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徹 鬼白】不具合共鳴-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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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信賴共生

早晨的窗外非常明亮,白澤一時看得頭暈目眩。他半瞇著眼,身上還帶著酒醉的慵懶,雖然前一日他壓根沒喝酒。又睜著眼睛躺了一會,他從床上坐起,表情呆愣地垂頭望去,這才留意到手掌傳來的暖意,和人糾纏在一塊的手指被輕輕牽動。

怎麼了?雖然對方沒問出口,但大概是這個意思。

「……夢到以前的事。」白澤回答。鬼灯隨便附和一聲,仍闔著眼枕在棉被間賴床,臉頰壓得紅通通的,模樣剎是可愛。知道趁這時動手動腳等會被秋後算帳,白澤只是摸摸鬼灯睡亂的腦袋瓜,便翻身下床,把衣服一件件穿回身上。

「白豬早安。」「老爺爺今天起得好早。」腰後傳來聲音。白澤回過頭,座敷童子互覷一眼,又齊齊瞅向他,掩著嘴說:「天要下紅雨了。」「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

「就這種時候才把中國文化學得特別溜。」白澤嘀咕,轉身洗漱去,不和她們計較。

回來時鬼灯已經起床,衣物穿戴整齊。因為今天有活動,他穿著素面黑T配牛仔褲,白澤回來時他正好戴上軟帽。白澤靠在門邊瞅著他一會,才走進去,跟著在床沿坐下,抓起床頭的手機,手指快速回覆簡訊。鬼灯抱著雙子湊過來,讀了訊息的內容,伸手揪住白澤耳飾。

「您這是做什麼?」

白澤一頓,轉頭望過去。和女孩子約會這種事雖沒被明言禁止,遇到質問適時保持沉默還是明智的決定。他不著痕跡把手機螢幕拉遠,將要答應女孩子邀約的回信存進草稿箱,摁掉螢幕。

這才扯回自己耳飾,「今天要工作的是你,我不用去吧?」

不等鬼灯露出「你怎麼會有這種天真的想法」的表情,白澤又說:「有小真紀就夠了,我去幹嘛?你又做不來桃太郎君那樣用兩件以上的武器。」

闊別五年回到這裡,是為了配合武協與政府合作的宣導活動,活動目的則是透過活動讓一般市民親眼見識清道夫平時的作業。除了主要負責追捕靈的鬼灯以外,擔任這次活動的女主角兼武器的,是近兩年當紅的新興偶像,蜜桃‧真紀。

「別說傻話了,您當然也要去。」鬼灯起身,拉住白澤胳膊將他從床上扯起來。白澤仍一臉莫名,只來得及把手機塞進屁股後方的口袋,就被鬼灯拖出房間。

「哈?為什麼?」話都還沒說完,兩人雜沓的腳步聲已經從走廊遠去。

被留在房間裡的座敷童子回頭,一子抱起被床鋪主人擠到地上的狼牙棒玩偶,和二子互看一眼,「那麼,來決定今天要玩什麼吧。」「同意。」



「各位好,我是擔任一日清道夫的蜜桃‧真紀,今天來到八熱公園,有這麼多人願意和我們一起共襄盛舉,真是令人開心!美紀也這麼覺得吧?」

「就是說喵。闊別十年的『地獄獵人』經典重現,光是想像就令人振奮喵。」

台上,真紀拿著麥克風,與美紀一搭一唱,宣布活動的開始。雖是現正當紅偶像,她的扮相卻相當復古。方便行動的改良式櫻色和服,雙手平舉時過腰的長形袖擺,白色膝上襪與草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正是十年前當紅連續劇「地獄獵人」女主角櫻耶的扮相。這次活動,除了湊熱鬧的市民、真紀的粉絲以外,也有不少當年的戲迷特地前來朝聖。

