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ghtboat 蘇雒】長夜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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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過完,新年除舊,所有人穿著新衣,點炮竹、貼紅紙,熱絡地相互道喜,直到酉時過了,村裡依然被大紅燈籠點綴得明亮。萬般喜慶中,惟有蘇大善人宅邸前,掛的不是喜氣洋洋的紅紙和燈籠,而是兩幅似貓似虎的長軸掛畫,引得村人晚餐飯後消食時,不禁紛紛駐足,聚集門前評頭論足。

「看這花紋,也不是虎,毛還這般長,說是貍也不像,瞧這工筆畫得神氣得很,是要與虎爭山中王的。」

「善人家也養貍奴,但那可是隻雪球……」

本就是閒聊,也沒人能得出讓眾人滿意的回答,一會兒後又紛紛散去。等到多數燈籠火光熄滅,沉入夜中的村子回歸熱鬧後的安靜。

有腳步聲悄然自山上下來。

那人合著眼,只鼻子輕嗅,就這般信步穿越了無人的街道,朝目的地前進。身體的本能告訴他,這裡有許多讓他討厭的東西,可蘇先生在這兒。他記得那人身上書卷與皂角的香氣,此刻正引領著他摸黑尋到對方的門口。若有所覺抬起頭,睜開久未見光的眼睛,便看到熟悉的掛畫。長卷有二,左側是自己坐於山頂,右側則是穿越林間下山。他啞然失語,並沒有想過自己贈與友人的回禮,會掛在這麼明目張膽的地方。

至少比掛春聯好。他如此衡量,才斂去讓友人立即撤下掛畫的念頭。

身為一隻年,緣生本能厭惡紅色。以往他總會在年節期間主動避讓進山林深處,也對人們口中的熱鬧不感興趣。可偏偏他認識了蘇墨顯,還被對方聲情並茂的說書打動,讓緣生不知何時也就相信了,與那人一起「過年」會是個不錯的打算。

「怎麼不進來?」

興許是他杵在門口太久,門後守株待兔的人反而有幾分按耐不住,主動為他開門。緣生抬頭,一眼望進蘇墨顯眼底。

他還是不喜歡紅色,卻覺得蘇先生的粉櫻色眼睛很好看,或許是因為那人的目光和煦得有如太陽初升的早晨,是每日為世間萬物點第一盞燈,所帶來的些許暖意。

他不曉得緣由,蘇墨顯忽地彎身下來,替他整理由本體毛皮幻化的圍脖,救出幾綹不小心夾進去的頭髮。他後知後覺地呼了口氣,一陣白霧在兩人間蒸騰,又被夜風吹散。

蘇墨顯拉過他有些冰涼的手掌,用自己的包覆上去,揉開指尖凍得發紫的肌膚。緣生跟著低頭,他往日除了作畫甚少以人身活動,倒是忽略了少去毛皮的冬末春初,夜裡驟降的溫度對他毫不留情。

「怪我。」蘇大善人很擅長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他一手環過緣生的肩把人往屋子的方向帶,另一手還堅持不懈揉著冰涼的指尖。

緣生不解他的自責,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心神就被蘇大善人嘴裡的雜菜粥給引去,隨後被半哄著進到放有暖爐的廳裡,吃著早煨好等他的粥,菜葉的鮮甜與濃稠的米香,一下驅走寒夜獨行的疲憊,吃飽喝足後,他難得地在陌生的地方變成原形,團成一球窩在蘇墨顯身邊小憩。他並不懂蘇墨顯對於「守歲」的重視,這裡比他的山洞更舒服,他沒有逼自己陪著蘇墨顯強撐精神等子時到來,只在模糊的意識裡感覺到蘇墨顯輕柔撫摸自己身上的毛皮,小小聲說:「恭喜你又大了一歲。」

