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DGE 弗都】午夜魔法
》蛋主授權不做更名
「你想跟我說什麼？」
「沒……」都弥愣了愣，桌面下的右手掌下意識緩慢撫摸左手臂，直到他摸到其中一塊繃緊的皮膚，只要輕微的按壓，腫起的大片瘀青就會回饋明顯的刺痛感。他頓了頓，抬起頭正視著鏡子對面的男人，語氣轉而堅定，「沒有。」
聽見回答，弗蘭從繁忙的公務中抬起頭，望了過來。冷冽的綠眼睛隔著鏡面，深深看進自己的眼睛。都弥頓時有些心悸，好半晌才以極輕的聲音說：「……我就是想看看你。」
弗蘭神色未變，都弥卻覺得自己恍若見到那人臉上若有似無的笑意。並不是要嘲笑做出這樣發言的自己……或許笑的是他不夠標準的英文發音？少年腦內有些混亂，但可能是全心神都放在對面那人身上，哪怕無法找出正解，都弥依然敏感察覺到，弗蘭的回饋並不帶有多少感情。所有的感觸像風沙，在廣闊而乾淨的玻璃上拂過後，只留下天空與白雲的影子。
「看到之後，有什麼感想嗎？」
不曉得是顧慮初中生會的單詞不多，還是弗蘭說話風格簡潔，雖然兩人以全英文對話，溝通上卻沒什麼難度；哪怕過程中都弥說得吞吞吐吐，偶爾會直接蹦出日文再慌亂翻譯，對面也一直很從容。
更甚者……即便這場對話，其實開始於一個荒謬至極的都市傳說──
「傳說中，在午夜對著鏡子削蘋果，在蘋果削完前可以看見未來的戀人。」
最近班上女生間正在流行。都弥對這些小道消息素來不感興趣，可興許是養母前一天喝了太多酒，或者商店街的化妝鏡正好在特價，也可能是他今天剛好想吃蘋果。
都弥眼角餘光撇向光裸而泛黃的蘋果果肉。再新鮮的水果，冷落一個小時，都會變成這樣賣相不好的模樣。
可他總不能在和未來的戀人聊天時吃東西，對方可能會覺得自己很隨便……他伸出手指撥弄了一下蘋果，在心裡默默盤算，待會結束通話就會好好吃掉。可不能為了傳說浪費食物。
「睏了？」還在分心食物的話題，冷不防聽到對面詢問。
他搖搖頭，可弗蘭沒有看這裡，只好開口否認。擺在桌面的化妝鏡不大，不過可以看到男人正專注看著電腦上的報表。在他身後，可以看到明亮的辦公室，陽光從落地窗照進來，呈現出異國上午的欣欣向榮。
紐約啊……都弥想著弗蘭隨著自我介紹一起報給自己的座標。與自己所在的札幌有十四小時的時差。
所以自己午夜浪漫的都市傳說，意外成功的那一刻，來自彼岸的光湧入晦暗的房間，都弥恍惚間竟有種感覺，自己確實在鏡子裡看見了足夠把人生照亮的「未來」。
當弗蘭問他，看到之後有什麼感想時，都弥私底下想了很多。
首先，他當然不是為了想看未來的另一伴有多成功，或有多好看──雖然對方確實很帥──起初他只是想著，看一看，說不定根本不存在呢。
可要是真的有這個人，那麼所有的努力都會從時間裡得到報償。
都弥緊張地抿唇，忽而做賊心虛地把傷痕累累的手擺到背後，低下了頭。他不想讓弗蘭看到這些，也不曉得怎麼回答弗蘭的問題，只能藉由弗蘭給的台階含糊帶過。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對話沒有再持續太久。忙中有序的年輕總裁看了眼電腦的時間，推算出對面的初中生已經熬太多夜，便語氣略為強硬地讓人去睡覺。都弥本意也只是想等奇跡般的「傳說通訊」自己掛掉，被叨唸兩句，也就順勢起身──下一秒，就像魔法總會消失，房間重新被夜晚吞沒，耀眼的紐約就像一場限時的夢境，把自己拋回現實。
睏意轉為惆悵，他發現自己有點睡不著，便坐在黑暗裡慢吞吞吃完了有點鹹的那顆蘋果。
※
不知該說是魔幻還是命運的善待，隔天都弥返家，忍不住坐到鏡子前，鏡子那頭竟映出一大片黑暗。他本有些空落落的，又後知後覺意識到，正常情況該看到的是自己的臉。
算了下時差，他小心起身，沒去打擾對面的人睡眠，嘴角不自覺帶了點笑意。
同學們流傳的傳說是真的，他也確實在鏡子對面看到了疑似未來戀人。但有一點不這麼要緊的後遺症，他的鏡子變成了魔鏡，只要往鏡子前面一坐，就能連通神奇的魔法，化妝鏡裡不再顯示都弥的模樣，玻璃與塗層反射的內容，永遠是隔著海洋與大陸，距離自己生活似乎很遙遠的男人。
