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轉蛋 029】Mind mirr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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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主的設定名稱全部換成化名(*便於閱讀,含夢向)



這是𝓐遇到的第二十七個𝓑

他在這座城市裡見過很多「𝓑」,有些「𝓑」的長相和𝓑相去甚遠,有些甚至不叫𝓑;而此刻側躺在床沿的這個,長著𝓑的臉,談吐時有𝓑特有的慵懶,名字也正好叫𝓑,是目前遇到的所有人裡最像的一個。

早上𝓐準備更衣出門,二十七號還在賴床,沒有半分待在他人家的不自在,甚至沒有起身送人的意思,擺擺手就讓𝓐自己走了。

走之前,𝓐若有所覺地回頭,二十七號單手托腮,支著滿是睏意的臉,薄被披在光潔的背脊上,沒遮擋住多少春光。可那人閒適自得,和初遇時自我介紹說的那樣,滿身都是獨自旅行特有的輕鬆與率性。

──目前正在久違的單身旅行中,𝓐先生呢?

──真巧,我也是自己一個人旅行。

𝓐還記得自己做出回答前有些出神。他其實已經很習慣自己一個人出差,也習慣處理工作時的各種意外,但當二十七號睨著他,似笑非笑地聽他說著掩飾身分的說詞,𝓐扶了一下鏡框,回以粉飾太平的微笑。

剎那間,他好像真的看到此刻不曉得在宇宙哪個角落的𝓑就躺在那裡,輕易看穿自己隱瞞的一切。

𝓐又笑了笑,和對方約好傍晚一起用晚餐後,他在白晝的明亮光線中,離開旅行時暫居的房間,並不在意自己的床上還躺著只共渡幾夜的陌生人。



半年前,𝓐受到指派,定位至這個中千世界的星球,找尋某位數年前出門旅遊,信號停留在此處便失聯的大千世界住民。一些細節按下不表,𝓐抵達後找個地方落腳,偽裝成來此地的遊客,以旅遊為名四處閒晃。

將事前收集的地圖資料比對實際地景時,𝓐發現,上城「麥達」與下城「米羅」正好圍著中間的噴泉廣場相互映襯,像是有人先建好其中一半,再用一面足夠巨大的鏡子反映出另外半邊。

以幾何對稱做城市規劃並不少見,可通常在建築群完工後,隨著住民入住,往城市注入生機,那些刻意設計的部分便會如同自然景觀風化,不再如初時明顯;然而事實卻是,這座據稱有百年以上歷史的對稱城市,經過時間洗禮後依然沒有半分圓融。

城市本體不對勁,來往的居民也充滿違和感。

𝓐坐在噴泉邊上,環視來往的人群,漫不經心往手中的紙本筆記書寫。此刻翻開的頁面上,早先記錄的內容中有幾個字詞被特別圈出來,例如「鏡子」、「鏡像人」,「鏡子」邊上小小寫了行「核心在哪?」,「鏡像人」下方則有些零散的補充:「住在這裡的人不正常/很多人忘了自己是誰/也不記得原本的長相」,接著一小段關於此的推論後,左側隔著半根指節的區塊上有一個被劃掉的名字——𝓑

暫時停筆,𝓐視線移至那塊被塗抹掉的區塊,筆尖移了過去,來回又補上數筆,直到那塊反覆塗黑的區塊終於看不出寫過什麼。

他並沒有這麼想念那位曾經的鄰居或砲友。𝓐想,充其量不過是,與他人相比,𝓑在他於大千世界的生活多佔了一些比例,而這種比較,也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無數次影響著他。

𝓐很清楚𝓑本人並不在這裡。

所以,無論接下來他還會遇到五十、千百個以上的𝓑,自己也不會在這座城市迷失。對於不斷受到城市影響的𝓐而言,這個明確刻在心裡的認知未嘗不是種便利。甚至,他也不介意在這個地方找一些「𝓑」當作短時間裡的旅伴。

