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與小夥伴】啞巴鏡-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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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家

即使能說善道如林夕月，也沒辦法說清楚看到鏡子裡失望的自己時，到底是怎樣的心情。

有點像，好不容易上了夢寐以求大學的備選前列，最後放榜時名單卻沒有自己；也有點像，眼前就是山頂，跨出去時卻一腳踩空，忽然在半夜一身冷汗醒來。

或許是她的表情太過沮喪，一旁的兩位哥哥姊姊都顯得很緊張，混亂之中林朝陽連「其實一般情況下靈體也拍不出來的」這種積極認同她幻想朋友存在的發言都出現了，說完還求助地朝花旭虹投去求救的一眼。

花旭虹連忙點頭如搗蒜，跟著附和：「沒錯，只有天時地利人和才有機會拍到靈異照片，其他網路上流傳的都是假的，妳現在什麼都拍不到也正常！」

被兩人使勁摸頭的林夕月被講得一愣一愣的，最後小小「喔」了一聲，收起手機，收起自己的小情緒，再次看向鏡面，卻是怔住了。只見鏡仙一臉平常，甚至沒有對於他自己「不上相」的情況表露任何看法。

林夕月頓了頓，才小聲地問：「鏡仙啊鏡仙，其他人看不到你是正常的嗎？」

鏡仙好像也不忍看她那副小狗模樣，很快便紆尊降貴地點點頭。

「那拍不到你也是正常的囉。」是。

明明知道這一切在旁人看來萬般愚蠢，林夕月卻覺得自己的心情慢慢轉好了。

說的也是！這種非比尋常的事件，只有自己看得到更顯得得天獨厚吧！真是不知道自己剛才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失望。她也不管這樣自言自語在旁人看起來會有多詭異，嘴角上揚，得寸進尺追問：「所以我真的不是麻瓜囉？」

鏡仙彷彿是第一次聽見「麻瓜」這個詞，他微微側首，詢問地看了林夕月一眼，林夕月會意解釋：「就是沒有魔法……呃，沒有靈感力的人？」

聽完解釋，鏡仙一臉瞭然，然後很果斷地搖頭。

──靈感？妳當然沒有。

如果現實世界可以插入背景特效，林夕月的背後應該放上一片傾盆大雨，附打雷閃電。雖然心裡很悲痛，但礙於自己還被哥哥與其友人圍觀，林夕月也只能把那句「有你這樣順毛順一半的嗎？我不想要這麼誠實的魔鏡！再多安慰我一點！」吞進肚子裡。

可惜她的表情顯然把鏡仙給她的回答展露無疑，圍觀全程的老哥林朝陽很是同情，忍不住問：「妹啊，我們逛完了，現在要解散回家，妳要跟我回去嗎？」

林夕月又瞥了眼鏡仙臉上「我只是說實話」的字幕，總算抬頭看哥哥，「好吧……」

她跟在哥哥後面，先在公車站把花旭虹送上車，又到對向站牌，坐回程公車去餐廳牽機車。林朝陽原本不想繼續刺激妹妹，可機車發動後，他扭過頭，看見自家妹妹捧著鏡子木然坐上後座的模樣，他還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妳這樣好像小時候在養寵物機。」

眼裡只有自家養的雞。

林夕月聞聲抬頭又低頭，正好看到鏡仙聽到哥哥的話之後嘴角微微抽動，很想發作又要忍耐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想起不久前的對話，有感而發：「哥，鏡仙他不知道哈利波特，但是知道寵物機呢。」說不定是個古早人。

