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習作】暗巷

》意識御題組

眼前的巷子十分窄小，甚至沒辦法讓兩個孩子併排走。裡頭的空氣溼漉漉的，帶著一點油煙的腥味，是有小鬼在裡頭邋遢的飽餐完後大剌剌睡著的程度。巷子兩邊的房子並不高，都只比一個普通成年男性再高一點，屋頂上彼此疊著層層的瓦楞屋頂和木板，像是兩個竊竊私語的人頭靠頭用手環抱起整個秘密，不給外人聽見似的，把所有外來的光線都吞掉了。

巷子裡的青苔像地毯一樣潮溼的依附在大部分可見的地面。沒有損壞，染著油彩厚疊出的漸層。他嘗試著踩在那些溼軟的植披上，一步一步確認自己的平衡感。前進的時候，就這樣聞著不宜人的味道，感受昏暗髒亂的氛圍，踩著溼黏黏的地面，感覺很像通過怪物的腸子。

忽然間身體一晃，手機從口袋掉了出來。敲到地面的時候聲音被曖昧的吸進青苔裡，只見機身骨碌骨碌滑到右邊的牆面，十分安靜。他彎腰，撿起，隨便拍拍塞回口袋。

走沒幾步看到卡在老舊窗台的氣球，消氣的，像是垂死天鵝一樣掛在生鏽的鐵條上，隱約可以看見它原先曾是亮麗的鮮紅色，現在被灰塵佈滿，披著一層被人遺忘的唏噓。他抬頭，嘗試從張牙舞爪掩埋光線的天頂隙縫間去看天空，但只有處處斑斕的破洞勉強提供可視物的光。陰暗的小巷外頭太亮，無法正確辨明天空的顏色，看上去像一圈圈水窪，全映照著雲朵。

再往下走，很快的他已經走進巷子的中間了。回頭看不見來時入口，往前亦不見盡頭。從上頭木板破洞透進來的光線，時不時隨著風震動木板的頻率搖晃著，像在評論著走進巷子的他似的，洞口流進的風嗚嗚的發出些許呼聲。

巷子裡的外層蓋著片青灰色。光線折射青苔打上光線不足的牆面，吞掉了那些老舊建築原先破舊的磚牆顏色。他從左邊的牆上鐵釘拿下了一串發亮的項鍊。銀製的鍊子已經氧化，只剩墜子上那顆人工鑽不被周遭的氣氛給感染，兀自閃著恆久遠的光芒。將鍊子拆卸丟到身後，他把有著人工鑽的墜子放進自己的上衣口袋。

接著他沒有回頭，只是停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向上頭的木板。

後面不知道從哪裡跑來一個小男孩，歡喜地拿著一串亮晶晶的鍊子，快樂的原地轉了一圈，閃耀著漂亮銀光的鍊子上掛著一顆漂亮的墜子，鑲在墜子中間的鑽石閃閃發光。而後男孩好像聽到什麼呼喊，露出嚇了一跳的表情，忙亂的抓著手上的項鍊，東張西望，然後把它掛上左邊牆面的鐵釘上，急急忙忙往反方向跑走，然後消失在不遠的地方。

這時原先看著天空他繼續往下走。巷子裡的青苔顯得有些過分溼滑，他一步一步小心的踩著步伐，就怕突然跌了個倒栽蔥。

走著走著終於也要走出巷子。適應了巷子裡頭的光線，外頭刺眼得過分，像是全世界的光線都來向他耀武揚威似的。他眨了眨眼睛，稍微停下腳步，直到覺得連肌膚的細胞都把原來世界的氣氛都充足吸收後才跨出巷子。

然後他回頭看向視界盡頭被一團洞洞然的黑填滿的巷子。在視界盡頭和自己所立處正中央的地方站著方才的小男孩，只是這時已哭得唏哩嘩啦。他揉著不停流出淚水的眼睛，朝著天空嗚咽著幾個句子，像是找不到了啦，對不起嘛之類的字詞集結。

他的視線盯著那個小男孩，但是沒有動作。最後小男孩轉過身一邊哭著一邊往回走，消失在巷子裡頭。

接著他也轉身，繼續往前行去。

類似幾乎沒有對話框的小短漫的東西。
巷子裡頭也含有記憶，像是這種感觸。他可以單只是個路人，或者是試圖去尋找什麼的人，作為兩種解讀都沒有大礙。
其實不見的是我的手機。