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里高】過敏症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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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t 01 - Ikari Shinji

這是一間空白的房間。

由於是醫護使用，要給病人一種明朗空曠的感覺吧，全部都選擇以無色系作為擺設的基準，只有在分隔病床的簾子使用了淺海一樣的青綠色。

某一面的牆壁上掛了一塊深色的匾額，黑色的底上面提著「安心上路」的字樣，用金色的行楷寫著，在整個輕飄飄的氛圍裡有著安定整個空間的使命，相當顯眼。但事實上，當一塊匾額出現在作為保健室使用的房間裡頭，那力道實在太重，結果反而給這個穩定的空間帶來幾分不協調的違和感。

就好像是不會影響人類平日作息，又偏偏會帶來影響的過敏症似的。類似這間保健室對師生們存在的意義……或者再精密一點來說，類似這間保健室的管理權力人，護理老師後藤晉平的意義。

啊，這點是非得解釋不可的。

首先，要先了解這間保健室所屬的學校，是個聚集非常多優秀學生的地方：日里中學，分為初中部與高中部。雖然也有相當普通的學生，在學校裡卻明顯是少數。此外，也還有許多既非優秀，也非平凡分子的人存在著，指述那種用尋常眼光來看行徑弔詭，那些有怪癖的傢伙。

稍微懂這點後，大部分人會急著去詢問，護理老師是屬於那一類的人。

毫無疑問學校會官腔地對外做出表示：晉平老師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平凡分子。甚至很遺憾的，連相處那麼久的人們第一時間都無法用好相處的普通人外的句子來描述他。

過敏症，是啊是啊，就說這和過敏症很像了。過敏的人和一般人的差別不過就是季節轉換或某些特定場合而已。晉平老師也是同樣的情況。

「要說什麼特別，晉平老師也只不過就是護理稍微強了一點而已。」

校方對外都是這樣婉轉表示的。

「哈啾！」接著這聲噴嚏，少年從對面的青年手裡收到一大包衛生紙。

「……後藤老師，最近天氣變化很大呢。」擤著鼻涕的真嗣坐在護理老師的對面，有點閒聊似的說著。他中規中矩地坐著，盯著老師看的表情有點困惑。

「嗯，對啊。」老師說。

偏頭，「老師您這是……」在用單手打Game啊……

沒有分神繼續手上的動作，晉平老師顯然不是很在意的笑了笑，對自己在上班時間從事休閒娛樂的事一點羞愧也沒有的樣子。

這個人一定是學生時期就這樣了，不管玩樂還是護理。真嗣心想。

眼前的護理老師比起其他學校的來說，實在是有點過度年輕，今年才剛滿二十歲。但不知道是不是他手腳的確比較迅速，再加上不輸老醫生的專業與經驗，大學尚未畢業就讓學校給延攬，偶爾如果在保健室找不到護理老師的話，就是他回大學修課去了。不過，雖然話是這麼說，大三的後藤老師似乎課頗閒的，很少是找不到人的狀況。

「是說，真嗣君是哪裡不舒服呢，除了季節間的過敏症？」破關後他放下手裡的遊戲機，向真嗣詢問身體狀況。後者這才注意到對方剛才不僅是用單手，而且使用的還不是慣用手。

「啊，就只有這樣而已……」有些害羞地捏著手裡那包衛生紙，真嗣顯然對自己明明只是小毛病就跑來保健室的行為感到有些抱歉。

「沒關係沒關係，」哈哈兩聲後摸摸對方的頭，後藤露出親切笑容：「那麼，最近少吃會引起過敏的食物，飲食也儘量清淡一點──啊啊，我記得真嗣君是自己做便當吧，然後注意保暖，隨身攜帶衛生紙，最後……有什麼其他問題就再來找我吧。」

真嗣點了點頭，「嗯。」

「阿平──」突然，隨著這聲叫喚，保健室的門被拉開，一個十三歲的男孩子在兩人都還來不及轉頭看向他之前一個箭步衝過來撞倒坐在桌子旁的後藤，連帶讓後者揮落剛放下的遊戲機，滑出漂亮的弧線後落入慌張接住的真嗣手裡。他瞥了一眼，遊戲畫面上停在跳舞機滿分全破後的紀錄那頁，成功刷新上一次的成績。