他的耳尖翕動,稍微給了蘇墨顯一點反應,一直到蘇墨顯把他的原型圈在懷裡抱著回房,也沒有真的醒過來。

隔日清早,鞭炮聲響起時,緣生的意識像是被一場盛大的山體崩解給叫醒。

他渾身僵硬,慌張得想即刻跳進海底,可還不過一息,寬大厚實的手掌一左一右包裹住他立起的耳朵,不可思議地,那刻進本能的詛咒就像是被隔在玻璃罩子外,一下子變得好遠,彷如隔世。

緣生掙扎著從夢境裡醒過來,抬眼便望進那雙淺櫻色的眼睛。與生俱來的恐懼好似冰河融化,天空色的眼睛水汪汪睜圓,一眨不眨地讀著對方的唇,文字在對方唇間緩慢成形:沒,事,了,別,害,怕。

若非猝不及防,緣生本也不會受驚。他知道人們在年節會放炮竹,可本意是將年獸驅逐出自己居住的地方。無知的人們不曉得,他們口中愛作亂、吃人的年獸,實際更喜清淨與素菜,他們每次大張旗鼓準備趕跑的對象,一開始就躲得遠遠的,從不關心他們做了什麼。

所以這還是緣生出生以來,第一次聽見炮竹。他的傳承記憶告訴他,這是可怕的東西,和紅色一樣討嫌。他邊想著,目光轉到因為摀著他的耳朵,此刻仍半環抱著自己的蘇墨顯身上。

怎麼了?蘇墨顯問。明明耳朵仍被蓋得嚴實,緣生卻依然清晰聽見對方的低喚:

「歸真。」

嗓音低柔,像是一首老歌間奏時的哼唱。

霎時間,世界忽地讓漲起的潮水覆沒,他的意識亦被牽引,自妄謬的記憶中甦醒。

纖細修長的手指握住了蘇墨顯的手腕,而蘇墨顯手掌維持掬起的模樣,捧著兩手的青絲。讓人畏懼的年獸悄然變回少年郎的模樣,仰首看著為此情景有些出神的蘇先生。

緣生微微側首,在房間的牆壁上找到自己繪製的〈登頂.下山〉組畫,忽然想起了許多事。比如說驅趕年獸的故事雖在華人圈流傳甚廣,真正具體有年獸這個概念,卻出自一本近現代的故事集。

又或者,以年獸降生的他不該懂得山水繪筆,卻依然贈了蘇墨顯一副自己下山的長卷,還選在最該遠離人煙的時節,循著蘇墨顯的氣味去赴這場夜間的約會。

而最關鍵的,年的名字是緣生,卻聽對方喚自己歸真。一下子把昏暗朦朧的情景撕開一條縫,露出外頭真實的陽光。

困囿的意識終於有一半接觸到現實。

雒歸真下意識蹭了蹭,感覺到自己的腦袋陷在柔軟的記憶枕裡,頰邊絲滑的觸感,是由枕頭套的材質帶來。他又嗅了嗅,確認陪伴自己整夜的氣味,確實是來自蘇墨顯身上常有的香。

外頭好像正在下雨。

之所以無法確定,是上一個夢給雒歸真帶來少許疲倦感。即使隔著眼皮,他已經能感覺到早晨的光,卻還不想睜開眼睛。朦朧中,他聽見細小的機械音,捲動黑暗掩住光,使得室內重新回歸昏沉,他的意識也就跟著飄忽。即將再次墜入下一段淺眠以前,雒歸真感覺到蘇墨顯以極輕的腳步走向門口。

其實這人的大多數動靜都被地毯吸收,沒發出什麼聲音;可哪怕看不見,不可思議地,雒歸真腦海裡卻浮出隱約的人影,先是貼心拉上窗簾,以延長床上人難得一次的貪睡,又要悄無聲息地退出這個空間。

