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徹 加加白】見慣れるストレンジャー
》好久沒寫節日賀文了,大家七夕快樂(σ゚∀゚)σ..:*☆
》本來沒打算寫這麽多字的・゜・(PД`q。)・゜・
》已經放棄虐的微鬱 10 題組
加加知是在星期天的下午遇見那個男人的。他穿著老爺爺才會穿的土色登山服,蹲在公園廣場邊上餵鴿子。起初他還以為是住在附近的老爺爺,走近一看才發現對方非常年輕。特別的是那人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眼角染著抹艷紅,右耳還掛了串中式的流蘇。意外的是,這樣有些女氣的扮相在那個人身上並沒有什麼違和感。
「您好。」加加知朝對方點頭,「這裡的鴿子是不能餵食的。」他指著廣場邊上的告示牌,男人也抬起頭,順著他指示的方向看過去。距離有些遠,但還是能看到下面畫著用手餵食鴿子的圖示,上頭打了個大大的紅色叉叉。
男人愣了一下,才摸摸頭笑了。
「唉呀(アイヤ)──」男人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感嘆,「不好意思(ブーハオイス)……啊啊,對不起。」
加加知愣了一下,連忙搖頭說沒關係。
男人好像是中國的旅客,事實上,剛才男人一開始脫口而出的也是中文,只是很快他便注意到加加知聽不懂,轉而換成本地的語言。名字叫做白澤(はくたく),不知道是自學還是有在這裡生活過一段時間,日文說得很流利。
「你是附近的學生嗎?大學?」白澤問他。
「是的,目前就讀大三。」
「呵呵。學生真好啊,感覺很快樂呢。」
將鴿子飼料收起後,白澤又與加加知攀談幾句,最後朝他擺擺手,另一手插進褲子口袋裡,用種輕飄飄的步伐離開原地。加加知下意識多追著對方的背影看了一會,結果沒多久就發現那穿著土氣的男人居然搭訕起路邊的女性。
加加知皺起眉頭。
心裡升起一股嫌惡的感覺,毫無來由的。
加加知住在東京的市郊,比起市區相對安靜一些的地方。為了方便每日通勤,加加知租的是地鐵附近五分鐘的老公寓。畢竟是高齡的老建築,掛在外頭的樓梯爬滿鏽痕,踩上去會發出「吱吱」的怪聲,每踩一步踏板,都能深刻感受到搖搖欲墜的不確定感。加加知的房間在二樓,約莫四疊半,外側的牆有開窗,差不多雙手展開、半個人高。從窗戶望出去是車站與架高的鐵軌,越過鐵軌能看到大片的田地,視線極處隱約有深灰色的小山丘躺在那裡。
假日加加知喜歡到處旅行,增廣見聞。他一大早就會出門,帶著一本筆記本,坐上三四個小時的地鐵,到更鄉下的地方去。
有時是陪老爺爺、老奶奶種田;有的時候會到深山裡研究生態;要是目的地是海港,也會跟著漁人一起出海捕魚,披著夜色,在凌晨漁燈橘紅的光芒籠罩下,等待補起大魚所有船員為之振奮的那一刻。
從以前加加知對火就特別有好感,特別是夜裡海上靜謐燃燒起來的火光。順著海風,熊熊燃燒著,在安寧的黑色簾幕下,有如指路的明燈永不止息。一直注視著火時加加知常會覺得懷念,全身被溫暖的熱流給包裹,感覺就像在夢裡一樣。
告別白澤後他回到家裡,整理隔天需要繳交的報告,以及委員會的一些文件。加加知在學校算是個名人,撇開長相端正帶來的仰慕人群,之所以廣為人知,是因為他嚴謹的做事態度,以及負責任、謙虛有禮的人物特質。
他在傍晚處理完所有雜務,站在窗邊盯著車站,觀察每一班列車入站。快六點的時候他低頭,注意到家前的小路上,白澤抓著手機晃了過去,似乎和某人聊得很開心的樣子。
加加知將頭探出窗戶,沉默了好半晌,等到白澤的背影快晃出他視線之外時,他將雙手舉至嘴巴前面,揚高聲音喊出對方的名字。