砰！緊接著一聲巨響，另一頭摔成一團的後藤和罪魁禍首──長田歲，護理老師隔壁鄰居的小兒子，同時也是他青梅竹馬長田蒼的弟弟──正努力從混亂中爬起來。

「阿歲，這樣不行。先別提我說過不知道幾次，你不能老是沒有輩分之分的叫我，還有啊這裡是學校不是家裡後院，撲過來的時候如果弄破了藥瓶你知道那些東西要多少錢吧，而且還有我好不容易借來的 NDS……嚇，NDS 呢？」 看到三秒瞬間收齊桌上倒得七零八落的瓶瓶罐罐，四處遍尋不著最貴那台的後藤晉平老師明顯很緊張。

真嗣連忙站起發言，「啊，被我接住了！」

聞聲，轉過來的後藤老師表情立刻安心下來，他看著真嗣的眼神非常非常感動。「謝謝你，真嗣君。不愧是國家未來的救星……」小心翼翼接回自己寶貝的後藤顯然已經有些混亂，身為老師對一個普通的中二生說這些根本就是亂扯。

心知肚明對方只是在開玩笑，真嗣才正要靦腆推掉老師無意的消遣，結果站在老師身旁的學弟──長田歲也跟著深深一鞠躬。

「我也替差點被老姐分屍的阿平感謝你。」那台NDS是姊姊的。

「都不知道是誰害的！」氣得老師立刻忘記自己為人師表轉過去一拳。

發完怒之後後藤冷靜了下來，把NDS放入上衣口袋，接著審視了一下身旁站著的長田，「我說長田先生您又打架了是嗎。」打架不好喔。說著說著後藤的手上已經不知何時拿出了消毒與包紮的工具，把剛被撞倒的椅子給扶正後把對方按坐在椅子上，接著就用讓對面的真嗣看得傻眼的速度半分鐘內消毒完畢，然後再用半分鐘把所有的傷口配合大傷中傷小傷，讓繃帶、傷布、ＯＫ繃們各個在長田歲身上適得其所。一分鐘內包紮完畢。

然而都這麼迅速確實了被包紮的人還有話講。「阿平你是要趕火車喔。又不是大排長龍你幹嘛這麼快打發我啊？」

「如果你會和真嗣君一樣安靜又配合我就留你久一點囉。」基本上如果是阿歲放在那裡，根本既不賞心悅目又浪費空間。

對比一臉不太想搭理隨便聳肩回應的長田，另一邊的真嗣已經傻眼了。「後藤老師好厲害……」

於是後藤努了努嘴，「阿歲，就是這種類型的會被留下來喝茶啦。」然後他轉向真嗣，微笑地招招手要他過來。

僅有 141 公分的真嗣站在都170上下的長田與後藤身邊會像是從迷你國來的，不過由於兩人此刻都坐著，倒是不會讓人感覺到太過彆扭的壓力。也沒有多解釋，後藤拉起真嗣的左手手腕，抓過繃帶然後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上頭打了一個很漂亮的蝴蝶結。

「後藤老師……」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無言的真嗣表情相當為難。

這時，方才被長田同學大力推開的門外走進了一個可以稱得上是漂亮的男孩子。男孩子有著顯眼的白髮紅眸，舉止非常優雅──但一進來招呼也沒打就往真嗣的方向走，意外地沒禮貌。

