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轉蛋 060】尋找橘色鼯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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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rt from here〉番外

牽著彼此的手，第一步是啟程，再走一步到永遠。

※

隨著一抹耀眼的橘如火光消逝於黑暗，𝓐終於迷迷糊糊地轉醒，從臂彎中抬起頭。垂落在他頸間的火種吊墜受力作用，半轉了一圈，散發微弱的冰藍光暈。尚未完全醒覺，一陣濃厚的甜香讓他本能皺起眉。

「哪個混──」蛋又趁著我不在偷給前輩塞蛋糕？只是他才剛開口，便被前輩柔和的笑臉堵住接下來的話。

下午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書房，將坐在自己身旁整理膝上物品的𝓑微微打亮。

他像是知道𝓐未竟的問句，伸手替他整理亂翹的髮絲，才說：「小朋友的生日蛋糕，𝓐要是醒了也吃一點？」

「啊……」𝓐擰眉想了想，才問，「整天跳來蹦去的那個？」

「是小胡桃，已經三歲了。」𝓑補充道。

這個最近常聽見的名字讓𝓐終於從腦海邊緣撿回一點印象，但也只是知道有這件事，就又扔了回去。這幾年𝕱結婚生崽的團員不在少數，可他對前輩以外的人向來沒什麼興趣，不管大的小的。他撇撇嘴，在𝓑遞來叉子時，乖乖吃下上頭切成一口大小的奶油蛋糕。

「這些年深淵出現的頻率降低，大家也漸漸安頓下來，組織家庭。挺好的。」

𝓑笑了笑，把剩下的蛋糕盤推過去，繼續整理禮盒上的緞帶，仔細打了結，看樣子是給小朋友準備的生日禮物。

「豈止安頓，一個個都要退休了吧？戰鬥意識沒有隨著時間增強，反而一個個速度都變慢了，老是要讓人替他們收拾爛攤子。」𝓐想起來就嫌棄，還想再多說幾句，卻見𝓑那雙漂亮的金色眼睛安靜地看過來。他喉頭一卡，嘴裡的話拐了個彎，變成一句：

「前輩一點都沒變。」

𝓑依然凝視著他，嘴邊笑意若有似無，開口的聲音輕盈如空氣，卻吐出足以排山倒海的劇烈一擊：

「𝓐不也是？」

※

總和𝓑朝夕相處，有時候𝓐也就這麼遺忘了時間。

𝕸是不老不死的妖精，𝕱的人們會老去、結婚生子、孕育下一代，在長滿皺紋、白髮蒼蒼以前，衰退的體力便會迫使他們逐步離開戰場，再由更多新生的力量補上。事實上，𝕱已經有好幾個元老成員轉為後勤，𝓐早在多年前，就不是團內最年輕的新人。

可早該進入壯年的他依然朝氣蓬勃，年輕得一如眾人初見時的樣子。他依然會大聲斥責那些在戰場上沒能發揮到完美的團員，並以壓倒性的實力施展魔法，將已經力不從心，或初出茅廬的團員們一個不漏地從深淵帶回來。

𝓐在這天照鏡子，看著鏡面裡那張依然年輕氣盛的臉，第一次感到茫然。

他杵在原地發呆一會兒，才挪動步伐，迫不及待地去找他的前輩。他的腦袋依舊一片混亂，可比起畏懼，反而是一種由衷的歡喜在心裡翻騰。他知道自己總是想著陪前輩越長越好，人類的壽命有限，可生命永遠是魔法的禁忌，即使是不老不死的妖精，也不能憑藉「願望」與歲月搶人。𝓑向來不是個樂觀的妖精，他會為了一處容身之所，處處限縮著自己，表現出過分的克制與小心翼翼；偏偏在面對𝓐的熱烈追求時，他表現出的只有純粹的喜悅。他從不為此擔心，沒有半點遲疑。

都還不用開口問，當𝓐看著彷彿等候此刻許久的前輩，他已經知曉對方的回答。

兩人沉默地在熟悉的書房並肩而坐。肩靠著肩，𝓐的左手與𝓑的右手十指交扣。

「所以，前輩很早就知道了嗎？」

𝓑點頭，誠實回答：「嗯，第一次見到𝓐的時候就知道了。當時很訝異，也很意外，你應該也能感覺到我，但你好像完全不知道有這件事。後來偶爾也會想，𝓐什麼時候才會問我，或者自己注意到這件事。」

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又小小聲補充：「我希望你知道自己是誰……不然我可能會感到有點寂寞。」

