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食香 柚輕】黑白配

》AB,一場相親



你有點意外,據說是大齡剩A的相親對象,長得如此優秀,只要配上一套高級保養品,和一顆愛美的心,隨時都能靠臉出道。

這讓你入座的動作有些遲疑,更有些後悔沒能穿上最漂亮的小洋裝,而是頂著前陣子怕熱而剪的俐落短髮,邋遢的套頭帽衣,和綿羊壓紋的鬆垮睡褲。對比對面的相親對象,梳了一頭可以出演賭神的油頭,燙得筆直的成套西裝,你羞愧萬分,糾結著要不要乾脆說自己是雙胞胎弟弟代打,哥哥有要事不克前來,真的很抱歉之類的荒唐藉口。

這念頭很快便以「太爛」被捨棄,你老老實實就坐,和相親對象互換姓名,尷尬寒暄。結束最低限度的交流,你便沉默下來。你甚至不太敢對上他的眼睛,怕自己會忍不住自慚形穢。

你心中懊惱,也忘了要把後悔失望的表情收一收,垂頭喪氣坐在那的模樣,活像是考卷寫完沒檢查,痛失得分,和第一名擦身而過的模樣。

「你……不喜歡這家餐廳嗎?」可能是注意到你的表情,他看著你,小心翼翼開口。成熟的A聲音聽起來低沉、溫柔,適合給美好的Ω們頌詠愛情──就和那些偶像電視劇的情節一樣。你一個渺小的B,在這一刻,感受到嚴重的自卑。

平常的你,從來並不以自己的性別為恥。你摸摸胸口,覺得此刻莫名的情緒,很大原因來自於事前準備不充分,對手的準備又太過充分的原因。

要知道,現代社會不搞階級制度,只要不穿拖鞋,一身整齊,高級餐廳只要沒有客滿,也是很歡迎一般客人上門的,更別提相親這種活動,肯定會有家長提前預約場地。

所以你,身為一個對相親很不上心的平庸人類,壓根沒想過正裝出席的可能性。上一次你穿得體面,還是兩年前表姊的婚禮。

腦裡浮想翩翩,你依舊在聽見問題的時候第一時間抬起頭,朝著對方勾出一個靦腆羞澀的長輩用微笑,搖搖頭,說:「沒有,這家的海鮮很好吃。」

你並不是第一次來這裡用餐,只是第一次在這裡相親。你沒有向對方說明你的窘迫主要來自於準備不足的心虛,那是只要他繼續得體地坐在那,便無可避免的負面情緒。

當然,你並不會因為這樣就吃不下飯。當他明顯鬆了口氣,替自己翻開菜單,重點推薦幾道不錯的海鮮主餐時,你下意識隨著他的指尖,回想那些餐點的味道,嘴裡口水氾濫成災,你必須萬般克制,才不至於對著照片吞口水。

他來之前明顯做過功課,推薦得相當到位,甚至比菜單上的「主廚推薦」圖示都還要用心,你聽他小聲對每個主餐評價比較,跟著附和點頭,心裡分神想著:不知道在店員看來,會不會很像「現場直擊:某某明星帶親戚家小孩上知名連鎖餐廳用餐」。

你在心裡嘆了口氣,很想遷怒幫忙牽線的三叔嬸──是個除了過年過節,一年說不上兩句話的親戚長輩──但也知道要不是自己太討厭和親戚「社交」,也不至於會把今天的相親當作一場讀作「和陌生人一起在高級餐廳用餐(免費)」的特惠活動。

你心裡感嘆,在他招來店員後,快速點完自己要的餐點,開始期待今日開胃前菜和主廚濃湯。

點餐完到等待第一道的空檔本來應該有些難熬,可一個「得體的男人」理應乘風破浪,懂得化解一切的危機。

「你很常來用餐嗎?」他問。

你點點頭,又補充:「不只這家,他們家旗下的餐廳我都喜歡。」

對面的他高興地笑了下,說:「這麼說,剛剛和你說的那些,你都吃過一輪了?」

「差不多吧。」你回答,幾秒後意識到自己回應可能會被解讀成敷衍,亡羊補牢般補了一句:「我來之前還在考慮要吃焗烤龍蝦海陸,還是你推薦的奶油干貝香蒜蟹,但你把螃蟹說得太好吃,我就選這個了。」

和你相親的A愣了愣,忽然對你露出個訝異又歡喜的笑容。

「我真是受寵若驚。」他說。

你在心裡反駁:不不不,怎麼看,受寵若驚的都該是我。如果你去參加選秀節目,所有評審都會為你點燈,讓你享受一把所有人在台下為你加油,就怕你太過優秀的體驗。

「你之前也曾經相親過嗎?」他的溫和親切縱容了你的膽量,你忍不住好奇問道。

他略微苦笑,輕輕頷首,「還滿多次的……」

「怎麼會?」你百思不解,追問:「你明明像支人人想入手的長紅股,是因為覺得你太帥,他們不想在平常做陪襯你的綠葉嗎?」

他好像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觀點。那雙掛在身材高挑、五官立體的A臉上特別有魅力的鋒利雙眼此刻無辜瞪圓,像是裝酷不成反而很萌的小貓仔。