夢裡的蘇大善人,或現實裡的蘇先生都一樣。不論身處什麼背景環境,他們的靈魂本質相同,總想無微不至地把雒歸真給照顧好。

雒歸真的指尖微微顫動,像是意識從睡眠中掙扎著想把人留下。但這念頭並沒有停留太久,陰雨天的睡意無聲籠住了他。

之後他又在回籠覺裡,短暫做了個關於晴日寫生的夢。



電視邊上的電子鐘除了時間亦顯示著今天的日期:一月一日,是眾多華人相互拜年聯絡感情的節慶。一元復始,萬象更新,即使前一天乖乖守歲到凌晨的成年人,也會有精神地早起,很少有人會在一年之初就開始賴床。

蘇墨顯愜意地坐在客廳的雙人沙發,滑動手機看著今天早上的新聞,有一口沒一口喝著微涼的咖啡。手機早在昨日就切成勿擾模式,所有通知與社交都堆積在後台,有些自動回覆了拜年訊息,也有些等待年後處理。

他時刻注意著時間,當電子鐘的小時位走到兩位數,他便放下手機,走進廚房準備起午餐。等到菜都上桌,只剩還在燉的湯,主臥的門讓人推開,雒歸真帶著沒睡飽的慵懶,如家中住著的小精靈般,悄悄溜了出來。

洗漱過的雒歸真總算精神了點,他乖乖坐到桌邊,蘇墨顯回頭去看他時,就看他一道道專注看了遍,臉上怔愣的表情偶爾會讓菜品的熱氣蓋過去。

「早安。」

「嗯。」

「怎麼好像沒什麼精神?」蘇墨顯拉開他身側的椅子坐下,顧忌著滿身油煙,只用手背輕輕擦過雒歸真的臉。雒歸真輕聲回答:「做了個夢。」

蘇墨顯又問:「噩夢?」

雒歸真搖頭。他側首看向蘇墨顯,以話語的形式再次給予對方否定的回答:「不是噩夢。我夢見了你,在夢裡我們也一起過年。」

他簡述夢裡的場景,或許是起床餓了,雒歸真著重描述夢裡吃到的雜菜粥,作為宵夜很是暖胃。

蘇墨顯不由失笑,他想起昨天雒歸真沒過十一點就歪進他懷裡,之後也不願意再爬起來繼續堅持,兀自在他大腿上找塊舒適的地方做枕,側著身體蜷成團睡了。蘇墨顯一時動彈不得,費了好大勁,才在腿腳不便的情況,從隔壁單人座沙發拉來事先準備的毛毯,給雒歸真蓋上。

約莫是蓋的毯子不夠厚,還是讓雒歸真冷到了,夢裡才會延續著睡前的活動,繼續等零點換日。只是哪怕在夢裡,這人也是時間沒到便睡得香甜,倒是有幾分可愛。

蘇墨顯給人添飯,順便熄了瓦斯爐,兩人一起吃新年的第一餐。

午後,裝戴整齊的他們帶著雒歸真的畫具出了別墅,走進更深的山林。雒歸真想找個地方重現夢裡的畫,當作蘇墨顯的新年禮物。

蘇墨顯便想:讓雒歸真畫「年」送他,確實能算「新年」了。


兩人的緣分始於幾年前一場山難。那時也是過年,蘇墨顯一次難得任性想遠離應酬的山林旅行,夜間回程卻碰上暴雨,土石坍方時,他不湊巧就踩在那塊鬆動的土地上,從山坡上摔了出去。本來蘇墨顯該摔得頭破血流,一路滾落山崖,中途卻讓一隻巨型野獸救了。

那隻似貓似虎的大型野獸以扯壞他一邊外套的袖子為代價,止住他不斷下墜的勢頭。在暴雨中抬起頭時,蘇墨顯對上一雙沉靜的天藍色豎瞳,在昏暗的雨夜裡格外清晰,一下子消弭他心中生出的慌亂。即使對方身上長長的毛皮吸飽雨水,看上去相當狼狽,蘇墨顯卻依然覺得對方很好看。或者說……很有氣質,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然而那彷彿只是危急中幻想出的錯覺,等蘇墨顯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失去外套保溫的那隻胳膊夾在山坡上生長出的分岔樹枝裡,四周只有他一個人。

