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結神 巴奈】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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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周末補不完怎麼這麼長(゚д゚≡゚д゚)
》30xFLT企劃-08



1.

「女の子はみんな、お花ちゃんですよ」



2.

──某一天的早晨。

在這樣平凡一天的初始,土地神奈奈生又困在難解的謎題裡,臉色難看,連眼睛底下都有誇張的黑眼圈。就連一向天然鈍感的白蛇瑞希都皺起可愛的臉龐,憂心地看著奈奈生,

「沒事吧,小奈奈生……妳看起來超級糟糕的呦。讓巴衛君幫妳向學校請假吧?」

奈奈生搖搖頭,「也不是這麼嚴重的事。抱歉呢,瑞希,讓你擔心了。」她拉拉臉頰,在早餐前慢吞吞地坐下來。身體非常疲憊,連帶地肢體也幾乎不像自己的一樣很難控制。但又沒到發燒感冒的程度,頂多有些不舒服。確認額頭的熱度,她嘆口氣,在白蛇不死心地想湊上額頭量她的額溫時推開他,小聲嘀咕:「我的出勤數字太差了不能不去啦。不要緊的,真的受不住我也會好好去保健室躺著。」

說完她突然覺得耳朵隱隱生疼,這才左右張望,發現某個平常看到奈奈生這模樣不把她念個耳朵長繭絕不罷休的老媽……嗯,神使巴衛,今天似乎尚未現身。

聽到奈奈生問起巴衛,瑞希無趣地撇撇唇,「那傢伙啊,奈奈生不去理會也沒關係噢,在廚房不知道瞎忙什麼呢。」

「是嗎。」奈奈生咬著湯匙,下意識回頭望向牆上的鐘。「沒事吧,趕不上等一下的公車,就一定會遲到說。」

才說著,就看到已經穿戴整齊,連耳朵都收起的巴衛走到門口。他提著兩人的書包及便當,下巴努了努,「該下山了。」

喔。點點頭,一股作氣把所有還沒吃完的早餐全往嘴裡塞,最後大口灌下味噌湯,從地上撲騰起來,卻忘了自己五分鐘前病懨懨的模樣,一時腿軟地踉蹌了一下。瑞希連忙搭手扶住她的腰,還不滿地鼓起嘴,再三叮嚀:「小奈奈生,要小心點。」

「謝謝你,瑞希。」她歉然,立刻站好,被不知何時已站在她另一側的巴衛攬著肩膀帶過。巴衛顯然不是很滿意某條白蛇趁機卡油的舉動,偷偷在奈奈生背後瞪了瑞希一眼,瑞希也同樣回以一個頑劣的鬼臉。

爭寵真是難看呢,神使大人。

彼此彼此。

巴衛哼聲,手放上奈奈生的腰並拍掉瑞希的手,一邊說著「該趕公車了」,順勢將她往門口帶。

「欸?啊,瑞希再見,就麻煩你顧家囉?」

本來還為某隻狐狸的小心眼偷笑的瑞希,聞言馬上換上燦爛的笑臉,他大力揮揮手,甜蜜告別同樣笑著揮揮手離開視野內的自家土地神。「小奈奈生慢走哦。」

至於這個屬於他們的「家」,就由他來照顧吧!



3.

奈奈生不知道巴衛有多喜歡花。她只看過巴衛站在神社裡的樹下,滿足地仰首看著被風微微吹拂過枝頭櫻吹雪,日陽篩過光潔的枝幹;只看過他微笑低頭,如優雅紳士般讚賞滿庭花樹燦爛地綻放。奈奈生不知道那是喜歡神社多一些,還是喜歡花多一些。她只知道望著那些花的巴衛,總是特別溫柔。

奈奈生也喜歡花。不只是花,還包含以花為形的飾物,以花為紋的織物。花朵自古以來多是點綴女性,女孩子也都喜歡花。花與女子一樣柔軟,一樣美麗;女子與花一般嬌豔,一般使人流連注目。

