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習作】世界旋舞

》意識御題組
》慣例的那個

彼時的風大得嚇人。他走上田間的小路，遙望一片蓊鬱蒼綠的遠山，試圖以眼睛紀錄下那超過色域的色彩。那看上去如此寧靜。

環視一圈，周遭沒有任何遮蔽視野的事物，只有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越過遠處青山，於安寧的視界中，如猛虎般撲來。

違和感與陽光一起從天上降下。而他開始在世界的中央起步。

腳邊的田種植著只及膝蓋高度的稻米，還青青綠綠一片，懷抱著初春的稚嫩做夢。過強的風颳得他們緊閉著眼，時不時彎下腰，頑固地不肯自夢中脫出，若以擬人筆法形容，他們此刻怕是緊皺著蒼白的小臉，不時顫動眼簾。

但，正有如同趕路的旅者，他不去留連稻子的傾倒，只是專注著邁步。

「喂，你要去哪裡？」

聲音來自身後兩三步的距離。他聞聲轉過頭，一個看上去有些青澀的少年微微歪著頭，踢著腳邊的小石子。他抿唇不語，只是盯著少年那笑彎的眉眼，還有時不時益發燦爛的笑弧，以及唇邊兩個小巧的酒窩。

紅唇白齒，淡淡的腮紅，看上去很健康。

少年瞅著他，自顧自說下去：「怎麼，不知道路嗎。還是根本沒有目的地呢？」

這時少年四處亂翹的碎髮被狂風捲起，「嗚哇，風好大啊。」在風停之後他笑嘻嘻地把頭髮壓好，然後湊上前來。

「吶，也帶我走吧。一個人的旅行很寂寞吧？」

他聞言皺了皺眉，壓低聲音開口：「我不要。」

「嘿？為什麼？」沒有被拒絕的話語給困擾，少年臉上還是掛著笑，立刻又湊得更近，「你不覺得這裡太安靜了嗎？」

他不耐地將手搭上對方肩膀，使勁推開，回過頭，加快腳步往前走。他當然知道那個少年又會繼續跟上來，只是也無法真正讓對方放棄。

他不意外自己還存在於世界的中央。怎麼走，怎麼走，都還在那裡。

風是不是還太強了……他頻繁地眨了幾次眼。

然而，即使如此，這裡卻相當安靜。注意到了嗎？那個少年曾說過的話語，這裡實在是出奇地安靜呢。明明稻子們彼此相互慰藉，在夢裡竊竊私語；明明少年在後頭哼著歌，一派輕鬆地踢著石子。

他抬頭看進天空，研究雲的動向。細如棉絲的雲朵映著日光，被風以急速送往未知的遠方。他看著那細緻的藍天白雲，感受讓太陽煨暖的風打在身上的疼痛，以及衣服貼合軀體那溫柔的摩擦。

──記憶色彩，嗎。

他垂下眼瞼，看著自己的拳頭收了又放，放了又握緊。感覺是真的，卻是被虛構出來的。於是他停下腳步，看向身後只是安分跟著的少年，然後伸出了手，任憑對方自己解讀後將其握緊。

而後他牽起少年，繼續走向尚未存在的出口。

（本來）應該有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