林朝陽眨了眨眼，「是喔，他可能被封印在鏡子裡三四十年了吧。」

林夕月看著鏡仙那張正值青年的花容月貌，心算了一下：「哇……那就是凍齡老爺爺了。」

聽見她的感想，鏡仙臉上又掛上「停止思維發散」的警告。

林朝陽則是很困惑：「妹，妳到底在鏡子裡看到什麼妖魔鬼怪？」

「一個天怒人怨的帥哥。」

「吼，男狐狸精。」林朝陽撇嘴。

「哥，鏡仙鄙視你。」

林朝陽聳肩催動油門，「是說，等下回到家，妳記得進房間再繼續『鏡聊』欸，不然妳媽可能會想帶妳去醫院掛精神科。」

「知道啦。」

林夕月闔上化妝鏡，把鏡子收進口袋，以免路上不小心手滑飛出去。對於老哥的吐槽，她哼哼，「可惜老媽沒眼福，鏡仙比她最近追的韓劇男主還帥。」

「再怎麼帥，妳媽眼底的帥哥也是一月一拋啊。」

「……好像真的比衣服換季還快。」

對喔，自家媽媽男神多如雲，認真集結成冊，可以做成每日換圖日曆的花心女人。林夕月給老哥的評論點讚，自己的男神自己愛護，還是別讓鏡仙也加入林媽媽美男風雲錄吧。

林夕月隔著口袋摸摸鏡子，腦中又浮現鏡仙豐富的表情。

她想，不知道鏡仙聽到她們兄妹的對話作何感想？

恐怕又是嘴角抽筋，微微不爽吧。

※

再一次打開化妝鏡已經是吃完晚餐回房之後了。

林夕月在床上盤腿坐下，把鏡子捧在胸前，渾身包裹在一種小心翼翼的神聖氛圍中，再次開啟了手中神奇的化妝鏡。

結果就看到鏡裡的男神單手支著下巴，整個人沉浸在一股沉思的氛圍中。

林夕月先是仔細品味了那隻覆蓋整張臉的手指纖細好看，感覺很適合彈琴或者書寫，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原來鏡仙並不是只能「露面」的。

這麼說吧，林夕月在跳蚤市集買回來的這面化妝鏡，比一般女孩子手掌的大小要大上一些，扣除銅邊，鏡面的直徑就有八公分，鏡仙則像坐在距離鏡面半公尺左右的位置，露出來的部分只有肩膀以上的範圍，可以想像一下，大概就是二吋照片的標準格式加寬（因為鏡面是正圓形），而現在鏡仙以手覆臉，若非「不上相」，拍起來後截成方形，大小倒很適合做成通訊軟體的貼圖。

林夕月又多看了沉思的男神幾眼，鏡仙才像注意到她，略為不自在地收回手，回到原先挺胸坐直的正經模樣。

「鏡仙，原來你不是被固定在鏡子裡呀。」林夕月說。

當然不是。鏡仙斂起臉上的窘迫，輕輕搖頭。

「那玩什麼海龜湯，我們不能玩比手畫腳嗎？」

鏡仙又搖頭。

「這是把你困在裡面的鏡子的規則？」林夕月歪歪頭，「和人溝通只能藉由是非題？」

鏡仙點頭。林夕月喔了一聲，連忙保證：「好的，沒問題，我會努力在鏡仙表情解讀這門科目鑽研，目標是拿滿分的。」

鏡仙又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大有種「妳隨便說說，我隨便聽聽」的氛圍。

不過林夕月有種感覺，比起稍早第一次對話的時候，鏡仙明顯放鬆了不少。有點類似，把林夕月納入相對熟悉人群的感覺。

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如果林夕月如此幸運成為被銅鏡選中的人，成為鏡仙睜開眼後第一個見到的對象，某種層面來說，她也是鏡仙與鏡子外世界唯一聯繫的橋梁。

這個念頭讓林夕月很高興。不過她決定不說出來，以免鏡仙又把她當傻瓜。

她對上鏡仙的眼睛，準備開始鏡仙微表情通識課的進修課程，就發現鏡仙的視線游移，像是在觀察林夕月的周遭環境。最後對著她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但被限制只能做為海龜湯答題主的他，並沒有辦法傳達任何具體的訊息。

