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界戰線 札雷】他與他未曾參與的30年-07

》HE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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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甦醒(よみがえる)

這好像是萊布拉近年來久違的派對。

會說好像,是因為札布自己沒參與到所謂的「近年」,所有資訊全都來自雷歐的口述。而那位口述者此刻正帶著「女兒」在派對上四處打招呼。為了慶祝札布回歸、以及雷歐與札布關係的恢復,萊布拉的大家長克勞斯以最快的速度準備了這次的派對,地點則辦在組織副手史帝芬的私人宅邸。

沒辦法,即便有著無比熱誠,要在繁忙倉促的黑路撒冷區短時間內找到這麼大型的宴會地點到底也不容易。足夠容納萊布拉成員人數、風評又不差的場所早都預定到半年後,到哪都碰得一鼻子灰。

見不得老友沮喪的樣子,事情也難得,史帝芬便提議將自家作為活動場地。

「真不敢相信……」

聽到那個公私分明的鐵血副官居然主動提議使用自己的私領域,札布差點沒嚇掉下巴,還是雷歐失笑把它推回去。他悄悄湊到札布耳邊補充:「這不是第一次了,在史帝芬先生發現你反應這麼大之前,最好快點裝乖──如果你不希望下禮拜外派任務突然變多的話。」

根據雷歐的說法,雖然三十年前也有史帝芬漠不關心這些活動的準備,全看克勞斯或雷歐一頭熱在忙的時期,後來關係打好後,借用史帝芬家辦活動的事一年至少都會有一次。有時候是幾個主要成員聖誕夜小聚,也有像這次人數眾多的大型派對。

「真的嗎?」札布吶吶問。見雷歐點頭,他又說:「那個人,雖然會和我們說笑打鬧,但基本上不會信任老闆以外的人……就算是自己人也一樣。」

聽見札布的話,雷歐一愣,微微皺起眉苦笑,「是這樣沒錯,不過啊,」他笑著拍拍札布肩膀,「黑路撒冷區什麼都會發生呀。就算史帝芬先生年紀大轉性,多加幾個能信任的名單,也不至於天崩地裂啦。」

「我看你才要小心不被刁難麻煩的任務。」

他才剛說完雷歐就舉起大拇指,「別擔心,再怎麼樣也沒有比需要重新面對三十年前札布先生錯字一籮筐的報告書來得讓人疲累。」

「你是找人吵架的冠軍嗎?」

札布瞪大眼睛。雷歐似乎注意到他的表情,馬上雙手合十,露出抱歉的表情道歉。

「……這麼說好像在欺負小朋友呢,總覺得不太好意思。」

「一點反省的意思都沒有!」

想起稍早前和雷歐的吵嘴,札布臉頰上浮起青筋,不滿睨向幾公尺外,正摸著那頭蓬鬆的陰毛,笑著帶巴蕾莉與萊布拉成員們打招呼的雷歐。

這傢伙,自從說開後對自己說話就越來越不客氣了。明明嚴格說起來,札布還算是他的前輩不是嗎?對前輩這樣講話是對的嗎?

不過札布只能在心裡埋怨,完全無法發作。即使「實際上」雷歐比自己小了五歲,現在站在札布面前的,依舊是個大了他整整二十五歲的男人。

他們之間差了整整三十年的光陰。

「雷歐君,好久不見。」

雷歐笑著與傑德握手,「好久不見,上次是札布先生房子燒掉那天吧。」

……這日期也太具體了一點。札布小聲嘀咕,不自覺皺起臉。不過前些日子雷歐發高燒那天──同時也是札布真正理解所有事情真相那一天,他確實有從史帝芬口中聽說雷歐那天都在事務所幫忙。

「能邀請我來真的很高興,不過連我也參加好嗎?」巴蕾莉小心翼翼地問。

她身穿秀氣而不失成熟的粉綠色晚禮服,簡單上了妝,挽著雷歐的手腕,看上去十分上相;要是她再自信一些,想必會吸引不少目光。雷歐笑著拍拍她手臂,還沒來得及開口,K‧K已經熱情攬上巴蕾莉肩頭,「有什麼關係,這是對小巴蕾莉最重要的父親們的派對不是嗎?妳當然也要參加!」