除了扮相,更令人津津樂道的是真紀的武器化形。事實上,這也是現在台下能聚集如此多民眾的主要原因之一。在活動的宣傳訪問中,這位新興代的年輕偶像侃侃而談自己小時候是「地獄獵人」的忠實戲迷,甚至還因此決定武器的化形。沒錯,真紀就像地獄獵人女主角櫻耶一樣,擁有變身為男主角手中武器──雙流星錘的能力。所以這回由她扮演櫻耶,讓不少特別嚴苛的戲迷都心服口服,熱烈的應援排山倒海湧入主辦單位及真紀所屬的經紀公司,從結果看來,此次活動的宣傳可說是萬分順利。

此次活動的主旨「追捕靈」也同樣讓人津津樂道。

一般大眾雖普遍知道清道夫的工作是消滅社會上作亂的靈,也明白靈來自於人心的負面情緒,卻無法識別它們。對一般人而言,即使遇到靈,肯定也只會以為自己運氣差,被麻煩的傢伙纏上而已;所以這還是第一次能夠認識靈是怎樣的存在、清道夫們又是如何對付靈。

「介紹到這邊,大家情緒都相當高漲了吧!」真紀在台上揮揮手,接著又說,「真紀在今天將扮演『地獄獵人』女主角櫻耶,和扮演男主角鬼神的加加知先生一起合作,追捕都市傳說『鶴女』,活動過程中則由扮演女配角美知子的美紀在現場為大家講解。大家有看到真紀身後這座電視牆嗎?本日將由我旁邊這兩位專業的跟拍小天使,負責全程過程錄影,透過電視牆進行現場直播!」

她說著介紹起從剛剛就飛在她身側,巴掌大,長著翅膀的小小男女。他們並非妖精或天使,而是被稱為「俱生神」的神明。傳聞俱生神是負責記錄人生前一切善惡,協助死後審判的記錄員。女性名為「同生」,記錄惡行;男性名為「同名」,記錄善行。這次透過協會支援,請到俱生神,讓他們幫忙搬運小型的針孔攝影機,跟在真紀他們身邊負責錄影。

至於方才說到的「鶴女」,則是八熱市近來廣為流傳的都市傳說。內容是一名自稱鶴的女子,遇到心儀的男性,會假裝落難來取得男方救助,事後直接上門逼婚,強迫又難纏的個性,造成當地不少未婚男子的困擾。

「啊,我們另一位主角終於到了呢!」真紀朝走上台的男人揮揮手。

順著視線望過去,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儼然是地獄獵人的男主角──鬼神。一身浪人穿著,被地獄業火燒得焦黑的衣擺、陳舊的披風、缺了角的竹編帽,以及特大帽簷之下,那散發著神秘感的圖騰面具,耳邊削得俐落的短髮,每個細節都相當到位。

隨著台下對眼前「鬼神完美再現」的躁動,扮演鬼神的男人也走到舞台中央,雙手環胸站在真紀身邊。真紀彎起嘴角,「這位是武協的加加知先生,待會他將與真紀共鳴,一起消滅困擾大家的靈。」被她介紹的「加加知」仍保持雙手環胸的姿勢,昂然挺立,乍看就像從地獄走出來的浪人,唯有掛於腰側對講機上規律閃動的提示燈,不起眼地宣告著這名男性確實存在於現代的事實。

此人正是鬼灯。

壓根沒理會底下觀眾的讚嘆,原地站定後,他按住連接對講機的耳麥,小聲低語:「要開始了,您有在旁邊好好待機吧?」

「當然。頻道不是好好接通了嗎?」

輕率回應一番,手上拿著同款對講機的白澤正靠在公園湖岸的圍欄,看著不遠處臨時搭建的活動舞台。建台上鬼灯包成那樣還使用假名,就不知道到底是要嚴謹還原角色,又或者是擔心大名鼎鼎的清道夫鬼灯身分會在這眾目睽睽的千人會場公諸於世。嘛,雖然假名使用鬼灯草的古稱這點,就已經充分說明那傢伙非常樂在其中。