你眨眨眼,過好多秒才見他從驚訝的狀態恢復,臉頰上帶著薄薄的紅暈。

「沒有,之前沒人這麼說過……」

「你之前都和臉盲相親嗎?」你提出質疑。

他失笑,「不是這樣的。這麼說可能有點奇怪,但我知道我在別人眼中可能是好看的。」他說完,頓了頓,「可是,對於一個A或Ω來說,好看的皮囊並不是最重要的。」

──我們這樣的人,很重視彼此身上的氣味,你能理解嗎?他這樣問你。

你遲疑不決,最後還是誠實搖頭。身為一個B,對於這句令B匪夷所思的話,你頂多只能靠一些課外讀物、芭樂劇達到一知半解的程度。

「沒關係,不用想那麼多。你願意坐在我對面和我一起吃飯,我已經很高興了。」他淡淡說道。你安靜看著他,並不難從他的話中聽見前幾次相親的淒慘結果。

然後你又想,他以前相親的對象應該都是Ω。你對這種性別做為選項優先考量的事實有一點點小煩躁,但可以理解。就連身為B的你,在觀覽無數幻想作品時,也很喜歡那種彼此是對方命定之人,淒美浪漫的愛情。

可你到底還是小小遷怒了一波。

「……明明早點把對象換成B,就可以解決你的問題嘛。」你嘀咕。嘀咕完又覺得這話把B性別的人都劃成沒毛病、不太挑,歡迎各界A、Ω退而求其次的備選,你的心情又更差了。

雖然因為病毒重新劃分人類的性別,以至於現今多數人口潛在基因都屬於所謂的「泛性戀」,但也有為數不少有特定性取向的族群,就像如今坐在你面前,說著和你吃飯很開心的相親對象,也不見得真的會對B動心。搞不好人家就和你一樣,只是來和陌生人共進一次晚餐。如果B真的不會被他口中的「氣味」嚇退,A失去的自尊,也可以再找回來。

世上人口那麼多,臉盲者有,說不定日常「鼻塞」不受氣味所苦的Ω也是存在的。

「是這樣。」不被你討人嫌的語氣嚇退,他誠懇點頭。

「抱歉。」即使他的語氣很是包容,沒有半點責怪,你還是選擇道歉,「A比較喜歡Ω也很正常的,這是基因賦予你們的本能。」

你的「有點酸」,並不會阻止你成為一個觀念正確的人。

他反而為你的認真失笑,「我並非Ω不可,否則我不會接受今天這場相親安排。我應該算廣義異性戀吧,不是A就行……就,那個,氣味犯沖。」他說得很不好意思。

普世B如你,多是可上可下,全性別都可以試試的雜食派,看他如此侷促的模樣,你也跟著笑了,但還沒說什麼,值得萬眾矚目的開胃前菜便擺到你面前。

你抓起小叉子,有些放鬆又不無遺憾地想:這樣也好。你怕你一不小心放開聊,就會去問對方費洛蒙是什麼味道,才能讓那些嬌小甜美的Ω哭著 say no。你鋼鐵B的身分讓你對此話題不甚敏感,但如果把題目換成「你身上的體味是什麼味」,即使是你,也能深刻體會:一時好奇,雪崩般的失禮。

用餐過程中,他總抓著空檔和你說上兩句。話題多半集中於餐點,或者其他你喜歡吃的東西。上到主餐前你已有七分飽,他卻多叫了一份可無限加的切片麵包。你這才後知後覺想起曾經大學友人對這家餐廳的評價是:A在這裡吃不飽。

於是你心裡升起待會要分一些主餐給他的同情,卻沒想到兩人主餐上來時,他還刻意切了半隻龍蝦過來──你意識到他在點餐前就發覺你在兩個主餐間猶疑不決,選擇你忍痛放棄的那個。你為他的貼心感動,也羞愧,最後換了兩個干貝進他的餐盤──總共也只有三顆。

「不要跟我客氣,等價交換也要看食量的。」你嚴肅拒絕他再退回一顆干貝,戀人十八相送是浪漫,干貝相送就是拿食物玩了,你想,總有人必須當堅持到底的那個。

被看穿食量的他很無措,差一點就要拿起麵包籃說他還可以再叫麵包了。

你不禁脫口而出:「下次還是約熱炒99吧,白飯無限量供應,你陪我去,感覺可以多點幾道菜。」

本來還要客氣的他瞬間正襟危坐,「欸、好……好啊,我很樂意。」

你微笑用餐,左腳踩右腳腳背。讓你嘴快,到底誰准你不問對方意願直接約下一次的!你暗中懊惱,但偷瞄依然帥氣逼人西裝筆挺的相親對象,安慰自己:沒事,對方看起來好像很開心。

