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座 阿佐下柳】Joyride
》維持下柳同學一貫的輕快風♪29.85% + 順其自然的佐夏成分 4.05% + 意識流 66.1%。
》30xFTL 企劃 - 02
0.
佐佐原從聽到下柳那句萬分不標準的「Welcome aboard!」就知道自己又在做夢了。
1.
嗨嗨,這裡是夢不落帝國的登機 Zone!要登機請往左手邊走,出口在右邊!
長得有點像夏目朝子的女服務員,用與其是親切,還不如說活力過頭的嗓音大聲說道。一瞬間佐佐原簡直有種想衝過去讓對方別當櫃檯,改去遊樂園面試的衝動……不過他也承認,她很適合當夢不落帝國的守門員,說起來,她平常就一直是這麼做的。
「欸欸,這不是阿佐嗎?」
思緒和櫃檯一起離他遠去,回過神來自己已經站在登機口了。注意到這件事是因為下柳穿著奇裝異服站在他的正前方的門口,他就像平常一樣笑得傻呼呼的,歪頭用日式英文說出歡迎登機時,肩膀上的小老鼠也跟著他一起歪歪頭。
「阿柳怎麼在這啊,還穿成這樣……」說到一半突然會意過來自己在做夢,佐佐原語尾含糊,下柳卻好像一點也不介意似的,拉拉自己身上簡直要去扮演毛毛蟲似的全綠緊身衣,晃動的時候綴在關節處的綠色羽毛也輕輕飄動起來。他看著佐佐原嘿嘿笑了,「阿佐你說啥呀,我可是彼得‧下柳呢。穿這樣不是很正常嗎?」
嗯,正常。如果說是像彼得潘,眼前的下柳的確很稱職。
但好像哪裡怪怪的……
想不出個所以然正打算放棄,下柳卻突然抬起頭,滿眼都是星光,興高采烈地喊出聲:「啊,飛機要起飛了!」
下一秒鐘周遭模糊的背景全被洗去,他們開始飄浮,頭頂腳下全是一片深刻而廣闊的宇宙,遙遠的星辰像是感知到新的存在,逐漸聚集過來一起觀察著他們,不時閃爍調笑,一閃一閃地晃動著光芒。佐佐原看著越來越璀璨的星空,忍不住放鬆了意識,他感覺自己正在旋轉,下柳則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在他左手邊泅水。失去重力之後,原先安分待在下柳肩膀上的栗藏划著短短的小手臂游了出來,非常自在地在下柳身邊打轉,經過之處無不留下像碎金一樣的粉末。
這樣啊。下柳是彼得潘,而他家的小朋友栗藏,扮演著小叮鈴的角色。
如此說來佐佐原宗介的角色只能是一個了。雖然他並沒有帶著自家弟弟們(事實上他還是家裡最小的,只有三個哥哥能當同行夥伴),也沒有帶可能會把栗藏嚇到躲起來的咪子出門──但果然,他是溫莉的角色吧。
可能因為是做夢的關係,平常明明最討厭和嬌小、女孩子氣這種詞扯上關係的佐佐原也只是淡淡地這麼想著就接受了。當然,他可能會忍不住想,現在已經遠在另一個國家登機門櫃檯的夏目朝子,更適合這個角色也說不定。
「阿佐你還真是麻煩啊。」
下柳臉上仍是堆滿笑,他飄了過來,傷腦筋地伸出手拉開他的臉頰。
「我們已經出國囉!你要把煩惱和思考全都一口氣拋到天際才對嘛!」
他說著往後一仰,雙手畫著大大的圓形,臉上是很不能理解佐佐原的表情。
然後佐佐原恍然大悟。
看來他知道機艙的背景為什麼會選用外太空了……
2.