後來幾天天氣轉好,蘇墨顯時不時會上山,想找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不覺得自己能想像出那樣乾淨的眼睛,更不覺得自己的獲救是幸運。或許是天道酬勤,又或者只是雒歸真好奇他的積極造訪,主動出現在他面前。

古怪地,只是一次對視,蘇墨顯就認出那雙眼睛。

回憶中那雙漂亮的眼睛也同樣被畫到他的新年禮物裡。

年獸伸展身形,從容步於林間,宛如存放整座天空的雙眼漫不經心盯著來路,像是與世無關,下山的步伐卻很堅定,要去見某個人。

「你從畫中看到了什麼?」

蘇墨顯接過畫久久不語,雒歸真難免起了心思,想知道他對於新年禮物的感想。夢中贈與蘇大善人的畫其實有兩幅,雒歸真選了下山這幅,如同以往乾淨寫意的山林簡筆中,唯有主角「年」的動態細緻而逼真。

「……你朝我走來。」

蘇墨顯腦袋被砸得卡宕,張了張嘴,沒怎麼過腦,直接把自己感受到的畫面脫口而出。

世界好像全面安靜了幾秒鐘。

對面仍是一副沉靜安穩的模樣,一雙淺藍的眸子專注地看過來。

雒歸真並沒有評價蘇墨顯給出的答案。但從他周身輕盈起來的空氣,居然能以肉眼程度看出幾分歡喜。

他想起昨日守歲失敗前,雒歸真告訴自己的事。他向蘇墨顯坦白了山難那天的經過,和自己的身分。雒歸真本就不是愛藏事的個性,自己的事沒什麼好與陌生人說,可如今兩人走到一塊,面對重視的對象,自然不需要再隱瞞。

「那是來自集體意識的詛咒殘渣。」雒歸真說,「人們臆想出會吃人,並被炮竹和紅色嚇跑的年獸,屬於年獸的概念就誕生了。這個概念有一部分的碎片落到我身上,於是出生之前,年的幽靈就已經住進我身體裡。每逢過年,我就得逃上山,和故事裡被趕跑的年獸一樣。嚇得厲害的時候,幽靈的那部分甚至會自己跑出去亂竄。

「牠不在的時候,我就沒有這麼討厭紅色和鞭炮了。但我不會趁機下山。山林很安靜,你之前也看過的,我在山上有座木屋,也有許多作畫的靈感。」雒歸真的語氣十分平和。他坐在蘇墨顯身旁,垂著頭說話。蘇墨顯當時就察覺他想睡了,說這些話甚至都只是想提神,而非情感上的傾吐。

他只在雒歸真提到木屋時握了握掌心,雖然雒歸真依然可以去木屋作畫,但冬天的山上太冷了,蘇墨顯便在附近買下一座別墅,這樣以後躲避年節時,雒歸真能住得更舒服些。

隨著時間往午夜推進,雒歸真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從坐得筆直,到枕靠著蘇墨顯的左臂說話,不過一句話的時間。看起來卻愜意盎然,少年的腦袋有幾分沉,柔軟的髮尾隔著襯衫帶來輕微的搔癢感,他需要微微收握拳掌來去除僵麻感,又覺得胸腔裡的心臟被壓得很踏實。

那之後沒多久,雒歸真腦袋繼續下滑,就在他腿上睡著,並延續著睡前的活動,繼續在夢中嘗試守歲。在那個根本還沒有年獸傳說的年代,少年如同繪聲繪影的故事所訴說的,被炮竹與春聯趕上山,復而在安靜的寒夜下山,去找蘇墨顯。