「巴蕾莉已經長很大了呢。」克勞斯笑著接口。

「沒錯,都已經比爸爸大了。」巴蕾莉摸摸頭,害羞地笑了。但她才剛說完,雷歐就搖搖食指,認真糾正她:

「不對喔,巴蕾莉。妳從最開始就比札布先生還大,因為那個人只有五歲而已。」

「……喂雷歐你說什麼!」

札布臉上浮現青筋。雖然站在一定的距離外,雷歐等人的對話依然一字不漏傳進他耳裡。只是雷歐的挖苦太過自然,就像呼吸一樣,讓他老是很難及時做出反應。

──你這傢伙,之前是這種性格嗎?

──應該說,是原本的性格吧。既然札布先生已經知道事實,我就沒有必要再強迫自己表現出年長者的包容力了不是嗎?反正我原本就是你的後輩。

──這、這樣啊……

──雖然是這樣說,不過我以前還滿常被大家說是太過縱容你呢。照顧前輩很拿手之類的,我自己是不知道啦,嘿嘿。

對於雷歐說的以前,札布當然一點印象也沒有。但也沒有必要去回想那麼久以前的事情,畢竟打從四十九歲的雷歐納魯德‧渥奇把札布‧雷夫洛撿回自己家的那天起,他就已經充分、甚至超額表現出他是如何縱容他的前輩,提供無微不至的照顧,甚至讓札布自然而然重新習慣了有他的生活。

雖然不記得,但他想,他知道雷歐在過去到底有多擅長照顧自己。

即使,要去承認這件事仍舊讓他十分彆扭。

「在發什麼呆,快點過來啦,爸爸。讓可愛的女兒自己打招呼這樣不成體統吧?」

巴蕾莉鼓著腮幫子走過來,伸手抱住札布的手腕,往她走來的方向拉。被這麼一拉回神,札布搔搔頭,很快隱藏自己的不自在,噘著嘴反問:「不是有雷歐在嗎?」

就雷歐的說法,巴蕾莉似乎從他們初認識時就是個成熟的小大人。雖然嚴格來說,眼前的她比札布長了約莫六歲,但札布不知為何能從她的神情輕易想像出,那個曾在相本裡看到的十歲大少女神情高昂地向札布與雷歐說教時,成熟卻不脫稚氣的模樣。

「雷歐是雷歐,爸爸是爸爸吧?」聽到札布的問句,她再次鼓起嘴,不滿地這麼回應。

──並不是能夠相互取代的存在啊。

被她這樣說,札布就真的沒有任何反駁的話了。他一窒,好半晌說不出話,只能移開視線,任由巴蕾莉把他拉上前。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他的表情,身旁的雷歐向他微笑,輕輕在他的腰後拍兩下,就若無其事回頭與其他成員攀談。札布困擾地搔搔頭,終究還是沒多說什麼。

不知是否應該慶幸,兩人的關係並沒有因為雷歐的坦白而有明顯改變。

在過去,雷歐納魯德‧渥奇是他曾經成天一起廝混摸魚的好夥伴,出入總是成雙成對,任務中理所當然被組成搭檔;休息時間也會一起吃飯、遊戲。根據雷歐的說法,這個被札布百般疼愛的後輩,偶爾甚至還兼任午飯的錢包、前往情婦家的交通工具,以及調解心情的心理諮商室。

若是以前,札布絕對無法想像自己會這麼「依賴」一個人,甚至不自覺間把所有時間都投注在對方身上,或許就連過去的札布‧雷夫洛也未曾發覺這件事,是如今成為旁觀者以後,他才真正瞭解這些不斷如溫水滲透進體內的溼意所代表的意義。

隨著理解湧上的是好奇心。

「我真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會這麼感謝報告書……」札布不禁感慨,「但字實在有夠醜!」

