓又前腳的毛具有療效,在檯上畫出這一隻沒有尾巴的貓又。(真是搞不清重點啊,那傢伙。)

話說回來,眼前這詛咒生物是貓又?

「明明是知曉森羅萬象的神獸,表現力卻是零嗎?」忍不住低啐了句。

總算想起前因後果,姑且不論白澤衝擊性的美感,我已經釋懷不少。或許當初就是想借助這隻詛咒生物散發的強烈壓力,才會請茄子照著白澤畫出的貓又進行這裡的改裝吧。

原先話題到這裡理應結束了。我也確實得出結論。

但當我將事情從頭到尾又順過一遍後,我很快就發現,剛才之所以會這麼想,是因為產生疑問的瞬間,記憶立刻擅自將「我打算任用這隻詛咒生物」的時間點理解成醫學交流大會上的內容。然而,照理來說●●●●,假設參加大會的那個時間點我與白澤素不相識,又怎麼可能會將那只有一面之緣的詛咒生物用到這裡的改裝?以我的個性而言,若覺得陌生人的畫技很差,最多也只會有「這個人藝術天分真糟」的評價,再怎樣,也不會在一開始就斷定對方的畫作有精神汙染的可能性。

再者,以眼前的情況而言,我很肯定地認為,這隻詛咒生物的精神壓迫,應該是來自於龐大的數量。若非如眼前所見,將大量白澤牌貓又的頭部反覆推砌,就不會有這麼優良的加壓成果。但是,要瞭解這玩意的破壞性,絕非在學術場合看著陌生人的畫,草草見過一兩眼便能妄下斷言,自然更不可能會將它動用在對我來說相當重要的這個地方。

那麼,問題來了。

──我和白澤,以前真的完全不認識嗎?



從母神住所回到閰魔殿的路上我都在思考。

第一時間我便注意到,這種記憶的不協調性,是來自外部因素對記憶的干擾。而那個「外部因素」為了擾亂我察覺到歧異的這件事,主動提供更多似是而非,足夠填塞我腦中所有闕漏的情報,試圖讓我自行合理化那些突兀的空白。大概可以這麼想:白澤的詛咒,真的和我也有關係。恐怕不僅只是我,其他牽涉其中的人還不少。

所以,我決定來做個小小的實驗。

我如往常一樣,打電話向桃太郎點了藥,並約定時間親自到桃源鄉去拿;同時我要求他向白澤保密,一直到我去拿藥前都不要讓他知道我要過去的事。

雖然只是直覺,但假使這個咒法真的作用在白澤身上,想必要改變現況的人也和他脫不了關係。所以最好一定程度確保那個麻煩的老爺爺,不會因為看見我感到尷尬而逃跑到其他地方去。

依約來到桃源鄉時,事先不知情的白澤果然嚇了一跳。在我和桃太郎打過招呼轉頭看他時,他火速別開快速刷白的臉。可能知道逃不了,老人家便想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但他臉上的表情早已徹底背叛他。我不過盯著他看一會,他就像逐漸煮沸的開水般,焦慮地沸騰起來。

因為那景象實在太好笑了,我忍不住一直瞅著他。桃太郎則在旁邊小小聲碎念:師傅簡直就像被蛇盯著的青蛙,有必要這麼緊張嗎?

又過了一會,把白澤作弄得心滿意足的我和桃太郎聊起天來。

說是聊天,不如說是有些是想確認。

在點藥到拿藥這三天,我時常在工作中恍神,時不時會突然眼前一黑,陷入短暫的夢境,醒來時不知身處何處。上司與下屬都相當擔心我,怕是前陣子忙過頭才出現的後遺症。但我很清楚不是。在那些夢境中,有一些與我「目前記憶」相互衝突的畫面會流入腦海。值得探究的是,在那些新取得的「記憶」中,常常都是我和白澤在吵架。吵架吵得兇時,我甚至會直接對神明動手,周遭的人卻都見怪不怪。我們兩人似乎是遠近馳名的惡劣關係,所以白澤每次看到我都會不由分說地進入防衛狀態,臉上也會立刻掛上嫌惡的表情。

當這份「記憶」進入我的認知後,我頓時想起白澤認識以來不自然的舉動,也因此──

「桃太郎先生非常有工作架式了呢。這打扮和您簡直天作之合。」我不動聲色地說著,瞥著工作檯後的白澤,同時拿出懷錶。

下午一時三刻。

之後我開始依據這份「記憶」,開始進行熟悉又陌生的對話。

對話按照我的「記憶」進行著。在中途,不知道白澤是否猜出我的意圖,當他被迫參與話題後,講出的是和我「記憶」中分毫不差的句子,並將話題順著我的「記憶」繼續往下走,一直至四千年前白澤從天上掉下去,被黃帝撿到這段,都和我印象中一致。

真正感受到疑問,居然是在敘述四千年前的我遇到初戀那會兒。

我的初戀是中國一位女性神明。我曾經將同樣的內容敘述給白澤聽,所以白澤在我將故事說給桃太郎聽的時候,一直都保持相當平常的姿態。但是,在我的「記憶」中,在這之後,卻因為我說完了自己的故事,和白澤狠狠地吵了一架。

為什麼呢?

仍然沒有搞清楚理由,我的部分便相當普通地結束了。白澤自頭自尾都沒有發表過任何的感想,也沒有在故事結束後跳腳地和我爭執起來,他甚至聽得漫不經心,壓根不關心那些他已經聽過的內容。

我反射性看向握在右手心的懷錶。

啊,又來了。我「又」忘記查看時間了。

首先,可能要先說明這個實驗。實驗是根基於「白澤被某種東西限制發言」,以及「某種東西填塞我的記憶」這兩件事都成立為前提所做的假設,假設這是成立的,我們的對話之間就存在被「取消」的時間。乍看短暫的對話,極有可能經歷了數倍以上的時間。

所以我事先準備懷錶,並準備在對話中藉由查看時間,來確認這個假說的正確性。

然而,就如同我稍早前所說的,在對話的過程中,我有好幾次忘記查看懷表,事後才想起來。也就是說,的確有什麼在作用,而它甚至連我現在嘗試去做的事情都能阻止。

還能發現「自己忘記看時間」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又或者是,圍繞著白澤的咒法,因為某個原因,開始衰弱了也說不定。


因為隔太久才填坑,總覺得某些橋段當時應該有留一些預定要寫的東西,不過實在沒找到相關的筆記,唉……後面應該剩下 1/3 的劇情。
有人有猜到嗎?關鍵是在伊邪那美家的玄關,那時候寫下集決定在加筆裡安排這個小細節,規劃得很開心。順便也在這裡安利一下昨天在微博被推薦的鬼灯+母親捏造的 PV(【手描き鬼徹】デ/ン/ド/ロ/ビ/ウ/ム・ファ/レ/ノ/プ/シ/ス byトウィン-ミックス),因為這個PV的關係,第一次那麼認真聽這首歌的歌詞。劇情和設定都很棒,推薦大家去看。母親的部分是原創捏造,可以在 Niconico 找到這個 PV。
另外稍微說明一下:由於咒法是最小程度影響生活,所以手機號碼被刪掉了;伊邪那美玄關上的裝飾卻不會因此不見。因此,本就因為白澤醉酒那段開始產生裂縫的咒法,崩壞逐漸大於修復的速度,導致鬼灯在這之後逐漸恢復記憶,並在掌握到關鍵的瞬間咒法破除(尚未寫到的部分)。之所以無法看到貓好好就回想起來,就如同文中所提到,因為貓好好存在於新的框架中,而鬼灯看到這隻詛咒生物時無法第一時間想起牠的名字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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