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徹 鬼白】6378.1

》n番煎じの花吐き病
》數字系列第六彈!
》極限御題組



不經意難過起來,緊接著竄入意識的是花香。

那是非常讓人懷念的香味,使我一不小心就陷入由香氣而起的思緒中。因為它的緣故,我想起天國裡某隻無能的禽獸──安穩的微笑,彎起的雙眼,讓人討厭的一張臉。

意識到自己正在想那傢伙,肚子就像要燒起來似地不痛快。

啊啊。




6378.1

將地球沿著赤道剖半,測量切面圓周上任一點與圓心的直線距離後,即可得到這個公里數。天國到地獄相隔有多遠,如果具體測量,說不定能到相似的數值。而我與那一位之間的距離,還要在這之上。

那麼,要試著跨越這遙遠的鴻溝嗎?

以一般成年人類而言,平均步行速度約莫一小時五至七公里,跑步也許能到十二公里左右;鬼族的話還能再快一些,為了方便計算,暫且算成整數的二十公里──那大概是賭上性命的長程征途,甚至有種用生命來跑步的感覺。

但即使為了方便計算,不去考慮身體疲累與大量乳酸堆積,將六千三百七十八點一公里除以二十,再將小時換算成天數,若以這種全速,不眠不休跑上十三天,才能開始終點線前的最後衝刺。

是的,即使以最佳狀態全程跑步,還是得花上兩個星期才能跨越這個距離。更何況實際跑步時還要算上路線、路障以及身體狀況,要到達這麼遠的地方,說不定得花上幾個月、一年……不,應該要耗上好幾年的光陰。

這樣說起來,天國與地獄間的距離本來就不是一蹴可幾,全速跑兩個禮拜也只是靈機一動的笑話,實際上根本做不到;然而,即使彼世的天國地獄形象迥然相異,宛若拔河隊伍的兩個端點,讓彼世給人的形象一直處於兩極拉鋸,雙方實際上的往來合作卻很多。

大部分都是「和睦共處,共創雙贏局面」的狀態。

也因此,要兩邊的住民跨足六千多公里才能到達另一邊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地獄的入口處,確實也像觀光名勝一樣設計了左轉地獄、右轉天國的路標,將兩個地方的距離縮到就像菜市場兩端,可以輕易往返的出入口──當然,這只是方便理解才打的比方,想進入天國還請正式提出書面申請。


上述說明拉得這麼長,從我思考開始到結束,實際卻僅只經過十數秒。就在這期間,一位狀似宿醉的天國住民,以及他可靠的徒弟,從路的另一頭走過來,即將通過我面前。

天國住民手中捧著個籃子,和徒弟聊天的過程中,許多細小、鮮嫩的粉色花瓣斷斷續續從他開闔的嘴巴落入前方的籃子中。

我算準時間開口打招呼:「喔呀?這位老爺爺是更年期到了嗎?居然習得天牛散花技能,若是去報名,說不定有列入彼世十大奇景的機會呢。」

「嗚呃、」看到是我,五步以外的老爺爺又往回縮了一步,停下。「真是不走運,居然遇上衰神……而且要說說幾次!我──不──是──牛!」也不是偶蹄類!

他一反剛才與徒弟有說有笑的樣子,露骨地擺出嫌惡的表情。就像要配合主人作嘔的心情,他吐出大量的花瓣,一會就把籃子裝成八分滿。

「桃太郎君,」老爺爺眼角抽了一下,騰出一手摀住自己的嘴,另一手將籃子筆直遞給身旁的徒弟桃太郎;後者俐落打開握在手裡的麻布袋,馬上就把花瓣全部倒了進去。

看袋子的形狀,這傢伙至少吐了一斤的花。但那些花又是從這老爺爺身體哪個部位製造出來的呢?雖說是神獸,卻是隻與花花草草沾不上邊的神獸。冠上「神」的稱號的確有種萬能的感覺,實現在這隻身上卻是「萬萬不能」。我不認為他擁有操弄花草的能力,更何況──

我微微傾身,手搓著下巴仔細看了一會。一被盯著看,那傢伙馬上坐立難安地躁動起來,彷彿隨時都會炸開鍋。我個人相當享受他這種反應,在心裡默數幾秒,才提出詢問:

「這是怎麼回事?」

「看不就知道了嗎?」隨著回應,他手裡的空籃,又從好不容易清空的狀態逐次往上堆積,這種增加速度真是驚人,怪不得桃太郎需要隨身攜帶這麼大的袋子。

「『花吐病』唷,這東西的名字。顧名思義,就是會吐花的病。」

花吐病。會吐出花的病。

據說症狀有很多種,還因人而異。似乎也有人吐出完整的花、在那傢伙說明時吐出的東西卻只是普通的花瓣。像是玫瑰花瓣那樣,接近圓形、破碎而柔軟的,比起連著枝葉的完整花朵而言,也比較不傷喉嚨。但這也使我不禁想像,要是能看到從喉嚨生出莖葉的花朵,畫面該會多美麗。

