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 飛貝】念魂-01

》貝塔同學出番有
》飛坦×自創
》完結



1.

那天的天氣本來很不錯。

十六歲的貝塔心情也很不錯。她提著小手提袋,嘴裡哼哼哈哈的小調子不曾間斷,就坐在下午的公園涼椅上。一頭紫色長髮襯托出色的五官,讓僅僅一百六十公分,像個洋娃娃似嬌小的貝塔一直是注目的焦點。

這讓她驕傲極了。她一向喜歡讓眾人的目光都集於自己身上。

但有一個人例外,他連瞧都不瞧貝塔,甚至完全沒發現她的存在。

所以反而成了她注意的目標。

嗯,雖然不高,但男人長得不難看,還帶點神秘冷酷的氣息。唯一要說也不過就是矮了點。男子和像娃娃般玲瓏的貝塔差不多高。

當男子經過貝塔時,貝塔幾乎沒有考慮就跟在男子身後──她以萬分拙劣的跟蹤技巧跟在男人身後。但貝塔不認為自己的技巧拙劣,至少,男人就壓根沒發現她,不是嗎?

男人真的沒發現嗎?

不,男人早就發現了。男人從貝塔站起身,開始跟蹤時他就注意到她了。所以男人倏地回頭,以極快的步伐來到貝塔面前──殺了她。他以一記肉眼看不清楚的手刀,讓貝塔頭首分家。

然後,貝塔死前最後一個印象,就是男人冷冷的眸子,望著自己。

冷冷的。


這是一則不怎麼轟動的新聞,而電視上正在撥著它。

黑道大哥──法羅‧傑因的私生女,貝塔‧傑因,今天稍早十四點發現被人以俐落刀法將頭與身體切開,並棄屍於公園。目擊證人說兇手是個頭藍色短髮、金眸、長得不高的男子,警方依此線索,正在努力通緝中……

「幹嘛強調長得不高?」飛坦語調帶點不滿。

而芬克斯則是打從一聽見就開始狂笑。飛坦這小子一向極為在意自己的身高,畢竟自從青春期後,他可是一公分也沒多過,只有155公分。

「為什麼殺她?」瑪奇的聲音從後頭傳來。她也看到新聞了,一聽到是長得不高的藍髮男子,直覺想到飛坦,然後就來了。「不過是個普通人。」

「她跟蹤我。」飛坦冷瞪了芬克斯一眼,然後回答了瑪奇的問題。

「是嗎?但是在人群裡殺人不太好吧?飛坦?」俠客的聲音。

想不到俠客也來了。飛坦是有些驚訝的。

短短十分鐘內,旅團來了三人。

「是呀★而且人家只是個小女孩,給人家分屍似乎不太好吧──嗯?」接著西索也到了,跟在瑪奇後面來的。

「我只是讓她死快點,連痛都省了。」飛坦眼神透露出厭惡。

「哈哈,聽你在說笑!」芬克斯第一個駁回飛坦的回答,「我看你八成是被那個嵌合蟻的女王刺激到了,現在對雌性動物都有仇吧?」

「是嗎?但飛坦不是把女王燒死了,難不成還不夠嗎?」小滴也加入討論。她頭微偏,墨色的大眼眨呀眨,一臉困惑。

「是芬克斯太無聊了。」飛坦冷冷地說。「這件事跟那隻螞蟻無關。殺了就殺了,哪需要什麼理由。更何況她根本無關緊要。」

「也是。」俠客點點頭,「那我要先走羅。」

「我也要走了,再見。」小滴也跟著離開。

之後,其他人也相繼離開。大家都只是來確認自己猜測的而已。

之後,又剩飛坦一個人。他切掉新聞,玩起了電動玩具。



2.

飛坦當晚夢到了貝塔,那個被他殺死的女孩──不對,應該說,貝塔跑進飛坦的夢裡。而這是史無前例的事。被飛坦殺死的人一向不會跑進他這虛無的夢裡擾亂他,除了貝塔。

這也讓飛坦很不高興。他的夢裡滿滿都是貝塔困惑怨懟的眼神,而那有著困惑怨懟眼神的貝塔,就蹲在夢的角落裡。

貝塔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怨懟是因為飛坦就是殺死她的人,困惑則是因為她不明白她死後為什麼還會在這討人厭的傢伙面前。

「為什麼殺了我?」貝塔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她埋怨地問著飛坦,而她從頭到尾只抱怨這麼一句。