「怪誰呢。」風涼的女嗓從頭頂傳來,札布才暗叫不好,頭頂突然驟增的重量差點沒讓他頸椎扭到。他勉強撐住,沒一頭撞進萊布拉貴重的歷史文件堆裡。

「如果真要看,直接看雷歐的比較實際。你這只是在浪費時間。」

囉嗦。札布咕噥,但他沒有繼續回嘴,視線落回手中的文件。

由於兩人都是萊布拉成員,在外很多時候都會有意識地減少留下關於自身的紀錄。雷歐手邊雖然有些和妹妹往來的信件,也有拍了大量像是街景、異界人朋友等他在這座城市生活痕跡的相機,身為相機主人的他卻沒留下什麼紀念。札布曾經看他分享這些年記錄巴蕾莉成長過程的照片,裡頭卻甚少出現他自己。頂多是偶爾會有比「耶」的手會一起入鏡的程度。

想要知道更多雷歐的情報,除了聽他自己說,札布轉念一想,想起以前多次在奔波勞累後的夜裡,讓自己百般嫌棄的報告書。

既然雷歐是他的後輩、兩人又多半一起行動,組織在每次事件後強制讓成員們繳交的報告書便成了相當貴重的紀錄。為了防止資料外流,雖然也有不少資料存放於只有吉爾貝特與少數組織成員有權限查看的超級電腦中,萊布拉更多的資料是以紙本方式收集存放,定期也會進行整理,就連札布在人手嚴重不足時也曾經參與幾次。在史帝芬與幾位手下簡易分類後,他們會把不重要的文件廢棄;有保存價值的事件則收在書庫裡,供成員們在之後發生類似事件時可以調出來查閱。

就像珍說的,考慮到易讀性,札布從書庫中搬出來的報告書也包含雷歐、甚至師弟傑德的。或者說,當初按照時間與事件建檔時,就將參與成員的報告書全收在一塊。而且札布自己的報告書上還常常可以看到雷歐幫忙補足與修改的字跡。就跟雷歐在幾天前的晚會中不經意提出的埋怨,札布的字簡直是虐待每個後來需要查閱報告書的人的視力。

但這有什麼辦法?札布本來就是戰鬥要員,不擅長寫字也是理所當然的──雖然這麼抗議的話,雷歐可能會吐槽說全萊布拉的戰鬥要員只有你一個是文盲也說不定。

「大家午安──嚇,小札布居然在用功?」

K‧K一推開門,臉上的笑臉馬上轉為驚嚇。她甚至馬上瞪了正在辦公室後面忙的史帝芬一眼,大步走到札布身邊,搭著他的肩重重坐下。

「──你老實說,是不是傷疤臉趁小雷歐不在趁機虐待你?」

在K‧K坐下來的同時,移動到沙發把手上的珍馬上舉起大拇指,「啊,感覺像是趁著溺愛小孩的鄰居媽媽出門的時候,進門把欠教訓的死小鬼給揍一頓?」

K‧K一聽馬上皺著臉從位置上蹦起來,札布只好趕忙一把抓住她衣角,同時瞪向珍。

「喂喂在那邊搧風點火什麼,妳這樣亂講大姊可是會衝去找斯塔費茲先生算帳耶。不、不是啦,是我自己在看以前和雷歐一起出任務的報告書而已,不關番頭的事!」

珍連忙跟著點頭如搗蒜,難得地與札布論調一致。

K‧K嘁了聲,重新在沙發上坐下。

「所以,看出什麼心得了沒有?」

「嘛……」札布摸頭打哈哈。說不出口自己最大的心得就是自己的字寫得有夠醜。K‧K不知是不是看出他的尷尬,並沒有追問,僅只隨手從桌上抽起一份文件。看了一會,她發出「啊啊」的感嘆。

「真懷念,這是小米修菈來這裡找哥哥的那次嘛。」

聽著陌生又熟悉的人名從K‧K口中吐出,札布愣了愣,很快便想起──米修菈‧渥奇,雷歐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其中之一,他最愛的妹妹。當初為了奪回妹妹被神明取走的視力,得到被稱為「神之義眼」的雷歐孤身一人來到黑路撒冷區,進而被札布帶進萊布拉,那就是一切的開端。