倒是沒想到,原本以為那惡鬼的工作和自己沒什麼關係,居然卻在到達目的地後被告知必須作為「補靈雷達」暗中協助。

呿,真無聊。他本來已經釣到三四個女孩子願意陪他共度這美好的一天了說。

不過……白澤抿抿嘴,用力闔眼再睜開。罷了,都已經想起那時的事,又怎麼有辦法對那傢伙生氣得起來啊,真是拿他沒辦法。

「白澤。」

「嗯?」還按著耳麥說話的開關,聽見耳熟的聲音呼喚自己的名字,白澤還沒完全轉過去,左腳掌突然傳來劇痛。

「好痛!」他低喊,同時耳邊也傳來「怎麼了嗎?」的詢問。他只好憋著痛,硬是吐出句沒事,放掉通話鍵。用拇指抹掉眼角生理性泌出的淚珠,白澤朝發聲處看過去,不出所料,眼前正是已經許久不見的前女友中,這會正握緊拳,不客氣踩著他的腳,一臉不悅。他臉邊留下冷汗,試圖將仍冒出陣陣刺疼的腳掌從中腳下收回,沒想到中鼓起嘴,踩得更賣力,見兩人的腳在沙土上拖出一條深邃的痕跡,白澤馬上舉雙手投降。

「怎麼會來這呢,小中?參加活動嗎?」他勉強咧開笑容。

「嗯,被鬼灯先生邀請了。」中伸出右手,食指晃了晃,直指著他的鼻子,「不過既然都看到人,就特別繞過來揍你一頓。」

啊,是嗎……白澤嘴角微抽,試圖擠出無害的笑容。

自從上次見面至今已經過了五年,說起來那次也是因為鬼灯母校的活動才讓他們有機會聚在一塊。和EU衝突的後續處理告一段落,他們就又離開八熱市。往後五年,為了追捕靈,他們居無定所,依據協會提供的資料在各地四處奔走;在無意外的情況下,很少有機會遇到被分配其他工作的清道夫,不須刻意就能輕易避開揚言「見他一次扁一次」的中。

「總之先讓我揍一拳!」中摩拳擦掌,對拳頭哈氣,然後一拳就狠狠揍過來。白澤反射性閉上眼,凌厲的拳風卻在他肚子前方一公分停住。中怒視著他,大大哈了口氣,繃緊的拳頭一鬆,又緩緩放到身側。

「你果然是笨蛋吧,居然連閃都不閃。」說完也收回在白澤腳背上肆虐的腳。

見白澤一臉困惑,她雙手環胸,低頭想了想,安靜好一會才又抬起頭,說:「那個,剛剛,鬼灯先生全都告訴我了,那時候的事……我明明什麼都不知道,這幾年老是毫不留情揍你。」

啊啊,真是多管閒事。白澤別開臉,不敢去看中臉上的表情。就是知道她的性子直,所以才寧可用那種方式離開她也不要她內疚,那傢伙明明也知道,又為什麼要──

「我很感謝鬼灯先生告訴我這些喔。因為在這之前我一直生你的氣,我不懂你離開我的理由,因此感到很憤怒,每次看到你都會覺得很挫敗……現在我終於不用這樣想了。看到白澤的時候,我也能想到快樂的事了。」

中接著說出的話卻讓他一楞。白澤慢慢回過頭,少女臉上並沒有他想像的困擾,那雙黝黑如夜空的鳳眸仍是毫無保留直視著他,神情坦然,沒有半分曲折。

她將手揹在後頭,低下頭,微微笑了。從此之後,她可以很坦誠地說:那三年間,和白澤在一起,她過得很快樂。一起追捕靈,一起吃飯,一起畫畫,一起生活。就算只是肩並肩坐著,那時候的她都覺得很幸福。

她曾經很喜歡眼前的男人。曾經。

中抬起頭,「但我並不打算原諒你。」

不是為了他的花心,也不是因為他移情別戀,更不是因為他現在有了更重要的人。她所不能原諒的,是當時白澤明明身為她的戀人兼搭檔,卻為了保護她,將她一手推開,

……就這麼放棄她的事。

「嗯,這樣就好。」白澤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他微微一笑,手掌習慣性伸手蓋上少女的髮旋,就像以前鼓勵對方時一樣,輕輕拍了幾下。