大概又會被巴衛說是不專心了吧。奈奈生托著下巴,一點也不關心老師寫在黑板上的筆記,粉筆密集而清脆的敲擊聲在五分鐘之前已讓她徹底拋至腦後,而隨著早晨積累下來的疲勞緩慢而逐步地侵蝕著,在注意到之前,除了專心於筆下隨興畫出的五瓣花──會被自家神使嗤笑為幼稚園等級的那種──已別無他法。她反覆地在課本的留白處畫下一朵又一朵的花,每朵乍看相似卻微妙不同的花朵下面一一標住著幾個潦草而難以辨識的假名。就連一會後被下課鈴聲震得回神的桃園奈奈生自己也實在說不出來,剛才無意識寫下的字跡分別代表哪個假名。

「如此不受教,還不如回神社盡點土地神的本分。妳別忘了,那才是妳必須視為優先的工作。」

奈奈生一愣,擱下筆,抬頭望向正抱胸立於她桌邊,一臉不滿意的巴衛。她忍不住嘟起嘴,雙手托住下巴,一臉沒力地瞅著課本上的塗鴉。「巴衛你還真嚴厲呢,明明你也知道那些工作被拖延也是沒辦法的事呀。我最近也很努力在補齊了嘛。」說到最後她抬起臉,認真地指著自己的黑眼圈,眼神充滿「怎麼樣?這可是貨真價實的證據噢」的指控。

巴衛單手環胸,另一手的指尖托住額頭,下巴順勢微微揚起,閉著眼睛深深嘆了口氣。這動作他時常做,所以奈奈生的嘴巴嘟得更厲害了,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巴衛這模樣幾乎等於在他自己臉上寫著「朽木不可雕也」的遺憾。

哼,那還真是遺憾啊。奈奈生在心裡嘀咕著,也不想想是誰這麼拚命來回現在與五百年前,遇到多少危險、荒廢神社、無視自己的安危與健康,都只為了將忘恩負義的「某人」從瀕死的狀況救回來。所以,現在有那麼多暫時被荒廢的日課還沒做完,有多少需要補結的緣需要努力,都是她的錯,真的非,常,抱,歉啊。

「奈奈生。」她還無限委屈地瞅著自己那些花,巴衛卻只是低低喚了她一聲。沒好氣地抬起頭,迎向自己的卻是瞬間鋪蓋整片視野的暗影,以及絕對的安靜。她瞪大眼睛看著距離自己近在咫尺的俊顏,還沒反應過來,唇上柔軟而溫熱的觸感已經叫她再也無法言語。她愣了好一會,才閉上眼睛,順從地回應自家神使的求吻,逐漸這個吻由淺入深,最後當巴衛終於放開她,她的唇瓣與臉頰都已讓他染得緋紅。巴衛彎著腰,額頭輕輕靠著她的,說話的嗓音帶著溫柔的笑意:「奈奈生的努力,我全部都知道。對妳所做的一切,我由衷感激。」

真是的,先給鞭子再給糖的做法,太狡猾了。但即使奈奈生心裡還有這麼一丁點的微詞,也很快被像蜂蜜一樣的甜意給徹底融化。因為巴衛和奈奈生一樣喜歡著彼此,沒有什麼比被自己喜歡的人給予相同回應,要使人變得易於妥協。雖然巴衛嘴巴還是很壞,但他總是很寵她,這樣子難道不就夠了嗎?