白澤停下腳步,愣愣抬頭看了過來。見著是加加知,瞇眼笑笑,和話筒對面說了什麼,接著就把電話掛掉,回頭走過來。
「嘿──」白澤咧嘴一笑,頭抬得高高的,側臉映著夕陽橘紅的餘暉,「你住這兒啊?從上面可以看到不錯的風景嗎?」
「啊啊。」加加知應聲,「就像您說的那樣,能讓心情平靜下來,很舒服的景色。」
「喔?」白澤將手機收起,雙手塞進口袋裡。他東張西望一番,抬頭望向夕陽的方向,呆呆望了一會,才又回神過來說,「嘿,你一個人嗎?」
說著白澤從懷中掏出幾張彩色的紙條,「晚上和人約好了一起去參加活動呢。你要不也一起來啊?」
七月七日,俗稱七夕,一年一度牛郎與織女相見的日子。加加知很少過節,總是一個人行動,說起來前幾天好像有同學問過要不要一起去……不過加加知早排定今天要完成學校的行政文件,最後只好婉拒;卻沒想到最後還是讓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帶來參加活動。加加知到達指定的空地時,白澤已經和幾個女孩子聊開了。他兩隻胳膊都掛著一個女孩子,坐在地上對著祈願的紙條寫寫畫畫。
這會白澤已經換上比較正常的衣服了,普通的T恤加牛仔褲,整個人看上去年輕不少。聽說他這次會來這地方,就是被認識的女性友人邀請來參加活動。
加加知環視四周。明明是個小地方,這會兒空地卻人滿為患。在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加加知看到了自己的同學,他朝著同樣注意到自己的烏頭和蓬揮揮手,隨後走到白澤身邊。
「晚上好。」
「晚上好,」白澤回應著露出笑容。他和女孩子耳語兩句,起身迎上來,在加加知手裡放了兩張橘色的紙條,又指著空地中央插著的高大笹竹,「看到那竹子了沒,你把願望寫好,掛到那上面去,誠心祈禱的話……誰知道呢,說不定真的會實現喔。」
加加知歪了歪頭,「您這麼說,又是誰來實現願望呢?」
白澤聞言一愣,攤手,「這個嘛……」
他低低應了聲,見加加知抓著紙條乾在原地,又從褲子口袋掏出黑筆遞給他。「總之寫寫看嘛,搞不好某個路過的神明有空,剛好看到你的願望覺得有趣就動手幫忙……之類的?」
不著邊際。加加知暗暗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人明明看起來很聰明,卻總給他靠不住的感覺。白澤的個性就是這樣──明明是個陌生人,為什麼自己卻有這種定見呢?
「真是不可思議啊。」
是的,加加知也是這麼覺得。不過方才發出感嘆的並不是自己。
白澤正抬頭往上望。即使稍微受到光害,這個廣場還是看得到星星,「你看,」他的食指直直往天上筆劃,加加知也跟著抬頭望,順著白澤指示的角度,可以輕易找到夏季大三角。
「織女星(Vega)、牛郎星(Altair)、天津四(Deneb),看,就在那裡。」
白澤的食指劃過夜空,依序念出他眼裡看到的星星。一個無形的三角形在空中被畫了出來,漸漸地,因為太專注看,就變得只能看到那三顆星星了。白澤似乎注意到這情況,又往旁邊介紹了北斗七星。說著還懷念地笑笑,小聲說:「這讓我想起很久以前的惡作劇……」
「小時候的事嗎?」
「其實當時也有一定年紀了,不過還不夠成熟啊。」
「您做了什麼呢?」
「和人吵架了。」
白澤哈哈笑著,「那時候吵得可兇了,而且一直沒有和好,到最後都是。」笑過頭了,連眼角都泌出些眼淚。他連忙用手指揩去,拍拍加加知的肩膀,湊過去看他依然空白一片的紙條,有些掃興地咕噥,「什麼啊,還沒寫啊。」
不都是跟您聊天嗎。加加知嘁了聲,「沒想好要寫什麼。」
事實上,加加知的確也沒打算許願。有什麼願望,身而為人,就該自行實現。如果是加加知都完成不了的事,依賴自己以外的某個存在去實踐,又有什麼意義嗎?