你這也是頭一次相親,最初的尷尬隨著點菜環節稀釋,哪怕還有這麼一點拘緊,說話卻沒做重重考量,常是想到什麼說什麼。

好在身經百戰的相親對象也不介意。

吃完飯後,等甜點上來,你和對方認識的時數也滿一小時,在你心裡,他已經脫離陌生人的小框框,被你擺入「認識的人」。你還想,他的條件那麼優質,如果繼續相處下去,你顯然是不虧的,要往戀人、甚至未來伴侶發展,好像也還可以,你想你不會輕易拒絕。

你甚至想為他留長頭髮──你平時比起外表更在意天氣冷暖,但若真要考慮造型,你留長還是比短髮要好看一點的。

想三叔嬸就是在上個月奶奶大壽的家族聚會時看到你頂著頭俐落短髮,以為你以失戀為由斬青絲,半點不信耿直B為太陽折髮的說詞,硬是要幫你牽線相親。若非這頭夏天最夯的酷炫髮型,現在你也不會坐在這。

可惜斷髮一時爽,留髮路漫長……下次去熱炒的造型就得好好斟酌考慮了。

你一面思考下一次約會一面把桌前的甜點往嘴裡塞,塞著塞著卻發現眼角餘光多了一盤。

「我的也給你。」

「好哦。」

你並沒有拒絕他的獻殷勤。有些A天生不愛吃甜點,你很樂意為這樣的朋友兩肋插刀。

而且對方還知道要點不同的口味,真是貼心。

你對他友善一笑,心想這個優質股哪裡都太好了,為了個費洛蒙如此委曲求全,真是讓人想抱在懷裡愛護。

當然這種想法你並不會透露給你的相親對象。先不提你不曉得他身上是否有攜帶某些大A易惱羞的自尊至上基因;首先,你這種想法本身就建立於「B才是三種性別中最強的」的大B主張。

所以說,這種時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雖長但還算愉快的相親晚餐到此也告一段落。

這個開始得令你窘迫無助的相親,結束時卻是你一眼他一笑氣氛感人。

你主動拿出手機和他交換通訊手段,很酷地想:你從來說話算話,立刻來安排下一次一起吃熱炒,你要把所有你愛的菜全推薦給他,希望下一次用餐他能吃飽並吃得物超所值。

你首先就創了個只有兩個人的群組,名叫熱炒99約起來。看到他加入後,馬上貼了個釣大魚的貼圖,以示大口吃海鮮的決心。

你抬頭看他時,他還在對著自己的螢幕輕笑,餐廳外頭燈光昏暗,螢幕的亮光打在他臉上,有點涼,卻被他那從一而終的溫和笑意柔和。

你忽然就想,這個人真好啊。

感謝排在前頭的Ω光長鼻子不長眼。

你家離這並不遠,走些路正好消食,因此你忍痛拒絕了他想開車送你的提議。

他稍微有些失落,但還是點頭,說了晚安,要你回家小心,到家時和他說聲。

身為一個B,你很少被家人以外的人這樣叮嚀,一時有些新奇,但你認真保證,會在到家時咚他一下。

目送他往停車場的方向走,你心中充盈者難掩的滿足,你心想,不然下一次讓他送吧……然後又想起那家熱炒也在附近。

……不然第三次選一間比較遠的餐廳好了。對了,你期待很久的遊戲改編電影要上映了,不然下次找他去百貨公司看電影好了。

你手揹在身後,哼著最近網上流行的情歌,腳步輕快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黑白配,灶跤(廚房)菜頭粿

你平時總聞不到他身上的氣味。

只有極少時候他熱烈情動,才會隱約嗅到一種熟悉的鹹香,像是海水,鹹鹹酸酸的。也像他說的油蔥,稍微有點刺鼻,卻可以給食物添香。最後還有種海鮮特有的鮮甜,密密麻麻包覆過來,喜歡海鮮的你難以抗拒。你的鼻子──或真正的費洛蒙接收器──好像在藉此告訴你,他有多喜歡你,熱情地、渴望地,想要把你揉入他身體一般愛著的。