「真嗣君，還在想你到哪裡去了，原來在這啊。」來人，渚薰對真嗣露出親切微笑。

「薰君……」手還僵在半空中的真嗣露出了微訝的神情，顯然有些意外對方為了找自己而出現在這裡，「稍微有點過敏症狀所以……」

「真嗣君要保重身體喔。」非常順理成章牽過真嗣停在面前的手，「那麼，治療結束了嗎？」他用非常不解的表情看著手上那個超顯眼的蝴蝶結。

頓時四個人眼睛都盯著那個擺明是護理老師惡作劇的產物。

「……呃，沒關係那個可以拆掉。」從小就相當識相的後藤老師不知道為什麼直覺就感覺到氣氛不對，橫豎那也不過是個惡作劇，便主動開口打破僵局。

「不、不用啦，這是後藤老師的好意……」一聽見老師說的話，顯然很怕自己被誤會不喜歡的真嗣連忙善解人意地搖了搖頭，「我很喜歡，謝謝。我也想讓綾波和明日香看看。」

相當善解人意的孩子啊。後藤老師露出尷尬的笑容後瞥向一旁的渚薰同學，不知道為什麼有種無法正視對方的感覺。

「不好意思打擾了！真的很謝謝您，那，我們先回去了。」彷彿再待下去會造成老師困擾，真嗣連忙一鞠躬拖過渚薰快步走出保健室。

後藤看著還停下來又鞠了一次躬把門拉上的真嗣，忍不住嘆了口氣。

「唉，真是有禮貌的孩子，這裡最失禮的人 ¹ 明明就是阿歲才對。」

「……老師，你這樣說難道就不失禮嗎。」

難得願意稱呼對方為老師的長田歲對於被消遣一事顯然頗有微詞。

cast 02 - Hibari Kyoya

有才能的人一天就可以成名了，這大概就是在說明明是學校菜鳥的護理老師，卻受人尊敬到即使剛就任不久卻被董事致贈匾額的狀況吧。

「關於匾額的事，校方不表示任何意見……」

校方對外永遠是含滷蛋的官腔態度。

作為始因，事發那天的事情這段時間內默默的在校園裡頭成為了傳奇事件，事件主角的護理老師不僅受到多方愛慕，而且還意外弭平了剛開學時的勢力角鬥情形。直至目前為止，這件事依然為知情學生口中津津樂道，幾乎是茶餘飯後話題的定番之一。

想當然爾，學校裡頭也很快就組成了粉絲俱樂部，不管是不是真的戀慕護理老師，學校裡有為數不少的學生都是其成員。

有些人是因為好奇八卦；也有些人是敬佩老師的護理快手；當然也些成員是真心喜歡老師，全力應援在背後支持的──尤其是最為之瘋狂的主要幹部們；不過起初的創立者會長卻是例外，他本人反而只是單純好奇後藤老師的護理快手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列入金氏世界紀錄而已。

總之，為了瞭解這些後續事項的經過，必須先講述最開始發生的事。那麼現在，就讓我們把時間拉回後藤剛就任護理老師，這學期初的時候。

時值初春。

後藤找到工作第一天的一大早，隔壁家的弟弟就等在家門口──原因無他，正是因為他上班地方正是對方今年考上的，住家附近的初中。

「聽說你今天要在我們學校就任喔。」長田歲身體斜靠在開著的門上，手裡提著書包，身上的制服難得的整齊。今天是日里中學初中部的開學日。

坐在玄關上的後藤把皮鞋的鞋帶綁好，調整一下西裝的領帶，然後拿起公事包站起身，雖然已經大三了身高卻也只比初一的長田給高上七公分而已。他仗著這身高上的微薄優勢拍了拍長田的頭，兩人一起走出後藤宅。

「蒼不是要載你去上學嗎？你們學生要比較早到，沒必要等我啊。」而且我要走路去學校喔，現在力行節能環保中。

「沒關係。」把手裡的背包掛在肩上，長田和後藤並肩慢慢走在上學的街道上。

於是兩人到校時雙雙遲到。而比起只是遲一點進禮堂的長田，後藤從一早就得面對大人間明嘲暗諷的挖苦。

「為人師表第一天就遲到這怎麼辦啊？」兩個女老師雙手環胸，漂亮的臉蛋因為不爽而扭曲成難看的模樣。

「對不起。」面對兩個未來同事的無情砲火攻擊並不做評論，總之先微笑道歉就對了。

「算了，理事長還在演講，你還有時間休息，待會介紹新老師的時候記得不要傻楞楞地什麼都不知道，記得要上台就對了。」其中一個染成一頭酒紅色頭髮的女老師搖搖頭說。

另外一個老師的頭髮是小麥色的。「到一旁去，看到你這種菜鳥臉就令人不愉悅。」

……真是令人感動的同事情誼。後藤臉上保持親切的微笑，一邊心想：接下來是不是要嫌我這張娃娃臉看起來一副沒斷奶需要人家照顧的樣子啊。

接著在短短十秒後，被心裡預想的話一字不差攻擊的後藤帶著滿腹說不出口的委屈，乖乖走到旁邊默默坐了下來。

正式上工的時間是早上十點。

因為開學第一天而顯得很清涼的保健室，由於上一任保健老師的離職是在上個學期末，之後並沒有臨時的管理人員，所以一整個春假到後藤用鑰匙打開門之前都是完全封閉，沒有人使用的，所以打開門後也不會看見什麼高中部（這裡必須說明，初中部和高中部使用的是相同的行政系統，連同保健室和其他行政系統一樣，全都位於用來分隔初中部與高中部之間的一排大樓）的學生在開學典禮間占用保健室的事。