不是混著唾液,而是沐浴於濃稠腥黏的血液之中。

「很有趣吧?彼世(這裡)真是無奇不有啊。」老爺爺還在叨叨絮絮,「雖是這麼說,沒有實際經歷恐怕無法理解……當然也沒指望你感同身受,但好歹體諒一下吧?喉嚨一直產生異物,還要不停從嘴裡吐出來可是很不舒服的,所以剩下的我要直接『以下略』處理!」

與其說是花吐病,不如說是花粉症過敏啊,還真是有精神。我心想,同時漫不經心回應:

「是的,真佩服您能夠如此噁心地邊吐花邊說這麼多話……真噁心。」

我說完抬頭,誠懇地皺起眉。

連續說了兩次噁心,被說是針對這傢伙也無所謂,但平心而論,假使面前與自己說話的人一直呈現半嘔吐的狀態,就算吐出來的不是穢物而是花瓣,也都是沾滿某人口水才被吐出來的,實在不是什麼舒服的畫面,而且──

「容我再多問一句,那些花瓣您打算怎麼處理呢?」

「製藥。」他回答我的同時,又有幾片花瓣從口中掉入籃子內。

一想到那包肯定沾了不少「神涎」的東西是要拿來製藥救人,我毫無猶豫開口,補上自己短小精悍的貼切心得──「好噁心。」

「夠了喔想讓我餵你吃花瓣的話千萬不要客氣,這裡可是有很多喔小哥?」神獸臉上浮出青筋,皮笑肉不笑地抓起一大把花瓣捏在手裡,大有要衝上前將被蹂躪過的那坨東西塞進我嘴裡的打算。當然我這頭也做好萬全的反擊準備。

我非常樂意教導某隻偶蹄類什麼叫做反芻。

「是說你居然一口氣說了三次噁心!我也不是自己願意才吐花的啊!」

「也是呢,」我同意,「不論吐花有多噁心,都不及您居然要讓我吃下沾有您口水的東西來得噁心。」

「五次了!你這混蛋不要太過分喔!」

老爺爺做出春分時灑豆子的姿勢,隨時準備把花瓣砸過來的樣子。雖然不是很樂意,如果他真這麼做了,即使犧牲右手掌,我也會把那些沾滿口水的花瓣全塞回製造它們的人嘴裡。

只可惜,在開始動作前,桃太郎嘆了口氣,伸手擋在我們兩個中間。

「好了!兩位都到此為止,接下來就由我來解釋吧。」

桃太郎一說完,那傢伙就扁扁嘴,識相地抱著籃子往後頭退。雖然有些意猶未盡,既然他都主動安分下來,繼續吵下去也沒什麼意思。我確實也很好奇,讓他得到這種除了吐花以外毫無作為,宛如季節轉換過敏般雞肋的病症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總之先說明花吐病吧。」桃太郎開始說明,「全名叫做『嘔吐中樞花被性疾病』,照白澤大人的說法,就像是腦幹中的嘔吐中樞被細菌或病毒佔領,才導致的病狀。不過中樞神經是將感受轉化為反應,若是被侵佔,症狀應該要是『聞到花香所以反胃』比較合乎常理,對吧?白澤大人?」

似乎很滿意徒弟出色的說明,那傢伙露出開心的笑臉,一邊吐花一邊點頭。

──那個,師傅您說的是,吐花的病?

──沒錯,花吐病。謠傳病症的一種。不合乎科學邏輯,純粹依賴情感存在。與其說是疾病,也許該稱之為詛咒。但……考慮到得病的人的性質,說是詛咒又有些奇怪了。

這是前幾天的對話了。白澤當時仍是非常健康的狀態,說話口齒清晰,嘴裡也沒生出奇怪的東西。他一邊把玩櫃檯上的生藥,一面向徒弟桃太郎解釋花吐病。

「奇怪?」桃太郎當時正準備的要配送的藥品,一邊仔細又油紙包裹瓷瓶,再將包裝好的藥品分區置放。聽到白澤這麼說,不禁停下動作,往自家師傅看去,「您是說哪裡奇怪呢?」

若歸類於疾病會衍生出大量疑惑;說成是詛咒便是同等程度的好明白。詛咒根據施術者的能力與意念,能夠召喚這世界上最深的黑暗,可以毀滅世間種種、亦可萌生出各式各樣的「什麼」。

一牽涉到詛咒,可說是什麼都有,什麼都不奇怪。

聽桃太郎這麼問,白澤彎彎嘴角,「真是的,桃太郎君剛才都沒認真聽我說話。」

若要深究奇異之點,便試著問這份詛咒從何而來吧?