才剛「下飛機」,一瞬間外太空的背景像哪裡來的真空吸塵器從眼角餘光處吸走,眨眨眼,看著黑色的布幕刷地抽離視線,取而代之的則是有些眼熟的街景。佐佐原好笑地看著這學校附近的景色,轉過去看還一臉晶亮地瞅著他的下柳。下柳很明顯想獻寶,但要說這夢不落帝國和平常他們一起經歷的風景有什麼不一樣,頂多也只是栗藏在下柳周身半公尺的距離裡飛來飛去,留下一串串倏忽即逝的金粉罷了。
「啊,這是我的小夥伴,栗藏。」
似乎察覺佐佐原一直盯著飛行的老鼠看,下柳手掌一攤,讓栗藏停在上面。
「牠的特技是飛行噢!」怕佐佐原看不懂老鼠在天空游泳的模樣也叫飛,下柳立刻指示栗藏揮動肥短的小手,憑空八字繞三圈,表演所謂的「特技」。
嗯,這點還是不要吐嘈好了。佐佐原心想。
安靜了一會,下柳開始帶著他往學校的方向走。他一面介紹著就和日常風景沒什麼兩樣的夢不落帝國(,當然佐佐原是不會感到失望的,因為對他來說,這個情況很符合下柳的個性)。而夢境裡這個被稱為「夢不落帝國」兀自閃耀的地方,也不過就是下柳漫無邊際想像的小小片隅。
下柳很擅長調節心情,自然架空出來的世界也不用離現實太遠。即使是貨真價實的現實世界,他一定也隨時能對自己施魔法,把無奈又惹人厭煩的一切遮蔽後,變得閃閃發光的「什麼」。比如說……佐佐原看到都想笑了:寬廣平坦的馬路很熟悉,跑在上頭的卻不是鐵皮車,而是活生生的動物。好笑的是那些動物都像下柳,一隻隻都用想在暖暖的下午曬日光浴的憨樣,龜速往路口移動著;另外路口的垃圾桶就和他們平常看到的沒什麼兩樣,偏偏「可燃」與「不可燃」字樣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煩惱」還有「其他東西」。
路邊的行道樹也不開櫻花,而是結實累累的向日葵種子(以及其他五穀雜糧),方便栗藏飄著飄著就埋進樹裡飽餐一頓。
「嗨嗨,阿佐,待會到了學校牽車,我們要去一個很棒的地方喔!」在學校三個路口外等紅綠燈時,下柳這麼說。
「牽車?」佐佐原疑惑。「不用飛的去嗎?像栗藏那樣。」
事實上,說起彼得潘和夢不落帝國,肯定所有孩子嚮往的都是被小叮鈴灑灑金粉,便能隨心所欲飛進天空裡。佐佐原覺得自己肯定是太習慣下柳的不按牌理,才會接受彼得‧下柳同學無視了飛天的設定,居然就這樣領著自己在夢不落帝國漫步,偶爾還要停下來等動物們慢悠悠地過馬路。
另一方面,聽見他的話,下柳臉上的表情滿是不可置信。
「用飛的去?阿佐是在開玩笑嗎?怎麼可能辦得到呢。當然是騎腳踏車囉!看你要載我,還是我載你呀。」
好吧。佐佐原瞇眼一笑,「果然阿柳很有趣吶。」
「有趣如果是稱讚我就收下,但阿佐很明顯就是瞧不起我。」下柳鼓著嘴巴哼聲。同時方才不知飛到哪顆樹上把臉頰塞得鼓鼓的栗藏正好心滿意足地飛回來,停在牠主人肩上。主人和寵物的臉一個比一個鼓,看起來好笑極了。
佐佐原忍不住噗哈哈哈笑出來。
「那麼,當然是阿柳載我囉。」同意了騎腳踏車去,佐佐原笑著說,
「──因為阿柳是夢不落帝國的主人嘛!」
3.
騎著大街上唯一的交通工具,他站在火箭筒上,雙手搭著下柳的肩膀。被搶了位置的栗藏則乾脆飛到他肩膀上。下柳臉上堆滿笑意,迎著風,穿梭過偷閒過日的動物群,一個個有精神地打招呼,偶爾得到一些小動物揚首點頭作為回應。
漸漸地,腳踏車行經的地方已經像是動物的洋流,牠們隨著日光的潮水擺動,牠們的思考彷彿被共同的流向給融化,只剩下一個不明確向前的念頭,融合了每一塊花色與斑點、連接著整個世界的意識。下柳腳下踩踏的速度反常加快,表情也變得專注,一瞬間佐佐原的貓瞳好像被灌入柔軟的海水,從嘴裡湧出,只要呼吸氣息就會變成一連串泡沫,從嘴中被風給帶走。
透明無色的海洋正將前行的他們包裹。
「喂,阿柳……」
「是呦,夢不落帝國真的很棒不是嗎?」下柳呵呵笑著,單手在淺藍的波紋中揚起,指示著西邊,不知何時他們已經被動物洋流給拋下,騎上某座不知名的跨海大橋,只是他們在底部直航,淹沒在水中央等太陽於黃昏之後墜落。佐佐原目不轉睛地看著朦朧晃動的蛋黃,曬得臉頰好暖好暖。
「可是會忍不住覺得寂寞耶。」他望著遠方說。
「嗯……對啊。」下柳點頭,「這也是夢不落帝國的一部分。」
隨後他收回持平的手,在橋的正中央按下兩手的煞車。
「因為不管如何將思緒重疊,人類始終都只能一個人做夢呀。」
下柳說完,腳踏車也完全在橋上停下來了。他垂下頭,變得有些落寞。於是佐佐原跳下車,將肩膀上的栗藏丟回去給下柳。接著他右手輕輕握拳,敲在下柳的肩膀,並在下柳抬起頭看他時大咧咧地笑開。
「那才沒關係,這次換我載你。」
4.