比如二十七號。

那位「完成度」相對高出其他「𝓑」許多的冒牌貨,是𝓐在數週前一場流星雨下遇到的──


「嘀嘀嘀。」

整個城市都陷入熟睡的上半夜,𝓐身上配戴的微型檢測儀冷不防響起,告知接下來的數小時,會有不小數量的流星體被這個星球的大氣層牽引,發生中規模的流星雨。

𝓐先是被警報聲喚醒,緊接著聽見四周民居與樓下傳來此起彼落的驚嘆聲,很快街道便喧鬧得有如白天的集市。

當地居民將流星雨稱為「麥達的眼淚」,與星體環食「米羅的戒指」齊名,𝓐打著哈欠走進仰望的人群裡時,發現有不少人雙手合十,對著天空無聲流淚。𝓐其中一個鄰居是𝓑九號,他也在哭,讓𝓐又多看了對方幾眼。

好一會兒後,人群開始向城市中心移動。夜色是如此深,只靠著隱約的星光引路,人群摩肩接踵前進,仿若一場鬆散的行軍。

當他們這批人抵達噴泉廣場時,廣場上已經聚滿無數的人。廣場昏暗,沒有人點燈,只能勉強看到身邊人的輪廓。

也因此,當那一小撮的光落入𝓐眼中時,他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可他閉眼再睜開,那個噴泉邊上,和記憶中𝓑側面極為相似的人影,頭上確實頂著一圈星環。

或許只是𝓐自己想看到星環,畢竟,就算是真正的𝓑出現在這裡,也不會顯露這類特徵,更不可能出現在這城市一個鏡像人身上。

他上前去,主動開口:

「會介意有個陌生人,在麥達的眼淚下詢問你的名字嗎?」

反應過來前,𝓐已經站在這個「𝓑」面前。他搭話的對象轉過頭來,被星環微微打亮的湖綠色眼眸光采一閃而逝,隨後唇邊微彎。

「有何不可?」那人聳聳肩,「我叫𝓑,你呢?」

𝓐。」他回答,「你一個人嗎?」

「嗯,目前正在久違的單身旅行中──」𝓑說到這裡時,意有所指地瞥了𝓐一眼,又問,「𝓐先生呢?」

𝓐被他看得莫名,微頓了難以察覺的一瞬,才笑著回答:

「真巧,我也是自己一個人旅行。」

兩人簡單聊了幾句,雖然都沒明說,但很快他們便有默契地拋下看流星雨的人群,逆著人流行走,一前一後回到𝓐的房間。

或許是這個「𝓑」與本人的相似度太高,當對方遞出暗示性邀請時,𝓐沒有抗拒。他不打算周旋於記憶畫面與肉眼所見,仔細比對每一個𝓑是哪些細節不到位;他只需要知道,此刻近到能清晰感受熟悉氣息的人,和深埋在他內心深處的,並不是同一個。

𝓐彎起眼,很自然地對面前相似而不同的人說出調情的話,之後他們互相解開彼此身前的鈕扣,說不清是誰先在對方胸膛上推了一把,不久後兩人雙雙倒在床上,把只能支撐單人睡覺使用的床板壓出令人牙酸的悲鳴。

「真差勁的床。」他聽見「𝓑」悶笑著評論。

「堪用就好。」𝓐回答。反正又不在這裡久住,壞了就壞了。

「那,要是……用壞了,嗯……你自己想辦法。」

𝓐湊近他耳邊,輕快道:「要是壞了,我晚上就睡你。」

聞言,「𝓑」發出嗤笑的輕呵。他試圖按捺飽含情慾的呼吸,似是在嫌棄,卻難以忍耐地自唇縫中溢出愉悅的呻吟。

這位「𝓑」在床上顯得格外熱情,躺著也會對𝓐頤指氣使,時不時還嫌棄他的技術,要他多出點力。𝓐忍不住含住對方的耳垂,挑逗似地舔吻,舔得那人尾音不穩。「𝓑」快樂時的反應也和𝓑很像,𝓐一時恍惚,覺得自己是在取悅記憶裡的幻影。他沒有深思,賣力地讓身下人快樂,何嘗不是同時在取悅自己。