奈奈生心裡先是閃過這個疑問,很快又被巴衛捧起她的臉,親吻她眼窩的的舉動給怔住了。「怎麼了,巴衛?」她小小聲地咕噥,巴衛卻只是用蜻蜓點水的力道,來回親吻她兩邊的眼窩,略帶責備地說:「妳啊,該認真的時候能認真很好,但休息也是神的本分。把自己累垮這種事是相當得不償失的行為。至少也使用些通力,憑妳的力量要讓身體保持在健康的狀態還是綽綽有餘的。怎麼會把自己搞得那麼狼狽──」

「那個,」奈奈生忍不住又嘟起嘴,打斷他。「難得刻意弄了不讓別人打擾的結界很浪漫,巴衛突然這樣一說教不就什麼氣氛都沒有了嗎?」

巴衛仍張口欲言,一會兒消化了她的話語,忍不住掩唇失笑。一會笑聲漸歇,他伸出食指輕推了一下奈奈生的額頭,「容許我更正一件事。結界的存在不是為了浪漫,而是方便。再說,求學期間發展男女戀情可能導致妳在老師間評價降低的可能性。來上學妳卻不在乎求得的知識這點暫且不提,作為神使的我既然隨侍在側,至少得確保妳求學階段的順遂。」

「巴衛好囉嗦,像老媽子一樣。」奈奈生一掌拍向額頭,她總算明白繼續辯解下去,也只是讓巴尉有更多藉口唸她罷了。她垂下眼瞼,將手指輕輕放在巴衛上衣口袋之上。於指尖之下跳動著的,是心繫於她的狐之子,以神使之名,向她進獻的完全忠誠。如此讓人安心的心跳……奈奈生不禁想著,而後再度抬頭。

眼下因為神使的努力而淡去的黑眼圈,之所以存在的理由,向他質問可以嗎?

雖然信任著的,或許只是稍微對自己缺乏信心而已吧。為了此刻即將脫口而出的問題,她昨夜輾轉反側,怎樣都無法自己想出答案。

但是,好想知道!

於是她開口:「巴衛,你喜歡花嗎?」



4.

立刻就露出了不明白奈奈生為什麼會這麼問的表情,但巴衛還是點頭。「啊,並不討厭。」他說著還順便彈了一下奈奈生的額頭,嘖聲搖頭,「妳可別說妳忘了我曾經送妳過一隻上面紋著花的髮簪。」

好疼。抱住額頭,眼角噙著淚的奈奈生簡直要為了這隻狐狸不能稱上傲嬌也要說是彆扭的愛情表現傷神了。唉,好吧,當然她自己也是頗習慣巴衛這種軟硬兼施的做法啦,不論被唸還是被寵都會有被愛著的感覺呢。想想她紅了臉,心思完全被滿滿的愛意占據。她輕輕捧起燒得發燙的臉頰,唇瓣與眼睛微微瞇起,正準備繼續說明,上課鈴聲卻恰巧遮蓋住她發出的第一個音節。

因為是在結界之內,被隔絕在外頭的上課鈴聽起來特別緩慢而模糊。很像是耳鳴時接收到的外界聲音。奈奈生下意識抬起頭,大力地拉住自己的耳垂。

在結界之內其實還是看得到教室的模樣,同學們或站或坐,有些在談天說笑,比較乖的則坐在位置上自習。但這些眼睛裡所看到的景象讓奈奈生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怎麼說,就好像在看被切成靜音的立體播電影一樣,非常地不真實。但因為隱約能聽見模糊的鈴聲,使她仍能確實認知到結界之內與外頭的時間緊密聯繫,同步進行著。

「上課了耶。」她呆然地說著,並望向巴衛,但後者只是一言不發地牽著她到自己的座位坐好,奈奈生抬起頭,還是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卻注意到周遭的學生們突然一致地抬起頭,紛紛往自己的位置上移動。巴衛隨之也放開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她視線持續追著巴衛,直到他坐下來之後,原先困擾著她的耳鳴突然消散開來,她反射性望向講台,不知何時老師已經坐在講台上,專心地講解著課文,而周遭的學生們也早就拿出課本做筆記了。

怎麼回事啊,奈奈生咬著筆桿。然而她感受到的不自然感早已隨著耳鳴消失,一丁點也沒有殘留下來。

在那之後,奈奈生試圖讓自己專心在課程的內容裡。她後知後覺地從抽屜裡拿出課本,小心翼翼瞥了旁邊的同學一眼,並快速翻到指定的頁面,開始乖乖依照老師的指示,在課本做起筆記。然而,學習本來就不是她擅長的事,很快地她的思緒在教室裡飄散開來,她轉頭望向窗外,想起了巴衛稍早前說過的話。