林夕月只好開始通靈。

好在她從小就樂於嘗試任何與靈界溝通的方法，在這當頭好像能派得上用場。她一語不發，盯著鏡仙的臉，就像在觀察一張掛在霍格華茲古堡內牆上的照片。

照片裡有著一雙丹鳳眼的青年由於被她盯得不自在，微微逸開視線。林夕月盯著那雙垂下的眼睛，不由得恍神了一瞬，鏡仙的眼睛虹膜顏色偏深，比製作家具的紅木再深一些。虹膜邊緣銳利，純黑的瞳心反射著鏡子那頭不知名處打來的亮光。

發覺自己恍神，她連忙坐正，連捧著鏡子的手都挺得筆直。腦子飛快轉動，就怕被鏡仙轉過來時發現自己在盯著人發呆。

苦惱來去，又過了數分鐘。

鏡仙可能有點不耐煩，這會兒他臉上的表情倒是讓林夕月輕易讀懂了：「說好的要認真修微表情課呢？」

「男神大大，我錯了。」

太沒有方向了，林夕月愁眉苦臉承認自己通靈失敗。

鏡仙看著她，微微嘆了口氣。

眼神又左右掃了一下，最後目光停在林夕月的身後。

林夕月下意識也轉頭過去，映入眼簾的，是貼在床側牆上的海報。

「鏡仙你，看得到我房間擺設？」

雖然看向自己、與看向自己身後的牆只有些微的差距，可在卯足了勁觀察的林夕月眼裡，又成了明顯的偏差。林夕月的疑問得到肯定的回答。

她於是捧著化妝鏡大轉一百八十度，仰頭對上床邊張貼多年，被房間內日光燈照得有些許褪色的單人海報。

「這是我追的一個直播主。欸鏡仙你知道直播主是什麼嗎？」

得到勉強算肯定的回覆，林夕月又說：「我家老哥是個嚮導，從小就能看到鬼，我從懂事以來，就一直很羨慕他。

「明明血緣那麼近，就差個幾組基因排列，可我什麼都沒有……小的時候偶爾也會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尤其也沒什麼喜歡的興趣和特長，感覺就很普通。」

或許是一個人待在房間的關係，雖然知道鏡子那頭有人在聽自己說話，可身旁沒有人的感覺，讓平常不敢讓家人聽到的內心話，也能很坦然地說出來。

她不是什麼厲害的人，自己也心知肚明。

可還是會嚮往自己能夠與眾不同，想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這是高二的時候，班上同學推薦給我的。年紀只比我們大一點點，是在 youtube 上傳影片紅的，雖然和我一樣是普通人，可是既會跑酷、又會跳拉拉隊，像我們當時看的影片，是她受邀參加需要譯整天跑大地的運動益智型綜藝，全場 carry 隊友，猜謎障礙短跑那關還靠跑酷技巧抄車敵隊的哨兵，超級帥！我也好想變得像她一樣厲害！」

海報上是個一頭栗子色短髮，身穿全套亮橘子色運動服，左手插腰，右手拿著水槍指鏡頭的十八九歲少女全身照，右下角流線般的簽名字樣依稀可看出「尹晶珀」三個字。

就如林夕月所說，少女當期表現太亮眼，之後她的經紀公司和節目組簽約，除了之後幾期變成固定嘉賓，還在半年後年末慶祝新年特別活動中，與其中一位唱作主持人搭檔合寫了首以節目為主題的流行歌，並在隔年初順勢辦了場小型簽唱會。當年簽唱會門票釋出數量相當少，林夕月是千磨萬拜託，才讓老哥找了他把工程師友人，強勢搶到門票。

現在想來，林夕月依舊覺得牆上這張簽名的海報得來不易。也格外珍惜。

畢竟偶像後來好像要幫家裡的忙，別說是節目了，連直播都很少做，現在幾乎是一個月勉強才有一期節目的頻率。林夕月手上的海報，也是那位偶像屈指可數實體收藏的其中一項。也由於只有這麼一張，長期貼在牆上曬日光燈，整體顏色都褪去不少，數年過去的現在，看上去猶有些年代感。

