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徹 鬼白】生者-06

》這是一篇以談戀愛為主要目的,卻長得像正劇的中篇年代架空



6. つながるいきもの

白澤在隔天早晨就回到現世去了。結果這次為什麼要回來,以及他身體究竟發生什麼事,仍是個謎。「不死症」的事也一樣,不論在哪邊都沒有任何的進展。

幾天後,鬼灯久違地接到上川井的電話──嚴格來說,是從白澤的手機打來的。才想著要寒暄,對面傳來的啜泣聲卻打斷他。鬼灯直覺皺起眉。萬萬沒想到,桃太郎當時最壞的預感居然成真了。

「鬼灯先生?是鬼灯先生嗎?」上川井著急地問。

「怎麼了?」他有種不好的預感,腦中同時浮現白澤的笑臉。

該不會……他想,然後搖搖頭。不可能。再怎麼說,對方都是神獸。即使發生什麼事,也不可能真的有什麼危險。但是──

但是那是指以往的白澤。以「現在的白澤」而言,鬼灯急急停下來,不敢做多餘的想像。

話筒那邊沉默好一會。隱約還聽見女孩子深呼吸的聲音,好半晌,才又聽見:「白澤先生很久以前將電話交給我時……曾經和我說過,如果未來發生什麼事他不在時,要我打電話向您尋求幫助。」

說著她頓了頓,才又繼續:「他說您是他認識的人最靠得住的一個,不論發生什麼事,您一定能幫忙解決。」

緊接著上川井斷斷續續說明起狀況。雖然在這起事件中她只是記錄官的角色,但不知怎地卻特別被這次案子的主嫌們盯上了。最近上川井一直有被跟蹤的感覺,白澤就說出門他都一起陪著。事情正是發生在晚上兩人正從超市回家的路上。這陣子有一段路的路燈正好壞掉好幾個,走在上頭幾乎很難辨識周遭路況。白澤整段路都牽著上川井慢慢走,卻沒想到路差不多快走到頭時,歹徒卻從兩側的暗巷中彎出來分別扣住他們兩個。她那時候整個人被架起來看不清楚,嘴巴也被溼手帕給摀住,一吸氣,就渾身發軟。恐怕手帕上沾著的,是一種會讓身體發軟的迷香。

這時上川井想起以前學校的訓練,以及白澤說過的話,雖然肺部因為缺氧而感到痛楚,她還是拼命憋住氣,同時假裝昏厥過去。她軟下身體讓自己看起來毫無動靜,直到對方放下戒心把手帕拿開,便立刻跳起來,狠狠咬住那人用來扣住自己的左手臂。對方一時不察,就因為痛楚而鬆了口。這時白澤不知怎麼地成功脫身,一把將她從歹徒手中攬過來,並帶著她跑了一段距離,繞出那個轉角。她睜大眼睛,朝著光亮處望去,不遠的路口有家便利商店。這時,白澤從後頭湊近她耳邊,小小聲地說,「數到三,妳就往那邊頭也不回地跑。到了,妳知道該怎麼做。」

上川井心裡明白白澤的意思。她深吸口氣,幾乎要哭出來。可是她別無選擇,她知道這時不丟下白澤,兩人都沒有救。人活著就有希望,唯有她自己先想辦法脫身,白澤才會有機會脫困。所以當白澤隨著口中的「三」一脫口放開她,她就頭也不回,使盡吃奶的力氣跑了起來。在跑的第一時間她聽見金屬摩擦的聲音,還有幾乎是隱忍的,白澤的嗚咽聲,似乎是在說著──

是刀,他一定中刀了。長期的訓練讓上川井第一時間憑聽力判斷了白澤的狀況,但是不能回頭。她聽見後面有人在喊「別讓她逃了」,只好集中精神,勉強撐著意識往前跑。

等到回神過來,自己已經滿臉淚水蹲在便利超商的雜誌架前面,旁邊站著一臉擔憂的店員。被問「怎麼了嗎」時,她總算注意到自己顫抖的手裡正抓著白澤的手機,畫面停在寫有「鬼」一個單字的電話簿。她想也沒想就按下撥出鍵。