只是,白澤原先還想著造次的手肯定要被狠狠拗斷,又或者中會憤怒地一拳打過來,但他等了一秒,兩秒,三秒……他看著自己沒被狠狠拍開的手,正開始覺得奇怪,下一秒視野快速翻轉,他整個人被紅著臉的中從地上舉起來,用力投進後方的湖泊。

在中氣呼呼地大步走遠時,被撞破的湖面湧起高聳的水花。

「嘩、啦。」

他毫無防備摔進了湖裡。


──綠色的湖水。

水平面折射著片段陽光,波光粼粼,優雅搖擺著。水下的世界相當安靜,白澤緩慢睜開眼睛,看著湖上的世界,本還想著得趁對講機壞掉前游上岸,眼角餘光卻瞥到異樣的光芒。那光芒相當微弱,白澤卻無法就這麼忽略它,中蠱似地朝那方向望過去。

在眼前的,是不可能出現的景象。一個相當面熟、穿著動物獸皮的小孩,頭上還帶著樹葉做的葉圈,正以趴伏的姿勢,雙手撐著下巴,微笑地注視著他。

「嗯,就和你想的一樣,締結關係極其簡單,要保存卻很難。」小孩開口,自然而然與他攀談起來。明明在水裡,他的聲音卻很清晰,就像直接流進腦海。

「人的時間和我不一樣,不小心就會被留下來,所以我習慣順其自然,不管是和人親近或者與人疏離。反正時間會帶走一切,當離別的時候到來,我也就鬆開手,任由他們走了。

「有些認識的人時間比其他人長一些,離開之後每過幾年回去看,偶爾會遇見還在的人。只是那種時候他們也和我一樣,受到時間洗刷,情感逐漸淡了。我們會問好,說些以前的事情,最後平和地告別。雖然還記得曾經交好的事實,但也僅只於此。

「我知道啊,我是沒辦法的。雖然更努力一點或許能夠擁有親暱的關係,但遲早都會分開的啊。光是這麼想,我的心臟就無法再往上加溫。所以我接受了,人與人的關係,只能像這樣子,無限地反覆重來──直到我遇到那傢伙。」

那傢伙,眼裡有著執拗的火焰。燃燒不盡,甚至要燃燒到自己身上來。生平第一次,白澤感到害怕,知道再這樣下去不行,甚至落荒而逃。

他沒想到的是,生存的時光中第一次,不管到哪裡他依舊會想起那雙明亮的眼睛。他常常想著那孩子直勾勾望著自己的樣子,想起兩人聊天的內容,想起他握著自己的手,一起走回孤兒院的路上。白澤知道丁會照顧自己,況且還有閻魔在,他從不擔心。

不擔心,卻時常想起。

丁從來沒有抱怨過他的生活,或者身為孤兒的事。有一次白澤好奇地問他,看著其他來公園玩的小孩被父母接回去,難道不會因此感到寂寞嗎?丁搖搖頭,說打從一開始就不曾擁有的東西,反而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但丁卻不自覺牽緊他的手。雖然丁沒有說,但白澤在那當下就知道,對丁而言,白澤屬於他「已經擁有」的關係。

那麼,要是我離開你,你會不會感到寂寞呢?白澤有一次這麼想了,但是沒有問。

離開一年後,白澤曾經忍不住好奇心回去看了一眼。他以為那火焰會隨著時間逐次削減,就和之前每一段牽連著他的關係用極快的速度冷卻下來;實際上看到時,卻訝異地發現它成為炙熱的熔岩。

豈止沒有冷靜下來,反而熊熊燃燒,讓人無法不著迷。

這次那火焰確實抓到他,讓白澤全身上下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熱,灼熱到有些疼痛。但他無法拒絕,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被誰如此惦記著,更何況那是一道他怎樣也無法忘懷那耀眼的火光。