既然是詛咒,那該是多麼深沉的情感,正因為太過執著,才會使旁人難以輕易從旁介入。絕對的封閉形成枷鎖,除了當事者以外誰也無法解開。

可是啊,會得到花吐病的人,從來不是什麼十惡不徹的存在吧。他們既沒有對不起誰,也並非做了什麼,招致他人的怨恨;只是普通地愛上某個人而已。

也就是說,詛咒源於戀愛。

或者,更精確一點,是源於單戀。

因為單方面地愛著某個人,愛到全身都被這份感情碾壓盡碎,最後這盲目的愛甚至使得他們在自身施加了詛咒。詛咒無法將這份單戀化為現實的自己,除了吞噬這條性命別無他法。

「沒錯,會死喔。」白澤輕描淡寫地說。

隨後他又補充了自己的感想:「明明是如此令人開心的事,為什麼需要把它變得那麼複雜呢?明明放棄就會比較輕鬆的,明明捨去就會得救的。」

是的,並非所有戀愛都能夠得到回報,這是天理自然。如果得不到回報,不如放棄如何呢?除了兩情相悅,若要遠離這份愛戀而生的詛咒,死亡與放棄,是唯二從這詛咒中解套的方法。

然後,

「有一名得病的客人來到了店裡頭。」桃太郎繼續往下說明,同時他再度拉開手裡的袋子,讓像是黃金鼠般嘴裡塞滿花瓣的師傅能夠二度清空手裡的籃子。

我看著急切想要倒空手裡籃子的某人,想到待會那個某人會把口中沾滿大量口水的花瓣吐到籃子裡,當機立斷決定出手。我先是不動聲色靠近他,接著猝不及防地給他腹部一個勾拳,讓他把嘴裡含著的東西嘩啦全吐到地上。

「為什麼聽個故事還要搞突襲啊!」

稀里糊塗吐掉嘴裡的東西,他抹抹嘴,憤怒地拍了我肩膀一掌。我拍拍肩膀,從容回應:「嘛,就當是幫那位未曾謀面的小姐一點小忙。」剛才那坨口水太多,已經超越噁心的極限了。

「你啊……」他本來還想抗議,卻突然轉移目標,「等等等為什麼?為什麼立刻斷定是女性?」

我簡直無言以對。與桃太郎互看一眼後,我決定跳過這個沒技術含量的問題。

「桃太郎先生才剛進入正題不是嗎,請務必繼續。」

「說的也是呢。」桃太郎笑笑,他無視白澤的抗議,又接著說下去。

那名患病的客人來到極樂滿月是更早之前的事了,桃太郎也只是聽白澤解釋時口述提起而已。原來為了要治那孩子的病,需要的藥引是由同樣得到花吐病的軀體所產生的花朵。幾乎沒花多久考慮,白澤便決定親上火線,由自己的身體來得到珍貴的藥引。

前面聊了這麼久,即使先前毫無概念,到此時桃太郎也已深諳這疾病的可怕。所以當白澤說出這個提議時,他不假思索投下反對票。說到底,為了救人,就讓自己承受巨大風險,這種思維作為醫者實在是太危險了。古時華陀親嘗百草或許真的曾發生過,但那是在遙遠以前,一切都還未知的年代;即便白澤存在的時間比那還要長上幾千幾萬倍,也不足以作為現在通過他這種「落伍」提議的原因。

「說到底只是吐吐花而已,沒事的。」

相較於桃太郎的擔憂,白澤噗哧一笑,擺擺手。

「嘿,你想想啊,你師傅我可是智慧之神耶。有聽過疫苗嗎?在體內注入病毒表面部分結構,讓身體自行合成抗體,風險相當小,成效卻很好……嘛,目的不太一樣就是了。」

「您是要取得那位小姐身上的病毒,打進自己體內嗎?」

白澤歪歪頭,露出傷腦筋的表情。

「這該怎麼說呢……嗯嗯,不是那樣的。前面不是說了嗎?這可是詛咒──自己對自己施加的詛咒。即使只是模仿,詛咒也必須確實降臨到我身上才行。當然,這方面我可是很有自信,即使被詛咒了,效果也只相當於疫苗的強度,沒問題沒問題──」

「呃所以,這種病是想得就能得的嗎?」桃太郎還是有些搞不清楚。

不過隨即就從白澤那聽到達成的條件。

要得到花吐病,必須單戀某個人,心中懷抱著痛苦得無法呼吸,如同脫水的魚般窒息的強烈情感。必須要懷抱著非得將那份愛意赤裸裸嘔吐出來的濃烈感受。

伴隨有如花朵盛放的濃厚花香……

「那您為什麼態度如此悠閒,是因為腦袋有病所以百毒不侵嗎?」桃太郎忍不住吐槽起來。也多虧白澤這吊兒郎當的態度,他完全感受不出來這花吐病的威力,所以他最後放棄阻止躍躍欲試的師傅,放任他去得那什勞子的花吐病。

白澤輕快回應桃太郎的消遣:「不用擔心,我也有喜歡的對象呀。所以稍微在記憶層面動一點手腳,欺騙此身,讓情感達到指定濃度,讓自己都相信這份戀愛毫無回報,僅能無疾而終──讓身體記得這種心碎就行。當我信以為真,就能接觸到詛咒本身了……雖是說得輕巧,那份做出來的心情,可是真實得令人害怕,換取多少眼淚都不為過。」

──既然如此,為什麼又非得這麼做不可呢?