林夕月越是如數家珍，心中越是滿滿的感動。

滿眼盛滿「一想到偶像就驕傲」的晶亮星光，正要分享，偏偏低下頭去，鏡子裡迎接她的卻是滿臉不屑的鏡仙，臉上就差沒用三百字級標楷體打上「呵呵」兩個字。

「太不給我面子了。」林夕月不滿哼聲，「像你這種住在鏡子裡的神仙，沒辦法理解我們平凡人類的追求。」

是哦。鏡子裡的神仙依舊眼神嘲諷。

林夕月垮下肩膀。

「算了，畢竟鏡仙你是高齡老神仙下凡出遊。」

鏡仙臉一抽。

又聽林夕月說：「你見眾生皆智障，眾生見你要仰視。」說著還把鏡子舉高高。

鏡仙忍不住頭疼地伸手捏了捏鼻樑。

「不說我偶像了，是兩個世界的話題。」林夕月馬上就示弱了，「剛剛忘記問，鏡仙你不是說有事找我幫忙嗎？這個幫忙是有期限的嗎？」

鏡仙聽見某個詞時微妙地遲疑一下，但對於林夕月最後的問題，很快給予點頭回應。

林夕月這才靈機一動，後知後覺地讀懂剛才卡關很久的難題。

「你剛剛該不會是想問我怎麼就這麼回家了？難道一定要今天完成？」

幸好鏡仙雖有些恨鐵不成鋼，但還是點頭再搖頭。

「嗯──看你這一言難盡的樣子，所以是期限很短，只是不是今天？」

這次是點頭。

「有沒有三天？」沉默了一下，林夕月問。她覺得自己是即將被趕上烤網，猶不死心想要緩刑的鴨子。

有。

「一個月？」

太多了。

倒抽一口氣，既打半折又砍零頭後，最終她得到了正確的期限。

「七天？就一個禮拜啊。看來是要翹課了。」

少為妳的翹課找理由。鏡仙對她的感慨無語至極。

但他到底是認同了林夕月必須全力以自己為優先的必要性。

「這樣好浪漫喔。」林夕月感嘆。可鏡仙不以為然。

她先是漫無目的提問，緩慢地從鏡仙略顯疲乏的回答中歸納了明天的行程，中途洗漱回來，又聊了一會天，時間也指向晚上十一點。

子時。

古代計時中一日的開始。

很奇妙地想起這無關緊要的常識，林夕月看著鏡子裡，問答來往到後來已經顯得意興闌珊的鏡仙，一向夜貓子忽然有些心疼忍著睏意與自己交談的男神，決定還是早點讓人休息，卻又想到一件早該在更早之前就想起的事。

「鏡仙啊，我是不是還沒和你自我介紹？我姓林，雙木林，因為哥哥叫朝陽，早晨太陽的那個朝陽，所以我的名字是夕月，傍晚的月亮。」

鏡仙大概是真的想睡了，眨了眨長長的眼睫，慢了半拍才點頭。

林夕月覺得他在說：「我知道妳的名字。」

這種感覺很奇妙，讓林夕月幾乎是立刻就追問：「但我不知道你的。」

鏡仙一獃，微微側首斜睨她。

──妳想讓只能玩海龜湯的我自我介紹？

「這有什麼問題。」林夕月點子很多，「你看，我可以把注音符號分成幾區，比如說這樣問你，姓氏有沒有ㄅ到ㄒ其中一個，或者是ㄓ到ㄙ，然後再問你有沒有ㄧㄨㄩ，最後是ㄚ到ㄥ，你看可不可行？」