「妳跟蹤我。」飛坦冷哼。他從頭到尾也只回她這麼一句。

之後,兩人之間又是沉默。貝塔用水汪汪的大眼瞪著飛坦,飛坦則用冷酷的鳳眼瞪回去。

似乎沒開口的理由的話,他們要用眼神廝殺到天亮。而他們也真的做到了,一直到早上,他們的視線都沒有離開過對方。

終於,飛坦醒了。在早晨七點零八分三十六秒起床。

難得早起。飛坦想著。他一向都是賴床到十點多。

「喂!」一聲叫喚自上方傳來。

飛坦抬頭,然後瞧見迫使他早起的始作俑者──貝塔,飄在上頭。

是的,用飄的,半透明的貝塔飄在空中。

飛坦有些愣住,但沒有太久。

「有人說死者的念若很強烈,會跟到生前掛念的人身上。可是妳看起來不像有學念,否則跟蹤就要用絕,或是隱才對。」

「念?」貝塔投以困惑一眼。「我不知道那是什麼。」

「那妳就不該在這裡。」飛坦不再同貝塔說話,他轉身往旁邊的櫃子走。忽然,他頓下動作。「……閉上眼,否則就別鬼叫。」

「啥?」不知道飛坦為什麼突然冒出這句,貝塔直楞楞的盯看著飛坦瞧。然後她看見飛坦脫掉身上衣服,並且為此鬼叫起來。

「哇哇哇──變態! 」

「妳就不能聽別人說話嗎!」飛坦沒停下動作,只是更加迅速地換好衣服,然後冷冷下達命令:「閉嘴。」

貝塔依然自顧自地鬼叫。

所以飛坦轉身,抄起身上的小刀,往貝塔頭部一射。短短一秒鐘,貝塔還沒反應過來,那小刀已經穿越她,深深插進後頭的牆壁。

這舉動成功使貝塔閉上嘴。事實上,她已經嚇傻了。她僵在那,表情完全沒變化,只有俏臉上的紅暈慢慢轉白來證明畫面不是停格的。

「嘖,果然會穿透。」飛坦抱怨著。若可以,他想殺了貝塔第二次。然後他不理會貝塔,離開房間,往屋外走去。


貝塔被分屍這新聞果然第二天就完完全全消失了。

但這已經成功影響三個人。一是貝塔,二是飛坦,三是貝塔的爸爸──法羅‧傑因。

那天法羅看完報導後大驚,立刻叫來自己其他私生兒女。

他已經失去了一顆棋子,不能再失去其他的。貝塔意外在他要完成計畫前被殺掉,再也沒有其他預備的棋子,每一個都不可以再失去。

「我要你們……去做各幫派的臥底,詳細內容我將一個一個告知。」



3.

這次的新聞輕易地被炒熱。

繼貝塔之後,法羅‧傑因的私生子女又連續死了七個。而且後面的七個私生子女很特別,每個都各死在一個幫派中,而這七個幫派是有「七龍虎」之稱,號稱黑道最強的七個幫派。

然後此七個幫派,自死了人之後就開始就巧合的變得運氣極差。不是莫名死人就是車拼時死傷慘重、從友客鑫要標到想要的東西都需花上幫內四分之一以上的花費,若不是這七個幫派有底子,恐怕早破產了。

而這一切的茅頭都指向法羅‧傑因。不過縱使這些幫派都懷疑起他,卻沒有半個幫派先站出來坦白自己的質疑。

「這太不尋常了。」俠客說。「我去調查法羅‧傑因。其他人有發現也立刻和我聯絡。」

俠客,他是現在的代理團長。

「那我有發現。」飛坦懶懶開口。「我上次殺死的那個女的在我頭上。用凝。」

旅團的人皆立刻反應,然後他們看到了貝塔。貝塔看著所有人死瞪著她,只是靦腆笑笑,對他們揮了揮手。

「我今天早上起來,察覺身邊有異樣念力,看到的。」

「喔,是嗎……」俠客用手撐著下巴,思考。「那麼麻煩貝塔小姐,妳能不能說說你爸爸是不是曾經有給你們什麼訓練,或是特殊的儀式等等?」

貝塔點點頭,她一直很想找人來抱怨一番,畢竟她的朋友少,而兄弟姐妹都是一副欠扁的高高在上樣。「從小他就會給我們喝一種奇怪的茶,紫紫綠綠的,還有種怪味道。要不是有人監視,我老早就想把它倒掉啦。」

「喔,是嗎?」俠客點了點頭,然後示意貝塔繼續講。「請繼續。」

「還有,常常有穿著怪異,渾身釋放討厭氣息,類似巫婆道士的三個人來我們家。他們會把我們八個人帶到房間裡,然後做奇怪的法術。」

「念能力者吧。」瑪奇直覺認為是這樣,所以她開口了。

「我也這麼認為……嗯,抱歉,貝塔小姐,妳可以繼續了。」俠客呵呵笑,因為貝塔在瞪他。

「喔,是的,我是要繼續說下去,不過你們實在太愛插嘴了吧?」貝塔不滿地抱怨,然後又自顧自地接下去,「我常在夢裡看見奇怪的影像,而那些影像大部分都會成真。而如果我試著去改變那些影像,後來發生的事就會照著我要它走的方向去走。