桃太郎半抱怨地說出這句結論時,我深吸一口氣,忍不住同樣這麼想了。



從旁敲擊,斷斷續續又聽桃太郎講述後來兩日間,白澤實際得到詛咒的經過,心情著實複雜。一方面想要親眼看見死對頭痛苦到幾乎發狂的模樣,一方面又好奇著他的眼淚。

流過臉龐,沿著下巴流線,匯聚,最後滴落於衣襟之上,被布料吸收。那些滾燙而透明的眼淚,是為了誰而存在的呢?又是哪個如此可悲的女孩子,明明被神獸給愛著,卻默默無聞,只在這種救人關頭,作為道具般使用時才被想起?

想著這些事情時,像是幻覺似的,能夠聞到令人目眩神迷的香氣。

是花的香氣。

到頭來我還是搞不清楚從那人嘴裡吐出的花朵品種。當事人對此也只是露出很討厭的笑容,說:「怎麼樣呢?形狀看起來像出自薔薇科,香氣卻偏向菊科。表面的紋路也不一致,硬要分類,只會亂七八糟。就把它作為病徵的特殊呈現就行了吧──『花吐病的花』,這樣的存在。」

明明知曉森羅萬象,卻在這種小地方狂打馬虎眼。幼稚的老爺爺。

香氣仍持續存在著。即便我和白澤隔著將近五六步的距離也一樣。就像是靠著我的肩膀,並排而坐,透過體溫傳遞過來的濃厚芬芳,最近一直揮之不去。

自從我知道那傢伙有喜歡的人後,便始終糾纏不已。靠近時是,僅僅是處於同一室,更甚者在半夢半醒之間,都無法掙脫那目眩神迷的香氣。

令人氣惱。

這麼說起來,白澤嘴裡吐出的花瓣,是不是比最開始看到的顏色,還要紅了許多?

畢竟是前所未聞的花吐病,我提出這是難得的機會,想就近觀察,參與病症於人體作用的過程,並得到患者本人的同意。同時我開始蒐集資料,才發現我於先前毫無概念的病,在彼世卻不是什麼大新聞。女獄卒間茶餘飯後的話題偶爾也會談論,似乎是個很有名的謠傳。在眾合任職的幾位還這麼說了:「我朋友的朋友,她家的妹妹曾經得過這種病,深受其所苦。」又或者是「親戚那邊的小孩單戀同單位的男性,結果因為花吐病病倒。」

諸如此類的巷議街談,人物關係過了兩層,就不具有可信度,結論還是只能作為傳聞處理。

但至少,透過聽取這些不同版本的傳聞,又多了不少收穫。在我收集的幾個案例中,花吐病皆非全天候的吐花,其中又以極樂滿月這隻發病時間最長。神獸身上的版本毒性似乎偏弱,然而熟睡以外的時間都會不間斷吐花;而女孩子們提到的其他故事則相反,泰半都是特定時間吐花。

可以這麼說:那是種心碎無法掩飾而洩漏出來的具體疼痛,藉由花的形式表現出來了。只有在想對方想到無可救藥;因為對方的一言一行而痛苦不已;又或者從這段戀愛中感覺到絕望的時候。那種時候,隨著眼淚一起嘔吐出來的,便是花吐病的花。

相較之下,老爺爺把花吐得像是季節轉換的鼻涕一樣廉價。

這傢伙果然有什麼毛病吧?神秘的腦結構之類的。

前期徵狀還在安全範圍,但由於老爺爺身上的病壓根沒有如他自己所說的產生「抗體」(話說抗體是什麼?即使被所愛之人拒絕也能笑瞇瞇應對之類的?),後期發展就更讓人在意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眾說紛紜,花朵顏色變深、香氣變濃是比較普遍的說法了,另外還有關於最後吐出的花朵。兩情相悅的吻會使得患者吐出銀白色的百合花。

另一方面,關於迎向死亡的另一種對應的花朵卻沒有定論。基本上都是些花語比較壯烈的花,推測可能是流傳的過程中與花語進行結合,增加故事的淒美感。

但以結論而言:從白澤嘴中吐出的花從頭至尾都不存在完整的花朵,也就是說,上述故事對於實際得到這種病的人一點幫助都沒有。

我深深嘆了口氣。

若說起火點是好奇心,它卻不是燃燒的理由。從更深處助長這火勢的,是我無法言明的一點點私心。而眼下看來,說出口的難度似乎又提升了不少倍。

得到花吐病的患者反而是人家單戀的對象。

光是這樣子去定位目前極樂滿月唯二人物之間的關係,我甚至能補上一句母神伊邪那美蔑視眾人時會說的話:「滑稽至極。」

當其中一人已經因為不知往哪去的單箭頭而有性命危險,另一人的單戀似乎就普通得不值得一提。嘛,雖然,它好歹也是個我努力了將近四千年,才極力免於將之公諸天下的絕對機密。