保健室裡頭乾淨得幾乎一塵不染，連同擺設都是相當乾淨的白色。放藥品的櫥櫃玻璃擦得相當乾淨，每一件家具也似乎是沒被時間給干擾似的沒有灰塵。

後藤在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了下來，心情就像從打開的窗戶所篩進來的陽光照亮一室明朗。好像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似的錯覺在心裡油然而生。雖然同時間並沒有想到身為一個保健室老師究竟會有什麼問題，就連同他其實並不清楚前一任護理老師離職的理由。

過沒多久，大概是剛過完春假後不習慣早起的關係吧，過度放鬆的後藤坐在椅子上發了一會的呆，接著就趴在一旁的桌上睡著了。由於壓著半邊臉頰的關係，睡到連口水都流出來，但睡得太舒服並沒有察覺。

再次醒來是被搖醒的。更令人困擾的是，被搖醒的時間點相當令人感到糾結。明明該是個閒缺的護理老師不應該看到的景象，卻在不管對什麼老師來說都是個空閒午後的開學日放學後惡整人般地出現。

一開始看到這景象時，後藤只能用還在放空的眼睛環視原先還很空的保健室──不知道在睡著的什麼時候被學生給塞滿了──然後後知後覺抹掉嘴邊溼溼黏黏的口水，看錶。

午後十二點四十分。

總算清醒一點的後藤揉了揉額角，想說是菜鳥也就比較低姿態的問一下，「不好意思，誰來告訴我現在這是什麼情形？」

為什麼會開學第一天，大家該去吃午餐時出現如此大量的傷兵啊。

「呦，阿平。」剛才把他拍起來的學生露出大咧咧的笑容。後藤聽見耳熟的稱呼連忙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果然正是隔壁家那個從小就很愛打架的小鬼，長田歲。

「剛才放學的時候啊，因為有人挑釁，然後不知道從誰開始就一群人在校門口前打起來了。後來我經過的時候就順便加入，因為初中部和高中部都有人下來打，結果就是這樣囉。」

「啊？阿──歲──你噢……」後藤撫額，相當傷腦筋地低聲念著，「真是的……好吧。」低頭再抬起，在誰也沒注意到前，這位新上任的護理老師手上已經拿著醫藥箱擺在原先午睡的桌子上。

「那，誰要先啊。」單手靠在桌上支著下巴，用很像在念片假名似的脫力發音詢問著。

「我！」首先舉手的理所當然是長田歲。

「……很好，阿歲，恭喜你成為我魔術的助手。」後藤讓長田推過椅子在自己面前坐下，同時慢慢環視了室內像是負傷野獸一樣的學生們，真的覺得自己簡直是來到了野生動物區。大部分學生的眼神都很不友善，就像是動物對陌生人提防似的警覺心一樣，這種情況根本不會有人信任一個菜鳥老師的護理能力，自己身邊能有個熟識的人當示範真是幫了大忙。

而這點同時也讓他納悶：為什麼這樣子的學生們此刻會全數聚集在保健室裡？

不過雖然滿腦困惑，手上的動作卻開始了就沒有停下來。從說話到思考的一分鐘，長田歲身上不管是四肢的還是衣服裡頭的傷口都依其大小被適當地包紮起來，最後腹部左側一條長長的裂痕也已經讓繃帶包起。

「好了，下一位。」後藤放下手裡的剪刀，靠回原位。無害的笑容理所當然地迎向全數傻眼的野生動物們。

另一頭，學生們進入另一種沉默的狀態。他們顯然有點應付不住眼前的狀況，在互相看來看去一會後，不知道是不是默契太好，全數有志一同看向同一個方向，顯然是那邊坐著比起野生動物更危險一點的存在。