上川井說完後,幾乎已經泣不成聲。「拜託了,請您,幫幫白澤先生!對方是無差別攻擊犯,被抓到的人都……白澤先生身上一定有傷,被帶去他們基地了,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嗚……」

不行了,這孩子完全是崩潰狀態。雖然她已經很努力要交代狀況,但究竟發生了什麼,還是聽不甚仔細。鬼灯煩惱地揉著太陽穴。那個明明手腳不怎樣,卻又愛英雄救美的笨蛋,這下不是反而把女孩子給用哭了嗎;然而,不用想也知道,白澤一定知道被抓起來會受到怎麼樣的對待,無論如何,那個人都不可能讓女孩子遭受那種風險吧。

話說回來,沒想到蠢獸真會讓自己身陷險境。什麼找到線索,根本是招來危險。既然擔任記錄課,就應該要低調地在後端行事,怎麼會讓自己曝光在危險之下?空有一腦袋知識,難道連這樣一點小事都需要他人提點嗎?鬼灯忍不住黑著臉低啐了聲。

總之,不論如何,以白澤那耐打、回復速度又快的體質而言,對手是人類,應該沒事的;倒不如說比起白澤,現在更應該想辦法讓上川井安心下來。

「別擔心白澤先生,不會有事的。」鬼灯沉穩開口,「他不會死,妳應該也知道吧?因為──」人類不會死,神獸更是。

卻沒想到,話都還沒說完對面那乖巧的小女生就直接爆發了。

「因為不會死所以做什麼都沒關係嗎?並不是這樣吧。人受傷了一樣會不舒服,擔心的人也一樣會感覺到心臟的疼痛、會覺得難受覺得害怕。難道因為不會死,就需要接受他人對自己為所欲為嗎?請不要說那種輕率的話!真……真正重視一個人的話,」上川井說著又哽咽了,還是很努力地繼續說下去:「就好好珍惜對方啊!『因為不會死,所以沒關係』這種話實在太悲傷了……」說到最後話筒對面的人再次小聲地哭起來。

「身體活著,心卻死了,那樣有什麼意思嗎?」白澤以前曾經在電話裡這麼說過。當時「不死症」還開始沒多久,日本地獄的情況才剛受到控制,他一面四處訪問各國地獄,配合各國外交官討論因地制宜的處理方式,偶爾也會參考白澤的意見。每次說到現世的狀況,白澤總是會用種無奈的語氣嘟嚷:

「我並不覺得,給人類不死的能力是幸福的。說到底,他們本來就是無福消受『永遠』的生物啊。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理解……」

無法理解嗎?事實上,就連鬼灯,也不是很能理解,當時白澤說到一半而未盡的話語,究竟是想要說明什麼。

察覺自己心思不小心飄到別地方,鬼灯抿抿唇,抓著電話沉默了一會,才又問:「他臨走之前說了什麼嗎?」

上川井仍是一直哭。

鬼灯不免嘆了口氣,轉而嚴厲地加重語氣問道:「請您先冷靜下來,白澤先生被帶走之前,還有沒有說什麼?」

似乎被他嚇到了,上川井「唔」了一聲,這才強忍住情緒,聽上去很努力在克制不讓聲音顫抖,停頓了一下,慢慢說起來:

「……最後中刀的時候,他只說,『手機』,然後我們就分開了。我直覺能想到的只有您了。請救救他。我,我不知道……他被帶到哪裡,我好怕,他受更多傷,雖然他說,沒關係……但是我不要他受傷。」