所以他忍不住為此停留,雖然過程中他仍拼命說服自己這樣是不對的,卻藉由那傢伙老是糾纏著自己讓他走不了的愚蠢理由拖了又延,延了又拖,不知不覺就在對方身邊過了十年以上的歲月。最後當他所擔憂的事終究殘忍擺在眼前時他簡直痛不欲生,即使如此他仍想要待在那個人的身邊,就算自己幾乎要被燒傷,總有一天會化為焦炭,再也不成人形。

「我不能待在他的身邊嗎?」小小的人影,低聲這麼詢問。

他也想啊,很想啊。胸口傳來窒息的疼痛,白澤反射性朝著光亮的地方伸手,於是小小的人影幾乎要抓住他了,他卻猶豫地縮回手。

只是害怕得即將要收回的手卻被牢牢被抓住,一片陰影覆蓋光芒,打破水面,帶著驅走一切寒意的熱度,與他的手指交扣。

啊啊,他記得這溫度。

(他從來都忘不了這溫度。)

停工許久的肺部再次吸進大量氧氣,白澤無可克制劇烈嗆咳起來,耳邊隱約還聽見鬼灯大喊「快呼吸」的命令。他側首望過去,鬼灯撐著他的後頸,從四周環境看來,兩人正浮在公園的湖面上。之後白澤又花了一點時間在換氣,和思考自己為什麼在這裡。

又過一會才轉過頭去。扮演角色用的竹編帽子已經飄出一段距離,面具隨意拆下,露出底下一臉嚴肅,為扮演鬼神而改變造型剪了一頭清爽短髮的鬼灯。

這樣不就會被發現真面目了嗎?白澤看向岸邊,有不少人拿著手機往這邊拍照,他想也沒想就伸手蓋住鬼灯的臉。

「您這是幹嘛?」鬼灯皺眉,說著就要扯下他的手。

「笨、笨蛋,不要亂動啦,被拍到不是很糟糕嗎?」

一聽完鬼灯更是用力握住他的手腕往下壓,「嘛,原本面具就是為了角色存在的,參觀戲場的觀眾有機會看到演員的容貌也不是要緊事。都特意匿名了,別被媒體拍到就好。您完全不需要擔心,事先便有請人協助。

「再說,這也沒辦法的事,沒想到某隻豬居然因為閒置太久不甘寂寞投湖。」說完他神色不善伸手,卻只是撥開白澤臉上黏著的凌亂髮絲。白澤措手不及,只能瞪大眼睛看他,甚至沒有像平常一樣大聲反駁,慢了好幾拍才吐出一句:「我才沒有投湖,是讓人丟的……」

臉色很蒼白,看起來是缺氧一段時間了。鬼灯盯著白澤,忍不住嘆口氣。

「您是怎麼回事,明明會游泳的。被中小姐丟下湖的第一時間自己游上岸,對您來說應該不困難才對。」掉到水裡時撞壞腦袋了嗎?

這傢伙怎麼知道是中丟我下水的啊,難道一直看著這邊嗎?白澤納悶摸摸鼻子。

「那個,呃,想起了一些事情……」說著下意識移開視線,「總、總之,先上岸吧?主角走了活動就沒辦法進行下去了吧?」



「真慶幸對講機還滿耐用的,我還以為進水就不能用了說。啊,三點鐘方向。」

「因為協會都用高檔貨。」鬼灯拿著流星錘,轉身往右邊拐,大步跨過正在施工的地下管線,朝白澤指示的方向大步前進。

「這麼厲害?雖然從以前開始就知道他們不缺錢……十一點鐘方向。」白澤說完放下對講機的通話鍵,「桃太郎君,前面路口左轉。我們先繞到前面堵她的路。」

「知道了。」桃太郎壓下安全帽的面罩,右手油門一催就衝了出去。

白澤盯著手裡智慧型手機播放的畫面。透過俱生神的跟拍錄像,可以清楚看見鬼灯所在的位置。白澤便是透過畫面,將自己感知到的方向轉化成最簡易的命令。

由於鬼灯身上的衣服都吸飽水,疾行的過程中不少水珠噴到攝影機上,時不時的黑幕,就是因為俱生神抓起手帕在擦拭鏡頭。白澤看著覺得好笑,按住對講鍵,說「你可不要因為太溼滑倒啦」,鬼灯馬上啐了一句:「也不想想是誰害的。」白澤就乖乖閉嘴了。