「妳別忘了,那才是妳必須視為優先的工作。」

工作,指的是奈奈生從御影那裡得到家的同時,加諸於她這凡人身軀的神明義務。也即是,給予前來尋求幫助的人們回應,替他們與重要的人牽起緣分的這件事。

可是,奈奈生皺起臉,用幾近氣音的聲音煩惱地輕語:「我不想啊。」

她提起筆,在課本上又畫了花。

「……做不到啊。」




5.

「那個是,空間遭到切割所導致的延遲。事實上隔音效果也是,我並沒有特別阻絕聲音,只是速度被放慢後,自然而然被結界裡的人的意識所隔絕而已。」

放學後突然想起而提及耳鳴的那件事,結果被用非常認真的態度好好講解了。雖然說了「不用解釋到這個地步也沒關係」的虛弱建議,卻立刻被瞪回來,好像不好好聽懂並理解結界相關知識,就是不好好盡人神的義務一樣。

怎麼連這個也算工作啊,奈奈生心想。但頂多也只是鼓著嘴不發一語罷了。

在前一陣子,來回穿梭古代與現代的事在前陣子已經好好告一段落了,突然從緊急情況裡脫出,神社的大家都鬆了好大一口氣。一時間有些習慣了緊急避難期間的生活,突然之間要恢復原本的步調,幾乎全體人──包括本身壓根沒什麼參與的主角巴衛──都花了一段時間適應。

在奈奈生結束長假開始復學,並開始土地神工作後不久,她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御影回來的這件事。在這之前,為了救巴衛,奈奈生並沒有細想家中多一個成員的這件事。但當生活回到正軌,奈奈生正視這位幾乎影響自己整個人生的存在。一直以為只是因緣際會從樹上救下的這位男神,確實非常巧合地在奈奈生失去家的時候出現,並將御影神社以及土地神的身分讓給了奈奈生。在奈奈生的概念裡面,雖然在一連串的事件與相處之下,神社儼然與自己的家無異,但這仍不能改變「這個神社是從御影手裡借來的」這件「事實」。所以當御影回來的時候,身為真正的緣結神,他理應收回神社與神的資格,將奈奈生好不容易得到手並學會的緣結力收回,並且好好活用、壯大這個神社。

應該很容易可以注意到的,那位大人什麼都知道。正是什麼都知道,才會在正確的時間點找到奈奈生,將她送進御影神社裡,結起她與巴衛橫渡五百年時差的緣之循環。而今,緣已結成,奈奈生理應沒有理由繼續以青澀而笨拙的身姿,霸占這個不屬於她的位置。

「不對喔,小奈奈生。」

聽聞她的想法,御影只是溫柔地噙著笑,搖搖頭。那張睿智的臉上充滿全知的包容,彷彿他早已透過某個管道,得知奈奈生將會在那個時間點,問出那個問題。也正因此,御影不疾不徐地駁回了她的要求,「我已授予妳神之印記,這個家也早已贈予妳。覆水沒有收回的道理,我更是不願意從妳手裡剝奪妳的家。」

「可是……」奈奈生還想說什麼,御影卻走近她,牽起她的手放入自己掌心。「妳看,這裡的空氣非常乾淨又舒服喔,這都是小奈奈生的功勞。同時也是,這個神社認同妳的證明喔,這和我沒有半點關係,妳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土地神了。神這種存在呢,多些依戀、不要輕易放手是很重要的唷──更何況,」他一邊說著一邊拍拍奈奈生的手背。

「小奈奈生,妳是緣結神噢。早已與這間神社結下緣的妳,紅線緊密纏繞,妳怎麼能捨得切斷呢?」

奈奈生反握住御影的手,著急地說:「可是御影先生與神社的緣,卻因為我而……」

「呵呵,」真是個善良的孩子啊。御影輕笑,「請不要擔心,緣並不會因此斷掉。緣順應情感而生,因情感而交織,不該斷掉的緣,即使因為某些緣故被解開,肯定也會在不久後順利結起。順應自然,幫助正確的緣分相結,正是我們緣結神的工作。我建起這神社,當初最重要的目的是為了使妳與巴衛結緣,當我花了五百年,總算促成這件事,我便是了了我與神社的初願。接下來,要如何將神社發展下去、要結起如何的緣分,就是奈奈生妳的責任了噢?」

──所以,妳希望創造怎麼樣的神社呢?