「我明白了。請您在安全的場所待著,我現在就出發去找白澤先生。」

鬼灯保持沉著地說完,便掛了電話,快步前往閻魔廳。



「唉呀,這不是鬼灯君嗎?都這麼晚,怎麼又回到殿上來了呢?」已經很久沒在這麼晚看到鬼灯,閻魔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鬼灯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回道:「您才是,老人家就該早點休息。」

「以前加班時老夫說想休息,怎麼就不見你這麼說。」閻魔咕噥了一陣,到底是在嘴裡糊著說說就算了,不敢明目張膽說出來。

「老夫正在看書呢,阿香推薦的小說。嗯?你搬淨琉璃鏡要幹嘛?」說到這閻魔終於放下手上的書,從位置上繞下來,走到鬼灯旁邊。

「如您所見,」鬼灯將鏡子搬到插座旁邊,將電源線插上插座,拿起插在鏡後的遙控器,打開電源才又補充:「我在找人。」

「……找人?怎麼了?」閻魔歪歪頭,湊到鏡面前看。鬼灯則不理他,遙控器隨意地調整一下便精準地找到白澤,他於是放下遙控器,專注地看著鏡中的景象。

好快!居然能夠如此熟練地找到自己要的影像,鬼灯君平時很常使用淨琉璃鏡嗎?

見鬼灯如此快速就找到目標,閰魔不禁暗暗在心裡吐槽起來,但他還沒機會真的消遣鬼灯,就被鏡子裡的畫面給分散了注意力。

「……這畫面上的,不是白澤君嗎?」閰魔露出擔心的表情。

畫面中,在荒郊一個小房子裡出現的白澤傷勢相當重。他的右手腕幾乎被割斷,只剩一層皮肉連在手臂上。臉上滿是冷汗,鼻孔和唇角都是血,純白的T恤上也有大面積看上去已乾涸的血跡。肚子上靠近胃的位置上插著一把刀,刀頭幾乎都沒入身體裡。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由於受到太多傷害,白澤目前已經呈現完全失去意識的昏厥狀態,被放置在角落。

啊啊,真的很讓人生氣。鬼灯用力握拳,手裡的遙控器發出塑膠被用力傾壓的摩擦聲響。

「鬼灯君……」即使臉上的表情沒有顯著的改變,站在一旁的閰魔也明顯感受到鬼灯身上輻射出的怒氣。他微皺眉,輕拍鬼灯肩膀,示意他先把遙控器交給交給自己。

鬼灯瞥了他一眼,過一會後還是乖乖把手裡的東西轉交出去。手空了之後,他看著攤開的手心,即使已經很努力地克制住,手掌還是不自覺輕微地顫抖著。

沒想到,那個人身上有不是自己造成的傷口,居然這麼叫人生氣。

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人受傷了一樣會不舒服,擔心的人也一樣會感覺到心臟的疼痛、會覺得難受覺得害怕。

是啊,上川井小姐。鬼灯在心裡默想。您說的話,是完全正確的。

這確實是鬼灯一直以來都輕忽的事。因為對方漫長的人生太過理所當然,而那個人也說過,「理所當然的事情很難被珍惜」,就像他一直理所當然地用惡劣的態度對待白澤,也習慣那個人不論什麼時候,只有面對自己時,才會展現最多的情緒。