不管是對他還是雷歐,都是非常重要的轉捩點。

「米修菈……她曾經來過這裡嗎?」札布吶吶問。

對於現在的札布而言,雖然因為雷歐時常在嘴上提起,讓他可以不費太大勁想起只在相機裡見過的米修菈有多麼亭亭玉立(這形容當然是來自愛妹心切的雷歐納魯德);但就組織大姊頭的說法,札布很有可能曾經見過那位渥奇家的妹妹。

K‧K點頭,「是唷,那次鬧得可誇張了。誰都沒想到她的未婚夫被另一個義眼所有者給控制,如果不是小克勞機警注意到小雷歐的求救訊息,又或者小雷歐勇敢堅持到最後一刻,說不定就……總之,最後順利解決,兄妹兩人都沒事,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札布跟著拿起同事件中其他份報告書。或許是事件比較大,包含顯然有參與事件的K‧K、克勞斯,甚至是史帝芬都寫了相關報告書。透過眾人的報告,雷歐納魯德‧渥奇事先報告妹妹要來的事,得到史帝芬允許,依照往常由札布進行主要護衛,與妹妹約在下榻的飯店。但或許出於好奇心,當天兄妹見面時所有成員都在場。之後,確認兄妹倆人順利見面,一一離開現場──包含札布。

為什麼?自己不是那傢伙的護衛嗎?札布困惑。

他的疑惑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他就在自己的報告書上看到「護衛放棄」四字,原因沒有細寫。

不知是否為巧合,同一日不久過後,血界眷屬出現,所有主力成員──包含負責讀取眷屬諱名的雷歐都前往現場。結束後再次各自解散,克勞斯的報告中寫到雷歐不告而別,因而注意到異狀,察覺到雷歐最後留下的求救訊息,要求全員用最快速度找到GPS失聯的雷歐。最後,在克勞斯的決定一擊下,另一副神之義眼隨著自稱伽米莫茲博士的持有者一起被瓦解粉碎。在那之後,全身多處切傷、挫傷,甚至斷了一節小指的雷歐被送入幻界醫院進行緊急手術,並在日後無事康復。

差不多看到一個段落,手中多份文件被人一口氣抽走。

回過頭去,珍的臉不知怎麼搞的整個皺成一團。她瞪著札布,萬分嫌棄地嘖嘴。

「想這麼多的猴子真是噁心,你媽知道你在這邊擅自沮喪一定會很傷心,與其這樣瞎想,還不如回家找媽媽哭一場。」說著她把文件輕巧丟回桌上,馬上掏出電話撥號。

「……等等妳是在打給誰?」札布心中一陣不妙。

「叫你媽媽來接你。」

「才不用咧!再說現在也還沒到下班時間吧!」

「你都閒到在看課外讀物了,留校察看當然也沒有任何幫助。」

札布伸長手想搶珍手裡的手機,對方卻馬上跳離他能夠反抗的距離外。情急之下札布反射性掏出口袋裡的打火機,然而他還沒真正動手,傑德已經先一步上前阻止珍。珍似乎很意外,札布更是完全沒想到向來走放任主義的自家師弟居然會在這種場合幫忙,他保持發招前的姿勢僵在原地,嘴巴張得老大,差點合不起來。傑德並沒有多做解釋,隨後就走到另一頭的沙發坐下,他在桌上的文件中翻找會,簡單挑了數份遞給札布。

「雖然人品堪慮,作為護衛的表現還是相當讓人認同,否則也不會一直讓你擔任雷歐君的護衛。又不是機器,很難做到盡善盡美,偶有失誤實屬正常──真正重要的是,人現在活得好好的,而這有絕大部分都是因為你。我是這麼認為的,雷歐君肯定也會這麼想。」

如同他所說的,傑德挑選出來的都是雷歐納魯德當年的報告書。除了這裡的文件,事實上札布還從雷歐口中聽過更多:從異界章魚的觸手下逃脫、因為墮落王打發時間的事件頭上被安裝神祕的食人生物培養皿從天空掉下來等等,雷歐說到最後還會打趣地調侃:

──札布先生當年最喜歡說的一句就是要我自己想辦法閃避攻擊,但身體的反射動作卻和嘴上說的不一樣,所以每次戰鬥結束我沒什麼事,札布先生卻狼狽得不行。這時候總得注意絕對不能笑,不然任務結束後身上唯一的傷每次都是被自己人揍出來的。害羞也該有個限度,我可是普通人耶!