誰也不會知道,我對於那位頭上標著「死對頭」三字的愚蠢淫獸,居然還抱持著與「討厭」截然相反的心情。

請不要誤會,也不要將我的喜歡與討厭在這命題中相提並論。有時候你永遠不會理解自己喜歡的人究竟為什麼能夠這麼討人厭。

又或者,當我試圖妄想理解遠在半個地球外的存在,本就處於道理說不清的狀態了。

回到花吐病的話題。

剛才說到老爺爺吐出的花瓣顏色逐漸變深,這顯然不是個好兆頭。

「白澤先生,您身上的症狀,變得越來越嚴重了對吧?」

我歪著頭,輕撫跳到我膝上的白兔。統一朝著屁股的方向順著她的毛皮,偶爾又輕巧地揉弄頸後的皮肉,幾乎都要聽到兔子小姐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看,店裡連兔子也清一色聘用母兔,讓白澤費盡千辛萬苦也要醫治的花吐病患者是個女孩子,又有什麼難猜的?

「咦,你注意到啦。」

一點辯駁的想法都沒有。白澤眼睛睜得圓圓的,似乎有些意外我會在這時提起這個話題,但還是點點頭同意我剛提出的說法。

「變紅是因為混雜血液,還是純粹品系不同?說到底您體內有辦法合成出纖維素嗎?這麼大的量就暫且不提,又是如何能在體內構築出完整的花瓣呢?完全沒有道理。」

「沒道理?」那傢伙聽完哈哈大笑。笑聲間歇,他露出玩味的表情,抹去眼角泌出的淚珠。

「嗯,說不定是那樣吧。你還是一如既往認真耶!本來這裡運行的就是『超科學』,想找到合乎常理的解釋,會不會頑固過頭了啊?」

我不動聲色別開臉,「那麼,換個話題。您收集這些不合理的花瓣,又能得到什麼藥效呢?」

倒是沒想到問完之後能立即得到解答。

「思緒澄明、幫助思考,使得病患能夠有效得出結論。要說為什麼,這位可憐的孩子,得的可是心病啊……」

他毫無猶豫地回答我提出的疑問,完全沒有半點被問倒的跡象。真是出乎意料。

「心病唯有心藥醫……嗎?」

「以這場合而言,更像是以毒攻毒呢。」他笑笑回答,隨意將掉落在身上的花瓣拍到地面。不知何時,他周遭已堆起一堆堆散落的花瓣。

「不是說是藥材嗎?全落到地上去了怎麼用呢?」

「你不也看到了?第一天就得到預想以上的量,到今天已經充分展現什麼叫供過於求。剩下的讓桃太郎回來掃掉就成,不需要了。」

「您還真是任意奴役我特意撥劃給您的人員啊。」

白澤鼓起嘴,正要和我吵起來,開口卻又「呸呸呸」的吐了前襟一堆花瓣。

人體如果長時間不斷流失水分可會逐漸衰弱,不知道失去的是「花朵」這種毫無先例的東西,又會為當事人帶來多少消耗呢?不過白澤看起來非常有精神就是了。

正專心想著,白澤捏起衣服上的花瓣,一本正經回應:「我也是有好好支付薪水的。月薪五萬,還包吃包住耶。」伙食能自己決定,需要放假提前申請也會好好准假。

「您也太小看基本薪資了吧,五萬日幣根本就是零頭。」能決定伙食是因為您讓桃太郎先生自己煮,准假也是因為根本無週休不是嗎?

聞言對方又鼓起嘴,一臉不滿。但他或許想不到任何反駁我的方法,只好抓抓頭,隨意地回應:「是是是,我不想和偉大的土豪輔佐官大人討論薪資結構,你就當極樂滿月經濟拮据吧!我這不是拚了命●●●在賺桃太郎的薪水嗎?」

就像要證實他的話語,混雜在背景的窸窣聲響過後,白澤腳邊的花瓣又堆高一層。

之後又這樣毫無重點地聊了一會,如同這些日子以來所做的一樣,結束與白澤的插科打諢後,我便回到地獄。


即使回到地獄,香氣仍是陰魂不散。

要怎麼從那種香氣中逃脫呢?我不禁想。

比方說看到那傢伙真的與某個女孩子定下來?比方說試著告白,並在失敗後若無其事離開?比方說親口祝福對方與所愛之人永遠幸福?