後藤跟著探頭望去，接著和兩個一看就是史前動物級別的學生打了照面。然後看著全身滿是擦傷和烏青的女孩子（迅猛龍）還有另外一個神色不善的男孩子（暴龍）。那是兩個意外氣質很像，明擺著從剛才都無視他到底的學生──

啊啊。後藤恍然大悟。「……我說啊，該不會就是你們兩個一言不合打起來，所以導致一大群人湧進『我的保健室』吧。」對自己上工第一天就如此忙碌的護理老師語氣很酸。

聞聲用漂亮丹鳳眼瞪過來的兩隻恐龍擺出一樣陰沉的臭臉。

然而這時的護理老師的心中比起懼怕，第一個浮現的是要怎麼把這群煩人的野生動物們全部都趕出去。他提起自己心愛的醫護箱，秉持著在護理系人文課程被教育的醫者父母心，不管是怎樣的傷者，不管對方是怎麼自作孽受傷的，都要用微笑去對待。

「這樣吧，女士優先如何？」醫護箱放下，一手拿著繃帶，一手拿著碘酒的後藤詢問的聲音安撫似的溫和，笑容就像是午後的陽光一樣柔軟。

後面的阿歲坐在椅子上，又是露出了大咧咧的微笑。

「我、我說……那、那那個……護理老師……」

「你聽說了嗎那個護理老師──」

那天之後一個又一個被強迫請出保健室的學生全都望著自己身上「突然」出現的漂亮包紮發楞，還沒回過神來，聽見開門關門聲而轉過頭去就會和下一個剛被丟出保健室的學生用同樣癡呆的臉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後，忍不住想把自身不可思議經驗分享出去的結果，就是護理老師的傳奇在當天放學後未於校園散去的學生們之間傳開來，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遠。

護理老師其實真的真的很普通，普通到就算他露出彷彿暴風雨前寧靜的親和笑容他們也無法感知到所謂暴風雨的存在，有點底子的學生全部都看得透徹，這個新上任的老師絕對是不打架派的文弱男子。但可怕就可怕在當他手握有包紮用具後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快到他的手幾乎可以技壓全場，停下所有人的想法，鬥意，甚至是呼吸──

大概正是因為強所以才會為了那樣扎實卻華麗的工夫感到不可思議吧。自稱不平凡的眼睛反而可以看見很普通的東西。

那時，當護理老師在助手長田歲的優秀示範結束後走向室內最兇的兩隻生物，並在其中雌性那隻的前方停了下來，開始消毒上藥包紮時，總算是全室的目光都確實地停在他身上。

他穿著一身和周遭迥異的白袍，手上的速度快到讓讓原本要用惡聲拒絕的馬尾女孩露出微張著嘴，完全停頓住的錯愕表情直到一分鐘後身上的傷口全部包紮完畢。

連掀裙子的速度都快得讓人難以嚴詞苛責。

「呃，還有一些在衣服裡的傷，不方便……」回頭看了一眼魔術示範助手那副上衣扣子曾被某人一氣單手解開後，上藥完隨便扣著兩顆的模樣，「來，這是貼布還有ＯＫ繃，回去好好使用，女孩子長得那麼漂亮要愛惜臉蛋喔，」將手裡準備的東西塞進對方愣住的手心，最後輕輕地把一個幾乎是要捉弄人似的，小熊圖案的防水OK繃貼在少女左臉頰上的擦傷上。

「接下來下一位是這位同學嗎？」後藤轉過頭去看向仍是保持相當程度沉穩的黑髮男孩子。

對方明明是個中學生卻意外相當鎮定，後藤看了他一眼，然後提起地上的醫護箱走過去。一邊心裡想著這傢伙幾年級的時候，手裡從箱子中掏出碘酒，在靠牆的男孩子前方站定。

第一次有種雖然高了對方一個頭多卻佔不了任何優勢的感覺。這讓他有點在意。但是並不影響。不管是什麼學生，送出了保健室以外，就都和自己沒關係吧──這樣想的時候他卻沒有發現在重複著一樣快速而熟練的動作時他完全無法直視對方的眼睛。