你身上沒有類似的氣味能夠回饋,只能更加熱情、渴望地,給予他大量的親吻。你是如此喜歡他,你並不吝惜告訴他。身體不夠誠實直白,你本人誠實直白就好。

但偶爾你也愛打趣問他:假使你也有那樣可以訴說愛意的費洛蒙,會是什麼味道。

既然台灣人百分之七十都是食物味的費洛蒙,你應該也是吧。

所以你問他:「你覺得我像哪一道料理?」

他想了一會,揉揉你的臉蛋,小聲地說:「焗烤大明蝦。口味層次豐富,入口時會有濃厚的奶香,Q彈多汁,咬下去時滿口明蝦的鮮甜,還有大蝦特有的蝦味,肉嫩又白,搭配醬汁讓人都想吮指回味,吃完滿口的香……」

你忍俊不住,明知戀人在調情,你卻只想破壞氣氛,笑個不停,只能抱住戀人的腰,把頭埋進他的肩窩,雙肩不停聳動。

「你討厭,聽得都餓了啦!」

他完成美食鑑賞朗誦,側首親親你的耳殼,嘴角微揚,半點都沒有被你打擊到的樣子。

「好……」他嗓音帶笑,「晚點再帶你出門吃熱炒99,我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臉發燙,壓低聲音說:「做份油蔥蝦米菜頭粿?」

你之前就和他說過,如果那份油蔥腥味是他自卑的理由,那你就是專屬這份油蔥的菜頭粿。沒有特殊費洛蒙的你,擔當只有若有似無米香的菜頭粿還是很合適的,搭配起來就是台灣道地味道,只會讓人食指大動。

你嘴邊彎著笑,手指隔著薄薄的襯衫,上下撫摸他背脊上的凹陷處。他低聲輕吟,放在你臉上的手掌顫抖而高熱,平時聞不出來的鹹香味隱隱約約,纏繞著他的脖頸、手腕,從肌膚蒸騰出來,讓你確切感受到他。那感覺很奇妙,讓你覺得即使是甫出生便「絕地抗敏」的遲鈍B,在這一剎那,也彷彿與你愛的他一樣,毫無隔閡,做為同一物種,有著共同的語言,你能確實理解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你欣然迎上,悄悄踮起腳尖,弭平你們之間由於不同性別而稍有落差的身高,紮實地吻上他的唇。

你已經從他的費洛蒙中得知,你向他求歡的時候,他歡欣而雀躍地接受了。

「快點,」你含著他的下唇瓣說,「我們家附近那家熱炒只開到十點,你覺得我們還有多久時間?」






配偶欄上

拿到熱騰騰的全新身分證後,你愛不釋手地摸著曾經空白,如今填上愛人名字的配偶欄位。

你的名字,也同樣在他新出爐的身分證背面上。

越看越滿意,你捧著身分證,像捧著一張能讓你一夜致富的樂透彩券。

你想起登記時他特別把你的名字擺在兩人名字靠前的那個,心裡甜滋滋,嘴上卻不免要問:「你不介意嗎?」

「當然不。」他肯定應答。

即使有些A會堅持要把自己的名字寫在戶口名簿的前位,以維持一家之主的尊嚴;可說到底,家庭關係要如何定義,還不是得看內部解決。畢竟三種性別的人類都能生,能規定人家愛讓誰生、不讓誰生嗎?好像上床還得刷身分證確定體位一樣。

「你喜歡把名字擺前面,那就把你的名字放那。」你被他攬入懷,聽他在你耳邊如詩般複誦自己的想法,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像是在說什麼極其不為足道的小事。

「就像如果你坐車喜歡坐副駕駛座,不管公車或雲霄飛車都喜歡坐第一排和最後一排,又或者,你喜歡所有靠窗的座位,或者任何你看上眼的位置。我都可以陪你呀,讓你選擇就是了,你是我的伴侶呀。」

「你怎麼這麼好。」你捉著髮尾去搔搔他的手臂,臉上是藏不住的幸福笑意。

「因為想和你一樣好。」他也笑,緊緊握住你空著的那隻手。

從今天開始,你們便是彼此人生中不離不棄的另一半。


這篇的起源來自昨天夢裡一個小片段。鄰居老哥和我弟作為兩邊隊長在挑隊員時,選用黑白配這個遊戲。然後我在夢裡徹底忘了「黑白配」後面要接什麼,夢裡的鄰居妹妹不停給我打暗示,從一開始的亂碼到最後居然得出一個很合理的「灶跤菜頭粿」,整個覺得非常棒,晚上我爸媽在打情罵俏(?)的時候,我不知道接到什麼啟示,忽然覺得這個很適合寫ABO,又由「黑白配」開啟相親主題哈哈。但其實最先寫好是中間調情那個片段,這兩個人也是屬於無的放閃讓人眼瞎的一對。
寫的時候因為最近很想寫第二人稱,於是全程第二人稱沒有給主角們取名字,一直到發文前寫後記(就是現在)才開始取(欸)
雖然取了也沒有要用的意思(欸欸)

姑且放在這裡:鄒柚謙(海鮮油蔥A) X 盛輕(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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