「我希望能繼續當土地神。不管是什麼樣的存在,只要我做得到,我想替那些強烈的思念結緣。讓他們不會輕易地失望、放棄,可以實現也好,不能實現也好,希望那些懷抱著的心意,都能有勇敢的機會。」奈奈生回答。

御影聽著露出非常柔和的眼神。他放開奈奈生的手,留有熱度的大掌輕輕停在她的頭頂,揉亂她的頭髮。「是嗎,那樣很好喔。我非常期待小奈奈生妳的表現呢。」

本以為這種話一定會被笑的。結果就連後來講給曾經嗤笑她一廂情願為他人戀情努力而吃虧的巴衛聽,一向冷淡又毒舌的神使也只是淡淡牽著笑,「很有妳的風格呢。」給了這樣絕對算是上乘稱讚的高評價。

那之後,在總算與巴衛修成正果並開始復學的那天晚上,奈奈生也開始久違的結緣大業。



6.

奈奈生獨自一人緩慢地在街上走著。

剛進入春天,街道邊的櫻花已逐漸長出新綠的嫩葉,同時粉色的花已至末路,雖有鮮少的花朵掛在枝頭上,更多的卻是地板上一片片零落的花瓣。奈奈生專心地捧著手裡的花,天氣微冷,路上也少有行人,他們頂著一張張模糊而漠然的臉龐,與奈奈生擦身而過。誰也不關心彼此的作為。

奈奈生張望周遭的人,沒多久便決定拐進一旁的巷子。在巷子裡穿梭時,光線明顯不夠,晦澀的光線照在奈奈生臉上,打出蒼白的暗影。她咬住唇,再次四處張望,腳步逐次放慢,最後終於舉棋不定地停在交錯複雜的巷子之中。

「怎麼辦,小奈奈生,要繼續往下走嗎?」細長的白蛇自奈奈生的頸間探出頭,溫柔地詢問。為了避免驚擾到路人,神使瑞希在這之前一直躲在奈奈生的長髮之下。奈奈生用眼尾瞥了瑞希一眼,小小聲地嘆了口氣,「瑞希覺得,我應該去嗎?」

「如果是奈奈生的願望,不管好與壞,我都會支持妳的。」白蛇笑瞇眼。

而事實上,奈奈生一直都如同瑞希所言的勇往直前。但是,正是連她自己也無法定義這決定是好是壞,所以才會猶疑吧。這樣子做真的是對的嗎?真的是我想要的嗎?不做,又真的可以嗎?

在掌心裡存在著的,是身為人神的自己,人的私心與神的願望相互牴觸的為難。

「那麼,」白蛇又說,「只好請我們偉大的狐狸神使解答了,不是嗎?」

語畢,白蛇徐徐扭動起身軀,經過奈奈生左手手臂,最後盤在奈奈生的指尖上,環繞住奈奈生手裡的花。蛇以臉頰輕輕碰觸那些花朵,他知道而她想必更加明白,在這裡存在的花朵,是被人類稱之為「戀愛」的緣,是奈奈生的工作,亦是讓她困擾的煩惱核心。

