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轉蛋 033】破殼

》Plurk 文字轉蛋集
》蛋主的設定名稱全部換成代號

距離𝓐在窗臺上發現那顆人頭大的蛋，已經過去數週。雖也曾被視為暫時閒置的食材，但最終，被冷落的蛋內生命仍是頑強活了下來，自己努力著破殼，成為這個家的新住客。

新生命誕生於世的早晨，𝓐並不在家，推開大門被一道黑影撲倒時，他還以為家裡進了賊。

——可這裡沒什麼好偷的。

蒼白的念頭轉念而逝，中斷他思考的是一聲中氣十足，顯得格外響亮的「嘎嗚！」。

那一刻，蔚藍的海洋中央撞進一雙金黃明亮的星辰。

「龍也會印痕學習嗎？」

突然浮現於腦海的疑問，在小傢伙親暱地黏上來以後，著實困擾了𝓐數日。

※

𝓐與幼龍的共同生活開始於秋天。

秋日氣溫涼爽，偶爾𝓐待在家時也會選擇打開窗戶，迎接午後的微風。他並不怎麼待在家中，因此小傢伙的蛋是怎麼撞開或許忘記上鎖的窗戶，出現到自己家的窗臺，至今仍是未解的謎題。

𝓐其實有其他方法來處理這個意外。有些地方公會不時會宣傳如何通報、處分入侵民家的生物，𝓐自己也認識這方面的專業人士。可看著小傢伙懵懂無辜的金色眼睛，他最終輕輕彎起眼，將自己又一件報銷的毛衣剪裁成碎布，繼續完善小傢伙暫時居住的窩。

照顧著全心依賴自己的存在，會使人心變得柔軟。某種方面，動物是值得傾注愛意的，當牠們信賴著你，便永遠不會背叛你，為你帶來傷痛。即使身體內裏還存在許多陳年毛病，𝓐依然藉此感受到極為緩慢細微的滋養。

他的生活從原先區隔為二，在這個秋天再次重新分配切割，為出現在自己生活中的小傢伙騰出一塊，同樣供養著自己休憩的片隅。

於這極為碎片的一部分中，有小傢伙的陪伴，𝓐甚至試著靠在家中的窗臺邊午睡。

放鬆的滋味很好，可惜難以長久。

𝓐在細碎的搔癢感裡清醒，小傢伙把頭靠在牠頸側，喉嚨發出不安的低鳴聲，用舌尖小心舔掉他不知何時滑下臉龐的眼淚。

𝓐眨了眨帶著水珠的眼睫，安撫地摸了摸小傢伙的頭。

※

與幼龍生活唯一帶來的麻煩大概只有毛衣報廢的數量。冬季將近，窗外的風明顯下降許多，就連看上去身強體壯的幼龍，偶爾也會連續打好幾個可愛的噴嚏。

正常野外生活的龍似乎到了要開始囤積食物的時間，小傢伙卻只是把自己裝飾精緻的小窩拖到陽光直射的位置，慵懶地曬著太陽。

在此之前，𝓐並不需要煩惱幼龍的伙食。

小傢伙天生野性很強，有本能的覓食習慣。牠會在肚子餓的時候搧動自己的小翅膀，俐落地爬出未掩實的窗戶，又在下午頂著明顯凸了一圈的肚子，瞪著圓滾滾的眼睛，無辜地躺在窗臺上，好像自己剛只是隨便在家附近散步。𝓐則會拿起當作抹布使用的舊衣物，幫牠擦去嘴邊與爪子上沾黏的肉末，不問孩子用餐始末，只是獎勵式地拍拍牠的頭，像是個合格的家長該做的。

「或許，合格的家長也該為憊懶的孩子準備冬日的三餐。」𝓐心想。

於是𝓐著手準備起幼龍專用的營養計畫。以他的專業，食譜與食材的取得都十分順利。只是難免地，又得多瓜分一些夜裡營生的時間。

在他察覺到這件事可能造成的結果前，以往某位客人在超市外不遠的小路上堵住他的去路。

「𝓐先生，一陣子沒見了吧？最近忙得都抽不出空？我可是非常想念你。」

𝓐他微微蹙起眉，禮貌回應對方：「最近有事，或許我們可以等到春天……」

「說這種話就太掃興了，既然都遇見了，不如就今晚——」男人說著上前一步，握住𝓐纖細的手腕，震落他手中的購物袋。𝓐本想往後退避開，此刻卻不好移動。

他實在不擅長應對這些。𝓐張口又閉口，有了幾分妥協的打算，盤在他左腳腕上假寐的幼龍卻被食材落地的聲音驚醒，睜開因為冬日渴睡而瞇起的眼睛。

幼龍金黃色豎瞳中閃過銳利的凶光，沒給面前的男人反應過來的餘裕，先是一個頭槌把男人撞開，腳掌往地面蹬去，整頭龍在空中迴旋半圈後，厚實卻靈巧的尾巴順著軀幹甩上男人的門面，一擊撂倒對方。

「嘎——嗚！」

隨即小傢伙就叫囂著踩上男人的臉，按在地上左右摩擦，氣焰十分張揚。

霎時間，𝓐彷彿看見自己纏人又乖巧的家貓在眼前大變兇狠雄獅。

他走上前，把小傢伙從昏厥的男人身上拔起。一落入𝓐手中，幼龍瞬間收力，溫馴地團成一團，縮起爪子，讓𝓐輕而易舉把牠抱在懷裡。

「嘎嗚，謝謝。」𝓐都沒有察覺自己不知何時鬆開眉心，眼裡滿是溫和的笑意。他低頭看了地上的人一眼，猶豫後才對小傢伙說，「我們回去做飯吧。」

「嘎嗚！」想到這陣子吃到的美味，幼龍立刻兩眼放光地蹭𝓐的下巴，把那裡的皮膚磨出不少細碎的紅痕，帶來細密的刺痛。

可𝓐不介意。

隨後，一人一龍繼續踏上回家之路，途中的路燈將他們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長。

公河文轉台 - 7
本台主題1: 人與非人的相遇 + 單人＆非人 NPC（龍）
標註: DZ

附錄／補充
最後把小龍取名叫「嘎嗚」，是取自幼龍語言系統仍不發達的叫聲。雖然這麼說，因為行文時的語感，在文中更多時候都直接叫牠小傢伙。不曉得這團治癒的龍球能不能給𝓐先生的生活帶來一些溫暖，如果能讓他這段相處時光過得更輕鬆就好了，抱持這樣的想法寫了這篇。私設幼龍的成長週期很長，會維持這樣小小一隻的體型數十年。
之後嘎嗚會一直陪伴𝓐先生，或是在某一年告別他回去自己的故鄉，都是未來的可能性，這方面並沒有一定。個人感覺比起家長孩子，他們相處可能更接近忘年的朋友。

嘎嗚與牠的裝飾小窩：
「小傢伙會時不時拿走𝓐幾個硬幣。龍這種喜歡亮晶晶的生物，是不會理解鈔票遠比銅板珍貴的事實，小傢伙把偷走的硬幣堆在𝓐為他鋪好的小窩裡，滿足得像那是全世界最富足的地方。」

嘎嗚在家吃第一頓飯後：
「牠開始懷疑自己之前放著這麼會做飯的大廚不用，每天辛苦大老遠出門打獵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