加上近期發生的事件裡,雷歐納魯德用最實際的例子證明他在萊布拉工作的這些日子,倒楣的程度多麼不容小覷,讓札布就算沒親眼見識,也願意相信當年的自己在工作中為了保全對方小命有多盡心盡力。他甚至覺得,自己當時能在天空中一眼望見那頭對自己萬分重要的陰毛,說不定是另一個已經不存在的札布‧雷夫洛在這世上留下的執念。在此之前都累積這麼多成功的經驗了;明明自己在場卻救不到雷歐納魯德‧渥奇,想必會讓他很不甘心吧。

在傑德幫忙把報告書一一歸位後,本日難得迎來一整日和平(雖然這並不代表今天就沒人死去),札布被上司告知可以按表定時間回家。他推開以空間術式連接事務所與外頭的門,出現在眼前的是今日已進出數回的小巷子。這裡是本日離雷歐家最近的一個入口,從家裡出門徒步只要十數分鐘,真的是夠近了。札布忍不住想到雷歐說過他在失去身上唯一能夠倚靠來躲避危險的義眼後,作為史帝芬的部下,不定時還是得穿越充滿未知數的街道來事務所幫忙的事。

他想這大概也是史帝芬上年紀後悄悄變得圓融的其中一部分。而實際受惠的雷歐很有可能早就發現上司的貼心,雖然雙方都從來沒有說破這件事。

被霧氣籠罩的黑路撒冷區天黑得比較早,巷子裡頭暗得更是特別快。札布花了一會時間適應巷子裡的亮度,接著便停下腳步。在他視線前方不遠處,熟悉的嬌小身影靠在巷子裡被漆著大片塗鴉的磚牆上,看起來已經等了好一會。

那個混帳犬婆婆……札布惡聲惡氣地嘀咕,才快步上前。

在這裡等他的無疑是不久前珍說要打電話的對象。見札布走近,那人抬起頭,微微彎起那雙特徵性的瞇瞇眼,露出和藹的笑臉。

「也難得,一起在外面吃完晚餐再回去吧?」

雷歐納魯德用格外輕快的語氣這麼說。


晚餐過後,夜晚已經一口氣將街道侵占。包圍在墨色的簾幕中,街燈一盞接著一盞亮起,與櫥窗中溫暖的燈光在路上鋪撒出一塊塊昏黃。「第一次」遇到雷歐的那時候也是這樣。

那時他拎著一袋超市的塑膠袋,半彎腰站在失去住所的札布面前,替他點亮指路的明燈。

比三十年前那次更快地改變了他的人生。

也用最快的速度彌補他未曾參與的日子。

世界好像一口氣褪色了。除了雷歐的聲音以外都像是遠處傳來的噪音,曖昧而不明。包裹著都市的薄霧朦朧地將兩人與世界切割開來,僅僅方圓一公尺的時間還在流動,以外的世界全面靜止,像是毫無關聯的陌生畫面。當他們走進下一張底片演繹的情節,前一幕便停止運轉,徒留不具意義的殘影。

「夜晚總是那樣子的。」

雷歐說著握住他的手腕,拉著他在原地停下。大概是察覺札布的分神,他仰首望著札布的臉上帶著點擔心,試圖安撫他。他手掌微微施力,後來又鬆開,像是希望他鎮定,又不打算將他留在這裡。

「所以,沒關係。只要最後醒過來就好。」

「……你在說什麼啊?」

雷歐微微一笑。

「札布先生,沒有你我就不會在這裡。」

札布覺得自己隱約懂得這句話的意思,但又不是完全理解。或許他已經從珍那裡聽說稍早前發生什麼事,即便晚餐的過程中自己完全沒有提及任何隻字片語。身為萊布拉的一員,雷歐納魯德‧渥奇的生命一直都是由他自己負責,就跟札布常常在任務中大聲嚷嚷的那樣。