「然後爸爸就常常要我幫他改變一些對他有害的事。事實上,我們八個人大家都是這樣幫爸爸工作的。我覺得我們是員工,而不是他的兒女。」噘嘴。她一向很不滿她爸爸的態度。

「妳的能力很有趣。」小滴說。「我想如果團長在的話,妳會成為旅團第十一號團員。」

「是嗎?不過如果我一定得呆在這傢伙身邊,除了成為你們團員,恐怕也沒其他路了。」貝塔睨了飛坦一眼。

「少那麼不甘願,妳飄在我上頭我才是最煩的。」飛坦插嘴。

「那又不是我願意的!誰要你殺了我?」

「妳跟蹤我。」哼,活該。

「誰叫你……」貝塔突然住嘴,臉上染上可疑的紅暈。

「怎樣?」俠客問。「我一直很好奇妳幹嘛跟蹤飛坦?」

「呃……」然而貝塔只是呵呵笑。「我剛剛說到哪啦,對了,如果你們有人知道我爸爸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一定要告訴我呦。」

她顧左右而言他。

此舉讓旅團的人都瞇起眼。

有、問、題。



4.

法羅很開心,他從看到那新聞後就開心到現在。「雖然早了一點,但是還是成功了!」他這麼告訴自己,他是聰明的傢伙!

但是,其他三人才不這麼認為。

「笨蛋!」女巫──瑪法達很生氣,「我告訴你多少次,要你一定得等到貝塔過完生日才准你施行計畫!否則不只是失敗,更可能失去一切!」

「可是貝塔死了!在她生日前一個月死了!」法羅‧傑因吼回去。

「那計畫就得取消!」瑪法達繼續拔尖嗓子,大叫。

法羅哼聲,「為什麼?我才不要,這是我唯一能贏過他們的機會!」

「你該聽她的話的。」看上去很憂鬱的通靈師──雅克慘澹的說,「有股我們完全敵不過的勢力介入了……」

「你完蛋了你!」絲毫不帶同情,占卜師──普士頓涼涼開口。

「怎麼會……」面對三個人連續不留情面的打擊,法羅震驚地坐了下來,「為什麼區區一個貝塔影響我這麼深?」

「她的能力最強你不知道嗎?」普士頓不屑道。

「雖然我們一直瞞著她說什麼八個都會預知能力,可以加以控制……可是事實上可以控制夢中內容的只有她而已。」瑪法達撇嘴,實在是對眼前沒大腦但有錢的傢伙氣極了。

「那能把貝塔搶回來不行嗎?」法羅不死心問道。

「你完蛋了,真的完蛋了……從那天貝塔被殺後我就感覺到了……」雅克繼續顫抖著,然後回答。「那個男人,殺了貝塔的男人,光他一個對付我們就游刃有餘,何況像他那樣的怪物總共有十多個?有他們在,貝塔這張王牌搶不回來了……」

「那男人是誰?」法羅瞇起眼,眼裡起了殺機。

──就是那男人害了他的!

「不知道……我對念能力比我強的人一向沒辦法查明他的資料。」雅克嗚嗚哀叫幾聲。

法羅重重地搥著桌子。「可惡!我花心思栽培這些私生子女,竟然就這樣被一個男人破壞了!」他不甘心!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呀。」瑪法達聳聳肩,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既然如此,就算會死我也要把毀了我計畫的男人給找出來!」法羅大聲道。

普士頓嚴肅地皺起眉頭,「你想幹嘛?」

「殺了他!然後把貝塔搶回來!」

──你死定了!法羅冷笑。


「飛坦,有人要殺了你耶。」俠客利用獵人執照上網找到許多有關法羅的消息,然後在其中找到疑點和幾項不尋常的事就招了幾個有興趣的旅團成員前來監聽。剛好就讓他們聽見這段貝塔沒講全的陰謀。

附帶一提,飛坦不是自願來的,是被在上頭鬼叫的女音逼來的。

「嗚──死老頭,我要整死你──」貝塔來了之後還是繼續鬼叫。

「這無所謂。」飛坦說,「除非他們也會跑到我頭上鬼叫。」

「應該不會……他們那種人只會拿別人當白老鼠,不會用在自己身上。」小滴推推鏡框,判斷式地說。

「那麼,他們攻擊的時候,咱們就反擊。」俠客興致昂昂地說。

「沒問題。」跟來的團員也一致參與行動。

敢惹上幻影旅團的人,才死定了。



5.