說起來白澤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全身溼答答坐在時速八十公里的摩托車後座,即使這氣候宜人,風吹久了還是讓人有些頭疼。白澤伸手搓了搓冰涼不已的手臂,心想著還是快點捉到那隻靈,然後拖鬼灯那個工作狂一起去把衣服換掉才是。剛剛白澤問他要不要換衣服時,還被戴上溼答答的帽子的惡鬼白了一眼,一邊扣上鬼神面具的同時還說:「那可不是專業人士的行為。地獄獵人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會繼續執行任務。」

可是那個地獄獵人,卻在白澤摔進湖裡的第一時間,毫無考慮地在任務與白澤之間選了後者。

被白澤這麼調侃了,面具下的鬼灯沉默了幾秒,才說:「因為您是我的武器。沒有武器的地獄獵人什麼都做不了。」

白澤回想至此,不可避免的耳根發燙。他尷尬掩住冒著熱氣的臉,明明他也有跟著看這部連續劇,早就知道鬼灯剛才那只是趁勢說出自己喜愛的劇中對白而已,還是覺得不自在。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五年前,在與EU一戰中一直讓他耿耿於懷的那句話,終於在今早揭開謎底。早晨清醒前的印象依稀回到腦中,太過清晰,反而不能被視為夢境。

那也確實不是夢,而是曾經發生過的事。

白澤用力搖搖頭,不想了。當下之急是要先解決那隻靈。在桃太郎放他下車後,白澤抓著手機走向一旁的巷子。沒多久,一個踉踉蹌蹌的女孩子就從裡面衝出來。

當她抬起頭,白澤便發現,眼前這個長髮儷人,長相倒真有些像鶴鳥。白澤雙手持平,做出阻擋的姿勢,「抱歉,不能再讓妳前進了。」

女孩子皺起臉,頓了一下,便毫無猶豫朝白澤衝過去。白澤瞇起眼,側身閃過她,手成刀狀快速切向女孩子後頸。如果不跟鬼灯共鳴,頂多只能拖上一點時間。嚴格說起來,靈的身體素質可要比他好多了,白澤有的是回復力,卻不比靈的皮粗肉硬,力量也不夠強。話說回來以他的性質而言本來就著重於海量的知識,以現代人的說法就是頭腦派。即使身手比一般人俐落,空手對付靈還是有些吃力。

以速度而言,白澤的手刀確實擊中鶴的後頸,明顯經過收斂的力道卻只讓她動作一頓,緊接著凌厲的拳風就襲向白澤的顏面。不同於面對前女友時的願打願挨,白澤快速閃過鶴的拳頭,矮下身,一腳掃向鶴的下盤,鶴失去平衡,眼見就要重重摔在地上,白澤卻快速移動過去接住女孩子下墜的身勢。見她詫異地瞪圓眼睛,他露出苦笑,雖然知道對方是靈,面對女性他還是狠不下心。

「抱歉,妳能不能稍微安分一些……」

還沒說完,白澤的喉頸便被狠狠掐住。

「白澤大人!」桃太郎驚慌地要跑過來,白澤連忙伸手在後頭左右擺晃,要徒弟稍安勿躁。再怎麼說,全程現場連線的節目裡出現完全不相關、第二組對付靈的人馬肯定會造成觀眾的困惑。這也是為什麼白澤讓桃太郎將自家寵物留在活動現場的公園,畢竟那幾隻小動物雖退休已久,遇到這種情況一定還是會吵著要幫忙。

鶴發出尖銳的笑聲,絲毫不領白澤的情,「明明都放消息說要消滅我了,你還真是奇怪的男人。要是選你當老公也不錯,可惜我對清道夫這收入不固定的職業不是很感興趣啊!」她單手高舉白澤從地上站起,手腕一施力便要把他砸到地上。