只有自己是特別的。

對神明抱持著這樣的態度,即使他已是地獄第一輔佐官,仍是傲慢而已吧。

在鬼灯兀自思忖的時候,畫面並非停止不動,兩個歹徒湊到白澤身上,其中一個挑起白澤的下巴,大大地皺起臉。

「怎麼辦,這傢伙是男的耶?感覺好沒勁。」

「本來比較想要抓那個女孩子的,偏偏被這傢伙纏住,逃進便利店裡了。」

「總之先將他四肢卸掉吧,都看到我們的長相了,也殺不掉,只好勉強湊合著玩玩。」

「仔細看這傢伙長得也不錯……」

鬼灯直接一拳揍壞了鏡子。閻魔嚇了一跳,鬼灯默默擦掉拳頭上的血,擺回身側。

「……」

「……鬼灯君,你知道老夫拿走遙控器的用意嗎。」

「嘁。」鬼灯轉過身,快步往外走。

「大王,我要請特休。單子回來再補。」

閻魔深深嘆了口氣,笑著說:「知道了,你快去吧。」

只是說完時,眼前哪裡還有鬼灯的身影。



後悔的時候也是有的。如果不是這麼容易後悔、不甘心,人類又哪會感到怨恨呢。後悔著自己的無能為力,對注視著殘忍現況卻無力轉圜的自己感到不甘心。

因為活祭而死去的丁是怨鬼。因為過度的憎恨招致來鬼火,重新混合而生的獨角鬼。

理所當然他體內混合著各式各樣的負面情緒,無法退去,他自己潛意識也知道,那些東西不能消失。若是因怨恨而生的鬼失去了怨恨,難道不會從這個世界上被抹去嗎?

為了繼續存在,「那些負面情緒也是必要的」的想法,總是在他腦子裡根深蒂固。

所以在丁還小的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他一直自顧自地把生活過得很辛苦,直到……

──欸,是這樣嗎。你討厭這個世界啊?

第一次從當時名字還是丁的小鬼口中聽到了這段往事,神明歪歪頭,一副不理解的模樣。

──也不算。我並不討厭這個世界,但我討厭這個世界裡錯誤的事情。也討厭引發憎恨的事。

神明溫柔地拍拍他的頭,「呵呵」地笑了。

──是嗎。丁是個好孩子呀。

──為何這麼說?

──你看,你為了這個世界的錯誤而失去生命。但在你心中,這個世界卻是正確的。這樣非常了不起喔。

──是這樣嗎?

──是啊。總有一天,你一定會變成很傑出的存在。

丁因為神明話語而安靜了下來。胸口的鬼火仍在燃燒著,無論何時,胸口的怨氣都像是沒有終止時刻的熊熊烈火;然而,當神明這樣安撫他的時候,他確實感覺到寬慰。就像長年以來的委屈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而他依然存在於這裡。

──你看,很簡單的吧。原諒自己,和活下去,並沒有衝突。

思及此,疾行的鬼灯忍不住瞇起眼。

您曾經救贖過年幼的我,這是我無論後來如何回報,都沒辦法相比的。

所以,我將心交與給您。

要是可以的話,請讓我成為您活下去的理由。而您現在還說不出口的「理由」,在這之後,我一定會讓您全盤托出。

他抿抿唇,抓緊手裡的狼牙棒,按住頭上的軟帽,繼續朝著目標,在黑夜中疾行。


「喂……這傢伙,復原力是不是太快了一點?」

「說什麼廢話,不就是個拳腳很弱的傷患嗎?這樣都搞不定,要被兄弟笑話了。」

鬼灯趕到的時候白澤已經醒來了,正勉強在抵抗。他受傷的右手掛在身邊晃著,健全的左手光是顧著擋,壓根沒有要反擊的意思;頭髮亂七八糟,額頭上的刺青露了出來,耳朵上的流蘇整個被扯掉,掉在地上,耳朵在滴血。

神明的慈悲,在此時看到只讓人覺得火大。鬼灯瞇起眼,正要上前去,又聽到歹徒們驚恐的叫聲,「唔!等等,你看那傢伙的頭上,」跟著望向白澤,白澤大概是已經快撐不住了,原先屬於神獸白澤的雙角從頭上長了出來。

「該不會……」其中一個歹徒顫抖著說。

另一個則接口,「不是人類?」

白澤一臉慘白。

「糟糕,角露出來了,但已經沒辦法收回去了,好昏,本來就已經……」他用左手壓著額頭,飄忽地低喃著,因為疼痛的干擾,視覺幾乎已經不起作用,還想著得做什麼,卻突然聽見前面傳來兩聲敲擊,伴隨歹徒們還沒反應過來的哀號。