一個是學生，一個是總裁，他們兩人最方便聊天的時間通常落在弗蘭起床到上午班這段時間。弗蘭好像永遠都很忙，會提早跟他說什麼時候有會議，忙不過來的時候也會讓他過一段時間、或者隔天再找。
都弥很常一天也與對方說不上幾句話，但只是默默陪著對方上班好像也很快樂。萬幸的是，弗蘭既沒有把自己當作玩笑，似乎也沒打算單方面中止這樣的聊天。
在幾次短暫的聊天中，都弥才發覺弗蘭其實會說日文，只是喜歡都弥絞盡腦汁用外語溝通的模樣，當時才沒有轉換語系。
而這時的都弥已經會打趣他：「你對未來的戀人很不貼心。」
弗蘭為此笑了出來。
低笑聲讓都弥想起初次見面時自己侷促地自我介紹完，弗蘭的回應：「未來的男朋友？有意思。」他玩味咀嚼著單字，像是第一次聽到「boyfriend」這個字眼。
「你和我想像中的總裁好不一樣。」
「不工作就沒辦法當總裁，未來還怎麼養你？」
甚至已經會開這樣的玩笑。
都弥此刻已經對未來升起憧憬，原本只是為了自己能夠擁有未來而高興，現在也開始有些為了未來裡有弗蘭這個人開心。
見面之前的苦難，都只是生活的磨練。凌晨過後，他小心翼翼坐在床沿，自己處理身上新添的傷口。弗蘭從來沒有過問他身上的傷，這讓他很是放鬆，感受到些許的熨貼。
他並不是想尋求安慰，忽然脆弱的時刻，他也可以自己撐過去的，但如果有個人能在未來等著努力走到那裡的他，好像一路以來的辛苦也會得到回報。
他希望，有這樣一個人，能夠在終點等他，無條件站在他這邊。
※
鏡子被打碎時，都弥的心情其實很平靜。也許他早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天，畢竟悲劇就是將美好擺到人們面前，再將其粉碎。他剩下的東西不多，再怎麼小心藏著，光亮於黑暗中總是格外顯眼的存在。但摔碎了也沒關係，那只是面特價的化妝鏡，並沒有花多少錢。他甚至不記得自己為什麼要為了這麼點小東西而感到傷心，不曉得為什麼自己觸摸到殘骸時，會在傷感中感覺到喪失與遺憾，卻也獲得一絲若有似無的信心。
彷彿有誰曾經這麼問過他：「需要我提早去接你嗎？」
而都弥也曾經肯定地回答：「不用。」
我會自己去找你。
所以你也一定要在未來等我。
※
其實那面透過傳說連通大半個地球的鏡子，始終只有單邊的投影功能。畢竟總裁身邊總不會一直擺一面鏡子。對弗蘭來說，就是某天早上，腦子裡忽然有人在跟他說話，還自稱是他的男朋友。認識這麼久，他甚至還不知道這位小男朋友長什麼樣子。
「原來看不到啊。」都弥也不知道自己是有些失望，還是鬆了口氣，「本來還想變個魔術給你看的。」
弗蘭顯然心情很好，很大方回應道：「等我們見面了，你可以這麼做。」
於是那一天的路邊，妝點著雪花的藍色風信子，終是落到等待他的人手中。
標註：爆字小分隊隊長 *本人實寫*
主題文案：某天發現你住在我的鏡子裡。
看到小房間表符時，已經有種快閃台本來就會被蛋主們抓到的安詳感（合掌）落蛋後聊天才發現居然是因為卡帶，而且還不是因為知道卡帶是我本命標籤之一，只是剛好也有吃。
誠如開台的文案，開這台並沒有想寫特定的鏡子故事，收到不同的設定，就會得到不同的展開。理論上是很適合未來持續加開的一個主題，因為還有很多點子沒有寫……不過要看看，通常沒有留快閃台，也沒有在快閃台加開過。
可能受文透影響，這次難得來寫本人最愛的原作向見縫插針集。寫了 IF 線，或者可以說是已經收束的世界線，即使安插在原時間軸上一角也沒有任何異常的小小事件。
好喜歡寫這種不影響原作走向，但在曾經灰暗的日子裡，點一盞足以於心中留下「向前」錨點的故事，是個冬日送溫暖大禮包。感謝蛋主讓我自由發揮（合掌）
（本篇編號：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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