「要不要我給你什麼建議啊?」
白澤自然不理解他心裡所想,很快就湊到他邊上,興致高昂地毛遂自薦。
正想說不必了,白澤已經自顧自說起來,「比如說交到女朋友,財源滾滾,身體健康,世界和平呀……」
您就給一張紙,要神明做什麼啊。
加加知抿抿唇,倒是沒對白澤越說越離譜的願望多做吐槽。他朝白澤伸出手心,「我的事就別管了,您只需要顧好自己就行。」您寫好的紙呢,掛上去吧。
白澤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隨後從褲子口袋掏出黃綠色的色紙,放在加加知手心。
這是什麼,符咒麼。鮮麗的色紙最下方被白澤畫了兩隻奇怪的生物,上面則寫著兩排歪歪斜斜的漢文字。
見加加知瞅得認真,白澤忍俊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喜歡的人,願望能夠實現(好きな人の願いが叶いますように)。』上頭是這麼寫的。」
白澤指著中文字,手指滑過的同時,嘴裡溫柔地吐出願望的內容。
加加知頓了一下,才說:「真意外,您看上去是很輕浮的人。」
「……過分。」白澤努努嘴。他從加加知手裡抽回自己的紙條,小碎步往廣場中央走,加加知也抓著自己的紙條跟在後頭。
白澤路上又和幾個女孩子打過招呼,笑著擺擺手,或親暱地擁抱頰吻。但白澤始終保護著手裡的紙條,一直到它被掛到笹竹最高最顯眼的地方。
「您好像很喜歡形式上的東西。」
「怎麼說?」白澤饒富興趣地問。
「比如說,要讓喜歡的人開心,與其許願讓她願望成真,不如別做會讓她生氣的事如何?」
「你還真是一針見血耶。」白澤失笑。
他將雙手揹在背後,慢悠悠地晃往場外。一步躍上廣場邊的台子,踮著腳踩上去。
加加知抬頭看他,既然難得參加活動,總不會就為了許一個小小的願望,掛到樹上去吧?白澤則像是猜到他要說什麼似地彎著嘴角,微微俯低身子,「既然是約你來,那就差把你的願望也掛上去了。」
加加知的回答是將色紙收起。白澤別過頭小小聲地嘖舌,用力將手插進褲子口袋,大步往外走。
加加知依然慢慢跟在後頭。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有需要一直跟著白澤,但就此丟下這個人離開的念頭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
白澤走在前頭的背影被路燈打出明顯的暗影,突顯他身子板的纖細。他一直盯著那背影看,看久了,倒覺得有些熟悉。
「請問,我們之前見過嗎?」
他忍不住問,白澤卻像沒有聽到一樣悶著頭繼續走。
他們後來沿著鐵軌邊上的小道走了很長一段路。白澤始終安靜不語,直到過了車站,離活動的廣場已經幾公里路,路上沒什麼行人,他總算緩下腳步。回過頭,耳邊的流蘇輕輕晃了一下,眼角嫣紅柔柔染著。
「──」
白澤說了一句漢語。加加知沒聽懂,只能沉默以對。
隨後白澤掏出一盒線香花火,打開盒子抽出一枝。
「這地方不能施放煙火。」加加知連忙伸手阻止,白澤卻只是好笑地抬起頭看他,眉眼彎得和藹,「你還真是一板一眼耶。」
「人不自律,豈能律人。正是能面對自己,才有辦法面對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如果在這裡就心虛的話,就沒辦法坦蕩活在世上。」
「說得很好呢。」白澤一面笑著說,一邊從盒子裡抽出了煙火。「別看我這樣,你說的道理我能夠理解,但事情也沒這麼困難,做與不做,其實在於理由。理由之類的勉強還是有的,總之你先接過這個。」他將點燃的線香花火小心翼翼遞給加加知,自己也點燃一枝。
兩人背靠著鐵軌外的圍欄坐下。路燈從鐵軌另一側篩過圍欄照過來,在兩人面前形成兩塊半圓形的陰影。小小的煙火就在那兩片影子裡燃燒著,閃爍著燦爛的光花。
「很漂亮對吧?」煙火燒至尾聲時,白澤不禁喟嘆。
加加知抿著唇,側過臉瞥了白澤一眼,想了想,才回應:「是的。」
在黑暗中細小卻持續燃燒著的火苗。很微弱,幾乎看不到,卻很溫暖。是讓人感到熟悉的存在。那一定是因為,在加加知體內某個地方活著的那撮火苗,每每望見相似的光火,就會有共鳴般的感動。
而白澤現在,正在點燃加加知體內的火苗。
為什麼呢?
「您到底是什麼人?」加加知垂眸輕聲問道。
白澤移開了視線,用輕浮的語氣輕快回應:
「嘛……就是個難得想過一下七夕的無聊男人吧。」
他們在日子來到七月八日時告別。白澤抓著煙火的盒子揮揮手,將加加知送至公寓前,也不多加寒暄,掉頭要走。
見白澤要走,加加知忍不住脫口:「您說是特意來參加活動的,約您的人呢?都不去會合這樣可以嗎?」
白澤頓了頓,發出了一聲沉吟。
「……不知道啊。」他眼神茫然,安靜好半晌才垂下頭這麼說。說著手指繞起右耳的流蘇,幾次想說什麼,最後只是垂著眼睫,輕嘆口氣,落寞地作罷。
他擺擺手,「不說了不說了,這都大半夜了。你也早點睡吧。」
「半途而廢不是個好習慣。」加加知最後只能這麼說。
白澤轉身,隨便擺擺手作為回應,朝著路的那頭離開。加加知站在原地看著那背影一會,間隔的路燈偶爾會照亮白澤的背影,漸漸遠去,就像在深夜裡搖曳著的火苗,終究會熄滅,回歸沉寂。
之後他掏出口袋裡塞皺的橘色色紙,若有所感地抬起頭。
夏季大三角這會看上去更加明亮了。
沒有讓加加知和認識只有一天的白澤吵嘴,非常安定的一篇七夕賀文。
其實是篇「兩人在這之後就沒有再見面了」的一方轉生パロ。
白澤是特意來找加加知過七夕的這樣,不過最後他什麼都沒說_(:3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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