「您也太不小心了。即使是這樣的惡徒,也是您縱容的對象嗎?」

白澤原已兩眼昏花,勉強抬起頭,撐著精神看了好一會,才辨識出眼前是頭上戴著帽子的鬼灯,肩膀上扛著狼牙棒。

他咧嘴一笑,「唷,惡鬼,怎麼會來這裡。」

鬼灯直言不諱:「應公主要求,來救某隻快被宰殺送進工廠的白豬。」

「我才不是豬!」白澤呲牙咧嘴地說,說著一個踉蹌,鬼灯連忙上前將他攬進懷裡。

白澤勉強抬起頭,用力扯開嘴角,「……第一次覺得,能看到你,真好。」隨後便失去意識。



白澤在房間裡醒來,映入眼簾的天花板,是十年來已經看膩的星空。天花板上貼著的螢光星星擺放成獵戶座的形狀,右上角還掛著一排北斗七星。剩下的空位則以不知名的小星星做填補。他曾經問過屋主為什麼只放這兩個星象,小女生嘿嘿一笑,說因為她在外頭看星星時,只認得出獵戶座,然後就會順帶找到北斗七星。仰頭看著星空的時候,要是能看著熟悉的星座,就會感覺很寧靜,心情也會因此放鬆下來,所以才會在住家的房間裝飾上這樣的天空。

這會應該已是早上了,只會在黑暗中發光的星子自然只是尋常地裝飾在天花板上。白澤想著要起身,就意識到全身都像被拆掉一樣發出陣陣疼痛。似乎怕他起來時不小心弄傷,骨肉尚未長全的右手上被夾著木板上了石膏。

白澤忍不住盯著右手扯了扯嘴角。這輩子上億年活下來,打石膏什麼的,還是第一次。

「對了,這麼說起來……」他一邊端詳身上其他幾乎都已經復原到看不見的小擦傷。

以前那傢伙對自己動手時,一向都只用拳頭。他雖然會揮舞手裡的狼牙棒虛張聲勢,實際使用……好像是從來沒有過?雖然幾次有些過火,但自己頂多也只是摔得鼻青臉腫,很少會有這麼嚴重,需要動用到醫療設備的傷口。

想著他苦笑了一陣,幸虧那傢伙最後肯為了小奈伊的求救而趕過來。他可是萬萬不能上現世的醫院。要是昨天是不知情的小奈伊將自己送醫,現在可不知道該怎麼解決才好。他伸出已經看不出傷口的左手,來回輕撫著在床邊的上川井的頭髮。真可憐啊,居然哭到睡著了。雖然並非沒有心理準備,但要是他再小心一點,理論上應該要避開這樣的事態的。

才想著,房門被從外而內打開了。鬼灯從門外走進來。

白澤靜靜地看著他,好半晌才說:「……你還在啊。」

鬼灯頷首,慢慢走到床邊,拉過一旁書桌前的木椅坐下。「是的。因為上川井小姐一直安心不下來,我想說留下來有人陪著她可能比較能鎮定。」

「謝謝你,保護了這孩子。」

「哪裡。如果不是她通知我,真不敢想像後果。」

察覺鬼灯語氣不對勁,白澤歪歪頭,略帶試探意味地問:

「生氣了?」

鬼灯坦言不諱:「是的,非常生氣。您如此不愛惜自己,有沒有想過,自己如果遭遇什麼不測,其他人該怎麼辦,至少您應該顧慮遭遇歹事的上川井小姐的心情。」

「嗯,這次是我錯了。」難得地沒有回嘴,白澤垂首,很快就乾脆地道歉。反倒讓鬼灯愣了愣,沒有反應過來。

「……」

居然如此坦率地道歉,是因為那孩子的緣故嗎?鬼灯咬住唇。

另一方面,絲毫沒察覺鬼灯的心思,白澤對他淺淺一笑,「你能來救我,我很高興,謝謝你。」

鬼灯再次愣住,「……不,沒什麼。」說著他別開臉,臉色浮現不自然的暗紅。

白澤低下頭,撫摸上川井的臉頰。大概是哭累了,這會她熟熟睡著,絲毫未見醒來的跡象。

於是白澤慢慢訴說起來:「那個時候,第一次這麼害怕。如果就那樣意識不清變回獸形的話,身分一定會曝光的,搞不好會被拖進動物園也說不定。」說著他勉強扯起一笑,「但是,更有可能被抓進實驗室吧,對他們(人類)而言,神明回復的能力在這件事上肯定會被過度解讀,認為只要殺掉我就可以結束這一切的話……」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鬼灯低啐了一聲,「真是一派胡言。」

白澤點頭同意,「嗯嗯,的確是子虛烏有呢。但人類很有可能會這麼做吧?」

明明您都心知肚明會發生這種事……「既然這樣,為什麼要待在這麼危險的地方?」這個問題鬼灯之前已經反覆問過許多次了,但每次都讓白澤輕巧地閃過。

難得這次白澤卻只是笑瞇眼看著他。

「……因為我,正在戀愛。」

鬼灯下意識別開臉。但白澤也不介意,他轉過頭去看著窗外,淺淺地笑了。

「是我疏忽了,沒想到原來喜歡上和自己不同種族的存在,是這麼讓人不安的一件事。所以我會幫你加油的,用盡全力祈祝你的戀情幸福。你千萬不要放棄啊。」白澤嘆息著說。

在這之後,他默默吞下理應補充在後頭的話語。

──雖然可能很短暫……真是悲傷的事實啊。

鬼灯板著臉從位置上站起來,語氣生硬地說:「既然您沒事,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這樣啊。」白澤微微愣住,但沒有做出任何挽留他的舉動。

鬼灯保持一會沉默,又看了白澤一眼,便開始外走。白澤始終盯著他的背影,幾次要說什麼,又有些猶豫。一直到鬼灯扭開門把,他忍不住「啊」了一聲,而鬼灯也確實因為他的叫喊而停下動作,轉回來看他。

白澤嘴巴微開,表情微微呆愣,一時間似乎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鬼灯不免嘆了一口氣。他微揚眉,「請說吧。您想知道什麼呢?」

就像是被解開咒語一樣,聽見鬼灯的話語,白澤反射性就脫口而出,

「可以問問你嗎?你喜歡的那孩子,是怎麼樣的人?」

鬼灯握緊門把,不假思索地回答:「是個笨拙又讓人傷腦筋的傢伙。」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走出去,帶上房門。


國慶連假最後一更暨本劇高潮,接下來就是解謎了,我已無所畏懼(躺)
這篇是我寫大綱時最開心也最期待的部分(*´艸`*)
上川井同學戲份稍微有些多真對不起,我完全是把她當原作NPC那種感覺在寫,要是也能給人那種感覺就好了。下一集會交代,為什麼這篇文非得要有個自創角不可。雖然不忍說,不過要是沒有她,這篇文就會失去骨架而串不成故事。她就是這麼重要卻又沒什麼正臉出現場景(都在打電話XD)的NPC~~
總之3天4更總字數加起來破2萬3XDDDD不過原本大綱就有7千辣~
前面也說過,生者更這麼慢實在不是寫不出來,而是在加班的過程中,只要回家超過9點,我就會開啟睡眠防禦模式(=「寫小說需要好幾個小時,這個點開始肯定要熬夜,不准寫」的充足睡眠防禦機制哈哈,所以感謝美好的連假!衷心感謝!下次再看到我估計是下週日or下下周六了(揮手)
下一更開始,一些從沒在我的文裡出現的角色會出場www想到就覺得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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