臥室窗外,時不時還有光痕劃過短暫的拋物線,床上的兩人一拍即合,沒人分神去看星星,而是纏著彼此到天明。



𝓐在噴泉邊坐到中午,找了間餐館吃過午餐,繞著米羅區走上一圈,才轉身走進路邊一間招牌不起眼小酒館。靠窗的木桌邊,任務目標正在喝酒。

𝓐觀察對方的臉,雖然外貌上仍與他手頭上的資料相去甚遠,但每次見面都要比起第一次見面來得像上數分。

與對方的幾次見面中,那人把握神智短暫清明的時段,斷斷續續向𝓐講述一段神奇的旅遊見聞──關於某個鏡像城市裡,旅人找到自己牽掛的故人,不知不覺間遺忘本來的自己,定居下來,成為城市居民,也成了新的旅人們「故人」的故事。

故事裡的城市沒有鏡子,人們看不見自己的模樣,只看得到自己渴望看到的,久而久之,當然會遺忘自己;再加上城市「鏡像」的特性,許多久居的住民,最後都變成了沒有個性的鏡子。只是,他們映照的不是表象,而是對方內心的想望。這個城市悄聲無息留下許多本該匆匆路過的旅人,將他們緩慢改造成此地的居民。

被城市引誘而迷失的人無法自力走出城市,離開之前,必須找回真正的自己。𝓐很早就透過定位找到任務目標,之所以需要長時間滯留,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需要顧慮任務目標的身體狀況。

或者,要另外想辦法暴力解題。

假如能夠找到潛伏於故事內的關鍵點,知道是什麼在影響旅人的認知,或許可以更直接地將人從迷失的泥沼中救出。

也就是,找到構成這個城市運作的核心。

𝓐寬慰任務目標幾句,分享自己目前的進展和思路,便起身離開。

意外的是,二十七號靠在酒館門邊外牆,一副在等他的模樣。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𝓐問。

對方聳聳肩,沒有回答,自顧自朝街道一頭走去,𝓐也跟了上去。

心中的想望,嗎?

𝓐看著二十七號的背影有些出神。

可是──為什麼會是𝓑

他嘴巴張合,無聲自嘲。

他還以為,自己可能只是陣痛期有點不習慣……像是雛鳥第一次離巢學飛?

可這座城市卻告訴他,哪怕床上有可以替代的伴、工作也能獨立做,𝓑在他心中依然佔有很重的分量。

是因為𝓑當時沒有說再見,毫無預期地離開他的生命?才讓他來不及做心理準備,也沒機會,把這個佔據他在大千世界生活裡泰半部分的人給移轉到偏遠角落。

𝓐不知道。

他往前邁一步,與二十七號並排而行,換了個話題,笑著問:「怎麼,已經決定好晚餐要吃哪裡了?天色還這麼早,怎麼不等我回去接你?」

二十七號笑笑地看著他:「休息也差不多夠了,看不下去某人的工作速度,你就當我閒不下來想幫忙吧。」

「你……」𝓐還想打趣的話立刻吞回肚子裡。他張了張口,好半晌居然找不出適合接續的話。

二十七號也懶得費唇舌解釋,方向明確,一下子就把𝓐帶回兩人在此地初見的噴泉邊。

「你應該有發現這裡是中心。」

𝓐神色複雜地看著面前侃侃而談的人,深吸一口氣,壓抑情緒,儘量平靜地回答:「是,如果這個城市真的有做為基石的鏡子,應該會在城市對稱的中心點。」

對方露出微笑,又問:「那你有想過要在垂直縱軸找那東西嗎?」

𝓐看著對方臉上熟悉的揶揄,忽然意識到,本來就不存在什麼「各方面都最為相似」,而是陰錯陽差居然碰上本人。對方之前顯然十分享受這次旅行意外「當自己替身」的情趣,玩得盡興後,俐落地向自己攤開底牌。

𝓐發現,自己雖說輸得措手不及,幾分茫然中,心裡卻滿是難掩的高興。



穿越蟲洞實在有太多不確定性,當𝓑決定不改變飛梭航線,直接衝進前方忽然出現在雷達上的蟲洞時,他已經準備接受未知的安排。

萬萬沒想到,被扭曲壓縮的不僅僅只是空間距離,也包含第四軸線的時間。

𝓑的飛梭憑空出現在宇宙一角,穿出蟲洞時還帶出不少的冰晶塵埃。飛梭能量所剩不多,𝓑操作它穿越最近星球的大氣層,落地後收起飛梭時,抬頭所見正是跟在飛梭後頭的冰晶塵埃,化作一整夜流星雨的開端。