雖然試著想像了幾種可能性,卻光是想像就覺得反胃。知道白澤有喜歡的女孩子這件事遠比想像中更要來得打擊,得知他染上花吐病並同時知道他有喜歡的女孩子那天,光是因為失誤而需要重新批改的文件就高達三十多份。回房後,少了工作當掩護,需要赤裸裸重新面對這件事的時候,可以很清楚感受心臟那種接近疼痛的跳動方式。

難得不用加班(畢竟繼續勉強工作只會增加爛攤子數目)能夠好好休息,卻因為無法停止想著那始作俑者,換來了整夜的不得安眠。

心臟在痛,痛了一整夜。那種痛隱隱約約,卻像是蟲子啃咬般令人在意。

「放棄不就好了?」「放棄一定會比較輕鬆的。」

耳邊,不,腦內響起了那傢伙的聲音。

我將頭用力埋進枕頭裡,忍不住含糊發起牢騷。

「要是能夠放棄……又怎麼會將這愚蠢至極的單戀,延續到四千年後的今天?」

回應我的是一室的安靜。

那是自然。

總是反覆自問自答的這個問題,今天也依舊無法解答。



隨著香氣變得濃郁,白澤嘴裡吐出的花的顏色也更加深沉。

越來越像血的顏色了啊,我想。

這種時候,一般人是勸合不勸離嗎?我想著。但心裡極度不願意,在我這麼想後,反而群情激憤地抗議起來。

勸離!我的心臟說。

「嘁。」但我小小聲咋舌,無視那個聲音。

在這之前我都相當聽信白澤的說詞,隱約也感覺得到,可能危害生命的花吐病對於這隻吉兆般的神獸,只有「稍微影響做藥速度」、「吐東西很煩」這般「精緻」的影響;但,隨著時間拉長,他情況非但沒轉好,反而逐步變得嚴重,我就再也無法繼續放著不管。

畢竟毒性很小,因為施打疫苗而死去的案例,也不是沒有。

「您鎮日都待在藥鋪裡,不覺得無聊嗎?」

「……你這麼問是想找我碴嗎?」

他臉上滑下黑線,雙手托腮,一邊吐出大量的花瓣。也是,如果一邊口吐白沫……失禮了,如果一邊口吐花瓣還能夠搭訕女孩子,可不是這隻神獸的魅力有什麼過人之處,而是那些女孩子的審美觀有過人之處了吧?

得病之後他勢必得減少與女孩子玩樂的時間,倒是安份不少。即使我每天過來,也鮮少有遇不上他的時候。相反地,由於他無法外出,徒弟桃太郎勢必得接下所有外送的工作,幾乎不在。

也因此,變成了我與他長時間獨處的情形。

「說起來,您的藥準備得如何了呢?」

聞言他坐直,不知道為什麼變得很興奮的樣子。

「已經準備好了,隨時OK,接下來只缺一個良好的使用時機而已。」

是藥還需要配合時辰服用的意思?我不禁疑惑,但轉念一想,解決詛咒需要在特定時間的說法也不少見,而且看這傢伙討厭的笑容,如此信誓旦旦,肯定是準備周全了吧。

「那位小姐的狀況如何呢?」

這會那傢伙的表情又微妙起來。他嘴唇癟著,嘴角微揚,搔搔臉,目光移向房間中不特定的某處。換言之,聽到我的問題時,這傢伙下意識避開了我的視線。

「那位小姐……嗎。」他用奇妙的語調重複了我的句子,幾秒後才又接著說:「狀況很不穩定呢。或者說,隨時都有可能要進入最後階段,非常嚴重。」說到這他轉過來看我,「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因此才會說,在等待時機。」

原來如此,稍早他的說法與其說是要配合時辰,不如說是要配合病患的狀況。說不定,是不到重要關頭就無法使用的藥,九死一生的性質。

「真是危險呀。」

「沒錯,需要很小心看照著呢。」他笑瞇眼,點頭回應。

即使如此,這傢伙也有絕對會救對方的自信吧。我不由得肯定了這個想法。既然病患狀況已在他的把握之中,更需要注意的反而是白澤本人。

「那麼換個話題──您打算什麼時候要與您喜歡的女性告白呢?」

「幹、幹嘛?」

他嚇了好大一跳。眼睛瞬間睜圓,聳肩的動作也很大,不用細察就能看得來。我看得好笑,只好垂下眼瞼不去看他,又接著說:「總不能把患者的症狀治好,您卻維持這可笑的樣子吧?假設您做出來的藥對您自己有用,我想不明白您放任自己繼續吐花的必要。如此一來,難道不是說明那種藥,無法用在您身上嗎?」

又或者,花吐病吐出來的花,可以治癒他人,對產出的本人卻沒有效。這也不無可能。

「那,那個啊……」白澤不好意思地笑笑,點頭證實我的猜測,「嗯,沒有錯,就是最近要告白呢。」

他仍然保持那傻呼呼的笑容,雖然嘴裡仍不雅觀地吐著花瓣,我卻覺得很可愛。白澤喜歡的那孩子也是這樣想的嗎?也是,他會有這種自信以身試險,也知道做出來的藥對自己無效,難道不是對於這段戀愛有絕對的把握嗎?