「嗯,我知道喔。」奈奈生微微勾起笑容,她將花捧到和自己平視的高度。「因為這明明不是需要這般困擾的事情嘛,但是我卻因此陷入兩難。」

她說完,在白蛇再次順著原先路徑回到肩膀盤據時鬆手,那些花朵便落在不知何時端坐於面前的狐狸頭上。奈奈生微微笑著,然後在原地蹲坐下來,將狐狸納入懷中。

「抱歉啦,巴衛。其實我全部都知道喔,我煩惱的,全是些虛幻的事情而已。即使如此卻讓你為此費心,我是不是很笨呢。」

聞言,狐狸只是不苟同地扭過頭瞪她一眼。

「先做才想通,妳的莽撞,真是一如往常讓人無言。」他說。在奈奈生氣惱地鼓起嘴正要抗議時,狐狸又輕輕地笑了,「算了,就原諒妳吧。說到底,今天可是特別的日子呢。」




7.

特別的日子……嗎?

奈奈生悠悠轉醒。沒想到累到這種程度了啊,只不過是稍微靠著窗邊的位置,就這樣睡著了。結果大概是現實的事情也還沒處理完,居然全數進到夢裡去了。奈奈生咬住大拇指指甲,眼神充滿哀傷。「啊,要是那隻狐狸能像夢裡那麼好打發就好了,可惡。」

好累。一定是還沒睡飽的原因。奈奈生回頭看著掛在教室公佈欄上的鐘,這才恍然,原來方才夢境如此漫長的光景,在她閉眼至睜開,也不過只有十五分鐘的須臾光陰。

「不知道那些女孩子告白得順不順利,」奈奈生看著睡著前就一直抓在手上的備用白符,每張上頭都用不甚工整的字寫上「勇氣」兩個字。她沉默地盯著看一會,最後擺擺手,乾笑兩聲。「嘛,對象是巴衛的話,連我都想同情那些女孩子了呢。」

嗯,至少她們可不會像我一樣被抓到公寓頂樓體驗自由落體的樂趣呢⋯⋯呵呵。(參照第 20 話)

不過,奈奈生心想。事實上結局怎樣都無所謂吧,因為對奈奈生自己而言,當時無論如何都希望能將心意好好地說出口,哪怕迎面而來的是那樣的拒絕,她也不要什麼都不說地放棄。正因此,當時她才會和御影先生說:「希望那些懷抱著的心意,都能有勇敢的機會。」

為此,即使她要將那些與自己競爭的花(戀愛之緣)主動送到巴衛身邊,她也願意承擔後果的──雖然為了這件事她也不免失眠好幾天。畢竟,牽涉到自己的戀愛,多少奈奈生也感受到後悔的情緒。當初她有多信誓旦旦說要替人伸張戀情的美好;此刻她便有多赤裸裸地後悔著她的多管閒事。

才正想著,教室的後門卻「啪」的一聲讓人急速地打開,奈奈生錯愕地轉過頭去,迎面一個黑影就這樣高速朝著她的臉砸來。當那東西因為反作用力而墜地後,奈奈生立刻捧著紅成一片的臉頰啜泣起來。

「好痛喔巴衛……」雖然知道自己的作為一定會招來懲罰,可是這招也太突然了啦,嗚。

「自作自受。」顯然正在氣頭上的巴衛一點反省的意思也沒有,他雙手環胸,上揚十五度的臉上赤裸裸浮現著心情不悅的青筋。

這次奈奈生只花了 0.15 秒考慮就放棄辯解。她可憐兮兮地望著巴衛,嘟著嘴小聲嘀咕:「我知道是我的錯啊。但是這就是神的工作嘛,我想好好完成它們⋯⋯真的很對不起嘛。」

巴衛大步走到奈奈生面前,攤出掌心上那張已經被捏爛無數次的紙,「我一開始就覺得這蜿蜒的路線太奇怪了,跑個腿像經歷突襲戰一樣。」他將紙張丟到奈奈生桌上,再次做出標準的「朽木不可雕也」動作,奈奈生才剛覺得糟糕,果然他就像連珠炮一樣抱怨起來:「啊啊,妳們女孩子老是覺得這樣告白很浪漫,可曾想過對方的感受?雖然早在前往去見第一個女孩的途中我就注意到妳的意圖,偏偏作為神使又不能違背妳的言靈,只好像被老師逼迫的小學生一樣進行那些無聊的闖關遊戲。」