飛坦那天晚上睡不著覺。貝塔一直在他頭上嘰哩呱啦的,他睡不著。「妳閉嘴不行嗎?妳不用睡覺但我可是要睡的。」

「哼!你以為我愛對你說話嗎,你當你誰呀,要不是我只能黏你頭上,我才不理你呢。你要知道,俠客、小滴甚至是瑪奇,各個比你有親和力多了!」貝塔尖聲嚷嚷,就唯恐飛坦聽不夠仔細。

飛坦只是不屑地哼聲。

「嘖嘖,真想見見你們那位偉大的團長,瞧瞧他把你敎成啥麼德行?我猜你的仇家一定很多。」貝塔繼續埋怨著。她已經有幾年沒這樣暢談了,哪知道終於可以好好發洩時卻發現自己可以訴苦的對象竟是殺了自己的人?

嗚,而且他殺了她就罷,反正沒有感覺。可是、可是,她死了這傢伙還虐待她!像今天早上他就拿她的頭當標靶射,還逕自離開房間,害來不及反應的她表演穿牆──嗯……有點癢癢的。

總之,貝塔總算得到一個她對飛坦的結論。不長,但足以讓所有人知道她想表達什麼──飛坦是壞蛋,王八蛋,臭雞蛋!

嗯哼,貝塔想表達的是她的怒氣。

然後,很快她也決定要報仇。看著已經上床準備就寢的飛坦,貝塔突然笑了。

想睡覺是吧,那她就進入他的夢擾亂他!讓他連睡覺也不得安寧!

見到突然安靜下來的貝塔,飛坦瞥了她兩眼,然後就睡覺去了。

──就算看到貝塔算計般的眼神也當她在發神經。


飛坦平時不做夢,若真有夢不是一片空白,就是一片腥紅。

不管是白色紅色,兩種夢一樣令人憐憫。

夢會反應做夢者的心,所以夢境中出現的東西,就是做夢者赤裸裸的情感在腦海中映出影像。這麼說,飛坦的心裡大概除了血腥就是空虛吧?

若在平時你大聲詢問,飛坦飛坦你茫然嗎,恐怕被分屍是你唯一的選擇。但要是你問夢境中的飛坦,他最多只能回答你不知道。

夢裡的飛坦誠實可愛太多了。

這次貝塔入夢的方式是從天空中摔下來的。一進入這空間,一片紅映入她眼前,黏稠稠的紅。

那是血吧?貝塔還在猜測,沒注意自己已經快跌入血堆裡了。

但飛坦注意到了。飛坦一注意到那下降速度越來越快的貝塔,大腦還來不及反應,反射性動作就衝過去接住那小小的身子。而人一到手,他又立刻往後退了三尺。

接著出現在他們眼前是一群殭屍,一大群的。

貝塔瞪大眼睛,心想剛剛跌下來似乎沒看到這些傢伙,剛也沒有那麼重的鐵鏽味,思考同時,那屬於血液的鐵鏽味又更濃了。

是因為飛坦這傢伙弄的嗎?貝塔懷疑地看了看飛坦,後者也懷疑地盯著她。然後他們又各自移開視線,一起盯著眼前的殭屍們。

好噁……貝塔嫌惡地看著眼前的殭屍們,實在不想多看一眼。事實上,她還想乾脆試試篡改飛坦的夢,把這些礙眼的傢伙除掉。

然後她很烏龜地把臉埋進飛坦的胸膛,來個眼不見為淨。

飛坦瞥了懷中的貝塔一眼。「他們總是出現在我這個血紅的夢裡。我沒算過我到底殺了多少人,但我每多殺一些人,這裡的殭屍也會變多。」

「……我也在嗎,你幫我看一下。」悶悶的,貝塔的聲音從胸前傳來。

「沒有。」飛坦完全沒看也沒考慮,「妳是例外。沒成為這裡的殭屍,反到跑到白色的夢境裡去同我瞪眼的。知道嗎?妳很特別。」

貝塔很難想像說這話的飛坦是什麼表情,畢竟飛坦不像是個會講這種話的人。所以她抬起頭,對上飛坦的臉。

所以她在飛坦眼中看到困惑。

但還沒意會過來,飛坦又把她的頭壓了回去。

「還是別看的好。」

然後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貝塔只能聞到濃濃的血腥味,聽見飛坦依然沉穩的心跳聲,還有讀懂了飛坦那絲困惑。

──為什麼這樣被我殺掉的妳,沒有半分怨恨,還能和我拌嘴,待在我身邊,甚至能信賴我?這是飛坦的疑惑。

飛坦的夢境,就是飛坦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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