然後一分鐘。

把可怕的暴龍同學弄得衣衫不整的護理老師一樣完全沒有善後的意思，只是擺出貨品售出既不退換的模樣，徹底無視已經治療結束的男學生，提起醫護箱笑轉向目瞪口呆的學生們，「好，那麼，接下來請排隊喔。」

「你，很有趣。」然而從後面傳來淡淡的聲音，成功讓他的笑容一僵。「名字是？」

「……小朋友，老師就叫護理老師喔。」走向已經開始列隊的隊伍最前頭，後藤頭也不回地這麼回答著。那是不管是當時或是之後，他始終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好還是壞的回答。事後青梅竹馬長田蒼曾對此做出較客觀的評論：「不管好壞，那都是很酷的一件事吧。」她用若有所思的表情瞅著他，說完後別開頭，深深吸了一口菸。

之後大概又過一個小時多，後藤才把整個保健室六七十個學生給消化完畢，全部趕出去。

真的很浪費時間。手痠到不想動的他一頭栽在桌上垂死，如果說現在問他最希望的事情，毫無疑問是世界和平。而且絕對不是官腔說說而已。一旁沒有跟著其他同學一起出去的長田歲站到他身後幫他捏捏肩膀，但其實根本沒學過按摩的他不過是隨便亂捏而已。

所以後來在後藤的命令下到一旁坐著去了。

而待在保健室的這兩人誰也沒察覺，一個屬於普通人的非凡故事已默默在校園裡，像雨後的春筍一樣展開，如火如荼的，染著漂亮而鮮豔的色彩。

註 ¹　真嗣前一句說的「我們先回去了」原文是「失礼します」
キラ「一番の失礼なやつは歳なのに」
トシ「先生、オレに失礼じゃないですか」

其之一，碇真嗣的場合

「何これいい子」是真嗣君給後藤老師的第一印象。

「非常不可思議的學生。應該說這個年代遇到也太不可思議了吧」後藤顯然對這種學生相當意外。

後藤老師平日要對付的學生都很苦手，所以他可能會留小織小妹妹（初一）唱情歌，留真嗣君（初二）喝杯茶；但絕對會在三分鐘內解決阿歲同學（初一）身上的傷；包紮完傲焦小姐（初一）的戰績，把雲雀學長（不明）趕出保健室。

至於嘗試在保健室找冰箱或偷床來睡覺的阿還（高一）絕對是拒絕往來戶。

其之二，雲雀恭彌的場合

在這篇作為第一次介紹長田歲的姊姊。

如果大家對阿閃學園祭扮女僕那天 Ｎ＆Ｃ 有印象的話請回去翻一下，其實長田歲先生並不是獨生子，他有一個大他很多的姊姊。

姊姊在這篇設定為阿閃青梅竹馬，同樣二十歲大三。蒼是強悍的女孩子，品行不好，家暴傾向（針對阿閃），弟控，抽菸喝酒，時尚派。短直髮，瀏海用髮夾夾起。平時會化妝。

是個很酷的女生，算是我第一次嘗試的角色。我猜她老公應該比她更會玩，大概是個夜店咖吧。兩個第一次相遇是在燈紅酒綠的夜店裡，老公先生的劉海很長遮掉一邊的眼睛，眼簾習慣性半垂，玩世不恭的金髮，前面挑染成紫色和綠色……等等突然自己補完了喂。

因為是成熟的女人所以討厭乳臭未乾的同年紀男生。

但老公先生應該和他同年或小一歲，因為偏袒老公的關係，蒼大姐能接受放蕩子平日童心未泯的那面。老公先生的屬性時強時弱，非常小機率可以逆推……(ry

這邊的後藤晉平是護理系大三，20 歲。

學園設定裡頭的學生和師長有很多，是全部的自家兒女與非定番的動漫 cast，就是所謂的一回過場。唯一不是一回過場的是嘗試推倒護理老師不成的蟑螂先生。

至於為什麼只有阿閃的年紀重設，是因為我要讓護理老師稱霸學校（不可能）

這個設定裡面除了主役阿閃阿歲，也會放很多冷凍多年的角色們出來跑場。想到就覺得應該會很有趣，到時會配合各家的兒女置入很久不見的一回過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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