自己並沒有說錯,雷歐也沒有會錯意過。

只是,身為非戰鬥員的他有自己該進行的戰鬥,為了完成他的使命,需要有札布或其他萊布拉的成員從旁進行護衛的工作。但札布、或者其他人也有他們自己的使命,能夠一次次保護雷歐使其活下是種幸運,卻不是絕對。哪怕雷歐有天因為自己的使命而丟失性命,都不是任何人的錯。

所以自己或許只是想要,儘可能把那種幸運延續到最大值。

即便受傷在所難免,也想盡全力讓這個人能夠在自己身邊,繼續活著。

雷歐放鬆的手掌重新牽起札布,上年紀而帶有皺褶的手指與札布交握,厚實的掌心貼合札布長年因使用血法而粗糙的手心。稍微施力,握緊、放鬆,又重新握緊。

「所以,沒關係。」他又說了一次。

「並不討厭晚上,只是希望能早點迎來早晨。」

──然後那個時候如果能笑著道早安,那就好了呢。

「就是說啊。」札布扯起笑,率先邁開步伐。

而世界的映像於此,又往前推進一格。


從一月底同時在寫三十年07-08還有空洞後續,結果寫了一萬多字但沒半篇可以發(哀)
終於把 07 過度章寫完ㄌ!!!
沒意外的話下集就是完結篇了。有說過寫之前就已經規劃好的 HE 篇解法比較強硬,在這邊還是奉勸大家,有必要的話把 TE 篇當成結局就好!!!不要勉強自己喔!

這篇故事到時候會出 2.02 版,封面已經找爹爹畫,但因為截稿線是暑假,他老人家前幾天跟我說,他要等到那時候再畫(…)
好……好ㄅ。
實體書照慣例會有一篇番外,大概是 33Z * 28L 的日常放閃不自知(※對他們當年沒交往)的故事。但還沒決定內容要放些什麼,總之我把本篇的 HE 篇寫完應該會先去填別的東西(比如說寫到一半的空洞後續),然後要開始醞釀今年的大長篇ㄌ。希望能找到一個比較好的敘事方式,不至於辜負這個故事(お、重い)

留言

  1. 等到花兒都謝了然後等到花兒就開了(中文真好用

    好喜歡「沒有你我就不會在這裡」這句話喔喔喔,前輩真的,一直以來雖然嚷嚷著沒完,卻還是很好的保護了後輩呢,B2B前輩全身溼答答還掛幾隻咬人於,雷歐卻毫髮無損;聽到電話另頭說某人房間炸了就表情匹變,嘖嘖,別嘴硬惹。
    看到那句護衛放棄他一定很納悶,要是讓他知道原因肯定會想找洞鑽吧(...)

    雷歐身兼各種角色,雷夫洛氏依賴渥奇君病末期無可救藥病入膏肓,同事後輩錢包保母媽媽,珍說要打給媽媽,札布居然沒反駁不是媽媽...XD五歲兒也確實會窩在媽媽懷裡哭(喂

    挺在意敘述的像是把失蹤的札布跟現在的札布當成兩個人,已經不在的、留下的執念,還有札布對過去的自己格外生份等等,總覺得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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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好久沒救留言了XDDD
      對啊論前輩那句「自己責任」的自己其實是他自己的可能性(繞口令),幸好雷歐還算是乖不然前輩口是心非ㄅㄧㄚˋ康的速度會更快XDD
      說到對於前輩的護衛放棄,同人間有許多各式各樣的說法,其中還有一種是看著和妹妹互動的哥哥覺得不自在得想逃,這種說法也很好吃!雖然我家的前輩就是普通地覺得修羅場十萬火急不早點去會出事

      不只是後面打電話,從大姊走進來珍就一口一個雷媽媽XDDD,札布可能這陣子已經聽習慣ㄌㄅ,從06之後就完全不掩飾的萊布拉眾人欺負(ㄊㄧㄠˊ ㄎㄢˇ)小學生戲碼(…)

      雷歐會把兩個札布當不同人,其實只是他體恤札布的說話方式,畢竟如果以記憶作為一個人存在的依據,現在的札布並沒有那些記憶,三十三歲的札布‧雷夫洛對他來說是自己,同時也是完全陌生的人生,分開講札布也比較輕鬆這樣(萊布拉好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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