自記憶中回神,蘇墨顯拿著畫,滿腔暖意化作他臉上溫柔的笑容。雒歸真注視著他,在毫無察覺時,也跟著微微彎起唇角。

——他確實走向了蘇墨顯。

在過去,他偶爾會在入夜的山上眺望遠方的萬家燈火,喜歡那種隔著距離的寧靜與溫暖。若說羨慕或寂寞,其實沒有,他並不惋惜不屬於自己的熱鬧。

但,如果有想要得到的東西,就該去拿,就像用畫筆收容一座山林、鳥獸風景。

當雒歸真用這隻手,去牽蘇墨顯,並獲得對方小心翼翼卻萬分慎重的回握,才恍然發現,自己原來期待過對方的反饋。

原來他也期待過,塵世中有這麼一個人,為自己點一盞燈。

此後長夜裡亦有光。


公河文轉台 - 9
主題 4: 吸血鬼.龍.幽靈(非人)
標註:DZ

其實工期之前有很長的時間在猶豫到底要選哪一對,最後歸真提供了主題靈感,顯哥強勢出頭,就忍不住被他們兩個為我描繪的世界勾走了。
最初是從歸真閉著眼睛摸黑在年節找到蘇墨顯家,如同暗號接頭,蘇墨顯家門口沒有春聯只有畫。以及更後面一點的,蘇墨顯替他掩耳蓋住鞭炮聲。

主題雜談
年獸故事的起源算是「古代背景只是場夢」的提示,引導歸真在現代醒來。雖然很後面才提及歸真的真實身分,不過本篇非人的主題選擇並非年獸,而是幽靈。
(雖然為了幽靈主題準備的世界觀,在正文裡幾乎沒有展開的機會 Orz)
承上段,關於主題的非人,其實本來想寫又被砍斷的那段,才能完整展現選這個主題與文案之間的關係。
最後只保留歸真自白的一小段,因為裏設定要繞過去再回來的篇幅需要一定長度,硬寫進去反而破壞現在的完整結構,變成跑題。

碎片化的世界觀
如同歸真所說,在這個世界裡,人們集體的想像與認知會真實影響著世界,這是因為在集體意識的底層存在一片連通的廣袤海洋,成為潛意識之海。
於是這世界觀下的「非人」依然有著人類的軀殼,以與常人無異的血肉之軀誕生。只是他們出生之前,就被這種集體意識的海洋濺出的小碎片寄生,從此體內住著詛咒般的幽靈。又因為意識透過碎片與海洋相連接,留下了讓意識可以前往海洋的通道:
「我的一部分來自於潛意識的海洋。或許是這個原因,我偶爾會在睡夢中回去那裡。」

在潛意識之海,會展現本相:
「我在那裡沒有毛髮與獠牙,也沒有四肢。體表非常光滑,和厚實的鰭,可以一下子游出千萬餘里。」

但也不是所有獲得碎片的人都能順著通道回去:
「你是清澄乾淨的,你的靈魂無限透明,所以你可以直接連通世界的意識。」
雒歸真從沒畫過他口中的那片海,但當蘇墨顯凝視那雙直勾勾望著自己的淺色雙眸,好像能透過一個稍帶涼意的清晨,窺見那廣袤世界的一隅。

在潛意識之海中,存放著所有生物的潛意識。類似 EVA 裡的 LCL 之海,所有人的意識在裡頭相互理解,擁有天然的親切感與熟悉感,沒有區分彼此。只因萬事萬物都來自同一片海洋。

為什麼是年獸呢?
可能是靈魂裡被擷取出離群索居的標籤,偶然浮起一塊部分重合雒歸真的,就撞上去了,目的還是替他連通往海洋的通道。
「山林也沒什麼不好的,」雒歸真說,「他好像夢見過朦朧又熟悉的故人,在夢留下的餘韻裡抱怨海洋污染過於嚴重,哪怕潛入深海也躲不開粉碎成細小分子的塑膠微粒。」
他當時聽到這,忍不住問對方:「山林裡就沒有嗎?」
「至少你不需要每天吞吐那些明目張膽的髒東西。」故人回答。

而蘇墨顯盲目覺得:雒歸真如果是水生,應該要生活在風景漂亮的水源保護區裡。
他逛社交平台時看到那些很美的遺世絕景,總會忍不住發散思緒,想安排合適的行程,帶人去走一走。

(本篇編號:0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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