我悄悄收緊拳頭。雖然前兩日有修剪過,增生速度比煩惱還快的指甲仍舊尖銳地刺進手心的肉裡,帶來接近發麻的刺疼。那相似於我左胸膛內這顆受暗戀所苦的心臟,每每被那傢伙輕率的言語所刺傷時的感覺。

我試著放鬆手掌,好不容易攤開手掌,手心上四個明顯的半圓弧,刺眼的紅。我盯著那鮮紅的指甲印,重複十次深呼吸,才終於能往下問:

「既然您過著足不出戶的生活,有好好與對方見面嗎?恕我提醒,您被甩的紀錄豐富得能辦上一場前女友博覽會,我想不到任何理由,讓對方一直傾心於您。」

同時,我想到很多理由阻止自己這麼做,卻……

白澤呼呼笑了,他低頭,雙手抓著板凳。

說:「是啊,為什麼呢,真是個奇怪的孩子。」

他用很溫柔的聲音說,那孩子

「那孩子呢,嘛,至少最近還是儘可能騰出時間來見面的。雖然只是聊聊天而已。真不可思議呢,就算一直看著我嘔吐的畫面也不見變臉,啊,噁心是有被說過啦。但又看不出來真的嫌棄,應該是覺得無所謂吧?所以啊,就算在那孩子面前洋相百出,好像也沒關係。能夠打從心底這麼想呢。」

「真是位奇妙的女性呢。」

「啊哈哈,勉強……算是吧?」白澤搔搔頭。

咳了兩聲,又吐出幾片比唇瓣還鮮紅的花瓣。

真是刺眼。

我不著痕跡地垂首避開那畫面,又過一會才起身,「我先告辭了。」

「耶,今天好早?」

「我不像某位既懶惰又盡情壓榨下屬的上司,回地獄後還有諸多事情要忙,無法長時間待在這裡觀察您可笑的模樣。」

「啊,終於說出來了吧!什麼研究花吐病,你果然是來看我笑話的!」

我挑眉,不解地仰首睨著他,回以「不然您還期待些什麼」的表情,轉身走向店門口。

「期待什麼呢……」在我即將跨過門檻時,白澤若有似無地唸出我心中所想,帶著點玩味和散漫。頓時花香湧現,但又被我盡全力壓抑下去。

做得很好,沒有異樣,那傢伙不可能會發現的。

就像幻覺一樣朦朧,卻又無比真實。我深吸一口氣跨出店門,然後吐出那發病徵兆般,纏繞在我身上多日的薰香。

已經無法忍受了,一點點都不行。

花朵的香氣,混雜在那個人吐出的花朵中,變得益發濃厚,幾乎要喘不過氣。

心臟有如被擰絞般疼痛,該痛覺名為嫉妒。

我嫉妒使得白澤為之吐花的存在,嫉妒使他必須透過這種方式尋求藥引的患者,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啊,連那些落在地上,曾經由他口中吐出的花瓣都嫉妒,嫉妒它們能被溫暖的唾液給包裹,甚至嫉妒那唾液。

真是可恨啊。

每當距離逐步靠近,心就離得越遠。到頭來天國與地獄依舊隔開了半顆地球,我與那傢伙隔著這距離,各自站在兩條歪斜的線段上。

不知道是被香氣影響了小腦的運作,又或者是我對於單戀的絕望終於來到頂點,我再也無法好好站立,一個踉蹌就往路邊的草地跪跌下去。

泥土緩衝摔落的力道,我的膝蓋感受到的疼痛甚至不及心臟的十分之一。

越是作為相似那人的存在,越顯得兩人的生活沒有交集。

無法理解啊。這貨真價實的疼痛,就在我的心上,我的舌尖──

啊,是的。我對於那一位──


不准說(言うな)。」

從背後傳來的聲音阻斷了我的思緒,也讓那幾乎脫口而出的話語又壓抑下來。我顫抖著回過頭,白澤不知何時追了出來,現在就站在我背後。從我的角度,因為逆光的關係,他的表情看得不是很清楚。

他就站在那裡,隨即又開口:

接下來從我開始(続きは僕から話す),」

香氣一發不可收拾地湧出。我感到乏力,甚至動彈不得。光是保持跌坐在原本的位置,維持仰首之姿望著白澤,就用盡全力。他似乎注意到這點,彎下身來,在彼此只距離一顆拳頭的距離時,我終於能夠看清他嘴邊的笑弧。

緊接著,他照本宣科般平板地唸出,使我五雷轟頂,好半天無法振作的句子。


「我喜歡的人,是在我面前的鬼灯。」


他一面說著,兩隻眼睛都彎成新月。我只能怔怔盯著他,直到肺部因為缺氧而抗議,倒抽一口氣,鼻間的花香趁這時凝聚到最高點──又在下一秒消失殆盡。白澤唇邊笑意未退,伸手捉起我的前襟,施力,我近到能感覺他臉上溼潤的熱意。我們幾乎臉貼著臉,只隔著可以交換呼吸的狹窄空隙。