落地的位置正值深夜,但𝓑沒什麼睡意,信步走進最近的城市,跟著被流星雨吸引出來的人群往前,停步於一個廣場的噴泉邊,正漫不經心的發呆,身側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會介意有個陌生人,在麥達的眼淚下詢問你的名字嗎?」

陌生人。𝓑咀嚼著對方浮誇莫名的語句和有強烈距離感的用詞,不動聲色地以「陌生人」的角色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順利地在「剛認識半小時」內把老情人拐上了床。

宇宙充滿意外,無數個世界裡,居然還有這樣神奇的地方。

有別於𝓑很快就搞清楚狀況,𝓐顯然深信一切都是假象。也不曉得先前被騙了多少次,𝓑聽見他嘀咕「二十七號還真像本人」,之前顯然在試錯的過程吃盡苦頭,壓根沒想過有賓果的可能。

𝓑也不打算戳穿,任由𝓐把自己當成「替身」,這麼有趣的取樂方式他自然不願意錯過,直到最近感應到回去的預兆,才決定明示對方自己的身分。

他以為年輕的星星會被嚇得不輕,卻沒想到,對方怔了數秒,卻只是微笑凝視著他。是茫然無措,又失而復得,可情緒上終究是高興的。比起當初漫長等待後重逢的患得患失,𝓐此時的喜悅顯得純粹許多。

後續怎麼完成任務略過不提,兩人敘舊敘到最後自然又滾上了床。

中間小憩片刻,𝓐側躺著看他,臉上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真摯而清楚。他沒問𝓑這些時間去哪了,也不曾訴說𝓑不在的這些年,他自己是怎麼度過的,只是很輕地問𝓑:「你怎麼會來找我?」

𝓐自然不在乎答案,𝓑此刻陪在他身邊,他已經相當滿足。可同時間,𝓑卻也在思考這趟時空旅行的意義。

說這是一場偶然的蟲洞旅行,億萬分之一的奇蹟,使他們跨越時空相聚?

年輕的星星已經學會永生的灑脫,但或許會喜歡這種奇蹟般的浪漫。

搖了搖頭,𝓑微笑,不再去想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他伸出手,停留在𝓐汗溼的鬢角,把沾黏到臉頰上的髮絲撥開,隨後揉了揉對方的頭頂。

他想起自己看到蟲洞前,一瞬間的閃神。

「或許……只是忽然想著有機會,要回來看一眼留守在家的大狗狗。」

而意念是宇宙裡最不可思議的力量。

他聲音放得很輕,幾乎無聲。而後低頭,抬高𝓐的下巴,給了他一個纏綿至極的深吻,𝓐的手指帶著炙熱的體溫揉進𝓑的髮絲間,按住他的後腦勺,逐步加深這個吻。


公河文轉台 - 6
Tag: 我替我自己 + 本台主題1: 未來的伴侶從時間長河逆流,為了來看你一眼。
標註: DZ

背景設置
Mind Mirror 麥達、米羅,故事中城市的上下城,城市本身的名字就是指「心靈之鏡」。
故事背景在小酒館裡大致講述,城市的核心是一塊巨大的破碎彗星冰晶形成的天然鏡石,整個城市受到冰晶能量場影響呈現「鏡像」特徵,與只進不出的封閉環境。設計裡是居民會隨著鏡化程度而顯現旅人心中分量較重的人的樣子(鏡化程度越高[鏡像人化]>越像旅人心裡的人>旅人也越可能因此接受鏡像人,被留在城市裡,成了新的鏡像人)
把因鏡化遺忘自己的人帶到核心前,會映出自己原先的模樣,從而找回自己。
利用「心靈之鏡」城市的特性可以達成「我替我自己」,讓𝓐很自然地睡了明明是本人的替身(耶)而自己私心想寫未來已經回歸的𝓑,穿越時空來看被拋棄在家時期的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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