鏡仙明顯地愣了愣。

林夕月覺得這表情異常可愛，唉，果然是老神仙，這點溝通上的小事才難不倒活在大社交年代的年輕人呢。

她興致勃勃地要開始表演，就看鏡仙看著她，搖頭兩次，點頭兩次。

ㄅ到ㄙ都沒有，ㄧㄨㄩ有一個，ㄚ到ㄥ也一個。

林夕月便開始細問。

「有ㄧ？」點頭。

……嗯？林夕月並沒有想到自己可以立刻猜中，頓了頓，開始想ㄧ開頭發音的姓氏。

欸，等等。

雖說ㄧ和ㄚ到ㄥ的組合有很多，但如果要說姓氏，其實常見的也就那幾個：葉、姚、言、嚴、楊、應，還有──尹。

林夕月腦中自己拼音組合了一圈，腦中想起方才鏡仙對於自家偶像的奇怪反應，她望向鏡面，倒抽一口氣，「該不會……」

鏡仙顯然很滿意她這麼快就會意過來，好整以暇地等著她的後文，嘴角甚至噙著點看戲的笑意。

……如果鏡仙真的姓尹。

林夕月火速看向牆上海報，語氣顫抖地問：「你……認識我偶像？」

鏡仙老神在在地點頭。

「同一家的？」又點頭。

林夕月覺得這個世界太小，小到連炫耀偶像風險都這麼高。

「那我要暫停問名字，先問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來。

林夕月張了張嘴，才重新看向鏡子，小小聲問：「我偶像她是普通人嗎？」

鏡仙瞅著她，表情不鹹不淡，既不點頭肯定，卻也不做否認。

林夕月腦中一片空茫，天啊，她的偶像，是薛丁格的普通人。想起剛剛在鏡仙面前大談自己愛上偶像的主因，她有些喪氣地垂頭，咕噥：「對不起，我看得不是很懂這個表情。」

她只是稍微有這麼一點點傷心。

可是啊，就算是這樣……

「我已經喜歡她很久很久了……所以沒辦法因為發現她不普通，就突然討厭她。」林夕月說。

雖然鏡仙也在今天成為她的男神，做為領著她進入超凡世界的存在，哪怕僅只相處這麼這麼短的時間，鏡仙在她心中的地位，也是以坐火箭的速度在成長，一下子就成長到非同凡響的地位。所以林夕月覺得，她是可以無條件相信鏡子裡的這個人的。

不只是因為這是她期盼已久的超日常，也是因為鏡仙給她的感覺，正直無比、是非分明，就像是兩人一直在進行的遊戲一樣。

──但是呀，哪怕是如此。

已經喜歡很久的情感，並不會因為被「絕對的正確事實」壓過，就毀於一旦。喜歡這種事情，是日積月累，是一旦付出，就很難收回。

「其實，鏡仙你不管說什麼，我都還是會喜歡她。」林夕月小小聲地說，「不管她是未來人、宇宙人，還是超能力者，她都還是我的偶像。」

鏡仙看著她，似笑非笑。

他們仍在持續進行單方面的聊天，鏡仙被限制的海龜湯式答題系統讓他注定無法回應林夕月自言自語似的感想，可林夕月從那眼神中讀出一種好像要笑她傻，卻仍有著三四分懷抱好意的鼓勵。

可林夕月依然惋惜對方居然聽不懂團長的捏他。

最後，在說晚安之前，林夕月終於靠著注音排除大法，得到了鏡仙的名字。

──尹江河。

真的很像天上神仙的名字。特別仙氣飄飄、古味盎然，一點都不像會在尋常場合裡遇到的人的名字。林夕月躺進被窩裡時，忍不住這麼想。然後她又想，自家偶像尹晶珀說不定也是天上神仙。他們一整家人就是專門下凡迷倒眾生的。

這個念頭讓她有點想笑。但她又怕自己悶在被窩裡偷笑的聲音會吵到鏡子裡休息的男神，摀著嘴巴微微左右滾動一下，好不容易又回復心平氣和。

明天就要和男神在台北街頭大地活動闖關了。林夕月握拳。

不平凡的明天即將展開，接下來她也是要成為主角的人！

又在床上來回滾動數分鐘，林夕月終於合上眼，帶著上揚的嘴角入睡。

我終於成功完成了五千字單口相聲。
夕月，妳真的很棒，很能講
下一集轉戰其他人的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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