透過協會調查,已經得知這位女性的正體為靈,還是難得一見的動物靈。透過桃太郎家路里歐的幫助,他們也已經找到靈的正主:是隻能夠武器化的仙鶴,前陣子參加徵婚聯誼失利,被高收入的未婚夫甩掉懷恨在心,便產生了靈。

聽路里歐的說法,當事人對此非但沒反省,本人最近也效法靈的所作所為,在鳥圈是個令人敬而遠之的混亂製造分子。

情緒的激烈會反應力量的多寡,以她強大的臂力,完全能夠摔斷手中男人的脖子。只是她還沒把白澤摔出去,憑空飛來的鐵鍊勒住她的脖子,硬是將她整個人壓制到地面。白澤被鬆了箝制,順勢往旁邊翻一圈往後退開,既然主角都到了他沒理由繼續待著,避開跟在一旁俱生神的攝影機,他便不著痕跡地移動到一旁去。桃太郎快步向前扶住他。

「您沒事吧?」桃太郎皺眉看著白澤頸部的勒痕。

「沒事……」他的發聲還有些艱澀,但氣色已逐漸好轉,「即使放著不管也──」

「請不要這麼說。」桃太郎皺起眉,按著他的肩膀力道又重了些。

突然一陣列風颳過來,桃太郎將白澤拉至身後,雙手交叉擋在面前。三番兩次脫逃被鬼灯牽制住的鶴正在原處颳起劇風。每道風都有如凌厲的刀面,一不留神就會在皮膚上留下傷痕。

待一時風止,桃太郎的手臂上立刻被劃出幾條血痕,但他絲毫不以為忤,反倒是白澤擔心地要往前擋。只是他還沒動作,桃太郎便平舉臂膀擋在他面前,「有事弟子服其勞,就算師傅您是神明也一樣。」

白澤一愣,忍不住回頭望向自己的徒弟,「桃太郎君你……」知道了?

他還沒說完,鶴已經展開第二波攻勢。

「小心!」桃太郎大喊。就見鶴以極快的速度衝向鬼灯,指甲變得尖銳萬分,張牙舞爪之姿宛如撲向獵物的鳥禽。鬼灯卻文風不動地釘在原地,只在鶴的指尖就要往他臉上面具招呼時微微偏頭,手裡的雙流星不知何時已高速旋轉起來,鍊錘從右側狠擊中鶴的手腕,頓時擦出不少青色光霧。只可惜鶴閃得很快,發出一聲悲鳴後她大力後退,雙臂再次高速揮舞,奔向一旁巷弄的牆壁,以鳥禽之姿向上跳躍,藉著牆面突出的器物不停往高處跳竄,試圖從上空逃離。

「哪裡走!」鬼灯說著將手中雙流星往鶴的方向拋去,但不知道是否錯估距離,雙流星在鬼的臂力下很快就擦過鶴飛向更高處,正當桃太郎心中叫慘,白澤卻在這時吹了個口哨。

就見雙流星在空中一陣閃光化為少女的模樣。真紀擺動手臂,往左側翻轉,迴身踢向正下方鶴的脖頸,同時粉色閃光再現,她武器化的同時一頭鍊錘快速下降,落入鬼灯手中,另一邊的鍊錘纏繞鶴的胸口,連續綑了幾圈,鬼灯手一施力,鶴就從天空中垂直墜落!


思索為什麼到這個時間點還沒寫完,認真想了想,除了今天不小心睡到下午,另外就是為了查資料結果重看連載一發不可收拾
原作白澤的帥氣度簡直逆天了,每一格都讓我想存起來在檔名上打好帥(還真的這麼幹了不少)有好幾話白澤的表情都很有意思。認真幫女孩子們想主意的白澤,還有聽到女孩子們討論事情會打從心裡開心(然後笑得很開心)的白澤簡直可愛到爆炸。重看的過程中對全員的好感度都直線上升。等之後找機會想直接租實體書從頭到尾再看一次。由於章節內依照先前的規畫交代配角的後續,以及白澤的心結,一口氣跨了五年的15的內容意外地長,為了方便閱讀切成兩篇,希望接下來能夠順利將故事告一個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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