說著他伸手捏住奈奈生的臉頰,「土地神大人呦,如果這是『您』變相想和我分手的方式,大可明白說清楚。」

才說到一半就看到奈奈生拼命想在他的魔爪下搖頭澄清。

哼,這還差不多。巴衛又哼聲,鬆手放開她,並退回一步撿起剛才(造反般)朝著自家土地神丟出的兇器。奈奈生眨眨眼抹去眼角生理性的淚水,總算看清自家神使丟過來的是什麼東西。

那是個包裹著包裝紙的禮盒。

(今天可是特別的日子呢。)

「巧克力……巴衛要給我的?」奈奈生小心翼翼地問著,而自家神使只是默不作聲地將巧克力遞到她手上。

「那傢伙啊,奈奈生不去理會也沒關係噢,在廚房不知道瞎忙什麼呢。」

瑞希早上的話不經意閃過腦海,奈奈生抓著巧克力,忍不住臉就紅了。她連忙用巧克力擋住臉,「謝謝你,巴衛。可是我情人節沒有準備啊,還勞煩你特意準備回禮。」

巴衛嘆氣,「說過了吧,妳為我做的一切,值得至上最高的謝禮。更何況,那段時間妳一直在過去奔走,即使真為過去的我準備了巧克力,對於五百年前視人類為無物的我而言,也是徒勞吧。」

「嘿嘿。早上和亞美、桂討論白色情人節的話題,才在說肯定拿不到呢。」奈奈生靦腆地笑開,巴衛不自覺也伸出手拍拍她的頭,露出淺笑,「那麼,奈奈生,我們回家吧。」

「──嗯!」




8.

「話說回來,還沒有正式地回答妳呢。我很喜歡喔。」

「欸?」

「不是問過我嗎?喜不喜歡花。事實上,那對我而言本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卻在認識妳之後這幾百年間,逐漸喜歡上了呢。當時的妳對我而言,就像是花,所以,與其說是喜歡花,更喜歡像花一般的女子。」

「……這倒是第一次聽說呢。」

「嘛,或許也是因為作為御影的神使工作的緣故吧。戀愛的女孩子就和花一樣,擁有戀心的女孩子是花苞,使其開花結果的是戀情的順遂,換言之,是緣。所以正確的結緣是必要的,那能使得存有戀心的女孩子綻放,成為美麗之花。」

「所以……巴衛喜歡戀愛中的女孩子嗎?」特別是喜歡你的那些,看起來一定很漂亮吧?

「啊啊,只是,對自己抱有戀心的女孩子固然美麗,然而,最美麗的難道不是自己戀心所嚮往之女子嗎?不管對方是否同樣存有戀心、是否為花,都已經足夠使人目眩神迷──更何況,對方也將貴重的緣繫在我身上呢。」

「……」

「不用臉紅成那樣也無所謂喔。」

「……討厭,巴衛你欺負人!」



9.

「でも手に入れたい花、一輪だけでは十分の幸せでしたから」



──女孩子呀,全都是漂亮的花朵呦。
──但幸福是,將屬於自己唯一無二的那朵花給握在手心,如是而已。

(2/19) 上一次 09 年寫緣結神也是寫到一半就去忙別的事了,這大概也是我和這部作品的緣分吧(笑)希望周末可以補完(合掌)
(2/20) 剛才看了一下果然錯字很多,請原諒我是那種一定要放出來才會開始反覆修錯字的人( メ∀・)也幸好這個環境很偏僻,相對地可以做這件事⁽⁽ ◟(∗ ˊωˋ ∗)◞ ⁾⁾
(2/23) 5000 字啦可是明天要上班只好改天見啦ε=ε=ヾ(;゚д゚)/
(2/27) 8000 字終於寫完了要出門辦事啦ε=ε=ヾ(;゚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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