他又往前傾了一點,我動也不敢動,只能微微張開嘴,同時間白澤深深地呼吸。

那真的是好香啊(いい香りだった)。」

他特別用了過去式。我反射性也跟著他的頻率呼吸,但不知何時,過去數週內總能感受到的惱人花香,已經如同泡沫般消散。

對了,花……

我忽然意識到,白澤追過來後,就再也沒有吐花了。一片也沒有。

「好了,一切順利解決!」

還沒反應過來,白澤興高采烈一鬆手,失去支撐的我馬上跌坐到地面。我當然不能輕饒造成我如此狼狽模樣的傢伙,一計手刀切向對方的小腿骨,讓白澤只能抱住小腿哀號著一屁股坐下。

「你不是人!」

被打到弁慶流淚處,真佩服這隻神獸居然沒有淚眼汪汪。

「本來就是鬼。」

一如往常回應,對方也像是早就料到般噘起了嘴。

抿抿唇,我直勾勾盯著還抱著小腿嘀咕的無能神獸,皺起眉。

「您似乎欠我個解釋。」

聞言,白澤疑惑地看過來,「什麼啊……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嗎?這可真稀奇。明明剛都說成那樣了,所有真相都浮出水面,你怎麼還這麼遲鈍?」

他掩嘴噗哧一笑,看起來相當開心。

不過當我狠狠瞪過去,那傢伙就識相地歛色,正經解釋起來。照他的說法,我才是花吐病的真正宿主。從頭到尾都不存在那個得到花吐病的病人──不,或者說,事情的起因,就是他注意到花吐病的我,並擅自攪和進來,試圖藉由讓自己得到假的花吐病使得我正視自己的心意,從中解套,而這也就是他之前說「以毒攻毒」的真正意涵。

以流言之表徵,攻真正的疾病。

花吐病似乎真的存在,吐出花朵卻僅只是謠傳的誤解。他之所以會吐花,也只是想讓我先入為主地以為花吐病真的會吐花,才利用咒術弄出來的效果而已。雖說一樣是單戀所引發的心病,實際作用時卻是擾亂內分泌,導致荷爾蒙異常,散發出會被患者辨識為花香的費洛蒙。

心病由心藥醫。

這傢伙偶爾展現出的睿智再次讓我訝異不已。

但同時令我畏懼的是……他為什麼會知道自己正是我的心藥呢。

「就和我們先前所討論的,花吐症會吐出花只是謠傳,所以我反向思考,利用它來治你的病。而它也如我所期待的治好──」

「沒人問你這個。」

我無法不去打斷他的話語。

吸氣,呼氣,我的疑問呼之欲出,卻在喉嚨千刀萬剮。

啊啊,再清楚不過了不是嗎?眼前這傲慢的,自以為是的,同時又會在他人受難時無差別伸出援手的愚蠢神明,不辭辛勞也要救自己,根本不存在更深一層的意義。

只是好勝心。

又或者無聊的憐憫。

所以,才會這般無慈悲地吐出令人會錯意的愛語──又或者這種誤會就是他的目的,為了救我。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我喉嚨一緊,幾乎沙啞得說不出話,但還是強迫自己將那個光是默念,就幾乎要無法承受的話語給說出口。

我深深低下頭去。

「真是萬分抱歉,讓您為了救我而特意說那種謊,誠然惶恐──」

「誰說謊了?」他哈哈大笑打斷我的話,隨後轉過頭來,側臉瞅著我,嘴角彎得有如偷腥的貓。

「沒想到你還挺笨的嘛。」

然後這麼說。


註*1 關於白澤吐出的是花瓣而不是整隻的花,本人的回答是:因為吐出那種東西太辛苦了,而且喉嚨和口腔粘膜都會受傷。
註*2 又為什麼花朵是全天候吐呢?本人的回答是:只有特定時間吐花太刻意了。

花吐病最早來自松田奈緒子的《花吐き乙女》,由於沒看過原作,只有稍微查一下資料,所以設定、解決方式和詮釋都完全我流。最早看到這個哏是利艾圈的作品,鬼徹圈相關的作品圖文也都滿多的,算是個非常熱門的哏。越是熱門越想寫從另一種角度重新思考這個哏的方式,於是成就了這篇作品。類似今年四月寫的發情期捏他。之後有時間還會補另外一個九月就打算要寫的知識王題庫捏他第二彈,仔細想想又是個讓鬼灯鑽牛角尖的故事,唉呀XD
終於寫完了我要開趴……啊不是我要睡了!

*11/13 追記
媽呀我的錯字也太多,多到只能大笑的程度XDDD(修正的過程中感覺有10+,請遞給我一塊豆腐謝謝)果然半夜寫小說會出事,下次我會聽從同事建議先放一個晚上再發的
感謝阿流流還幫我抓蟲,早上又重新潤過一遍稿,這個季節蟲子肥美大豐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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