腳踏車繼續行駛在日落時分。佐佐原大大踩下踏板,下柳的髮尾像是流進溫柔的海洋,微彎的嘴角與眼角也被洗刷著非常舒服。不知不覺他們騎下了橋,駛進一片閃耀著星星的草原。四周非常安靜,只有漂浮的星星正在左右觀察著。好奇的模樣儼然是外太空那些星星的表親。
他雙腳落地,仍撐著腳踏車,後座的下柳也保持著靠他支撐的姿勢,一起抬頭望向沒有星星的天空。
「嘿,阿佐,」下柳佇在他身後沉默許久,再開口時已經恢復精神,「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已經通過夢不落帝國的資格測驗,現在是非常了不起的白金會員囉!」
「是嗎?那有什麼獎賞啊。」
「那就是,我們可以前往最後的終點了!」
「哈哈,還要自己騎車去啊。」
下柳努努嘴,「阿佐你都不懂,所謂夢想這種東西,一定要親手得到才算數的。腳踏車當然也得你自己騎呀。」
也對。因為從頭到尾都是佐佐原宗介自己在做夢而已嘛。
佐佐原笑了笑,用鼻子哼出一個輕快的「噢?」。
「就是這樣嘛。」下柳不是很滿意地捏捏他的肩膀,輕飄飄地從他的身後飛起來。佐佐原很自然而然地回過頭去看他,下柳就像那些過路的動物一樣軟綿綿地順著空氣流動著,頭上肩膀上都是閃閃發光的,栗藏灑下的金粉。
啊,好狡猾啊。剛才明明才說要騎腳踏車的……佐佐原覺得自己明明是要這麼抱怨的,但不知怎地,他看著下柳微笑的樣子,卻很自然而然地吐出:「是嗎,那也差不多要說再見了吧。」
「對呀。」下柳接口,「再見面的話,肯定是阿佐又需要夢不落帝國鼓勵的時候了。回去之前要好好把煩惱撿回去,好好思考呦。」
「居然煩惱還得回收啊。」
「當然囉,因為現實和夢境出入海關時得遵守質能守恆呀。」
下柳輕輕笑了。佐佐原也跟著微彎眼角,
「這樣啊……」他說,「雖然還有些話想說,不過下次吧。」
「嗯,下次。」
說完之後,下柳的存在搖搖擺擺地,和栗藏一起被吸入了空間中某處的黑洞。而一直都在佐佐原腰際高度漫舞的星星們,同一個時間點亮光逐漸膨脹,最後白茫茫一片覆蓋了佐佐原所能見到的一切事物。他順從純白光芒之中無形的引導,最後發現自己拖著行李坐在一間小小的候機室裡第一排的位置。
紅棕色長髮的櫃檯小姐拖著一張折疊凳坐到離他前面兩公尺遠,表情認真地看著他。
「原來阿佐同學也會有害怕發生的事情啊,」她安靜地質問,
「你這種個性的傢伙,也會有討厭的人,不開心的經歷嗎?」
佐佐原直視著她的疑問。
「夏目同學為什麼非得那樣說不可呢,我也是人類啊。」
正襟危坐的夏目朝子瞅著他好半晌,才同意:
「是的,即使是好好先生阿佐同學,也是人類呢,」
「你一定也會受傷,而後做夢,從夢裡尋求解脫和安慰,」
「我知道噢,阿佐同學很嚮往著下柳同學,
「但是阿佐同學,
「你要知道,我和下柳同學並不一樣啊。他很輕率地面對每一個傷口,那當然也是很厲害的事,可是這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是抱著不斷增多的傷口心痛至死的呀。所以我能夠理解下柳同學,卻沒辦法認同他喔。我認為阿佐同學與其嚮往下柳同學,不如嚮往你自己的個性啊。那是我,還有新城●●同學,都很嚮往的地方呢。」
佐佐原瞇起了眼。
「妳又說那種話。妳明明根本不理解下柳──更不會知道新城。」
但這次夏目朝子只是不為所動地彎起微笑,「『我』並不理解他們呦。因為我現在不過是透過你對夏目──『我』的理解,幫阿佐同學說出你認為●●『我』會對你的兩個好朋友提出的見解而已,
「坐在這裡的,一直都是阿佐你自己呀。」
啊啊,這樣啊。說不定是這樣沒錯喔。
佐佐原想,而夏目朝子只是繼續在原處溫柔地注視著他。
5.
夢境清醒過來之前是一團難以清楚辨明的渾沌。再也沒有夢不落帝國,沒有櫃檯小姐,沒有外太空、日落的橋、星星草原,也沒有候機室。他在孤獨無助的「一個人」狀態來到了夢境的終焉,思緒兀自漂離因傷感而沉默下來的軀殼,試圖從旁觀的視角在遠處凝視他在夢境中留下的情感殘渣。
但最後早就告別的下柳還是偷偷出現拉了他一把。
「你把撿回去的煩惱擴大過頭了啦,又不是這麼嚴重的事情……
「沒事了,快把它收進行李,從這裡離開吧。」
佐佐原從虛空中看著拖著行李箱的自己,和朦朧得只剩光影的下柳。
「阿柳不介意嗎?」
虛空中的他問。拖著行李箱的他則保持沉默。
下柳先是看了看他的行李箱,才抬起頭朝著虛空深處望過來,
蘊藏光芒的眼角彎出兩弧新月。
而後佐佐原便從淺眠中脫出──
反覆眨眼,他深深吐了一口氣,抬起頭,灰藍的天花板上正映著早晨朝陽篩過街道的參差樹影。
是說 30x 寫到現在寫了四題,除了第一題其他都五千上下是打算把那個微小說的大前提打臉打到爆(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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