※

𝓑的話語並非願望，至少𝓐隔天醒來後，並沒有從前輩那裡拿到火種。

「其實從前幾天開始，我就偶爾會夢到一隻橘色的鼯鼠。」

「鼯鼠？」

「我不太記得了，是隻很大的鼯鼠，毛髮是很亮的橘色，會在天空中飛。」𝓐努力回想夢裡的內容，比劃著夢裡在他頭上飛來飛去鼯鼠的大小。

「現在也只能模糊感覺到，我是被那隻鼯鼠帶大的……好怪，我之前都沒發現，我居然對小時候的事一點印象都沒有，八成有鬼。」

𝓐煩躁地扒了扒頭髮。在他有記憶以來，最早的印象就是少年時的流浪。但那時候他已經擁有魔法師的資質，也有對付深淵的身手，所以混在不同的傭兵隊組了幾次野團，之後便被引薦給𝕱。他當時還沒厭倦流浪，本來只是想暫時待一陣子，沒想到卻在𝕱遇到一生的歸屬。𝓐到現在都還記得，初見𝓑時胸口那陣悸動，以及前輩閃閃發光的樣子。

「別著急，慢慢來就好。」𝓑阻止他虐待自己的腦袋。與深淵的戰鬥減少，處於平和時期的他們，還有很多時間去探究關於過往的秘密。

※

妖精的力量或許真與願望共生，小胡桃的生日宴結束後又過了一個月，𝓐有多次夢到橘色鼯鼠，也看到更多屬於自己過去的碎片。

這讓𝓐有種自己正在按部就班完成前輩心願的滿足感。

𝓑向來不會為了自身的渴望許願，可𝓐為了完成前輩的願望，一直都處心積慮。

不曉得是不是這種意志過於強烈，長年未曾察覺、積累於記憶上空的迷霧終於逐漸散去，展現出原有的模樣。沒過幾天，𝓐終於清楚夢到了鼯鼠的真身。

不，不應該再叫鼯鼠了。

那個總在天上飛，擁有一頭明亮的橘色頭髮，並且拉拔自己長大的，是個名叫𝓒的女性妖精。以鼯鼠尺寸來說十分巨大，但若做為妖精，卻是十分嬌小可愛。

不過她能把𝓐帶成𝕱眾人看到的那種惡劣性子，性格自然與可愛無緣。

「臭小子，誰讓你飛，要進城了，給我下地用走的！」「早知道就不把你撿回來，還敢回嘴，你晚餐是不是想吃空氣？」

雖然罵人的話從沒少過，𝓒卻也教導𝓐很多實用的格鬥、生存技巧，也曾感嘆臭小子野歸野，才能倒是青出於藍。

一同流浪了很多年，𝓐意外學會𝓒無意間使用出來的魔法。

「你這傢伙居然連魔法也有才能嗎？做為我們族人，還真難得啊。人類不會懷疑魔法師，這樣你就沒有到處躲閃的必要了吧。」

既然有興趣，也沒有人身安全疑慮，那年少時自己去摸索，跌打滾趴未嘗不是成長的歷練。嬌小的老師這麼說完，飛上天，最後一次揉亂已經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學生的頭髮。

「……之後我的記憶被封印，一個人被扔到人類城市傭兵隊徵人的地方。」

𝓐總結自己缺失的幾年記憶，在那之後，他進了𝕱，遇見𝓑，不知不覺過了十多年，再也沒想起過去的事，也從沒見過𝓒。

不過──

「臭老太婆肯定還在到處旅行，總有一天還會見面的。」𝓐說得篤定，他和𝓑或𝓒也都還有很多時間，足夠他們再次相見。

𝓑眼神柔和，鼓勵地捏了捏他的手掌。

「會的，等見到𝓒小姐，她肯定也會很高興看到你現在獨當一面，成為救了很多人的英雄。」

𝓐被誇得不好意思，嘴角卻沒忍住上揚。他咧開嘴，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實話說，我等不及要看那傢伙的表情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但未來會有一天，他與前輩會結束安居此處的日子，真正踏上尋找「橘色鼯鼠」，與過去重逢的旅程。

公河文轉台 - 8
6字指定:故事尚未結束
標註：DZ

構想的時候是兩個 paro（魔法師與妖精、魔女集會）的後續都一併想了，因為自己寫 paro 喜歡從初遇開始發想，有機會寫他們之後的故事真的很開心有機會的話也想寫寫宇宙私奔的後續。
最開始其實打算以兩個短篇各 1000 上下的篇幅組合成這個指定，但發想到一半就發現不可能，第一個故事就會把字數用完了 XDD
這次寫了一些當初埋下但還沒機會回收的伏筆，標題英文是捏他自海底總動員原文標題的〈Finding𝓒〉，主軸是尋找回憶裡被封存的過去與真實身分，而非找到𝓒本人。不過隨著魔法被解開，𝓐會找到對方留下的，關於怎麼找到她的線索。未來一定能見面的

以及我還是寫了魔女集會的後續寫到了最後一刻➡️ 〈無傷大雅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